医者妻心-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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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颜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淡淡一笑,说道:“这个世上,他最听阮皇后的话,协助皇帝重振裕朝江山是她姐姐此生最大的心愿,他不会忍心让阮皇后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而且愿意聚集回来的将领们,哪个不是带着目的回来的?就是将你杀害了,也阻止不了他们追求功利的步伐。”
疲倦地打了一个呵欠,殷常卿突然意识到时候不早了,于是对素颜说道:“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小船已经预备下了,明天一早我便派人送你过河。”
“影儿……她……”犹豫再三,素颜还是说出口了,“魏王待影儿怎么样?”
殷常卿答道:“魏王待影儿姑娘自然是好了,只是……”顿下半句话没有说,影儿姑娘随了素颜的性子,虽然平易近人,却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二女共事一夫,怎么能忍受得了?名分二字,拿起来就轻,说出来就重了。
看见素颜心里不好受,他安慰道,“选择哪条路,都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有道是女大不由娘,更何况你只是她的义姐。将她抚养这么大已是不容易,以后的路就由她去吧!”
怎么能不操心呢?影儿是她相依为命了十多年的妹妹,虽无血缘,但是比有血缘的还要亲近。
收拾起心情,素颜笑道:“有劳哥哥明天送我过河。”
殷常卿一愣,“哥哥”二字,已经是几年没有听到了,能得到素颜的原谅,他已经感动非常,今天从素颜的口里听到失踪已久的“哥哥”二字,更是让他受宠若惊,他一时呆住了,直到素颜再次大声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走吧,我送你过去!”殷常卿起身说道。
素颜站起来,笑道:“怕什么,只是几步路而已,不用麻烦了,何况又是在军营里面,不用担心。”
然后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沉稳地迈着脚步走出去,出了门口,脚步却开始踉跄,心里隐隐泛着痛,“哥哥”二字,真的许久没有叫出口了,却一点儿也不生涩。此次若是再不叫出口,只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
一大早起来,用过早点,跟着殷常卿来到弈水岸边,那里已经有一只小舟漂泊在河面上,小舟上有个小兵握着划桨站在船头,身量偏小,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带着斗笠,将笠沿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脸面。
殷常卿皱了皱眉头,不满道:“怎么找了个这么小的孩子来划船,那些人太不会办事了,我去给你换一个吧!”
素颜拉住他,说道:“许是那个孩子水性好,船又撑得稳,生活在水边的孩子,好像身量都偏小一些的。”
殷常卿又打量了那个孩子一眼,只好依素颜的,看见船上飘扬的大大的裕朝大旗,明黄色的绸缎底子上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彩色大龙,不放心地说道:“弈水自两军对阵之后,便不再有船只来往,你确定这么做不会有危险?”
素颜信心满满地说道:“看着你们的船只这么大张旗鼓地去他们岸上,他们必然会起疑心,继而可能将我当成你们的使臣,有道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如果偷偷摸摸地靠近,则会让他们疑心为奸细,到时候怕是还没有靠上岸,便会被他们的乱箭给射死了。”
殷常卿知道素颜的脾气,若是决定了一件事情,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无奈地答应了,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若是发现情况不妙,可不要强行闯过去,及时回来才是,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素颜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答应下,然后便要登船。
“等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殷常卿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素颜,说道,“忘了还你一样的东西。”
暗旧的粉红色,消失殆尽的香味,鼓鼓的香囊。
素颜伸手接过,紧紧攥在手心里,急忙转过身,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已经变成黑色的六个手指,喉咙有些哽咽,却还是极力用最平稳的语气说道:“每逢爹娘祭日的时候,记得多替我上一柱香。”
急急说完,急急走进船舱,急急地命令命令士兵开船。
不知过了多久,再回首时候,靠着临水岸边的那一侧已经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半个人影,素颜终于舒了一口气,回过头,靠着船舱,看着茫茫的江水发呆。
*
一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可以看见弈城的城墙。
再过半个时辰,靠得近了些,就连守在弈城城墙上的士兵也看得一清二楚,全都举着弓弩,虎视眈眈地看着这只漂泊过来的孤舟,全城戒备,果真固若金汤。
城墙之上,众士之中,有个身着墨色长袍,身披玄色披风的人,一动不动地盯着船只上的裕朝龙旗,紧皱眉头,招来身边一位身着青色衣衫的男子,耳语嘱咐几句。
青色衣衫的男子抱拳领命,带着一小队士兵下来城楼。
不多时,城门被打开了,青色衣衫的男子带着小队士兵走出来之后,又立马给关上了。
此时,小船也靠岸了。
素颜回过神,从荷包里拿出二两银子,转身对撑船的士兵笑道:“谢谢小哥帮忙,这些钱拿着打酒喝吧!”说着将手递到小兵的面前。
士兵连忙后退了一步。
不知哪里来的一滴水洒到了素颜手上,此时天上正升着一轮红红的太阳,断然不是雨水。
素颜大疑,再打量小兵的身量的时候,分明有些熟悉。
“影儿!”素颜不敢置信地喊道。
士兵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分明是影儿无疑。
“姐姐!”影儿一声哽咽,跌跪在船头,向素颜磕了三个响头,挤出声音说道:“影儿就送姐姐到这里了,姐姐多多保重!”
素颜心里也是激流涌荡,正要走过去抱住她,从城墙上下来的青衣男子已经走过来,手按配剑,喝道:“来着何人?报上名来,饶尔性命!”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军营妇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军营妇人
素颜看着影儿,心脏在隐隐颤动。两军交战,势如水火,影儿已经选择站在了魏王一边,便将她也看成商家军人,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自然也夹杂了些变质的味道。虽然她不想属于任何一方,但是现实已经帮她选好路搭好桥了,就算她不想走,可是别人已经将她推过去。
叹了口气,素颜看着泪流满面的影儿,手里紧握着一方手绢,犹豫了再三,还是没有递过去,讷讷开口道:“你……也多多保重。”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姓名,不然格杀勿论!”身后的青衣男子再次喝问道。
伏在地上的影儿哭声愈重,素颜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青衣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青云侍卫别来无恙啊!”
提着一口气从船上下来,笑盈盈地看着青云,耳朵却是一动也不动地捕捉着身后的声音,听着江水翻动。想着船儿离岸,想着相见已无期,素颜的心就像被人捥去了一块,生疼生疼……
“公主……”青云看着素颜悲痛的样子,不知道要说什么,眼尖的他已经看见了后面撑船的人,就是素颜的义妹影儿姑娘,他犹豫了一下,递上一方手帕。
素颜回过神,抬头对他笑了笑,用手里的手绢拭了拭泪水,说道:“近来天气开始转凉,青云侍卫身体可好?”
青云毕恭毕敬地答道:“青云很好,谢谢公主挂念,小少爷很好,少爷也很好。”
坚决不抬头去看城墙上那个墨色的身影,素颜笑问道:“我们可以进城了吗?”
青云连忙后退一步,邀请道:“公主请!”说完首先在前面带路。
在一行人的簇拥下,素颜走进弈城城门。
城墙上走下一个黑色的人影,知道素颜不想见到他,于是带着几个士兵,在台阶上站住,看着那个硬心肠的女人低着头在自己面前走过。
青云抬头看了一眼商仲显,见他对他挥了挥手,便不再上去禀告,径直带着素颜走近小少爷的小帐篷。
小思不知道去哪里了,帐篷里只有奶娘在摇着拨浪鼓哄着孩子。看见素颜和青云侍卫进来,连忙站起身。
素颜客气地笑道:“奶娘不必客气,继续做吧!”
奶娘看向青云,见他对她做了个出去的手势,急忙告退离去。
青云也跟着走了,剩下素颜和孩子两个,她突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手脚要往哪里放。
摇篮轻轻摇晃,里面的孩子正在呵呵地笑着。
素颜的心却是慌张无比,迟钝着脚步,费了好大一番劲,总算挪到了摇篮边,看着摇篮里面那个天真的容颜,依依呀呀地看着素颜,笑颜如花。
脑子已经呈混沌状态,素颜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脸上也情不自禁地咧开了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带着甜蜜的幸福。
“爹……爹……”
措不及防,摇篮里的孩子突然喊出了一个词语,素颜的手顿了一下。连忙收回,急急后退了十几部,眼睛开始红了,心乱如麻,不敢再看摇篮里的小小身影,飞也似地逃出小帐篷。
小思不知道去哪里了,素颜转遍了半个主营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不敢再单独呆在那个小帐篷里,害怕自己会身不由己地去拥抱摇篮里的孩子,他那么可爱,她怕自己抱过之后便再也放不下手……
心里慌慌乱着,漫无目的地在疾走,半天也看不见小思的身影,眼睛视线触及的都是警戒地注视着她的士兵。
素颜的心里更加慌乱,冷不防撞进了一个怀抱,墨色的长袍,玄色的披风,黑色的长靴,怀抱依旧温软,气息依旧熟悉,陌生的是彼此的心,已经隔了千山万水……
急忙从他的怀里摆脱出来,素颜低着头,急忙转身。
“你瘦了许多。”
身后的声音懒懒的,带着笑意,和她想要忽视却忽视不了的柔情和关心。
素颜不语,温着头,左脚还没有迈出一步,右脚便开始移动了。一时间竟然也路也忘了是应该怎么走的。
“你上次配的药方,着实苦,我差点连舌头都要咬断了!”
身后的声音依旧懒懒地,笑意更浓。
素颜一顿,竟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背着身子,哼了一声,“罪有应得!”
她的嘴角带着偷溜出来的笑容,心情大好,竟然连心情也蓦然从容了许多,脚步变得沉稳,往小帐篷而去。
未及小帐篷,便听见孩子一声接一声的哭泣,嘤嘤呜呜的,不似声嘶力竭地那种,却让她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慌乱起来,素颜连忙跑过去掀开帐帘进去,比出来的速度快上十几倍。
进了帐篷,看见一个陌生的身影,素颜的脚步也适时停住了。
帐篷里多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年约三十,头发挽成妇人发髻,容貌娟好。一身粗麻布衣衫,一双粗糙的手显示出农家妇人的沧桑,怀里正抱着她的孩子,慈眉善目地哄劝着,真一副令人感动的慈母图。
妇人看见素颜进来,一愣,急忙慌张地解释道:“我……我进来的时候,听见小少爷哭得厉害……我……我就进来了,看见帐篷里没有人,所以……就……抱起来哄一下……夫人……不要生气……”说着就要将手里的孩子递还给素颜。
素颜急忙后退一步,心痛如绞。可是还是端着稳重的笑容,说道:“夫人言重了,是我的失职。”
“谁在里面?”
帘外响起问话声,紧接着帘子掀开,进来了小思,看见素颜正在里面,开心地说道:“公主回来了?”接着眼睛一转,看见了抱着孩子的妇女,微皱起眉头,不悦道:“你来干什么?这里是你来的吗?”
妇女一急,连忙笨嘴笨舌地解释道:“我……我……我看见孩子在哭……”
“那也不关你的事情!”小思柳眉倒竖,命令道,“把孩子给我!”
妇女涨红了脸,眼眶红起,神情甚是委屈,连忙将孩子抱给小思,尴尬地看了一眼素颜,低头立在一边。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走!”小思厉声喝斥道,感受到怀里小人儿不满的蹬脚时候,总算意识到自己的怒火会吓坏了孩子,连忙减低了声音,可是对妇女的敌视却还是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
妇女的眼眶愈红,差点哭出声来,连忙用手绢捂着嘴跑出帐篷。
小思恨恨地将目光从已经合下的帘子处收回,低头看了看又展开了笑脸的孩子,对素颜笑道:“公主什么时候回来的?奴婢怎么不知道?”
素颜的目光尤在帐帘处逗留,没有回答小思的话,转而说道:“我看着她不像坏人。”
小思哼了一声,愤愤道:“不是坏人?狐媚子一个!”
素颜笑着摇摇头,说道:“简朴无华,怎么是狐媚子呢?”
小思将孩子换了个姿势抱在怀里,不满道:“怎么不是狐媚子?整天霸占着少爷,完全没有将公主……”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小思警觉地住口。
素颜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看见。”
小思收回怨气。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对素颜笑道:“近来有些上火,我去找军医配了副药,不过出去前让奶娘照看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