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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生命的法则-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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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昨晚落水天幸被人在黑暗中及时救起,幸好她路过送了我来医院,又通知廖家,还辛辛苦苦守了我半夜。这善良的女孩儿,定要好好报答她。
    送客回来的廖父适时进入,向我道:“渝轩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我稍稍活动了一下,道:“完全正常。”他颔首道:“那回家罢,在这里静养还不如在家里好些。”
    离开病房后,我瞅见对面过来的人,脱口而出:“漆嫂!”那年轻女人正边走边看药单,这时闻声抬头:“小植……先生?”竟是久未见面的漆河军夫人苏润露。
    对于漆河军,我已很久没有想起他了。自从被滇帮的人伤害之后他一直住院,虽然间或听过景茹说他的伤势正在痊愈,但因着一直忙碌,我并没有来探望这根本就是被我害到如此境地的人的空闲。
    廖父在旁插口道:“我们在停车处等你。”苏润露这才发觉他的存在,慌忙道:“廖……廖大哥,您也在啊?”我听得一愕时,廖父向她点点头,温和一笑,扶着真如离开。
    “原来漆经理是在这家医院里。”我感慨万分,实是确未想到漆河军会在这处,之前初受伤时因为是蓄意伤害,他被警方保护外人不能探望,我一直不知道他住在哪所医院。
    苏润露点头道:“为了方便照顾他,我把草儿也转到这边来了。”听到这名字,我微感异样,眼前立刻浮现出她那只因输液致知觉都失掉的左手。
    漆灵草,一个明明已经满了十八岁,却无法在我脑中形成一个“成年少女”的形象,只让人觉得她永远长不大般的女孩,患了慢性白血病——不知她知道乃父的事情后会怎样?能否承受那么重的打击?说起来当时忙着去蓉城会,根本无暇去看她。
    “不过我现在很高兴,很快乐。真的!”苏润露突然说了一句,脸上露出微笑,“很奇怪是吗?丈夫伤成这样,医生说以后最坏的可能是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最好的可能也只是恢复一点行走能力,我好像应该伤心痛苦才是。可是我真的感到和很高兴,因为现在的生活虽然忙累,却少了以前整日的提心吊胆——那种像时刻处在黑暗中的感觉,真的很伤神。”
    我心中怦然一震,几乎以为她是在说我。旋即镇定下来,她只是在说自己丈夫贩卖毒品时的事情罢了。
    “记得当初刚从大学毕业,我义反顾地爱上他,决心是那么大,连知道他的事情后都没有动摇过。”苏润露眼中露出梦幻般的回忆之色,“他是个好人,为了草儿甘愿让自己受苦。”突地失笑出声,向我笑道,“知道吗?我最初知道他在外面养着人时生气到砸了他电脑,以为他是个花心的男人,后来知道他养的是一群孤儿后我为自己的鲁莽惭愧、后悔,他却搂着我轻声安慰。他也很温柔的。”
    我忍不住道:“如果他以后不能再工作养你们了,怎么办?”苏润露很乐观地道:“那就我养他们好了!以前他一直宠着我爱着我,不让我去辛劳,现在也该我来了。何况茹总她一直都很照顾我们,我相信事情不会变得更坏的!”随即再次笑了出来:“看我有的没的说了些什么!让你听烦了罢?”
    我摇头道:“不,你也是一个好人。很高兴听这些事情,能给我漆经理和草儿的病房号吗?下次我会来探望他。”
    临走前我想起她竟叫廖父是“大哥”,忍不住问起,才知她是随着丈夫叫的。我知以前漆河军和廖父均在远天工作,相识也不奇怪,不过两家显然关系不再友好,否则何至见面即避的程度?
    车止。下车后真如想来扶我,我不由笑了起来,心下却大感温暖。她两膝的伤都还没好全,昨天又剧烈运动了一下,本来结好的疤都有了裂开的倾向,现在却想来扶我——真不知道是谁扶谁。
    黎思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房子,被我提醒后才知回过神来,低声凑在我耳边:“你家真有钱呢!”我哭笑不得,以同样的音量纠正:“不是我家!这是廖伯伯的!”她“哦”了一声,露出大不以为然的神色。我知她心里必想的是“廖小姐既然是你女朋友,廖家还不早晚都是你的”,不由心中苦笑。
    不知道我和廖家的事是怎么露出去的,现在名浦整个公司几乎都知道了廖府有佳客的事情,否则黎思颜亦不会见我出事立刻通知廖家——想来如果不是廖父蓄意而为,就是景氏姐妹“散布”的谣言,因为只有她们才有机会“刺探”到廖家的家事。
    但实际上这无论在公在私这都是好事。首先有廖家作后盾,因着廖氏人力的影响力和特殊到可以针对几乎所有行业进行的业务,我在成都各大公司、甚至全川都会有比较好名声,就像上次被唐万令表面化地认作侄甥,这种“特殊”的人际关系足可令我声名增长好几百倍。其次在私人方面,最直接的就是——谁不想将廖真如这样的美人拥为己有呢?
    作为年轻一辈的客人本该由真如招呼,但因着膝伤的原因,加上我刚“出事”出了院,廖父亲自款待她,不但让廖母带着她参观了房子,还在见到她对书房里密密麻麻的书籍充满兴趣后送了她几本学之有用的书籍。
    午餐时我说起当初在名浦发现她上班时间偷看英语的事情,廖父沉吟片刻,向她道:“这样罢,明天我给小茹打个电话,让她派你到我的公司进修管理,我会派我的助手作你的老师,你看怎么样?”
    黎思颜听得呆住,半晌才懂连声道谢。对她这样一个连大学都没读过、现在只作着接待员的女孩来说,这机会等于光明的前途向她敞开了一半的大门,剩下的一半则只能靠自己努力了。我暗感佩服,如此轻描淡写的举手之劳,首先答谢了她的人情,其次更收拢了一颗很可能是可造之材的人心,不愧是管理界的北斗泰山。
    午后黎思颜兴高采烈地告辞而去,我不由暗想或者生活真要简单点去想,像她般轻易可为一些事情愉快高兴,才能快乐地生活在这世界上。廖父赶赴公司继续下午的工作后,廖母出了门去找小区内的好友闲聊,屋子里顿时只剩下我和真如两人。
    坐在阳台上享受冬日难得的阳光时,我看着她仍带着忧虑的脸颊,轻声道:“真的不用担心我,昨晚只是一个意外。我怎会做那些傻事呢?”真如垂眸道:“可是你这几天都……都……有点不对劲……”
    心中涌起阵阵暖意。
    这只知在我昏迷时默默守候的女孩儿虽然有着继承自乃母的传统美德,但仍没什么社会阅历的她只知道在我醒来时送上单纯的问语,或者悄悄递上一杯水,说话不懂怎样才能委婉,甚至连最基本的安慰人都不会,遑论鼓励我振奋了。
    然而每次听到她轻柔的“你醒了”的问语声,我都感受到其中最真切的关心。不管她是为什么改变了对我态度——迫于无力反抗而作的决定或对弱者的同情——都是值得我真心感谢的。
    我想起前次向她动情地说起“恋爱”的话,那是冲动,但……其中真的没有一丝真心吗?
    心内忽然一颤。
    恋爱……这从前被我视为最高尚和快乐的事情,我还能享受吗?
    脑中同时闪过封镇岳和苏润露的话语。
    “虽然是在全力以赴,但你似乎被什么事缠在心上,致使精神无法集中。换句话说,你根本施展不出全力。”“现在的生活虽然忙累,却少了以前整日的提心吊胆——那种像时刻处在黑暗中的感觉,真的很伤神。”“我现在很高兴,很快乐。真的!”
    我的未来,难道也只能在黑暗中吗?
第七十四章 人之本性
    我推开门,恭敬道:“能向您请教一点事情吗?”
    坐在书桌后的廖父点头道:“进来罢。”
    “我有一些事情不是很明白。”我站到书桌前,“那天封老师说我精神很不集中,您认为呢?”
    廖父放下手中的书,不答反问:“你自己认为呢?”
    我认真地道:“我自己一直在很专心地完成自己的决定。”廖父伸指虚点:“是心甘情愿还是违心而为?”我默然片刻,道:“我只知道我的决定跟随着自己的意念,没有一丝偏差。”
    “这不同。”廖父摇头道,“意念,可以是服从自己的意愿而为,也可以是强迫自己违背心意而产生。从我的角度来看,你的意念是强迫自己违背或扭曲本性产生的。这种决定,并没有改变本性。”
    我轻轻道:“但人不是会经常改变自己吗?以前的我甘于平淡,不求上进,现在我决定尽量使自己变强,这不是进步的想法吗?”
    廖父再次摇头:“容易改变的只是外在罢了,本性和这有本质的区别。比如你可以强迫自己不喜欢某一种颜色,甚至强迫自己不喜欢所有颜色,但是——你不能强迫自己失去‘喜欢’这种感觉。又好像‘善良’是一种本性,你可以逼自己不去救助一个流浪的孤儿,还可以迫自己狠心伤害一个人,但是你不能消除‘善良’这种本性。”他语气加重,“要改变本性,不是一两件所谓的重要事就能做到的!”
    我怔在当场,一时无语。
    “至于进步与否……”廖父缓和了口气,“旁观者的看法是重要的,也是一个标准,但如果你能让本心认同自己的意念,那么旁人再说什么你也不必管。”
    我依旧默然,因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你扪心自问,你的决定是合符自己心意的吗?你自己真的认为那决定是正确的吗?!”
    的确,我本性不喜欢黑暗。思想转变的结束,已定性了我的胸腔内跳动着一颗怎样的心脏:追求光明,梦想幸福。懵懂的日子在三年前结束,我的生命应该祈望什么已经很清楚。对我来说,改变根本没有必要。可是……
    就算已经到了这刻,离那天已经过了数十个小时,每次一想到茵茵的话,我就忍不住要将决定付诸现实的冲动——不管那决定是正确还是错误,会对我的生活引起什么样的影响!
    我愿意平平淡淡地过完一辈子,和自己心爱的妻子无风无险地生活。
    就这么一点点毫不过份的愿望……都破灭在现实的碾轧下……
    一个男人如果不为此而愤怒、而爆发,那还算是男人吗?!
    但是……如果要我为了这决定改变自己的本性,从此进入黑暗的世界,那……
    “如果你真要问我的看法,”廖父正视着我,“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现在完全是在违背自己的本性,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当头一棒的答案重击在我心脏上,“砰”地一声,砸懵了神经。
    我忽然无声地一笑,抬起头来,恭敬地向廖父半躬,说道:“谢谢您。”
    记得茵茵曾经说过,命运决定了一个人所有的一切。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来的观念,只是一直出于本能的驳斥。后来才明白,原来命运真的能够决定一个人的一切,包括生活、决定和要走的路。
    独处时凝望天空,我向自己点点头。
    我的决定所跟随的意念,确实是强迫自己扭曲本性产生的,但扭曲本性是好是坏,我无法判断。
    或许该借助外力。
    轻轻敲门后,廖真如的声音传出:“请进。”我进门时微感错愕,问道:“你在干嘛?”她靠坐床上,被面上放着一大堆饰品,双手不停地捡来挑去,时而在头面上比划。床边地上扔了一只皮箱子,似乎是装那些首饰的。
    “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收拾一下,太多了,我都忙不过来!”她的神情很带了几分兴致高盎的意思,眉眼都舒展了几分。自乃父逼她与云海晨断绝来往后廖真如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积极的神情,我带愕走近,不解道:“你怎么了?突然兴致这么好……”廖真如俏脸微红,说道:“我在找和那件旗袍搭配的银饰。旗袍本来是妈妈送给我的,同时还有一套配套的银制饰品,可惜我没怎么戴过,都扔箱子里和其它首饰杂在了一起,现在找死我了!”
    我奇道:“什么旗袍……噢!”她白了一眼过来:“别告诉我你忘了!那天人家可是特地为你穿了呢!”我大感奇怪,为何她突然变得这么愉悦起来?记得最初真如在家时会比较活泼,但亦没有眼前这般。
    我走近探头审视她的眼眸,看不出半点做作或伪装,却被嗔道:“你干嘛呀?”我忍不住道:“你真的很快乐吗?”廖真如顿住,眸子眨了两眨,反问道:“我不应该快乐吗?”我一时语塞,这当然没有不应该的,但这转变委实令人惊讶。
    她忽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愕然看她,却闻语声平淡:“我是个软弱的人,没办法去改变爸爸的决定,唯一能改变的就是自己。”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却已经明白了。
    要让自己在别人的决定之下活得好,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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