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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嫁夫-第4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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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不错。”明思称许,“那你说说你家乡夏日里的山是什么样子?”

颚敏一愣,垂了垂眼,仔细地在脑中回忆。少顷,她轻轻开口,“草原上的夏日,阳光很亮,金灿灿的,草原上的草也特别绿。山很高,远远望着的时候,山顶也是金色的。看久了,山顶好像还有一圈金光。到了半山腰,山色就很青翠。山脚下有很多胡杨树,树干很白。树很高,很直。远看着,那些胡杨就好似守山的侍卫一般,显得那山特别有气势。”颚敏慢慢地说着,语声中也渐渐带出追忆的情感,“山上还有一些大块大块凸出的石头,灰白灰白的,形状都不同。太阳照在上面,会发出宝石一样的光。有时,还是七彩的。”

“停下——”明思打断她,重新取过一张干净的素宣,“你现在再重新画一幅。”

颚敏一愣,看了明思一眼,转身提笔。

半晌之后,颚敏怔忪地望着自己的画出的远山图,只觉似乎同记忆中的景色生出些重叠。她怔然顿住,连手中的笔也忘了放下。

明思取过她手中的笔放在砚池上,“明白了么?画画需要天赋,更需要感情。你有天赋。但方才第一幅画时,你没有全身心投入。所以画出来的画只是形似,却缺少了生命力。没有生命力的便是死物,感动不了旁人,更感动不了自己。画技需要的是磨练,但真正想画出一幅好画,最最需要的是自己心里的那份感悟。若能将自己心中感觉融汇于笔下,才是真正的作唬否则。只是画像。”

颚敏只觉心中震撼。一瞬间,她好似就明悟了许多。

将明思的话在心中反复咀嚼了数遍后,她唇边露出笑意,转首几分欣喜。“王妃,我明白了!”说完才觉不对,有些变色的紧张,“王妃恕罪,奴婢僭越了。奴婢是想说,奴婢明白了王妃的教导。”

明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无妨,不过一个称谓。真若是尊重,也不在这上头。别紧张。”

颚敏看了明思两眼。微垂了首,迟疑了一瞬,忽地低声,“王爷召了那两个歌妓到偏院伺酒,王妃不去看看么?”

“看看?”明思轻叹一笑,走到书案内侧,取过一张素宣。又选了一支紫毫,蘸墨开始写字,“看了又做什么?”

颚敏眨了眨眼,踌躇道,“王妃可以将她们打发了啊。”

明思淡淡一笑,“她们是十六王爷送来的,又是王爷收下的。不过也是身不由己之人,我打发她们做什么?”

颚敏只觉有些奇怪。当家主母打发府中的女人,不是理所应当么?别的府里的女主子遇上这种情形不都这么做的?这两个女人一来,王爷就守了大半天。王妃难道对这两个女人没怨气?

颚敏愕然地望着明思,迟疑着建议道,“这两个女人听说狐媚得紧,依奴婢看。王妃还是做些准备的好。”

虽然京里都传说是王爷在请旨赐婚的时候就说过不纳侧妃偏房,但颚敏也不是小姑娘了。她自是明白,男人不纳就代表不会那啥的…

此际颚敏心里也有些复杂奇异。

看着这两人琴瑟和鸣恩爱情深时,她多少心里也有些梗着的不舒服。但如今看着荣烈召了那两个狐媚子相陪,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心里平衡,但真见到了,她反倒是觉着心里比原先还不舒服。

又见明思这般什么都不作为的架势,她却有些莫名的着急了。

明思放下笔,抬眼看向颚敏,有些失笑,“你觉得我当如何?”

颚敏接口得顺溜,“即便不打发,王爷也该遣人去敲打敲打。若是她们还不知趣,寻个由头发作了就是。王爷同王妃素来情深,想必也是一时新鲜。”说到这里停住,垂了垂眼,“奴婢觉着王爷兴许是在同王妃赌气。”

一听这话,明思便明白昨日她同荣烈的争执,这院里的几个丫鬟只怕是都知道了。争执的内容也许不知,但荣烈甩门的声音却是瞒不过几人的耳朵。再加上这一日的情形,谁能看不出他们夫妻生了矛盾?

明思露出一丝苦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这事的源头并不在她人身上,我也不是装贤惠。说实话,我心里也不舒服得紧。但若让我去闹场,我是真不会。”停下再一叹,“再说,这事也不是你们看着这般简单。就算我去了,也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颚敏好像明白了些,望了一眼明思,轻声道,“王妃不恨这些狐媚王爷的女人么?”

明思摇首一笑,“一个巴掌拍不响。若男人真要变心,又如何能怪她人。每个人都有喜欢和不喜欢的权利,旁人也有接受和不接受的权利。感情这种事从来不由人。她可以喜欢,也可以讨好,接受不接受却是在男人身上。若男人真变了心,我要恨要怪也同她们无干。”

颚敏有些怔忪。

明思笑了笑,取过笔继续写字,不再说话。

望着明思美好的侧脸弧度,静静婉约的神情,颚敏眼中的复杂渐渐平静至无波。倒了些清水在备砚中,取过墨条,开始静静研磨。

第六百五十二章猜心最难(还欠大家15更)

这一日,直到明思晚间安歇,荣烈都未回来。

院子里几个丫鬟脸上都有些不好看,但见明思神情平静,也没人敢说什么。

一夜间,明思醒了几回,身边都是空落。

睁眼半晌后,又复睡去。

翌日一早,帽儿比平素回得更早半个时辰。一听如玉说荣烈没回院子,她便要去寻沙鲁打探个清楚。明思也醒得早,听得外间廊下动静唤住帽儿。

待帽儿进来后,明思只让她伺候却不提其他。

明思用了早膳,回房静静坐了一会儿才看向帽儿,“去偏院看看王爷起身没?若是起身了,就请王爷过来。”

帽儿领命而去,盏茶后回来禀报道,“王爷一刻钟前出门了。说是去了太子府。”说完又轻声加了一句,“王爷昨夜是自个儿安歇的,那两个女人同府里的歌伎安排在一处。”

听得荣烈出门了,明思怔了怔,对帽儿最后那两句倒是没太过在意。

“帽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半晌后,明思低声幽幽,望向帽儿的清眸中一丝苦笑,“我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儿,他应是最懂我的那个。我不会去计较他的过去,我也相信他对我的真心。就算你方才不去打听,我也不会疑他半分。我以为他会同我一样”

帽儿蹙眉,“小姐,前日你同王爷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兰儿说王爷发了脾气,王爷怎会突地发脾气?明明晚间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明思沉默了一会儿,“我让九长公主给路统领带了一双靴子一件衣裳去。他要让人追回来,我没同意。”

“路统领?”帽儿明白了几分。

对于明思同路十三之间的事儿,她可谓是知晓得最多的。除了不知晓路十三曾经净身入宫的卧底身份外,其他的事明思都陆陆续续同她说过。

帽儿叹了口气,总结道。“王爷这是同小姐赌气了。”

明思苦笑,“路夜白是南面人。他曾同我说过,幼时每逢新年,他娘同祖母都会给他们兄妹做新衣新鞋,寓意来年康健平安。两年前那一别,我也没想到会有聚首的一日。这半年来,他也没再找过我。我心里也明白他也是为我着想才避忌着的。可我若真这般远了他,那同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人又有何不同?我心里自是将他同五哥一般的至亲看待,而如今。他是真正的孤身一人。我送他礼物便是想告诉他,在这世间,他还有亲人。”

明思淡淡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小姐,”帽儿看了明思一眼,又左右看了看,才呐呐低声道,“路统领是不是喜欢小姐?”

明思没有回答。默然垂眸片刻后,只轻声说了一句就顿住,“帽儿,他是个极干净的人,从未为难过我半分。”

帽儿静默了。

凭心而论,没路夜白也早就没了明思。帽儿对路夜白是有极大感激的。可站在荣烈的立场上,帽儿也有几分能理解。帽儿并不知路夜白是净身过的。这样一个男人不可谓不优秀,荣烈如何能不吃醋三分?

但真要让明思将路夜白当做路人。帽儿也觉得不该。

帽儿心底纠结,只替明思觉着两难。

见帽儿一脸的纠结,明思倒笑了,“算了,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该如何的时候自然会有出路的法子。想不通的时候多想也无用。走,去文轩院看看。牛牛昨儿个走了十来步。想来这一月就该能脱手走路了。”

想到牛牛走路憨态可掬的兴奋模样,明思脸上的笑意也明丽了几分。

帽儿也笑了起来,走到外间探了探,见寒风有些紧,遂回来开箱取过那件织金的雀裘大氅给明思穿上。

穿好后,主仆二人出去唤了兰儿菱花一道朝牛牛的文轩院行去。

今日比往日还要冷好几分,气温好像一下子降了好些,偶尔一阵寒风过,还隐约能听到呼啸之声。

帽儿缩了缩脖子搓手望天,空气中夹杂着几丝冰寒之意,“只怕是要落雪了。”

明思笑着点头。

到了文轩院,因外间风寒,明思便没带牛牛在院中玩耍,只在房中用各色玩具逗弄引着牛牛走路。

牛牛初得了走路这项新本事正在兴奋的兴头上,见明思更是存了几分卖弄的心思。摇摇晃晃地朝明思走去,金叶银叶亦步亦趋的跟着,伸手虚护。牛牛却不耐烦,伸手挥开金叶离得有些近的手,只冲着明思咧嘴笑着行去。

到了明思跟前,一把捉住明思手中的手腕,扬起清秀的小脸蛋儿,“娘”

极清晰的一声,让明思蓦地呆住。

说来也奇怪,牛牛数月前就能模糊地唤荣烈“爹”,可其他的话儿却怎么也教不会。行动力比一般的孩子要早慧得多,但于这开口学话这一项却要迟不少。

明思只呆了一瞬便惊喜的笑开,一把将牛牛抱了起来平视着,“牛牛好乖乖,再叫一声给干娘听听。”

牛牛嘻嘻笑,伸出肥肥白白的手摸明思的脸颊,又将头凑近去贴明思的脸,却是不肯再开口了。

不过方才那一声实在再清晰不过了,明思着实高兴。金叶同帽儿也惊喜地上来逗弄牛牛让他再叫,明思也拦了,“不必了,随他高兴就好。”

陪着牛牛玩了一个来时辰,又喂了牛牛吃了一碗肉糜粥,待牛牛睡着,明思才离开。

午膳荣烈依旧未归。

明思歇了午觉起来,外院管事遣人传话进来,明思的那些个嫁妆庄子来了几家送年礼了。

明思闻讯少不得又出去接见一番。

最后让帽儿给几位庄头发了红包,勉励寒暄一阵后才让外院管事将人送了出去。

再回到主院,明思便觉得身上有些乏力发沉。打发帽儿去教几个丫鬟习字,自己取了一颗散风丸服下,到床上靠着。心里有些纷乱,想着想着也就真睡了过去。

直到帽儿进来出声相唤,明思睁开眼才觉着身上有些发凉。

“小姐怎就这般睡着了?”帽儿埋怨道。“外面都飘雪花了!”

明思睡的姿势不大好,僵硬着起身坐起朝窗外望了一眼,“下雪了?”

“可不是。”帽儿扶起明思,“今年倒是巧,正正小年初雪,想是个好兆头。小姐得换衣裳了,要不该误晚宴的时辰了。”

“什么时辰了?”明思下了床。

“未时中三刻了。”帽儿一面说一面动作利落地替明思解衣,“王爷回来了,这会儿在书房,就等着小姐收拾好了一道出门呢。我说小姐也别跟王爷置气才是。有什么话好好说开便是。夫妻哪儿有隔夜仇的。王爷这也是太过看重小姐。你瞧,王爷今儿个出门还特特把雪貂大氅带回来了。”

明思一怔,帽儿三两下伺候明思将新衣换上。拉着明思走出屏风,目光朝桌上一指,“小姐你看,可是漂亮得紧?我还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大氅。小姐今日穿出去不知会惹多少羡慕呢。”

桌上放着一个大大盒子,里面雪白的毛皮在室内幽暗的光线下也现出银丝般晶莹通透的光泽。一看便觉华贵非凡。通体的雪白蓬松又不显得奢华过度。只透出一种出尘的清贵之姿。

这的确是一件所有女人都会生出向往和喜爱的衣裳。

明思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却摇了摇首,“就穿今日那件雀裘就好,这件先收起来。”

帽儿正喜不自胜,闻言一愣愕然,“小姐不穿这件?”

明思也知她的心思。解释道,“今个儿才下初雪,又是宫里宗亲聚宴。这件衣裳里有十六王妃同二皇子妃的三只雪貂。我若如今就穿了去。太过招眼。她们即便明着不说,心里也定是会几分不舒服的。”:说着又淡淡笑了笑,“何况,连皇后都只一件紫貂的。万一今日皇后穿了紫貂”

帽儿听得一噤,明白了明思的顾虑。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雪貂大氅,叹了口气。“唉,有好衣裳也不能随意穿…算了,不穿就不穿吧。”

帽儿的心思来得快也去得快。既是接受了不能穿雪貂大氅去显摆的道理,便丢开这心思,一心在其他的装扮上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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