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心难测-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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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幕，他可是看的没有半点遗漏。

要是左相直接对她动手的话，她强势的还手也是有可能的。

柳未央和左相之间，不似父女，倒像是由新仇旧恨堆积起来的仇人。

他好奇的是，她既然已经猜出他是报着目的而来，为何还肯见他？

柳未央似乎看出右相心底所想，“我就喜欢说实话的~左相他今天要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至少还会稍微敬他几分，毕竟是要拿着老脸混朝堂的人，颜面怎么也不能被折损的太过，可他却假惺惺的演啊演的，就差没两眼泪汪汪。”

右相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之所以没有被排斥，是因为没有试图隐藏目的吗？

抬起不解的眼看着柳未央，“你真的和左相是父女？”

这个问题，他相当好奇。

柳未央利落的摇头，“过程很复杂，寥寥几句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各种曲折离奇外加玄幻莫测，但我以吃货的骄傲发誓，我真的和左相八竿子打不着~要是真的有左相那种爹，试问还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到现在吗？”

事实证明，她这话没有半点掺假的成分。

真正的左相四小姐成长遭遇确实很惨，不是伤痕就是眼泪。

现在正在地底躺着呢，唉~

右相闻言，心底的疑惑解开，柳未央看起来也不像蛮不讲理的，就算左相做的过分冷血无情，按照寻常的礼教，她也不至于如此闹，原来这两人真的不是父女~幸好老天还是很明智的，没让左相生出这般优秀到让人嫉妒的女儿。

转眼间饭菜已经送到，柳未央拿起筷子就开动，如狼似虎的吃着。

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仅仅看着就是种莫大的享受。

只是她这时候已经顾不得欣赏菜肴的卖相了，吃的很利落，仿佛刚从闹饥荒的地界赶来。

咬菜的时候，顺便抽出空隙开口，半点斯文的形象也木有，“对啦右相大人，我给你相中了个不错的外孙媳，左相府的七小姐柳沉香~你这个辈分最高的大家长没什么意见吧。”

右相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的有些诧异…

柳沉香他略有所闻，确实比左相府的其他小姐好些。

可是，“这是阑珊的私事，我没法做主。”

他向来很开明的，晚辈的感情不好插手。

柳沉香把桌上的饭菜扫荡了半数，感觉到不怎么饿了，才开始恢复优雅的吃相，说话的速度也不自觉的减慢，“你放心吧，你家阑珊超喜欢七妹，恨不得现在就娶回家好好疼着~我就是怕你和皇后阻挠啊，所以提前问声。”

在她的认知中，太子娶亲这种事情，通常周围的人都喜欢百般涉足多加挑剔。

皇后说不定心里已经有其他中意的儿媳了，就等着夏侯阑珊娶呢。

还有左相和右相素来不和，朝堂上剑拔弩张，私下也没有什么交情。

要让这两家联姻，有些…困难。

右相看着柳未央的神情，不似说笑，便敛了敛神，“说实话我还真不想和左相扯上什么关系，他也未必肯把女儿嫁给阑珊~但若七小姐和阑珊真的情深，我们父女都不会阻挠的。”

左相为了扩展势力，肯定会趁机拉拢新贵。

而拉拢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女儿当作筹码嫁出去，以此得对方效忠。

这个可比送些银钱，施些小恩有用的多，降低了对方背叛的几率。

所以他猜左相估计已经替柳沉香找好了出嫁的对象，就等对方上门提亲呢。

柳未央瞧着右相，他说他们父女都不会阻止，言外之意就是若柳沉香和夏侯阑珊真的有情，皇后那边也没有什么意见，真是个不错的家长~随后慢悠悠的开口，“沉香她素来聪慧知晓轻重，又非夏侯美人不嫁，绝对不会帮着左相府去做出不利右相你和太子的事情的~这点您可以放心哦。”

她以前没怎么细细思考这事，现在觉得还真不是普通的复杂。

夏侯阑珊那里处境诡异，在皇室中极其不受宠，嫁过去就是往火坑里面跳。

左相家族和右相家族，又纷争不断再难和解。

柳沉香夹在中间，都快成夹心饼干了~

右相看着柳未央将饭菜吃完，扔出个重磅消息，“皇上下月就要给阑珊赐婚，未央姑娘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看你的意思，是非要促成阑珊和左相府七小姐的婚事。可圣旨既下，阑珊喜欢谁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额…她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事。

窘~本来两个人互相喜欢，多简单的事情，怎么要成婚就复杂的跟破九曲玲珑阵似的。

真搞不懂这世界究竟抽的什么风，处处是悲剧。

☆、102这算盘打的真特么的妙

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饿了，柳未央慢条斯理的饮着绿豆沙，“唉…看样子我又得发挥我的捣乱功力了，真是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孩纸。”

右相狐疑的看着柳未央，这话不是应该是他说的吗？

他外孙的事情，怎么她比他还操心。

眼底笑意密集，左相发现柳未央越来越可*了。

冰冰凉凉的绿豆沙入口，柳未央发觉心情不错。她也知道圣意难违，圣旨既下就再难更改的道理，可是这事关系到人家夏侯美人的终生幸福，怎么能坐以待毙呢。她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也要给它劈出路来。

世界上就是像皇上这样专权自私的人太多，才会有很多孔雀东南飞的悲剧。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决计舍不得那个聪明的七妹被逼得自挂东南枝。

突然想到什么，柳未央挠了下青丝，然后弱弱的看着右相开口，“那个你知道祭红碎瓷吧~你可知它现在都在谁的手中。”风念夜手中那两片至今没让她看，也不知道藏着是不是能藏出宝藏来，所以她只能问问其他人。

右相本来没必要说实话的，但从见面开始就很喜欢柳未央的个性。

几番对话下来，直接将她纳入了自家人的行列。

没有长久的交情不曾熟识，也没有任何血缘牵绊，可就是不由自主的相信她。

他是将门出身，素来都对说话直接的人容易有好感，“左相那里有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打算藏着给他的大女儿当嫁妆的~我自己手中那片，是给阑珊留着的，日后皇上若下了狠心，便可奉上碎瓷。替阑珊保命…”

早就知道祭红碎瓷贵重，但没想到如此重要，竟然还可以用来做保命之用。

只是这皇上究竟要有多绝情，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狠心。

她原本以为储位之争结束后，皇上顶多废除夏侯阑珊的太子之位，但听右相这意思，皇上是打算彻底除去夏侯美人，以绝后患？

不解的看着右相，柳未央的眼底有淡淡的疑惑，“左相拿那么罕见的宝物给她的女儿当嫁妆。那自然是打算把女儿嫁给当世顶尖的人物~天下之中身份最尊贵的就是皇上了吧，他那人肯定不愿只让女儿当个小小妃嫔埋没宫中~那么该不会打算嫁给二皇子吧。”

按照目前事情的这个态势发展，二皇子将会成为储君。

储君是迟早要当皇上的。那么大小姐以后就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这算盘打的…真特么的妙！

右相眼带赞赏的看着柳未央，“你说的没错~左相府诸位小姐中，大小姐容颜最佳，是公认的静皇朝第1美人，身后有大夫人家族庞大的势力支持。本身又冰雪聪明。所以嫡出的她最得宠*，左相花费在她身上的心思比其他庶女加起来还多。而左相素来有心攀附二皇子，只怕这婚事也不会太远~”

柳未央放下勺子，黛眉轻皱。

左相大小姐和二皇子的婚事，她还真滴不怎么关心。

操心相关的人都已经够纠结了，实在舍不得再多费些脑细胞。

先前只是随意的猜测了下。现在对于这个，她淡淡的忽略。

话题又转到她目前最捉急的问题上，“你可认识那祭红碎瓷上的字？”

右相摇头。打趣着自己，“皇上手中也有块祭红碎瓷，曾经召集了天下的有能之士研究，结果那些历届的状元，传说中的民间博学之人不眠不休的探讨了三天三夜。都没人认得失传的文字，我要是认得的话。岂非才能盖过天下的文人~”

看见柳未央似乎对那东西有兴趣，便大致的讲述了下文字的形状。

他手中那块实在不方便拿出来示人，就连皇后也不曾知晓。

今天告诉柳未央手中有祭碎瓷以及算是破例了，他相信柳未央是个懂分寸的人不会乱说。

听着右相描述文字的形状，柳未央突然笑了，原来是甲骨文。

这静皇朝真是个奇妙的地方，五千年出土的东西是中国历史上偏晚期才有的祭红瓷，文字却是殷商时期在龟甲兽骨上刻的文字。她对于那祭红碎瓷越来越有兴趣，不知道它还有什么秘密等着被挖掘，很值得期待滴样子。

柳未央伸出爪子做宣誓状，“那个你放心…今天的谈话内容我不会乱说滴，我要坚决当个守口如瓶的好孩纸。”

右相看见她这幅调皮相立刻就笑了，“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要不然那些监视我行踪的人跑皇上那里汇报完，返回的时候发现我还不在~以后监视我的人只怕会越来越多。”他不是怕皇上，只是暂时不想撕破脸，就由着皇上胡闹。

这万里江山，有他半数的功劳。

当年南征北战挥汗洒血，更是赔上了两个儿子。

现在和皇上闹翻，太子之争的惨烈就会正式在天下人的视线中拉开序幕。左相拥护二皇子，他偏袒他的外孙，那么接踵而来便是左相和他的争斗。最后两派势力闹得不可开交，静皇朝也许会再度陷入纷乱中，那么他儿子为了天下大定所做出的牺牲就真的化作云烟了。

有时候不是不争不斗，只是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境地。

柳未央目送着右相离开，实在搞不懂皇上是个怎样的奇葩，整天监视这个掌控那个累不累的慌啊。幸亏皇上只有两个儿子，要不然生出二三十个经常内斗，拼的死去活来的，她就不信，皇上那把身子骨能承受得了这么大的煎熬。

绿豆沙已经喝完，柳未央打算返回念轩接着看帐。

可琉夜楼的门口，突然再度出现左相的身影。

左相旁边，站着个长的细皮嫩肉，个头偏低点的男子，手中拿着明黄的卷轴。

仔细看了数秒，柳未央才确定那男子手中拿的是…圣旨！我去，神马情况~

左相看了眼他身边的太监，那男子便捻着尖利的公鸭嗓子开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氏未央系出名门，品行端庄知书达理。朕特此赐封为二等贵女，风家念夜，少年成名，亦是人中楷模，赐婚柳氏未央，钦此！”

柳未央瞬间有种…忍不住仰天长叹的赶脚。

左相这心里素质是有多高啊，这么快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原本以为经历先前那遭，左相脸面再也挂不住，便永远不会来她眼前晃悠。

谁知道已经把关系恶化到那种地步了，他竟然还跑去请旨。

真不知道皇上是哪跟筋抽了，竟然好意思下这样的圣旨，她是觉得她很不错，偶尔自我调侃自己品行端庄也很好玩的样子，可是皇上亲自夸出来就完全变了味道~汗哒哒，左相这是咬定她了吗？非要她当什么劳什子左相四小姐，非要风念夜当他的女婿！

本来感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她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

可现在夹着这么多政治利益，掺杂左相那点恶心的心思，她压根就不想嫁了。

什么二等贵女，荣耀赐婚，有什么好稀罕的…

太监把圣旨递到柳未央面前，“四小姐接旨吧。”

冷冷的看着那圣旨，柳未央百般不愿的接过。

好吧~这是男尊女卑的皇权社会，她自认胆子不小，但还真的不敢当众拒绝。

抗旨不尊要仅仅是她个人的事情就算了，可若是皇上迁怒风念夜，要封锁风家的商业，那么后果~实在不是轻易就能承担得起的。

左相看着柳未央，眼底有着势在必得的执着，“你还是认命的和我回左相府吧。”

赢了他的棋局又如何？当众让他难看又怎么样？

他照样是皇上的宠臣，只要去趟皇宫，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当然，能这么快的得到圣意允许，也离不开二皇子的功劳。

柳未央看着混迹朝堂这些年，依旧很傻的左相，心里的鄙夷都快淌成河了。

虽然和皇上素未谋面，她也知晓皇上喜欢不动声色的打压右相，恨不得右相彻底倒台，现在难得有机会借着左相的手打压右相，肯定乐得成全~可是皇上是不是料错什么了？怎么会自作多情的觉得风念夜肯定会站在左相这边~

这世界上貌似木有哪条律法规定，女婿必须和岳丈同心协力吧。

再说，她和左相有没有关系，风念夜这个罪魁祸首会不知道吗？

大家的算盘都敲的叮咚响，就是不知道到最后赢的是谁。

迟疑的看着手中的圣旨，柳未央坐在了返回左相府的马车上。而左相看见柳未央状似认命的模样，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终于落地，嘴角浮起得逞的笑意。途中确定柳未央嫁给风念夜已经是铁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