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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生命的法则-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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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重新站起身来,向伟人深深一躬。
    他快步走近扶住我:“你不用这样,兄弟之间,我永远也不会生你的气。”
    我伸出手去,他愣了愣,旋即会意地伸出手来。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并没有多余的半句话。四只眼睛相对,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真挚。
    一切歉意,已在这一躬、一握和一眼间清楚地表达出来;适才的小小不快,已然解开。
    但我仍不明白柳落为什么会自愿加入义字门,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方征来这因素。
    心内有奇怪的感觉。为何方征来这名字有熟悉的感觉呢?但我可以确定是第一次遇到这人。就像初遇方妍时……
    想到此处,心脏猛地一跳。
    方征来,方征来!上次林芳给我看方妍的日记时,其中不正有他的名字吗?!
    “这样吧,今天天太晚了,老植你伤还没好,有事明天再聊,先去休息?”伟人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可以感觉到自己脸部肌肉的紧张,心知必是他发觉我情绪有异,点点头。
    “飞影,下半夜你来守。”单恒远随即便道,“征来,上半夜辛苦你了,去休息吧。”旋即转头向我解释:“飞影是柳落的绰号——她不愿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我才注意到柳落和伟人单恒远一般衣着凌乱,想必是发觉有外人来时才从床上起来。闻言心内稍慰,她仍是那么善良,以为敌人不知道自己来处就不会去侵犯武叔和散打队,虽然这想法幼稚了些。
    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关上灯,我打开窗户,藉着月色向外看去。院内一片漆黑,无法看清柳落的踪迹。其余屋子逐间熄灯后,我轻轻唤了声:“柳落。”
    远近皆无动静。
    我正以为她不愿在公事时被打扰,窗侧忽然发出微弱的吸气声,不由一呆。之前以为她必在远处,孰料她竟是想一直守在我窗外。
    我轻轻翻出窗,她正立在窗后阴影内。我靠到她身侧墙壁处,低声一叹,淡淡道:“你现在连和我说说话都不愿意了吗?”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单恒远之前安排她在下半夜,用意并不难猜,显然就是为了方便我跟她说话。
    隔了半晌,她因着小时候声带受损而成的微哑嗓音才传来:“你……受伤了是吗?”
    我“嗯”了声,她又道:“疼……还疼吗?要不要紧?”
    “不要紧的,皮肉伤,不动它就不会疼。”我说。
    柳落低声道:“方妍打电话说她跟你坦白了,是吗?”
    “嗯。”
    “那她现在……现在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她知道我的爱情准则的,当然也猜得到我会怎么对待方妍的表白,只是没想到方妍的单纯反而使我能轻易就重新挑起她生机。
    “柳落。”我不答反唤了声。
    她低低地应了声,我感觉到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有些紧张。
    “告诉我,你怎么会加入义字门的?”
    原以为她会半晌不答,没想到她竟脱口答了出来:“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默然。她之前定已将这问题想了很久,因为早猜到我会问,否则不会答得这么顺畅;但所谓“力所能及”的涵意是何解?
    “你知道我身世的。从小就是孤儿,被武叔收养,一直呆在散打队,你都知道的,”她自己就说了起来,“可是有一点我一直没告诉你,因为怕……怕你看不起我……”
    心内怜意大起。的确,我早知道她可怜的身世,亦正如此我才会在拒绝后至今仍自觉愧对这想对我付出一切的女孩儿。我凭直觉伸手抓住她手掌,柔声道:“怎么会呢?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植渝轩现在就可以用自己的良心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瞧不起你!”
    她软弱地说道:“可是我心里怕……怕……”
    脑内猛受一击。我浑身一颤,这声音令人无法不想到“脆弱”和“伤痛”上去,那正是我最怕她出现的情况,尤其是在眼前她竟加入了黑帮的情况下,因为那意味着危险。
    “我爸爸是在一场意外中走的,当时他欠毒贩的钱没办法还,结果被活生生打死。后来没多久,我妈就跟着……跟着去了。”她忽然道,声音虽然仍是那么低,但我听出她已从之前的气氛中摆脱出来。同时了解了为何她会以为我会在知道她父母死因后看不起她,因为吸毒本身就是不光彩的事。
    “所以你就加入了义字门?”我岔开话题,想起单恒远曾说过义字门最憎恶的东西就是毒品,有些明白过来。
    “二哥告诉我了义字门的事,三个月前引介我加了进来,”她像为自己申辨般又加了句,“我只是想……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会看不起我吗?”
    听得出来,她没有将我之前的话读入心内。我并不生气,知道正是因为太在意我她才会这么患得患失,无论比平常人多学了多少年的功夫,说到底她仍是个有情有爱的女子。
    我只重复道:“我永远都不会瞧不起你的。只要你自己觉得做得对,就坚持做下去,记着植渝轩会一直支持你。不要觉得自己别人可怜,更不要因为这个自卑,那都是弱者的行为——不管你是不是弱者,我只你知道:在我的心中,你始终有着一份重要的地位,没有人可以取代!”
    剧烈的颤抖从握着的手上传递过来。隔了几秒,她忽然挣开我手,双臂环搂住我的脖子。我还未有所反应,螓首已在肩头,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
    神经第一反应是要用力推开她。我无法把自己的怀抱腾给不是自己爱人的人,那是原则,亦是感情;无论现在有没有另一半,我都不愿背叛那个“她”。或者是我的思想太过传统而保守,或者是我迂腐不化,但那确实是出自内心想做到的。
    但我没有动。
    自知晓茵茵噩耗后积累的伤痛、郁闷和担忧本被强压在心底,在这刻潮水般被她温热的怀抱引发出来,完全无法抑住。我感觉到眼角有抽动的趋势,莫名的感动和那些情绪融合在一起,让喉咙发涩而舌巅发酸,进而鼻腔似被某种刺激性的气体充盈,令人忍不住吸气。
    毫无来由地想起之前唤柳落时听到的那低低的吸气声。我感觉到了她的感受,虽然并不完全相同。
    已有多年没流过泪,自那次父亲住院后。我曾对茵茵说过我是天生的理智者,虽然外在表现是非常地感性化——实际上那是我故意表现出来的。而现在看来,天生的理智者亦不能抗住感情的变化。
    双手一直垂在身侧,我没有试着去搂她。无可置疑的是她绝不会反抗,但理智和原则都在尽力压抑着自己的行为——推开她无疑是残忍的,但如果因此就主动,那么我也再不是我自己。
    耳侧没有丝毫声响,但直觉感到女孩在流泪。她是伤心还是感动,抑或对我失望,这些都已无法判断,唯一可知的是,我注定要对不起她,简单而被大多人视为可笑的理由就是我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另一半的气息。她不是的,至少现在还不是的。
    待了两三分钟后,柳落缓缓撤离我的肩膀,重新回到适才的位置。我转头看向另一侧,平静地道:“方征来是什么人?”
    柳落仍然把声音压得很低,不过这次不知是否是为了掩饰她哭过:“方妍的哥哥,是她后爸的亲生儿子。他很爱方妍的,从来不许别人欺负妹妹,你……他以为你欺负她了。”
    我醒悟过来,方妍说过她母亲改嫁,那么方征来就是新家庭里的哥哥了;从郑归元的身份上来说,方征来确实该被称为“二哥”。但他一个普通人,为何要加入义字门呢?要知道他不像柳落般父母双亡,如果稍有闪失,不但自己有危险,家庭也同样会被危险裹住。
    随即另一念闪出:方征来老父会否知道自己儿子是在做什么?还有郑归元呢?从没听他这大哥说起过妹妹、母亲和方征来这二弟,会否是不愿人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号奇特的新家?
    “你什么时候加入义字门的?”我无话找话地道。
    “你拿到大学通知书的时候……在那之前二哥就跟我说过这里面的事,你拿了通知书我才下定决心,后来隔了半个月,我才正式成为义字门里的人。”她的声音忽然加大少许,像已把所有情绪收敛起来般有点冷冷的味道。
    胸口猛地一痛。
    她果然还是受了打击,否则不会选择在那时间做这种影响终身的决定。
    为何我总会伤害不想伤害的人呢?
第五十七章 代人传言
    临晨起前朦胧中感觉到有人进入房来,眼睛微睁一线,就看到柳落端着水盆走到窗边。阳光从窗外射入,从我这角度恰好看到她整个人都沐于金黄的光线内,婀娜多姿的身段与俏丽过人的面颊相互映衬,益显美丽。原本披肩的秀发或因时刻要保持动作轻捷灵敏的缘故束成发辫盘在了头上,像个初嫁的少妇。
    不知是否因为少时遭遇双亲皆亡的不幸,她一直都显得很成熟,相对而言就少了朝气跳跃的青春之美——那并非仅指言行上,决定的因素是内在气质,譬如廖真如并非是外向活泼的人,但青春的气息在她身上尽显无遗。她仍是美丽,但比诸后者就少了几分能影响我内心的魅力,因为追求生命的活力才是我追求美丽的主要动力。
    我诈作初醒,伸了个懒腰,长长地打着呵欠。
    “你醒了?”柳落刚将水盆放到桌上,正把窗户开得更大些,转头向我嫣然一笑,似乎昨晚并未说过什么不开心的话题。
    我坐起身来,薄被滑下,露出结实的肌肉和两肩的伤口。
    她绞了毛巾递来,奇道:“你不是只受了灰狐一刀吗?怎么两边都有伤口的?咦?这个伤是……”看着我右肩上被火狐咬出而已结成暗红色疤的伤口,若有所思。
    我尴尬道:“这个是女人咬的,不过是替你强哥受的,因为咬的人是灰狐他老人家的妹妹。”接过毛巾随手抹了脸,递转回去。
    柳落抿嘴一笑,半嗔道:“你洗脸就不能好好洗吗?还是这样随随便便就完了。”接过去坐到近处,细细地帮我擦脸,我唯有乖乖享受这免费劳动力。
    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半年前。
    半年之前在武馆里住了近一个星期,其中就有三天她每天都替我打好洗脸水,而在最近一天还像现在般帮我洗脸。细心而温柔,一直都是她最美的地方,但我却只能用占了便宜的心态来接受。
    擦毕,她又坐到床边。“你一直喜欢八点起床,”她轻轻地说着,“我就想像现在是不是改了,原来还是没改。”
    我抗议道:“也不是都这样,只是放假或者没事的时候才……咕……”却是被她用毛巾掩住了嘴,顿时说不出话来。
    “昨晚不知道是你,下手狠了点儿,还痛吗?”柳落目光落到我被她打至淤青的腰侧,心疼地问。我嘿然一笑:“只听那一拳的风声就知道肯定是高手,不过没想到会是你——你呢?”
    她似一时没明白过来:“我什么?”
    我垂下目光:“把右手袖子挽起来我看看。”
    柳落下意识地按着手臂:“你干嘛呀?”
    “昨晚被我劈中的地方,”我坚持道:“我要看看。”那一掌因着怕对方是滇帮的人,为保性命下了狠手,无论什么人都不可能安然受下的。
    她摇摇头:“你别乱想了,没事的,我打中你在先,想也知道你后面使不出多少力的了。”
    “现在不是讨论这话题,我要看看你手臂。”我完全没有改变念头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拗不过我这种死硬份子的。”
    薄薄的黑色长袖终于捋了起来,露出大半白嫩的胳膊。肘处是一道迥异常色的黑色淤痕,皮肤下显然积累了不少淤血,正是被我一掌劈中的地方。
    “疼吗?”我伸出右手,握着也手臂轻轻摩挲,心内歉意大生。
    柳落默默点头,旋即分辩般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现在已经不要紧了,远哥给我抹过药膏,说两三天就可以痊愈的。”
    “你有没有假期?我请你吃顿饭陪罪吧。”我扯开话题,半开玩笑地道。
    她微微笑出来:“哪有什么假期的,你以为是上班啊。不过我可以跟远哥请假,但要等后面那批人来后才行,因为现在人手不怎么足。”
    我放开她的手:“好罢,你知道我的学校吧?有空时一定要第一个通知我。他们起来没有?”
    柳落收拾好毛巾水盆,向窗外呶起樱桃小嘴:“早起来了,自己看吧。”
    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我向伟人和单恒远打了招呼后向前者示意有事要说,拉他走到静处道:“知不知道我昨晚碰到了谁?”
    “谁?”他配合地问道。
    “火狐。”
    伟人皱起眉头:“她还没走?”
    我看出他的担心,事实上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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