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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大妆-第2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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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窦夫人断然摇头,一张脸不知是因为惊怒还是恐惧,有些扭曲。

谢琬双眼望着门外,说道:“我一直觉得一个女人当她从武力和智力上都难以胜过旁人时,那么她最好就要懂得识时务。窦阁老在大理寺当朝那么多年,窦夫人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在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何况眼下我们乃奉旨而来捉拿钦犯。

“这三百多口人包括窦夫人你,最终都免不了一死。但是死也有不同的死法。比如我现在让人从你的孙儿开始,到你的女儿,儿媳,儿子,一个个捉到你面前来砍头绞杀或者凌迟,这跟上刑台就很不一样。”

窦夫人的脸更加扭曲了。

“你,你不是要太子妃了吗?你这么恶毒,天下人能服你,能服殷昱?!”

“那是我的事。”谢琬扬眉望着自己的手指甲,“我若不恶毒,也根本走不到今日。今日我就是不奉旨来,遇到那些跟我立场不符的人说不定也会动杀机,眼下我能这样合法地杀人,又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窦夫人坐都快坐不稳了。

谢琬下巴一扬,夏至就又走了出去。

“慢着!”

窦夫人突然出声,因为太激动,声音有些怪异。

“我说。”

谢琬点点头,“那你就说。窦询的父亲窦谌,就是当年在庙会上与惠安太子一同玩耍的那个孩童,而许夫人,就是带着窦谌上街的那位女眷,是吗?”

窦夫人身子一颤,咬了咬牙,“是。”

谢琬看着她:“那么,当年许夫人带着窦谌上街,绝对不是偶然,据查证,圣驾一行改道去到护国公府,再到兰嫔带着惠安太子出门这段时间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并且他们还都轻装简行,许夫人却能够刚好遇见他们,窦府那时候是不是在监视惠安太子?”

窦夫人黯然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谢琬接过过夏至递来的热茶捧在手里,悠悠道:“过程我虽然猜得到几分,却不知道窦家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那个时候窦家已经准备朝宫里太子下手?”

“不!”窦夫人抬头,“窦家那会儿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会有谋图不轨的心思?再者,论起斗心眼儿,窦家又怎么比得上霍家呢?”

“自身不保?”谢琬抬起下巴,还扯上霍家,“什么意思?”

窦夫人扶着扶手坐下来,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粗沉地呼吸了几口,才又翕了翕唇,说道:“这故事说起来,就实在太长了。我是二十多年前,老太爷出征前把询儿交给我们代为照顾的时候才知道的。

“在那之前,窦询一直被当成府里的养子,我们老爷的幼弟。我是在他三岁的时候过门的,在过门之前,我也听说窦家有个年纪相差很多的四少爷,很受老太爷夫妇的钟爱,但我以为只不过是比较起别的养子或嗣子好上两分而已。

“可是等我进门后,才知道我错了。老太爷对窦询的爱护可谓无微不至,他把他放在正院里养着,老太太亲自照顾。那时候老太太虽然也对窦询极好,可是凭着女人的细心,我还是看出来那是一种真正基于责任的疼爱,而老太爷对他的疼爱,则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是疼在心坎儿里的。

“我好奇之余,就问我们老爷,我们老爷避而不答,只说顺着父母的心意做就好了。我秉着夫为妻纲的原则,听从了老爷的话,对这个小叔也十分疼爱。那会儿正好我又因为年轻,头胎小产了,伤心之余,对询儿也就有了几分真心。

“不久之后,老太爷奉命随护国公出兵东征,出发前居然把窦询交给了我们照顾。

“我当时觉得奇怪,不是还有老夫人在么?都在一个家里住着,搬到哪个院里住不是一样?正在我准备疑问的时候,我们老爷却扯了扯我的袖子,不让我开口。事后回到房里,他才告诉我,这是他自己跟老太爷要求的,因为老太爷这一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而窦询再过几年就得启蒙。

“当然,后来我才知道他想抚养窦询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而当时我觉得在理,自然就没再往下问了。但他接着却告诉了我,窦询的生世。”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出神地盯着地板。(未完待续)

正文、422 余孽(4)

谢琬任她盯了会儿,才说道:“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到点子上,许夫人当年带着窦谌去见兰嫔,究竟抱的什么心思?窦谌又为什么从未在世人跟前露面?”

窦夫人缓缓抬起头,目光却依然望着地下,“你听我往下说,自然就明白了。”

“他告诉我,原来老太爷的原配夫人其实并不是没有生育过,而是曾经生下过一个儿子,叫做窦谌,窦询就是窦谌的儿子,是他的亲侄儿!

“我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反应也和你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因为在我看来,儿子就是儿子,孙子就是孙子,又岂有把孙子充作儿子养的道理?我当时除了惊疑,还有些愤怒。这太超出我的想象了,我开始在想窦家究竟是户什么样的人家,为什么我的父母会把我嫁到这样的人家来?

“我五味杂陈,而我们老爷接下来说的话,却更加令我吃惊了。”

说到这里,她问谢琬道:“你只知道徽州许家是大家,那你知不知道,皇上登基之后第一次选秀时,范围仅限在文官圈子之内的事?”

谢琬抿唇,摇摇头。

四十多年前的事,她无从知道,而这些年她也没有闲心去打听这些久远的事情。

不过按照本朝惯例,宗室婚配包括皇帝选后妃,秀女们家中的地位都不会很高,就算有身份高的,也通常都是与权要无干的衙门主事,比如说郑侧妃的娘家郑府,虽然郑铎当时是二品大员,但他不涉及机密内的政务,所以还是合乎规矩的。

而太子妃就有些逾制了,当然这是孝懿皇后临终前的遗命。二来从开国到如今过了这么多代,这些规矩上还是有所松动的。所以皇帝当时如果硬要反对这门婚事,太子也无可奈何。

这是太祖为了防止后戚坐大乱政而定下的规矩。

可是虽然家世背景不必很高。却不表示不能没有底蕴,首先。候选为后妃的秀女家中必然要是家世清明的,在朝为官的,而且往上数几代都没有过犯罪记录什么的,总而言之,像徵州许家这样的世家,是很符合条件的。

“这些,都是我们老太爷当年说出来的。”

窦夫人接着开了口,“许家当时是许夫人的父亲许祟担任宗主。许祟那会儿在国子监担任祭酒,许老夫人美名在外,在京师还是很有几分名气的。

“当年新皇登基不过一年,皇上也不过十六七岁,按说为了平衡后宫,文武官家的闺秀都要挑几个,可是不知怎地,那批秀女全都是文官。而里头不但有宣惠皇后,后来的孝懿皇后,兰嫔。还有我们的许老夫人。”

“许老夫人?”

这倒让人大出意外。谢琬不由得吐出声来。

窦夫人看着地下,说道:“许家当时与兰嫔的娘家庞家都住在虎丘坊,打小就认识的。算是手帕交。兰嫔此人据说心机很深,平时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她是最寡语的一个人,可是一旦有着利益冲突,她不分亲疏一律都要扎你一扎。

“别的姑娘都不大与她往来。可许老夫人知道她性子,因而不与她计较。她有她自己的打算,打小在一起玩玩闹闹没什么,就是再好将来不还是会要各自嫁人?所以她看得开。她看得开还有个缘故,那时候她暗中跟我们老太爷已然私心暗许。

“庞家跟霍家不怎么往来。我们老爷子那会儿跟霍达情同手足,也不与庞家往来。如果许老夫人嫁到窦家。那么自然也就与庞家疏远了。

“可是没想到,她还没等到窦家来提亲。宫里就下旨让她准备进宫了。

“那会儿皇上也是很英武出众的,头批进宫的秀女们就是不封后也一定会有个内命妇的诰封,可以想像,那批秀女对于这次的选秀多么期待和热衷。可是这对于一个有心上人的姑娘来说,却等同于噩耗。”

“我们老太爷得知了这个消息,也十分着急,那会儿都才十多岁的少年,他按捺不住,暗地里去找许老夫人,两人偷偷在府外对哭了一夜,而后私订了终身,竟然意欲以这种方式来阻止进宫。

“显然他们太天真了,就算老夫人那会儿已非完壁,就算他们主动跪在了许父面前,这也不能成为不进宫的理由。宫里一旦将你列为了候选人,你就等于是半个皇帝的女人了。许老夫人和我们老太爷不懂事,许祟作为父亲,却不能不懂事。

“而尽管他恨死了我们老太爷,却连打他出出气都不能,因为窦家的大少爷若是被许家人打了,必然会有人打听因由的。许祟来找了我们的曾祖,共同商量这件事情。最后,终于拿出个不是主意的主意,买通宫里验身的嬷嬷,说是许老夫人有着生育上的隐疾,达不到标准。

“其实这事并不是绝对无风险,可是偏巧那个时候,皇帝已然心仪于宣惠皇后,多个人进宫少个进宫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因而对于这件事情也就不曾追究。

“窦许两家都松了口气,在册封完之后就禀明了皇上,选吉日成了婚。皇上那会儿也曾疑惑窦家为何娶许氏来着,不过因为许祟在朝中还算德高望重,窦家也假称是仰慕许家的家风声第,许祟请了交好的几位老臣说合了说合,面上做得圆滑,因而倒也并没有遇到什么波折。

“半年后,许老夫人就有了身孕。”

谢琬随着她的诉说沉浸在了故事里,听到这里心里也不由跟着咯噔一沉。

以生育艰难的理由躲避选秀,结果成亲半年就有了孕,这可是欺君大罪!而且从当时的局势推测起来,皇帝登基不久,正是赶在大肆立威的时候,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姑息的,否则皇威何在?

“这么说,窦家自身难保的意思就在这里?”她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顺着地毯边沿踱步,“这件事霍家知不知道?”

“知道,怎么不知道?”窦夫人微哼了声,“只不过当时窦家以为他们不知道罢了。霍达与我们老太爷堪称当时最好的兄弟,可是论起心机,我们老太爷又岂能比得上他这自小就被严格培养的护国公世子?而且那个时候他已经通了人事,我们老太爷神思恍惚地在他面前出现了几回,他就猜出来了。”

谢琬沉吟片刻,点点头,“后来呢?”

窦夫人将桌上的残茶一饮而尽,咽下道:“其实从老夫人过门之日起。大家就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她是个健康的女子,不可能终生都不怀孕,可是如果有孕的话,宫里必然追究。于是那会儿我们曾祖就托霍家上宫里请太医医治。那会儿窦家还不如现在的景况,是没有资格请太医出诊的。

“霍达倒也不不问什么,依时依刻地帮着传话。太医虽能治病,却看不得女子真身,所以要瞒住这层倒不大难。

“大家的意思本是等装得一两年过后,等时间上有了缓冲,模样也渐渐装得像了,然后再来行传承之事,可是谁也挡不住意外的发生,许老夫人一直服着的避子汤,居然让人做了手脚,对方以为是求子的良药,不愿她有子,所以给悄悄换了,结果没两个月,孩子就上身了。”

谢琬听到这里不由愕然,“是谁做的手脚?”

窦夫人看着她:“我们老太爷的庶弟媳。也是因为这件事,曾祖过世后一分家,旁支的人若是没有官籍的,就都回祖籍去了。”

谢琬讷然无语。

怪不得不见窦谨有叔伯兄弟什么的在京。

“自己的亲骨肉,自然舍不得打掉,于是,窦老太爷就决定让妻子把他生下来,是吗?”她执起壶来,给窦夫人的杯子里添了点热茶。

“这是自然。”窦夫人望着杯里升起的氤氲,“发现有孕的那天,是府里的家医看的,看完之后,当天夜里就失踪了。后来我想,这人多半是让老太爷给杀人,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除了老太爷和许老夫人,便只有许老夫人的心腹嬷嬷和当时的曾祖知道。

“曾祖闻讯之后去到许家,许祟当机立下,以身染疾病为由辞官归隐回到徽州。而同时这边老太爷和老夫人则演了出戏,在怀孕将近四个月的某日,二人大吵了一架,许老夫人打起包袱与心腹嬷嬷去了徽州。

“许老夫人一去就是*个月,我们老太爷甚至被人背地里讥笑,可是就算是讥笑也好过抄家灭族,九个月很快过去,许老夫人也‘消气’回了京师。”

说到这里她声音已有些微哑,低头啜了口茶润喉,又啜一口。谢琬执壶添茶,仿佛这是在王府,是她自己的家。

“那么,孩子就留在徽州?”她放下壶来,问道。

窦夫人点头:“孩子留在徽州,以许家表少爷的名义一直到两岁。这期间老太爷和老夫人常去徽州,那会儿自有曾祖和曾祖夫人对外掩护,这层倒是不必顾虑。而让他们感到担忧的是,孩子生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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