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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雪山飞狐续传-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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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斐微略调息,倒不觉头脑昏沉,心中直呼好险,但随之一想,莫非是干枯后的蓝花尚能抵挡毒气?

他数月前曾从药王花圃里摘下三朵蓝花,藉此才能避过血矮栗而来顺利逃出药蚕庄,待得蓝花枯萎之后,奇的是并未腐烂,心想或可晒干了当作纪念,便一路带在身上,舍不得丢弃。后来,瑶瑶和双双合做了三个绣袋,迳将三人身上蓝花折了花瓣下来,装在绣袋之中,好让各人带在身上,有如庙里护身符一般做用,倒也别致。

这么一想,当即自怀内取出绣袋,凑鼻闻来,只觉清香醒脑,不禁为之一喜,赶紧将绣袋对准燕儿鼻头。好半晌过去,却是不见清醒,便再试着拿至文洛鼻头处让她嗅闻,岂知轮番试了二人数回,仍是毫无用处,兀自昏迷不醒。他心中惶惶然的不知所措,拿起二人手腕把脉,只觉脉搏越跳越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了下来。

胡斐身上全无解毒药物,更何况是此种紫金糜魂毒性猛烈非常,纵有解药相救,亦非一时三刻间即能清醒过来。便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义妹程灵素曾经说过,蓝花晒干后可供入药,虽不知其效,却可勉强一试。当下解开绣袋,倒出花瓣,捡了数片放进文洛和燕儿的嘴里含住,心中祈祷,只盼能救得她二人性命。

约莫一柱香过去,燕儿嘤的一声当先醒来,只是脸色青白,气弱游丝,勉强睁开眼来,见到胡斐时,一抹微笑上来,虚弱的道:“胡大哥。。。。。。真的是你么?”胡斐见她体内毒性极重,难以解救,只得说道:“是我。你先别来说话,我帮你找解药去。”燕儿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是紫金糜魂。。。。。。救不了,你别离开。。。。。。。”

胡斐知道蓝花只能让她清醒片刻,并非解药,自是无法救得性命,说道:“是阿虎和馨儿下的毒么?解药或许在他二人身上,待我去找一找,马上回来陪你。”燕儿勉力抬起手拉住了他,说道:“不。。。。。。不是他们,屋里藏了人。。。。。。是幽月。。。。。。幽月冥王下的手。”胡斐惊道:“幽月冥王?他怎会知道你们要来这里?”

燕儿吸了几口气,说道:“他来夺取七心海棠的种子。。。。。。。。。。文姨。。。。。。文姨却以为是阿虎他们使的毒。。。。。。吹了竹笛,让两条蛇儿从包袱里钻出来。。。。。。咬了他们。”胡斐当下(炫)恍(书)然(网),才知文洛早将两条小蛇放入两人包袱之中,欲待拿得七心海棠种子之后,便要吹笛唤蛇,就此杀了两人灭口,怪不得先前并不愿与之动手,徒费力气。

燕儿喘息着道:“胡大哥。。。。。。黑月派已经知道你藏在西园春戏班,你。。。。。。你快带瑶瑶和双双离开。。。。。。莫要给他们找上了。”胡斐闻言大惊,说道:“幽月冥王难道是追着我而来的了?”燕儿道:“他。。。。。。他这回是跟在我和文姨后面。。。。。。并不知你人在这里,但。。。。。。但还是要小心,尽快离去。。。。。。我还能见到你。。。。。。很高兴”

胡斐见她闭上了眼,一口气吸不上来,一个年轻生命就此死去,不禁流下两行热泪,当即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不放,想到那些日子来她对自己的照顾,自己尚来不及报答于她,岂知竟是再无机会了。他转头朝文洛看去,见她始终未醒,忙探了她鼻息与脉搏,却是早已死去多时,想是她受毒远比燕儿来得重,便连片刻都回醒不了。

他茫然失神的哭了一阵,心中只想:“为何对我好的人都要死得凄惨?难道我天生便是个不祥之人么?”

胡斐逐一将二人尸身抱到客栈外的榕树林子里,挖地埋了,忖道:“黑月派既是得知我在西园春,不出数日便会寻上前来。我若不走,岂不是要害了西园春戏班?”当下朝两座坟墓拜了拜,转身向来路奔去。

其时已是二更天刚过不久,回到戏班后左右为难,眼前西园春便要与十三鹰帮有场恶战要打,自己岂能袖手旁观,亦或是弃之不理?但比起十三鹰帮来,天魔麾下的黑月派又岂能等闲视之,一旦找上门来,西园春纵是五湖门支系,终难抵挡的了,不过是枉送性命而已,自己死则死矣,却如何能够连累了西园春大伙?

他打开包袱瞧来,最上面果然便是放着那本“博伽梵谷略经”,心中可谓喜悦无限,经书既是寻回,九融真经当可循序渐进的练去,日后自不愁功力不复,现下所需的只是时间而已了。他虽不知阿虎究竟有无发觉此本经书的异常之处,但幸得他未将经书丢去,否则自己终生都要过着功不如人的苦境,这时想来,倒要感谢他了。

他前思后想良久,终于做出决定,当下提笔留了字条给阴无望,随即叫醒熟睡中的两童,三人乘夜离去。

两童虽是睡眼惺忪,但这些日子来早起练武,身子壮健不少,出得镇外,各人脚步加快,一路向东而行。

这日来到一处镇甸,胡斐买了一大一小两匹马来,瑶瑶和双双合骑小马与他并驾奔驰,速度倒也不慢,三日后便到了河北涉县。由此向东行去,过了邯郸,原想取道向北,先到沧州乡下父母的坟地祭拜,但想天魔必定派人守候,去了便如自投罗网一般无异,当下直入山东省境,三人二马,晓行夜宿,连赶了数百里之远。

十数日后,三人来到山东泰安县城北七八里地,眼前群山耸立,高拔向天,问了路人,才知便是五岳中的东岳泰山。胡斐小时候曾与平四叔到过山东,那商家堡便在武定县,心想这里距离济南省城已是不远,当即掉转马头,领着两童向北行去。其时北方气候已属严寒,沿途不时遇上雪花飘飞,树枝都披上了一层白雪,其景甚美。

不一日到了省城济南,但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果有一番省城恢宏气象。

胡斐在城西一家客店之中要了间客房,午间和两童用过面点,三人便到街道各处闲逛,但见熙熙攘攘,瞧不尽的的满眼繁华。胡斐并不认得道路,只在街上随意乱走,见到许多小贩,便买了几串冰糖葫芦给两童来吃。

逛了个把时辰,三人来到一座大酒楼前。酒楼上悬着一块金字招牌,写着“济英楼”三个大字。

胡斐这些日子来除了戏班工钱之外,每逢后台开庄而赌,他看场也能分到不少银两,有时兴起赌来,竟是牌风极顺,虽只短短数月,倒也挣了不少钱,已非刚从药蚕庄逃离时的那种身无分文落魄模样可比。他久未使钱挥霍,又见两童盯着大酒楼直望,满脸钦羡,当即笑道:“咱们也到酒楼坐上一坐。”两童大喜,拍手叫好。

酒保见他带着童儿前来,料想油水不多,便领着一大二小迳往楼上边角坐去。换做往昔,他必定怒目相向,当场非要将这种势利酒保给狠狠摔上一交不可。但自从他全身功力失去后,不知怎地,原有的那种鸿鹄之志,视天下之不平为己任的浩然正气,竟尔快速消退,继之而起的,是种带有几分谦虚谨慎,甚至些微的自卑心态,正所谓“渺渺乎如穷无极”,一旦无法正视当下人生所处困境,时日一久,便会逐渐看不清楚原来的自己了。

胡斐瞧酒楼中的客人,大都是雄赳赳的武林豪客模样,少数身穿武官服色,要不便是军官打扮,看来这酒楼是以做武人生意为大宗的了,怪不得酒保见他带着两童前来,招呼起来自是不大起劲。然大酒楼边角桌位自有一番幽雅,除了较不引起他人注意外,更能冷眼旁观其他桌位酒客的诸般动静,于他这时而言,正是适得其所。

省城烹调,果然大胜别处,酒保送上来的酒菜精美可口,直吃的两童满嘴油腻,连说话都来不及说了。

胡斐品尝美酒,吃的倒是不多,正饮之间,却听得外头楼下街道舆辇杂沓,似有大批人马经过,当下引得酒楼客人靠往窗台下望,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所坐位置离着窗户极远,但却听闻其他酒客低声说道:“这不是冥月宫的人马么,怎地如此大的阵仗来了?”“听说是冥月宫的宫主到了济南所属分宫来,那骑马带头而行的,便是掌理山东辖境的济南星月宫“星月银河冥使王”范椿,平常可是很少露脸,那里容易让咱们见着了。”

胡斐在平遥小食馆中,曾听闻“铁拳花豹子”秦海雄叙述提到,冥月宫新任宫主在嶓山憪峦峰大战魔月宫一事经过,没料到才相隔半月,竟能在山东济南省城里遇到,自是不容错过如此大好良机,拉着两童赶至窗边,随着酒楼客人般探头下望,大是兴奋。瑶瑶和双双仗着人小,挤到窗台前踮起小脚,伸长脖颈,好奇的东张西望。

但见街道上一片白服亮目,三排队伍宛如数条巨龙般延伸开来,骏马缓蹄而行,剑鞘夺目生辉,过了一列又一列,声势浩大,果然不愧为当今武林的第一盟主排场,直瞧得群雄大呼畅快。不多时,即见金翠耀目,罗绮飘香,好长一列女子队伍徐徐而来,个个宛如是挑通眼眉的精灵美女,袅娜多姿,神采飞扬,又是另一番景致了。

胡斐只知冥月宫为当今武林盟主,其门风之盛,即使是六脉五岳加总起来,恐怕尚不及一半之数,能与抗衡者,莫若天魔所属的魔月宫,遑论其他帮派门会能与之分庭抗礼了。要知丐帮虽仍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但其影响力已远不如先期两朝,尤其清朝以来,帮规松弛,为恶亦多,自难以名门正派视之,帮众虽多,却不成气候。

便在这时,群雄眼睛一亮,但见数辆豪华大车驶来,车声辚辚,骏马鸣嘶,自有一派君临天下的威严。

胡斐伸颈看去,见一辆大车旁一马遍身乌亮,霜鬣扬风,身高腿长,神骏非凡,浑不输文四婶骆冰送给自己的那匹白马,两者相比,当真不分轩轾,差别只在年岁大小罢了。要知骆冰那匹白马送他时已是成马,经过十多年来岁月,虽仍健步如飞,但毕竟马齿渐长,长途奔驰下来,已不若当年那般轻松自如,马力自是差上了许多。

他见马心喜,便不及去看马上骑者长相,到得近来,瞧清了乘者面貌,差点脱口叫出声来。就见这人身材颀长,目朗似星,轻袍缓带,形相清臞,腰间悬挂长剑,一副从容优雅态势,不就正是那个曾经与他偕伴同行的冥月宫“冥剑神龙消遥使”汤笙来了么?那日他在鹰嘴顶上,被黑月派掌月魔使“天影红魔”两掌击落深谷,自此便与汤笙失去联络,不意却在此处遇见,当真有如见到故人一般亲切,这才差点脱口叫出汤笙的名字来了。

胡斐与汤笙数月未见,这时见他华服玉簪,皮裘高贵,当真是襦衣裳袂飘飞,熠熠生辉,不禁自惭形秽,更是不敢提声叫人,反而缩头入内,就怕给汤笙认了出来。其时他满脸虬髯已去,已非汤笙所识,纵使对面相见,想来汤笙亦难认出他便是玉笔庄的那个胡庄主胡斐来了。但他自感卑微已久,武功未复下,对自己便失了信心。

就见汤笙骑着乌溜溜的骏马缓缰而行,始终跟在中间那辆豪华大车旁,并且不时侧过了头与车帘内之人对上话来,脸容带喜,满面春风显现。胡斐心道:“他在跟谁说话?莫非便是那个新任的年轻宫主了么?”正瞧得甚是有趣的当儿里,就见车帘掀起了一角上来,里头递出一样事物给了汤笙,随即又缓缓将车帘放了下来。

就只如此一瞬之间,胡斐已然瞥见了车里乘坐者的年轻女子面貌,心中猛然大震上来,差点站不住脚,嘴里更是险险惊呼而叫。原来车里所乘坐的那名年轻女子,脸上虽是罩着一层白色淡淡薄纱,但这丝质薄纱实与透明无异,容貌清晰可见,正是这些日子来他所朝思暮想的苗若兰,那是绝对不会看错的了。然而这却又如何可能?

他定了定神,望着一辆辆大车从眼前经过,心中直想:“莫非是我思念过重,见到稍微相似的年轻女子,便要误认是兰妹来了?”这数月来,他始终挂念着苗若兰生死安危,无奈自己迭遇波折,还差点命丧深谷,最后更是落得全身功力尽失的悲惨下场,这时即便能够独闯孤山寻找,想来亦是为时已晚,徒费力气罢了。

这时的他耳不闻,目不视,脑海中尽是两人在长白山小小山洞里独处的旖旎风光,想到当日彼此间的句句对答,一时间登忘身外事物,对于周遭变化浑无所觉。过得许久,只觉衣角给人拉了一拉,霎时回过神来,即见瑶瑶扯着他的衣襟下摆直幌,说道:“大叔,街上那些人都走光了呀,再没热闹可瞧的了。咱们回去坐了罢?”

胡斐啊的一声,看看街上,又瞧了瞧酒楼里的各桌客人,见一切早已恢复了正常,心中颇感尴尬,连忙牵着两童走回边桌坐下,随即捧起了碗,大口咕噜咕噜的灌起酒来。他边喝边想,忖道:“世上难道真有如此相像之人么?还是因为那名年轻女子脸上罩了层薄纱的关系,朦胧中看来,个个瞧来便都与兰妹相差无几了?”

他知苗若兰茕茕弱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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