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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嫁夫-第382章

小说: 嫁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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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烈定定地望着地图上那片偌大的扇形区域,每一处都有可能是她出现过的,可他此刻却不知。

心在一下一下的揪扯。

看似平静的神情下,是生平从未有过的紧张。二十三年中,这是他头一回生出“紧张”这种情绪。即便在十个月前,兵临城下等候鲁王开启城门时,他也从未紧张过一分。那时的他是胸有成竹,而眼下,他没有半分把握。

而此刻,他才明白紧张这种感觉,有多么可怕,有多么难耐。人紧张的时候,原来心会一直发颤,还伴随着揪扯般的疼痛。一边揪扯发疼,一边发颤让人呼吸无法全然自主。

她会在哪个方向?会在哪里?此刻已过了近四个时辰,是否还…活着?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不在意,只要她能活着…

时间还短,派出去的人还未有信号发出嫁夫。布罗同沙鲁对视一眼,低声问,“主子,咱们朝那个方向走?”

荣烈抬首起来,视线自左至右慢慢看了一圈,官道直直朝前,两旁皆有数条小道。有些极窄仅能供一两人并行,有几条却较宽敞一些。

蓦地心中一动,他低头朝地图上望去。只见七里范围内,能供马车行走的岔道一共有九条。其中六条通往村庄,三条则是通往几家作坊和商家的库房。酿酒的作坊、烧炭的作坊、家具作坊的木料仓库、制冰作坊——荣烈眸光倏地一闪,下一刻猛然缩紧!

将地图朝布罗一扔,他一夹雷霆的马腹,霎时箭射而出。一瞬便到丈远之外,风中只传来冷冽的两字,“跟着!”

明思抱着双臂靠坐在墙角,竭力将身体缩成一团,却还是止不住身体的颤栗。

黑暗中,她用最后的一丝力气保持着清醒。

不停的活动,让她又累又渴又饿,一个时辰前,也许更久,她就再也没有力气了。

一停下来,寒气就似无孔不入般,让她觉得连血液的流动都变得缓慢了。寒意和倦意混合袭来,让她昏昏欲睡。可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去。一旦睡去,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迷迷糊糊中,耳畔忽地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姐,小姐。”

她蓦地睁开眼,眼前却有一道亮光,一个高挑身影出现在眼前,清丽的面容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抿唇而笑。

明思呆呆地望着,下一瞬,便流出泪来,“蓝彩,蓝彩”

蓝彩却只是眉眼柔和的带着几分宠溺的站在三步远处望着她。

明思感觉到一滴一滴的泪热热地流过脸颊,她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睁大眼,急切地,喃喃地,“蓝彩,蓝彩,你好不好?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蓝彩,我对不起你…我把牛牛弄丢了…我没看好牛牛…都怪我不好…蓝彩,你怪我么”

蓝彩却只清眸若水般的柔柔看着她。

雷霆风驰电掣地越过正在路上搜索的那一队侍卫,朝前奔去。

三个侍卫只觉身畔一阵风声,抬首一望,荣烈已经去到数丈之外,遂一愣。下一刻,布罗同沙鲁带着帽儿也过来了。

一个侍卫刚抬首想问,布罗便开口道,“你们慢慢搜!”

话说完,人也去得远了。

不多时,荣烈便冲到了那扇破旧的大门前,雷霆仰首长嘶一声停住。

荣烈目光在那被铁锁锁起的大门上一落,纵身而下。快步走到门前,身后传来马蹄声,然后停住。

“火折子。”荣烈未有回首。

下一瞬,布罗过来点亮火折子,一看清便神情一震。门上处处布满落灰,独独铁链上和铁锁上有新鲜的痕迹。

不待荣烈说话,布罗运足内力双手一扭,将铁锁拉开,手一推,门便开了。

荣烈大步而进。

布罗回到马前,取下两只火把点亮,再随手扔一只给刚刚下马的沙鲁。

帽儿看了看两人,顿时几分明了,提起裙角朝门内飞奔。沙鲁一把捉住她,“跟着。”

三人遂大步朝内。

绕过一个窝棚,帽儿忽地反手抓住沙鲁的衣襟,目光落在地面杂乱稻草间有一颗蓝色的药丸,“小姐的毒丸!是小姐!是小姐!小姐来过这儿!”

帽儿又想哭又想笑。

沙鲁倏地一惊,“你看清楚了,真是王妃的?”

走到前方的布罗猛地转过身,帽儿已经俯身将那毒丸轻轻拈起,靠近火光仔细看了看。外面的一层蜡制表皮的确泛着幽幽的靛蓝色。明思制毒丸的习惯她知道。凡是剧毒之药她会在融化的蜡中加上蓝色染料。

“是小姐的。”帽儿哽咽道,“是蓝色的,上面还印着模子上的条纹。”

这时,只听前方传来声响。

沙鲁布罗对视一眼,拉着帽儿便朝前走。绕过一个弯,只见一个窝棚下,地面的草席已被荣烈用脚踢开。火光中,帽儿看见荣烈脚下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木板。木板的一侧也被锁锁住。

“小姐…小姐会不会在里面?这里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冷?”帽儿只觉心“咚咚”直跳,喃喃几句后,她猛地扑倒,“小姐,小姐——你在不在里面?”

沙鲁忙拉开她,退出一步,“让布罗来开。”

第五百二十八章 风波又起(九)(二更涛妈妈和氏璧+)

布罗俯身抓住那铜锁一用力便拗断,伸手一提,将木板拉开。一阵寒风霎时灌出,沁骨的冰凉。

沙鲁赶紧将火把凑近,冰窖中窜出的寒风顿时将火把扯得老长。

帽儿也凑近,可这通道似极深,她只看到了十来尺的井壁,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沙鲁三人都凑在地窖口朝下看,荣烈却站在一边未有动作。只紧紧地盯着布罗的表情,袖中手攥紧。

布罗忽然将火把朝下探去,下一瞬,他运足了目力终于在井道边缘看到了一片蓝色的轻纱,倏地心神颤动,“主子,下面有人!”

话声方落,荣烈已经一步迈到他身前一手拨开沙鲁,俯身朝下望去。当看到那片隐约的蓝色时,荣烈只觉胸口一窒,“思思——”

帽儿蹲在荣烈身畔,一听便神情一变,颤声道,“是小姐?”下一刻,她趴下身子,探首颤声,“小姐,小姐,是不是你?小姐,你应我一声。”

没有人回答。帽儿惊慌地抬起头,已是满面泪痕,目光慌乱,“不是小姐在下面么?她怎不应我”

在说话间,布罗将火把用力探下,将井道周围上下情形探明,直起身子,将火把递给沙鲁,“主子,我马上下去。”又对沙鲁道,“你发信号叫人,去寻梯——”

这井道太深,若无工具,即便是有功夫,也没办法将人带上来。

“你们一人发信号,一人寻梯子,若无梯子。便寻绳索。”荣烈语声清冷,“我下去。”

“主子——”布罗刚说了两字,却见荣烈身体稍低,手在地面一撑。下一个眨眼,人已经消失在了入口。

再下一刻,落地的声音传来。接着。是荣烈似有些绷紧发颤的声音,“火把丢下来。”

沙鲁忙丢下一支火把,站在井道下的荣烈一把接住。视线顿时敞亮起来,那靠壁缩成一团的人面容也清晰入目。紧闭的双目,脸颊上还有斑驳的泪痕,雪白发青的面颊——一瞬间,他的心便骤然缩紧。这一刹那。看着那一动不动宛若沉睡的面容,他几乎感觉心脏停止了跳动!

呆了一瞬后,当看到那微微起伏着的胸口时,他的心脏才恢复了跳动。运了几分内力飞快地将火把在地上一插,走过去俯身将明思抱在怀中。“思思,思思,醒醒”

怀中的娇小身体冰凉之极,面色雪一样白,又隐隐带了些青色。连那原本粉色诱人的唇此刻也毫无血色的苍白。

荣烈脱下外衫将明思身体裹住,面壁而坐,将她的躯体尽力收纳在怀中。他的背后是不断散发寒气的冰块。他用大手将她的四肢搓了搓,稍微让血液畅通了些许。而后便用手盖在她的小腹,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

明思还在迷境之中。

她怔怔痴然的望着蓝彩。蓝彩却依旧站在那三步远的光圈内。眉眼柔和,唇畔柔柔浅笑的看着她,一句话都未说。

明思只觉心痛之极,又无比酸涩,“蓝彩,你怎么不说话?你怪我了么?我没照顾好牛牛…蓝彩。你同我说说话…我好难过,一直都好难过”

这时,耳畔忽地传来一股带着热气喷吐的低沉男声,“思思,莫怕”

沉沉的语声中似有无尽的温柔。

明思蓦地一愣!

眼前光圈内的蓝彩却忽地柔柔一笑,朝明思噙笑点了点头,下一刻,人便消失了。

明思心中霎时一急,便欲伸手去抓,身体却是动弹不得。眼泪倏地流出,她凄楚地望着那慢慢淡去的光圈叫道,“蓝彩你别走,不要走”

荣烈低头看着怀中的明思。她的面颊离他只有几寸距离,呼吸可闻。她在流泪。可她的呼吸却微弱得紧,偶尔还有断续和急促。方才,她一直在流着泪断续的呢喃呓语。那同呼吸同样微弱的每一个字,荣烈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句听入耳中,心口便是一阵莫名的钝痛。

他原本是怪她的。他原本想过见到了她,他一定要好好责骂她一通,好好教训教训她。

活着了二十三年,再没有比今日更…更什么,素来善言能辩的他,也无法形容出来。

不用猜,从她的话中,他也知道她在昏迷的梦境中看到了耍是那个离她的心最近,也是她敞开心扉最多的那个蓝彩。

她苍白柔美的脸上,双目紧闭却不停嗡动,长长的羽睫如脆弱的蝶翼般颤动。眼角不停有晶莹的泪水蜿蜒流出,没有血色的唇有些干裂,还在轻轻无知觉的呢喃动着。

她流着泪说她好难过,一直都好难过…

荣烈加大了内力的输出,却有不敢太大,怕她的经络承受不住,“思思,醒醒,醒醒”

只听明思语声渐低,头歪在他胸膛,忽地就没了声息。

心房猛地一颤,他收了内力,俯首贴近她鼻翼,只见呼吸微弱之极。用手在她胸口一按,心跳虽在还在,却似无力轻微。

荣烈顿时神色一变!这样的情况说明,她此刻体质太弱,根本受不住他的内力。

这时,冰窖口传来布罗的声音,“主子再等等——绳索不够长”

荣烈低头看着怀中的容颜,沉声道,“扔把匕首下来!”

布罗应了一声,紧接着,一把匕首落到的荣烈身畔一步远。

荣烈探手取过,先运功将身体中的那一丝寒毒压制到一处,一分不漏。然后用匕首在左手腕轻轻一划,锋利过后,血色霎时迸出…

明思只觉自己如同置身于雪原之中。光圈消失后,她发现周围景致全变了。一望无际的雪原中,只她一人踽踽独行。身体若有千钧之重,每一步都走得辛苦。

很累,很冷,很饿,也很渴…

很想倒下去放弃,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支持她。不!不能倒下!她要活着!她不想死,她也不能死…好不容易能重活一次,她舍不得…

弯下腰,她捧了一碰雪,凑近唇边。就唇的那一刹那,那雪忽地变得温热,她精神一震,大口大口急不可耐的猛喝了起来。突然,她怔住——这雪的味道分明带着一股有些熟悉的腥气…

明思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张熟悉的男子容颜。俊美而深邃的面容上,面上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绷紧,眼中的焦急是那样清晰。挺直坚毅的鼻梁就在她视线上方,形状冷硬如刀刻。

下一刻,明思发现了贴在她唇上的荣烈的左手。准确的说,是左手的手腕处,紧紧贴住她的唇。还有湿热而粘稠的液体正一滴紧接一滴的低落到她的唇瓣之上。

明思悚然一惊,猛地扭开头,“不要”

发出的声音却沙哑而低微无力。

荣烈却用右手手臂用力箍紧她,不让她躲避,将左手手腕贴住她的唇,语声却温柔而轻,“思思,乖,别动。再喝一点,我小时候吃了不少补药。我也知道不好喝,可眼下你要多喝点才能有力气。等咱们回去,再给你喝好喝的,好么?乖乖地听话。”

说完,内力便运至伤口处。内力一压,那血流速度便瞬间加快,呈一条血线接连不断的流到明思唇上。

明思呆怔须臾,猛地回神过来,眸中霎时惊慌,便欲挣扎,“不!你别——”

这一挣扎躲避,那血便淌到她胸前荣烈的酱紫质孙服上。

荣烈见昏迷中的明思喝了几口血便醒了过来,心中已是大喜过望,不知有多激动欢喜。此刻哪里容得她拒绝,但明思此时身体极弱,他也不敢点穴,只能用手臂再加些力不让她乱动。将左手移开平举起,他垂眸深深凝视,低沉的语声中一抹的坚决,“再喝十口!你若不喝,我就让它一直这样流着!你何时喝完,我何时止血!”

借着火把的光亮,荣烈的左手伸直举起,就在明思身侧几寸远。明思可以清晰地看见一道血色液体从那手腕的伤口出接连不断的落下。即便脑子有些昏沉,神智还未完全清醒。甚至在耳中还有些嗡嗡的杂音情形下,她也清晰的听到了那粘稠液体落到地面的声音。

心在一瞬间是说不出的滋味!那液体坠落的声音被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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