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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血影人-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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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阵耽搁,为时虽不太久,但更加找不到林惠珠的影子,他一直找到北门,仍保没有见着形迹,他略一转念,便又奔了城西,找着空空大师等寄放马匹的酒楼,问店伙计道:

“午前有二位和尚和咱们一同离去,单寄了三匹马在你们店里,如今这马儿都在何处?”

店伙计忙道:“不错,是有三匹马寄存小店里,但那两位大师父的坐骑早就牵去了,另一匹白马,刚不久也由那位蒙着面的姑娘来取去啦!”

秦玉急问:“那位蒙面姑娘走了多久?”

伙计道:“大约刚走不到半个时辰!”

秦玉忙又问:“她是向哪个方向走的?”

伙计想了想,说:“这个,我们也记不确实,大约是出西门去了。”

秦玉还没有待他说完,只听了“西门”两个字,转身如飞向西便追,他这时候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好在西城也并不是热闹区域,行人较少,他这一将身法展开,宛若一缕轻烟,晃眼便出了西门,那消片刻,便找到和六指禅师较技的所在。

远远地,果见林惠珠骑在马上,立在旷野,好像在凝神想什么心事。

他悄悄提了一口气,只怕惊动了她,又费手脚,猛可里三个起落赶到马后,探手一把拉住丝缰,这才笑道:“小珠,我看你还跑到哪儿去!这一阵追得我好苦!原来你躲……”

他本要说:“原来你躲在这儿!”但最后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那马上女郎悠然回过头来……。

唉呀,我的天!小珠怎么脸上没有了疮疤?啊!不对,不对!那不是小珠,瞧!瞧她笑了,就只那么淡淡的一笑,笑得那么甜,那么媚,那么熟悉,这是他向往了多久,追忆了多久的笑容啊!

他重重地摇了摇头,再睁开眼!

这一回无论如何不会弄错了,她不是小珠!她正是令他又爱又恨万里追寻的媚儿!

他有些晕,有些怕,的确,这事来得太突然了,竟令他一时不知所措!反而怯生生地松开了原握在掌中的马缰,他有些怀疑这是个梦,是个绮丽,但却立即要幻灭的梦,他多么盼望它是真实的,但他却不敢相信来得太快的希望,来得太突然的梦境。

良久,良久,当真像有几百年,几千年,还是她先开口,仍是从前那种笑,那种调皮劲,头一偏,说:“尽瞪着我干吗?不认识了么?”

不错,再不会错了,那声音也是那么熟悉的。

他迷惘地,幽幽地:“啊!你……是……媚……儿……?”

他把每一个字都拉得那么长,是因为怕它们会像肥皂泡一样破裂归于虚无和飘渺。

她点点头,鼻子里轻轻“唔”了一声,说:“不错,我是媚儿,又怎么样呢?”

对啦!又怎么样呢?你替他说说看,又该怎么样呢?

他又想起了前情,想起她不辞而别的种种,他又幽幽说:“媚儿……你好狠……!”

柳媚娇躯一晃,从马背上落下地来。黛眉梢向上斜剔,尖声叫道:“我狠?我什么地方狠?你没有想到自己牛脾气一发,杀了庆元寺数百佛门弟子,师父为了这件事,差点没把我打死,你还说我狠?”

秦玉惊得向后退了半步,诧道:“原来你果然在庆元寺?怎么我火焚禅寺也没见你出来?

媚儿,我问你,那天在竹林中,你干吗悄悄的溜了?你知道,如果你不偷偷离开我,我也不会到泰山去的,你说……”

柳媚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唉,过去的还提它干吗?反正不是你错,便是我错,咱两个总有一个是混蛋。”

秦玉忙道:“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不好,媚儿,只要你告诉我那天为什么离开竹林,不等我回来?你管我解了这个闷结,媚儿,什么罚我都愿受的,这些日子,真把我闷也快闷死了。”

柳媚浅浅一笑,说:“好吧,咱们找一个地方详细谈谈,我也有好些话,要趁现在问你呢。”

秦玉道:“别找地方了,现在就说吧,我是一刻儿也闷不下去啦!”

柳媚斜了他一眼,笑道:“最好别对我演戏,这些日子也没见你就闷死了?今天要不见着我,难道你就要自杀?”

秦玉苦笑说:“好媚儿,咱们好容易再见面,你干吗又顶我呢?喏,那边有块草地,咱们去那儿坐着谈可好?”

柳媚没有说话,默默牵着马儿,和他并肩踱了过去,漫不经心的,用脚踢弄着地上的石子。

秦玉一颗心,真像拥塞在喉口似的,他一边走,一边用手重重地敲着自己的前额,敲一下,又痛得嘘嘘气。

柳媚斜睨着,问:“你这是在干吗?”

秦玉笑道:“啊!我在试,现在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柳媚盈盈笑起来,直笑得腰肢颤抖,上气不接下气,笑了好一会才用手指着他道:“告诉你一个办法,你用力咬咬舌头,要是在做梦,舌头不会痛,如果痛,就不是做梦。”

秦玉听了这话,猛忆起在泰山荒岭中,邂逅“半面观音”

林惠珠时,也曾经自以为在梦中,用力咬过舌头,他更忆起伤后沉睡中所历梦境(事评本书第五集),那时候,他是多么迫切要寻找柳媚,仿佛没有柳媚,便失去了生命的意义,但后来得遇林惠珠,紧接着追夺九龙玉杯”藏经秘图”,才把那一股思念之情,略略冲淡,如今突然又见到柳媚,但林惠珠呢?却又悄然失去了倩影,这世界的事多么令人迷惘,多么令人烦闷!他望望媚儿,心里想:如果她和小珠原是一个人,那就太好了,可不是吗,她们总是你去她来,从未让自己同时看见两个?想到这里,他又仔细向柳媚脸上瞧瞧,忖道:唔!

不错,若在她左颊上加上一片疮疤,那不就活脱变成林惠珠了?

只顾沉思,忘了已经走到那片草地上,柳媚松了马缰自寻了一块浓浓的草地坐下,抬头看秦玉时,却见他失魂落魄仍在向前走着。

她暗自好笑,且不去叫他,斜依着身子,看他要走到哪里去!

秦玉直走出两丈多远,才由幻梦中醒来,侧头不见了柳媚,猛的一惊,“哦”然惊呼,扭身却见柳媚坐在草地上,格格笑个不停,并且说:“傻小子,我看你一个人走到哪里去?

瞧你那迷迷糊糊的劲儿,脑袋瓜儿里尽在想什么?”

秦玉奔回她身边,席地坐下,悠悠道:“我在想,你好好睡在那片竹林里,而我进城寻找左宾,前后相差不过个把时辰,你会到哪里去了?若说你果然去了泰山,怎么我一口气追到济南,也没见到你呢?”

柳媚想了想,笑道:“咱们别提这件事好吗?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我并没有去泰山,也不是我自己要溜跑的。”

秦玉急问:“那么,是谁逼你走的呢?我还在竹叶上寻到一枚针花,你瞧,还在这儿。”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一层小心翼翼解开,取出那只金制彩凤来,捧着递给柳媚。

柳媚见了这彩凤,又见他对自己这件小小物件,如此珍惜宝贵,忍不住鼻子上也一阵酸,伸手接过来,反复把弄,默然无语。

秦玉又道:“媚儿,你不知道我见你不在时,心里有多难过,我猜不出你会去哪儿?只看见这彩凤凤头向东,便径自追入山东,这才有庆元寺大开杀戒,屠戮百余和尚,火焚庙宇的事,媚儿,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但不是为了找你,我也不会……”

柳媚“哇”的哭出声来,扑在秦玉怀里,叫道:“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唉!有许多话,我却无法都对你说……”

秦玉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拂着她柔若无骨的香肩,多少相思得偿,反倒没有适才那么伤感和激动,缓缓说:“媚儿,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便悄悄走了呢?

是谁逼你离开的?是你那两个师兄么?”

柳媚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要走的,都怪我自己!”

秦玉不解,道:“你骗我,我知道你不会,你刚才还说有人逼你呢!你不会自动离开我的,是吗?”

柳媚激动地大哭,用力搂着秦玉的脖子哭道:“我自己走的,我恨你,我恨你……”

秦玉感觉到她必有难言的隐衷,顿了顿,才说:“媚儿,你恨我什么?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柳媚哭道:“我恨你对我好,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呢?你要是一刀杀了我,一掌劈死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秦玉明知她这些话出于过度激动,也没有放在心上,私自却忖道:我如查出那逼她弃我而去的人,必叫他毙在“化血神掌”之下。

柳媚哭了好一阵,渐渐心里积怨泄去大半,从秦玉怀里抬起头来,泪水盈眶的说:“玉哥哥,我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秦玉慨然道:“别说一件事,你就是要我为你死,我也是死而瞑目的,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

柳媚痴痴地点点头,说:“假如你真对我好,我求你今夜不要再去和六指禅师赌命了,你答应我,行吗?”

秦玉一惊,诧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六指禅师赌命的事?难道你和你师父一起来的?”

说到这里,他陡然心中一动,急问:“媚儿你说,在竹林里,是你师父令你离开的吗?”

柳媚默然。但秦玉已从她目光中,感觉到自己所料不差,喃喃说道:“啊!料不到竟会是他?难怪他骑着我的马匹,早知如此|Qī|shū|ωǎng|,今天便不会那么迁就他了。”

柳媚道:“玉哥哥,你不能怪他老人家,那时候,他井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而且……”

秦玉愤然说道:“我虽尊敬你师父,但六指禅师却是另外一件事,这两件事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柳媚似乎有满腔委屈,再碰了秦玉一个钉子,如依她往日脾气,只怕又要大发娇嗔,立刻板脸不依了,但现在的柳媚好像成熟了许多,仅只幽幽一叹,道:“这原是你自己的事,我自然不能强你所难,不过,我第一次求你,没想到就不能得你同意,使我很伤心。”

秦玉心里念头疾转,亦觉如此对待柳媚,似乎不近人情,何况,林惠珠不知何往,自己何苦为这件事在榆次久作耽搁,倘若“达摩真经”被人捷足先得了去,岂不因小失大?他本想约柳媚一起去取“真经”的,但又想到方大头和那头陀的约会,倘若自己甩手一走,倒给他们落了笑柄,只当是惧怕他们?熟思了半晌,他终于说:“这样吧!今晚上咱们一块儿去赴会,到那时候,当着你师父的面,再作决定,好不好?”

柳媚听了,淡然一个苦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要当面质问我师父,问他老人家为什么要把我带走.是不是?你是想拿我要挟我师父,作为放弃赌命的条件,对不对?”

秦玉笑道:“不是这意思,我得在这段时间内,寻一个人,能找到她,才能决定和六指禅师的事,这件事本是因她而起,当然得问问她的意见。”

第二十章  放下屠刀

柳媚眼中突然放射出异样的光芒,叫道:“谁?是那位小珠吗?”

秦玉一愣,奇道:“咦,你怎么知道小珠的?”

柳媚笑笑,说:“你忘了,刚见我的时候,不是抓住我的马缰不放,你还问:‘小珠,看你还跑到哪里去。’我知道,那小珠必是个又美又甜的女孩子,这些日子来,你总跟她一起,上庆元寺行凶,也有她在一路。”秦玉脸上泛红,讷讷说:“我这人真该打,总把她当作你,把你当作她了。”

于是,便将在泰山荒谷误食毒果,和林惠珠相识的经过,详详细细向柳媚说了一遍。柳媚静静的听着,好像听一个动人的故事,不时因秦玉说到误认林惠珠为自己时所闹的笑话而展颜一笑,听秦玉说到梦中和自己剖腹取心来表明心迹时,又轻啐了一口,羞怯的垂下头。

待秦玉一口气把这番经过说完,柳媚嫣然一笑,道:“听你这么说来,这位姊姊真是命途坎苛,太不幸了,一个女孩儿,容貌被毁,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秦玉道:“所以嘛,这件事对她终生的影响那么大,她和六指禅师的仇,只怕是难以善解的。”柳媚道:“但六指禅师当时并非有意伤她,千错万错,都怪她师父不该练什么毒品暗器,她要恨应该恨她自己师父才对。”秦玉道:“徒弟怎么可以仇恨师父?假若是你师父要你取什么毒物,到后来害了你,你会怨谁?”柳媚听了这话,陡想起自己家门血仇,秦玉如果不能仇他的师父,则自己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当下不禁有些气,说道:“我师父才不会做这种混帐事,所以,我也不会有人毁我的容貌,不过,一个做徒弟的,总不能昧良心更把师门恶迹全当作真理,有些人投错了师,后来迷途知返,改邪归正。赢得天下赞誉,谁说他是做得不该?”秦玉笑道:

“我今天再见到你,心里高兴,不想和你抬杠,什么事是是非非,原就难下断语,你以为对的,别人不一定也认为对,你今天认为对的,说不定明天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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