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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恶妇之春-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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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那边说笑,云凤却已然落下泪来:“你艾峙逸艾少爷这样的人,齐人之福享尽了,还要什么劳什子清誉。”

峙逸见她这样,不再说笑,面孔沉了下来,冷笑:“你原是不信我的,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同你说的那么些子话,都白说了,齐人之福?我自从心里装了你,什么时候享过什么齐人之福?”

云凤见他这样,知道他是恼了,也想着莫不是有什么隐情,可她原是个倔脾气,心里再退缩,嘴里却一点都不相让,话说得越发难听:“你那颗心原是大的很,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统统装在里面,我哪里稀罕?再说了,我这么样的一个人,又怎么配得起您的爱,何苦奢求呢?



峙逸听她这么说,心想着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她罢了,她却这般对他,只觉得一切原是这般不值,心里疼得如火烧一般,转身就要往外走。

云凤看他连话都懒得同自己说了,只是要走,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峙逸知道她不好受,自己心里又难道好受?他这般待她,她却不过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就信不过他,这叫他怎么不冤屈不伤心?

在门口几番思恋几番取舍,到底舍不得,转身一把将云凤捉了起来。

云凤一面挣扎,一面由着自己性子大喊:“你这个衣冠禽兽,你放开我你这个畜生”

峙逸也不说话,蛮横的将云凤按在床上,亲吻起来,许久,云凤才终于老实了,不再挣扎。

峙逸抱住她,用嘴去够她的耳朵,她却拧过脸去,峙逸叹一口气:“你瞧瞧你这个拧脾气,还好我有几分力气能制住你,若是我连这几分气力都没有,你这犟驴不是要翻到天上去?你听我解释解释,总可以吧。”

云凤愤愤的,到底还是服了软。

峙逸遂伏在她耳朵上低声呢喃起来。

云凤大惊,掩口:“怎么会是她?你的意思是怪不得素琴那般照顾她呢”当初,原是她同峙逸一起撞破这件事的,所以也轻易的就理解了。心里疙瘩解开了,脸色不再似先前那般难看。

峙逸看她那样子,笑起来,揪着她的脸皮:“怎么?瞧你这飞醋喝的,现在不恼了吧。”

云凤红着脸,啐他一口:“就你花样多,还怨别人爱喝醋。”

峙逸伸了个懒腰:“今日里原是累了,我得好生睡一觉了。过来,给我把衣裳脱了。”

云凤羞红着脸起来给他脱衣服,才把外裳脱了,峙逸就一把抱起她往床上歪去:“抱着我媳妇儿好生睡一觉咯。”

跌扑到了床上,峙逸用被子将两人裹好,就开始解云凤衣服。

云凤吓坏了,揪着自己衣襟:“你不会还要?”

峙逸嘿嘿坏笑:“怎么,被我伺候舒服了?要了还想要?”

云凤下死力捶他。

峙逸极享受似的,不管不顾的把两个人的里衣都除了个干干净净,胳膊搂着云凤的腰肢,光光的胸膛贴着云凤的背脊,就这么睡下了。

柳妈夜里见峙逸入了秀雅房里,就去睡了。大早上起来,看秀雅那边还没有动静,估摸着峙逸还没起来,就打算先把云凤叫醒,好好梳妆一番,抢着先机陪着峙逸吃吃饭说说话儿什么的。好让峙逸欢喜欢喜云凤。

她火急火燎的冲到云凤屋内,却见到满地散落着男人女人的衣裳,此时床上那两个白花花的人如长在一起一般交缠着,却分明睡得极其香甜。

她原是个过来人,见到这个架势还是有些吃不消,心里叫着:“我的妈呀!”退了出去,想了想,又上前把门给他们带好了。

第三十三章

秋日最是爽朗灿烂,晚秋却不免萧索。

金黄的银杏叶都落了地,只剩枯枝耸立。

一辆马车咯吱碾过,惊飞几片银杏残叶。

那马车一路进了京城里最好的戏园子,风扫过,吹得那车帘掀起,依稀看得见明黄色里子。

出人意表,这车竟是宫中之物。

马车停下,车帘子轻轻掀起,露出一张中年人的面孔,他看上去四五十岁,面白无须,穿一身宝蓝色的半旧袍子,慢慢的走下来。

一个俊朗伶俐的青年人迎了过来:“郑公公,我们少爷在包厢里头等着您呢。”

那中年人冲着青年人笑得和煦:“你们爷怎么想着在这儿见咱(za)家了?”

身后一个更加清朗的声音传来:“早就听闻公公最是懂戏,今儿个刚好逢了永熹班的场子,峙逸本不是什么懂戏的人,怕糟蹋了这么好的机会,听说公公正逢休沐,所以,只得有劳公公了!也不知可是打扰了公公您?”

来人正是艾峙逸,穿一身青色衣袍,眉目如画,舌粲莲花。

郑福喜从来都知道这榜眼郎生得俊俏,今日一见,却觉得更加意气风发。

“侍郎大人真是有心,听戏都还能惦记着咱家这么个污秽人。”郑福喜笑得云淡风轻,跟着峙逸一同上了楼。

永熹班如今是京城最火的戏班子,极受城中王公贵族、达官贵人的追捧。

今上是个明君,最是励精图治,也不喜奢华热闹,对宫外这些时兴玩意儿往往懵然不知,所以这永熹班也是从未进过宫的。

郑福喜却是□乐工出身,通音律善词话,每回逢着出宫都会循例出来听戏,只是他生性谨慎,从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特意寻求殊遇。也不拘什么班子,只要有戏,他但凡都是要去听听的,只是这永熹班的戏,他还真是一回都没有听上过。

二人循着后楼梯一直往上走,听得前头阵阵喧哗,原是还不到时间开演,众人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呼呼喝喝的催促起来。

郑福喜透过楼梯缝往外瞧,见到了许多熟面孔,坐在第一排的可不就是那探花郎胡之庸,平日里端方的公子哥儿,此时却也脸红脖子粗的拍着桌子,因着戏院吵闹,郑福喜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大略也不过是要求快些开场什么的吧。这么看来,这永熹班的戏,确实是值得一看了。

峙逸领着郑福喜上了二楼。路过侧边一个包厢停了下来,艾峙逸笑了笑:“机会难得,所以一并带了内人过来看戏,素来承蒙公公照顾,下官让她出来拜见拜见才好。”

郑福喜原是在宫中见过喻兰璇,只觉得是个盛气凌人却又娇媚过人的官家女子,正纳闷艾峙逸此举何意,峙逸就出来了,领出来的却并不是喻兰璇。

只见那女子身材适中,长着一张小圆面孔,一双杏仁大眼配着一张小肿嘴,年纪二十许,穿着一身淡紫色织锦衫子,外罩一件白色暗牡丹纹交领比甲。头盘同心髻,插一只赤金镶宝的凤穿牡丹累丝簪,鬓边几缕发丝垂下来,很是婉约清贵。

那女子将双手交叠在腰侧屈膝,冲着郑福喜见礼。

郑福喜见到她长相,本有些呆滞,再看到从窄袖里露出来的手腕时,神色更加恍惚,随即却连忙掩饰住了:“这位是”

一直在一旁默默打量郑福喜神色的峙逸笑起来:“这是内子云凤。”

郑福喜并无什么惊讶之色,只是笑一笑:“艾夫人同侍郎大人原是极相称的。//”

云凤脸红了红,对郑福喜说了句吉祥话儿,就在峙逸的搀扶下回到了包厢。

峙逸将云凤扶回座位,又对身边陪侍的柳妈交代了几句。

郑福喜注意到峙逸望向云凤的目光温柔如水,心下一片了然。只叹天道本是公正,这么聪明能干前途无量的艾峙逸偏偏就碰上了周云凤。

峙逸送云凤入了包厢,复又领着郑福喜去了与这包厢仅一屏相隔的隔壁。郑福喜这才注意,这包厢同云凤包厢原是一个,只是人为用屏风隔了出来,这边地方更阔,视野更好,正对着戏台子摆着两张椅子,旁边案几上布着什锦果盘,各色糕点。

峙逸同郑福喜刚坐下,那戏台上就已经演将起来,是永熹班当家武生小叫天的拿手好戏《夜奔》,戏是好戏,郑福喜看得十分入神,艾峙逸陪在一边,也略略看进去了些,但他这么个人,素来对什么都不会极爱,所以也不是如何专注,隔一会儿就透着屏风偷偷打量云凤。

这原是出热闹男人戏,云凤也许不大感兴趣,竟打起了瞌睡,手上举着的障面用的团扇时不时往下掉,旁边陪侍的柳妈看不过,“啪”的拍了一下她的背。她这才惊醒。

“侍郎大人同尊夫人真是鹣鲽情深啊。”专注看戏的郑福喜突然说了这么句。

峙逸也不避讳,笑了笑:“让公公笑话了。”

郑福喜侧目,拈了颗松子剥起来:“艾大人此番款待,怕不是请咱家看戏这么简单吧。”

峙逸微笑:“确实是有事情请教。”

两人正说着,台上的戏已经演完,依着永熹班的规矩,现在是请包厢里的客人点戏的时间。

忽而听得一众女子尖叫声,郑福喜皱了皱眉头。戏院里虽不是不允许有女客观看,但是寻常女子也是不会出入这种地方,多半都是贵族女眷在家里仆妇的陪伴下,身处旁人见不到的包厢深处,小心翼翼的用些团扇或是面纱遮蔽着面孔,说话都得压着嗓子,遑论如此大声的尖叫了。

峙逸也不免有些惊诧,就叫来了艾维问了问。

艾维回到:“原是李状元也来了,说老是这些男人戏有什么看头,点了出小姐们最喜欢的《惊梦》。来看这永熹班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多半也是和他认得的,见了他,难免激动。”

“是这样啊。”峙逸略略侧过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李穆,李穆也看到了他,二人相互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峙逸注意到李穆身边坐着一个黄衣女子,围着湘色面纱。虽看不清容貌,只看做派也知是个管家小姐。

李穆对女人的吸引力,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了。

峙逸同郑福喜对望一眼,心照不宣。

二人一边看着台上的公子与小姐死去活来的爱情,一边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实不相瞒,下官同内人成亲数年,却是这段日子才尝到情深滋味。”

郑福喜冲他笑了笑,不说话。

峙逸继续道:“公公身在宫内,也许不知道,下官这些年来对内人的冷落多多少少同她‘恶妇’的名声脱不了干系,而她之所以一直背着这个名声,却也是因着当年阮家的事情。下官心疼她这些年被人误解,当中凄苦又不能言说,所以想要将阮家一事调查清楚,还她一个清白名声。还望公公能够相帮。”

他知道郑福喜虽贵为掌印太监,但为人公正清廉,从不收受贿赂,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点戏,峙逸估摸着他这般行为,当是个爱面子爱名声的,自己这番说辞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动他。

毕竟身为一个被人唾骂鄙视的太监,若是能洗白一段冤屈,促成一对爱侣,原是对他名声极有利的。

只是不知道郑福喜上不上钩。

郑福喜放下手中的茶盏:“艾大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何苦追究呢。”他双眼注视着峙逸,似乎有警告意味。

峙逸心中的疑问如雪球般越滚越大,依照刚刚郑福喜看向云凤的目光,以及他现在对自己的警告,让一向直觉明锐的他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太不简单。

峙逸面上笑得懵懂:“公公可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提点一下在下?”

郑福喜淡笑:“实不相瞒,咱家跟在圣上身边许多年,马齿徒长,见过的事儿虽不是件件都记在心里,有一些却的确看在了眼里。

“艾侍郎原是聪明人,也不须咱家提点什么,只是有件事情,咱家还是不得不说,且不说尊夫人的名声,纵使她真正乃世上第一的女子,咱家也劝侍郎大人不要去碰她,如过去那般生活也未尝不好。喻家小姐原是同您极相衬的。”

郑福喜一番话说下来,艾峙逸面色已经有些白了,艾维却在此时捧着戏折子走了进来。

原是轮到他们点戏了。

一番退让,郑福喜接过那折子,漫不经心的翻看,忽而一惊:“想不到现在这个戏还有人演,当年原是禁演了,我当这戏失传了呢。看来也是有缘,那么,就这出吧。”

艾维答了声:“是”,接过折子下楼了。

不一会儿,那戏台边上用朱笔写着《惊梦》的木牌被换了下来,变成了写着《宫变》的木牌。

郑福喜却在此时站起身来:“艾大人,咱家原是还有些事情要办,这里就少陪了,若是下次侍郎大人有空,不妨赏脸道洒家屋里坐坐,这原是出好戏,还往侍郎大人细品。”转身就往外走。

峙逸忙起身送他,路过隔壁包厢,郑福喜却立了一会儿,回头对峙逸道:“若是为日后着想,咱家劝侍郎大人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峙逸自然知道那个她所指是谁,心中悲哀无法言状:“峙逸不明白您所说为何。”

郑福喜苦笑了下:“依着艾大人的聪明,以后总会醒过神来的,怕只怕到时候后悔莫及,不能追悔。”

云凤看戏正看得入神,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抬起头远远看到一个白衣男人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那人相貌普通,气质倒还清雅,云凤对吊膀子的登徒子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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