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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乾坤令-第7章

小说: 乾坤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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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二娘点点头。

东方白神情黯然地默默走开。

水宝躺卧在石室里。

这石室是大山洞中的一个小山洞,洞底铺着温软的兽皮,格调就像边接客厅的房间,如果说它是大窝中的一个小窝则更为恰当,无疑地这是个非常舒适的小窝,这里一共有三个小窝,水宝置身的是最靠里的一个。

“我为什么还没死?”水宝的声音像梦呓,很微弱。

“快了,至多还有一天。”一个冰冷的声音接了口。

原来石室门外正站了个半百老人,面目冷得像岩石。

“一……天?”

“不错,你的断腿行将化为恶疽,疽毒会攻心。”

“为什么……死……有这么艰难?”

“不艰难,转眼便会成为过去。”

“为什么不让我……死在山沟里?”

“老夫只当救一只受伤的山禽。”话锋顿了顿又道:“三天来你不言不语,不饮不食,拒绝治疗,你是真的存心要死?”

老人不但面目森冷,连声音也是冰的,不带半丝感情,换句话说就是不带人味。

“不错,我要死!”

“天下众多该死的女人会找一百个理由活下,而且活得真的像不该死的人,你为什么一心一意要死。”

“因为我恨!”水宝的声音突然变大。

“恨什么?”

“恨男人,恨你们这些江湖人,恨我自己!”

“哈哈哈哈……”老人像听到什么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般纵声狂笑起来,石洞回声,音波激荡如大海上的狂风巨浪,令人心战神摇。

水宝想挣起身,但只起得一半,呻吟一声又倒回去。

笑声久久才歇。

“有什么好笑的?”水宝握拳空挥了一下。

“太可笑了,这是老夫生平头一次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那能不笑。”老人刚说完,脸色又迅快地回复冷漠。

“你愿意做好事么?”

“做什么好事?”

“帮助我死!”

“可以!”

“你……怎样帮助我?”水宝张大失神的限。

“非常简单,举手之劳而已。”老人目望空处,冷酷地道:“给你一粒毒药,你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闭目。”

“好!给我。”

水宝毫不犹豫,看来她死志已决。

“等着!”老人转身走进另一间石室。

“我恨,我恨……哎……”水宝狂嘶着,但声音中途顿止,因为激情而牵动了腿伤,痛澈心脾使她呼吸噎住。

老人重现,一手端着一大碗水,另一手用手指捏住一粒龙眼大的红色丸子,步到水宝身边,蹲了下去。

“这可是你自愿的?”

“嗯!”

“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我……主意不变。”

“好,嚼碎了吞下去!”说着,把药丸塞到水宝嘴里,又道;“此乃老夫精炼奇毒,妙处是不会有痛苦。”

水宝迅快地嚼碎吞下去。

老人单手扶起水宝的头道:“喝下这碗水,一滴也不能剩,这水能帮助毒性行开,你的知觉就是喝一碗水的时间。”

碗边凑近她的口唇。

水宝咕嘟咕嘟地猛灌下去,水喝完,老人把她的头放平,人真的也在这时合上了眼。老人直起身,望着像是进入沉睡的水宝,口里自言自语地道:“我做错了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将来我会后悔么?不,三恨先生一辈子做事从不后悔。”

原来这半百老人正是为当今首屈一指的毒道圣手“三恨先生”,当然也是歧黄高手。

东方白曾向他求药救过公主小玲,也因此而获得了辟毒之能,他恨女人、恨江湖、恨金钱,东方白是江湖人,水宝是女人,他竟然自背原则,怪人异行,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样做,完全看他当时的喜怒好恶。

他重行回到他的小室取来了一只小木箱,打开来,里面是圭刀针艾,大瓶小瓶,拿起袖管,先用剪刀剪开水宝的裤管,露出肿胀发黑的双腿,然后开始施术。

水宝是在无知觉中,任由切划挑刺全无反应。

东方白与卓永年步行入山。

采药得有采药的样,锄、镢、刀、铲再加一应杂物,外带干粮衣毯,东方白的身份是徒弟,负荷够沉重。

暮色苍茫中,一对假师徒来到了三天前水宝失踪的地区附近,找了个背风的浅穴安顿了下来,为了防意外的干扰,并不举火,用完了干粮,打开毡毯,各裹一条,倚穴壁半卧,穴外是一片墨黑。

“老哥……”

“嗨!一定要注意改口。”

“是,师父!那黑商研究出了什么端倪没有?”

“只看出了梗概,进一步便无法想象了。”

“什么梗概?”

“黑筒底部有小孔,很明显的灼痕和火药味,是用来安引线的,筒子的尾端中隔两寸有个核桃大的圆孔,是药室,火线引燃充填的药,喷射而出,先是鬼火似的绿光,然后转为炽烈的蓝光,能使人失明,还丧失记忆……”

“充填的是什么药?”

“这就是无法想象之处,照推测,用过一次之后必须重新装填,目前所能知道的就这么多,想揭开真相看来并不容易,这种鬼东西只少数高级弟子使用。”

“照不为老人的说法,当年大化门总坛发生变故,是广大而夺目耀眼的蓝光,以能聚集近千弟子的范围而论,就不是小小铁筒能发出的威力,会不会是集中为数不少的铁筒同时引发,或者是另有其他装置?”

“都有可能!”

“如果说当时所有在场的弟子全部为鬼火所害,那人呢?这多的人会化为轻烟消散?就是集体遇害了也该留下尸体,这怎么解释?”

“没有解释,能解释就不成其为天大的悬案了。”

“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活捉一个乾坤教的高级人物加以讯问。”

“不错,事实上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沉默了片刻,东方白转了话题。

“水宝会不会是落在对方的手中?”

“非常有可能!”

“我们等天亮就着手搜查么?”

“先装作采药,再等消息。”

“等什么消息?”话方离口他便想到了道:“毕老三?”他接着问了出来。

“唔!对!”

“毕老三究竟是……”

“跟你一样的身份,不过他是正牌的。”

“啊!原来他是……”老哥两字又几乎脱口而出,顿了顿才接下去道:“师父的传人,这就难怪了。”

“这话以后不能再提。”

“是!”东方白满像那么回事地应着。

石穴之外传来枝叶拂动的沙沙声。

两人立即噤声坐直身形,倾耳而听。

紧接着人语之声传来,判断当是距石穴三至五丈之处,由于夜静,听得十分清楚。

“真他妈的,三天三夜穷搜,累死人!”

“少发牢骚,安份些。”

“我说尤头目,五十里方圆都搜遍了,根本就没什么红衣人的影子,山区这么大,你搜五十里,人家远走一百里,你搜一百里,人家跑到一百五十里之外,终不成把整座桐柏山都搜个遍?千峰万谷,一辈子也搜不完。”

“搜个完也得搜。”

“找个僻静地方,咱们大伙儿倒上一觉如何?”

“二瘤子,你大概是皮子痒了,执行任务的将近一百个小组,人家不累,就是你一个人累?真是的……”

“咱们还是走吧,要是被巡察的发现了可就够瞧。”第三个声音插了口。

“走!”尤头目的声音。

沙沙声中,人语顿杳。

“小黑,去下我们预定的那着棋!”

“师父是说……”

“红棋!”

“哦!”东方白掀开毛毡,一骨碌翻起身来,匆匆从行囊中取出了应用之物,佩上剑道:“我走啦!”

“别忘了方位,回头找不到这儿!”

“不会的!”

“小心,附近都是他们的人。”卓永年叮咛。

“这我知道!”东方白匆匆出洞。

星光闪烁。

两拨人道了口令之后交叉而过,每一拨都是五个人,姓尤的头目这一拨朝一道岭脊爬升,是一道秃岭,尽是野草和山石,远远才有那么一两棵弯腰驼背的苦松,一行人上了岭顶,各据一个石头坐下来休息。

“龙头目,我真不明白。”

“二瘤子,你的嘴又痒了,什么不明白?”

“搜山应该是白天的事,为什么连晚上也要出动?”

“真是猪脑,偌大山区,林深树密,敌人只消随便找个地方一藏,你到那儿去找?晚上可就不同了,露冷风寒,免不了会生火取暖,火光是挡不住的,三五里之内都可以发现,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唔!是有点道理,不过,要是敌人不生火呢?”

“他妈的,再精的人也有疏忽的时候,天太冷,或是嘴淡了要烤肉食,能不生火么?”尤头目振振有词。

“人家不会白天烤?”二瘤子是个喜欢抬杠的角色。

“真他妈的,瞎抬个什么劲?白天生火会有烟,我们也没放松过,只是……火光容易发现,所以夜晚比白天更重要!”

“红衣人只有四个,我们失踪了十个,其中还有金牌使者,不见尸体,难道敌人是为了掳人来的?”

“好了,闭上你的嘴!”

“啊!”有人惊叫了一声。

五个人全站起身来。

距五人不到三丈的一块山石上兀立着一条鬼魅般的人影,不知何时来到,仿佛本来就站在那里,夜暗难辨颜色,但披风的形状是一眼便可看出来的。

“红衣人!”二瘤子栗叫了一声。

“快发讯号!”尤头目的声音也是抖颤的。

四名手下一阵慌乱。

红衣人本属子虚乌有,只因水宝的一句诳语,制造出了这个形势,在乾坤教徒的心理上形成了威胁,卓永年便想到加以利用,就是所谓的“红棋”行动,以达成扰敌诱敌的目的,行头是在山外就准备好了的,眼前这红衣人正是东方白。

东方白当然不能给对方告警的机会。

身形掠起,披风酒开,像一头巨鸟般扑落、旋身、双手疾点,闷哼叠起,还来不及施放讯号,全躺了下去,悉数被废了武功,人回到原来的石上,故意装出一种极古怪的声调狂笑了数声,高举右手宣誓道:“天下唯一主,四海颂至尊!”

披风飘处,冉冉没入夜暗之中。

五名乾坤教弟子不但武功被废,穴道也被封住,除了等人发现解救,只有乖乖地躺在现场,完全没了辙。

东方白顺岭脊奔了一程,脱下披风卷成团挟在胁下,然后折转绕回,堪堪到了岭脚,忽然发现前面不远的空旷处有人影浮动,忙刹势隐起身形,凝目望去,只见人数有七人之多,五人远远站着,两人在隔三丈之处相对。

两人中一个是瘦高个子,另一个是狗熊般的大块头。

“真的没有?”大块头声音如雷。

“真的没听说!”瘦高个子声音尖细刺耳。

“我再说一遍,三天前,清凉客店的小姐在山里失踪,她是大少的人,要是被你们逮住,赶快放人。”

“没有就是没有!”

东方白为之心头一震,他从声音和体态认出来了,原来这大块头赫然是桐柏大少的跟班“野豹子”,想不到桐柏大少真的派人搜山了。

这里是乾坤教的势子范围,桐柏大少有这大的能耐?

“有没有别的风声?”

“目前全力对付的就是红衣人。”

“那妞儿会不会落入红衣人之手?”

“很有可能?”

“你们走吧!”

“是!”

瘦高个子一挥手,率手下离去。

东方白大为困惑,乾坤教是桐柏山之主,野豹子的强横口气与瘦高个子的谦卑根本不合情理,这是为什么?

野豹子呆在原地。

东方白心念一转,决心要教训野豹子一番,把桐柏大少的这只利爪挫平,同时也想弄明白双方的关系,于是,他迅速地抖开披风著上,把连在披风领上的布片朝脸上一绕,然后现身出去,扬声道:“天下唯一主,四海颂至尊!”

野豹子机警地转身,作出戒备之势。

“什么人?”

“至尊王座下红衣使者!”

“红衣人?”野豹子后退了一步,夜猫子般的目芒连闪,虽在夜暗,仍可感觉出他的彪悍,的确是头野豹。

“红衣使者!”东方白加以更正,心中暗自好笑。

“何谓至尊王?”

“你不配问。”

“侵犯本山意欲何为?”

东方白心中一动,听野豹子的口吻,俨然以山主一份子自居,莫非桐柏大少与乾坤教是同路人?

这点应该加以求证,说不定桐柏大少是该教埋在桐柏城的暗桩,心念之中,向前迫近数尺,重重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你说本山,你是什么身份?”

“山中人!”

“乾坤教徒?”

“……”野豹子默然。

“嘿嘿嘿嘿!尔等妄自尊大,竟然用乾坤二字,对至尊王是一种冒犯,行不可恕,本使者特别传语,速速改名,否则至尊一怒,尔等将死无葬身之地。”东方白表演得煞有介事,胡诌得像真的一样。

野豹子再退,弓身,扑击的前奏,看来他不善言词。

东方白暗中蓄势以待,现在他出手出剑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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