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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群龙之首-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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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们继续低声疾语。
  只说予对方听。
  只有对方才听得见、听得懂、听得明的话,在古都古旧的古屋脊群上,他们如斯对白。
  对峙。
  一一也对着立。
  孙公蛭的眼神转注在戚少商手中的花:
  “你要送给她?”
  戚少商看了看手中的花,月白如镜,梦似空华。
  在他俯首看花的一刹,孙公蛭忽然觉得有些心寒,也有点心动,更有些心痛。
  ——不朽若梦。
  月白风清。
  他只觉眼前的人,像月一般的白,像月一般的亮,像月一般的冷,像月一般的做,也像月一般的温和,却又像月一般的凄厉和伤枪。
  ——那就像另一个“他”,在这子夜神秘的屋顶上,教他给逢着了、遇上了,邂逅在一起。
  使他一时分不清:
  是敌是友?
  是对是错?
  ——是我还是他?
  ——是过去还是将来?
  是梦?是真?
  是有?
  是无?
  今夏正好春衫薄。
  这春夏交会之际的月圆之下,这两人正好遏在古都的高檐上。
  檐下万家俱眠。
  当朝皇帝和青楼红粉当红的行首行家正开始在房里胡混,吹灭了灯。
  灯熄。
  月明。
  花在他指间。
  琴在他腋下。
  这是个月夜。
  有哀。
  无梦。
  戚少商忽道:“这花,不送了——要送,就送给你吧!”
  孙公蛭笑了,“你送我花?”
  戚少商道:“送你花是省你的事,你反正就是采花大盗。”
  孙公蛭似在月夜微微一震。
  他开始解开他那块裹琴的绒布。
  戚少商仍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孙公蛭目中杀气大盛,锐如剑芒,“那我是谁?”
  戚少商道,“近日,江湖上出现了一位著名的杀手,也是恶名昭彰的淫魔,官府、朝廷、绿林、武林、黑白两道的人都在找他算帐,但听人传他淫而无行,不过他所杀的所诛的,好像都是早已罪大恶极之人。”
  孙公蛭笑。
  笑意很孤,也很独。
  而且傲岸。
  戚少商盯着他,道:“那淫魔听说仍在到处活动,近日还屡在京里现踪,曾化名为孙小惠、孙梨子、孙加伶、孙华倩
  然后他一字一顿的说。
  “现在他正化名为孙公蛭。”
  如果说孙公蛭原本就像是一把剑的话,现在。他的剑已全然拔了出鞘。
  剑淬厉。
  那是一把骄傲的、一出鞘决不空回的剑。
  他问:“那么,我是谁?”
  戚少商笑了。
  他的笑很洒脱。
  也很寂寞。
  很寂的寞。
  但不冷漠。
  他说,只三个字:
  “孙青霞——”
  然后他就不再说下去了,但他的神态,就像狂月满天。
  他指间仍拈着花。
  他的手很小。
  很秀。
  ——像女人的手。
  月亮正照在他指间的花瓣上。
  花已半谢。
  犹半开。
  夜已过半。
  ——人呢?
  为谁风露立中宵?
  说来绝塞看月明?
  江水何年初映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3.瞬殁刹亡一息间
  孙青霞的人虽然很高大,但他的手,也很干净,而且亦很秀气。
  他这秀气的手,正放出了一把傲气凌人的剑,他的剑直指上天,天心有月。
  剑原就在琴里。
  拔剑的时候,剑意抹过琴弦,发出极为好听的奇鸣。
  剑很冷清。
  ——这是一把没有朋友的剑。
  月华在剑锋上只反映着:“孤做”两个字。
  他的脸色开始发青,但印堂却绽出红霞:“你既知我是淫魔孙青霞,便要如何?”
  戚少商轻轻的道:“那我就要替天行道——”
  他说的只有八个字。
  说第一个字时,已在拔剑。
  到第八个字时,他已拔尽了剑。
  他拔剑的速度并不快。
  但很审慎。
  而且很疼惜。
  ——他对他的剑有一种如同对所爱女子的怜香惜玉。
  他拔出了他的剑。剑鸣直动人心。
  剑自腰畔抽出,然后干腕齐胸,平指十尺左右的敌人的心,凝立不动。
  他的眼神很好看,白多于黑,但明丽的白映衬着流而的黑,像有点幽怨,但十分寂寞。
  月华在他掌中剑锋也抹过这两个凄冷的字。
  寂寞。
  ——那是把寂寞之剑。
  这时分,两人都已拨出了他的剑。
  一剑直指着夭,狂做不驯。
  一剑平指敌心,寂寞无边。
  只听孙青霞遥笑道:“闻说你也是落草盗寇,而且还是匪首龙头,更曾大胆弑君。你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你还敢抓我?”
  戚少商淡淡地道:“你如果真的是个淫贼,我就绝下让你沾李师师。”
  孙青霞冷然看他的剑:“李师师可不是你的。”
  戚少商只道:“不是我的你也不能碰。”
  孙青霞失笑地道:“为什么?你要为那风流皇帝保住这青楼名妓的清白不成!?她真正喜欢的是你么?你这样做可感动得了她?”
  戚少商道:“我爱一个女人,就算不能要得她,我也是希望她好。”
  孙青霞默然了一阵,才黯然道:“看来,我刚才予你的儆示,是全不生效的了。”
  戚少商却只去看他的剑:“你的敌人在身前,剑却指天,你与天为敌不成?”
  孙青霞做然道:“我乃以天为敌。”
  戚少商冷笑道:“天敌?狂妄!”
  孙青霞反问:“你的剑尖指着我,岂不是也把我视为天敌?”
  戚少商摇首道:“不。我的剑指着你心,但敌心就是我心。”
  孙青霞目光收缩、瞳孔也开始缩窄:“你是以己心度故意?”
  戚少商道:“我只是以心发剑。”
  孙青霞幽然道:“好,我老早就想试一试你的‘心剑’。”
  一说完,他在手腋下又挟着那尾古琴。
  戚少商也道:“我就此领教闻名天下的‘天剑’!”
  话一说完,两人立即动手。
  未动手,先动脚。
  一动手,人就动。
  不进先退。
  孙青霞先行退走。
  退得很快。
  但无声。
  他往后退,比在前仿更潇洒、更不羁、也更傲慢。
  他连疾退也能做到洒脱利落、做岸孤僻。
  也不见他施出什么步法,他是把步子大步的往后跨。
  跨得宽。快而大。
  戚少商则向前逼进。
  他右手平持着剑。
  左手拇、食二指还拈着花。
  一如孙青霞右手剑指天,左手仍挟着那尾古琴,只不过,一人是迫进,一人是疾退而已。
  戚少商跟进得很急。
  很轻巧。
  步子就像“流水”一样的,同时也在月下“流”出了一种寂寞来。
  他是在追击。
  ——很少人能在追杀中也能保持这样一种寂寞和洒脱来。
  一退。
  一进。
  在无声无息中,已倒踩着月亮互击,足足从相遇的地方进退间拉远了五、六十丈外的距离来:也就是说,两人仍相距约八至十尺,但离原来处身之地已数十丈远。
  他们驻足对峙的所在,恰好就是刚才戚少商在瞬间离神几乎走火入魔之处。
  不过,他现在再也不“入魔”。
  踏足于这片古砾旧瓦,他面对的就是他的“天魔”。
  孙青霞也心无旁骛。
  他眼里只有一个人。
  敌人。
  ——那是他的“天敌”。
  尽管两人已决心要一战,但在交手之前,仍不想惊动保驾的高手。
  ——他们谁都不想透过官方的力量来对付他们心目中的大敌。
  真正的敌人是应该受到自己最大的尊重,因为他们的存在会使你发奋向上、自强不息—
  —
  ——蔑视敌人,形同看不起自己的份量。
  他们谁都决不容:那些只为皇亲国戚谀颜屈膝。恬不知耻的禁军高手加一指于他们心目中“首敌”的身上。
  决不。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原则。
  武林人有武林人的规范。
  高手自有高手的风范。
  绝顶高手更有他的风骨。
  以及他们为人处事强烈的风格。
  ——只杀敌,不辱敌,也是他们一种共同的守则。
  所以他们先退开,后决战。
  瞬殁。
  刹亡。
  ——对高手而言,那也只不过是一息间的事。
  谁也分不清:到底是戚少商先出剑,还是孙青霞先出剑?是孙青霞先出手,还是戚少商先出手?
  但两个人都一齐出了手,出了剑。
  谁也弄不清楚为何他们两人一定要动手:有时候,他们之间有许多共同且相似之处,理应联手结盟,而不应对立互峙才是。
  可是他们仍然在今夜的皇城,决战、决牛、决一胜负。
  大家甚至也不一定能分辨:到底是戚少商代表了正义,还是孙青霞等同于黑暗?究竟是孙青霞太好色,抑或是戚少商太好权?
  或许什么都不是。
  他们只是一对儿、两个人。
  两人生下来便会有一场相遇。
  既然相遇就得要决战。
  ——有些人生下来便是唇齿相依,也唇亡齿寒:
  例如刘备、关羽、张飞如是,伯乐与千里马、钟子期与伯牙亦然。
  ——也有些人天生便是死对头,决不两立,生于世上,不拼个优胜劣败,也宁可闹个玉石俱焚,以免此消彼长:
  譬如刘邦与项羽,或如诸葛亮与周瑜,又如王安石之与司马光。
  ——也有本来是敌,后成了同一阵线、生死相依之至交;或者原是共同进退的战友,但到头来却成了誓不共戴夭的仇敌:其间当然经过了巧妙的转变,人世的变迁,以及在共富贵同甘苦的试炼和演变:
  就像汉高祖与大将韩信、军师张良:又似越王勾践和吴王夫差;也如宋大祖黄袍加身后对待昔日的诸部将。
  有的化友成敌。
  有的化敌为友。
  然而,戚少商与孙青霞呢?
  他们,在高檐上,狂月下,已然拔剑,出招,决战!
  决战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他们不要任何人得悉。
  不要其他人知道。
  他们只要证实:
  他们之间谁高谁低?
  ——谁比较高明?
  还是一个高、一个明?
  或许,戚少商只是一个把义气看得重些、将权力抓得紧些的孙青霞:而孙青霞正是一个把美色放得吃紧些、将情欲放纵一些的戚少商。
  也许,戚少商难以忍耐孙青霞的,便是他轻名权而纵情声色。
  同样,孙孙青霞所蔑视戚少商的,正是他重权名而太痴情。
  ——如果,他们两人,都确切有以上缺点的话。
  4.红颜未老恩先断
  戚少商跟孙青霞已退离到远处交手,在深夜古都古宅高楼的飞檐上,他们尽力/尽情/尽意/尽心一决。
  他们不想有人骚扰。
  他们以为这场决斗谁也看不见。
  但却还是有人看见的。
  瞧见了。
  第一个瞧见的人,可能连戚少商和孙青霞都会大感意外的:
  那是皇帝赵佶。
  原来赵佶虽正与李师师蜜意情浓,胡天胡帝,但不知怎的,他感觉得有点不安。
  不妥。
  ——可能是他曾在“熏香阁”遇过危吧,所以他特别警省。
  而且,因为他精通韵律之故,他也有一双比常人灵敏的耳朵。
  ——他的听觉甚佳。
  他原来沉醉于温香绮玉之中,正要与李师师同袁共枕,携赴巫山,但他却不知怎的,在灭烛捻灯之后,在黑暗里,忽隐隐生起了好些不安的蠢动。
  这很奇怪。
  当大脑袋狂乱冲动的时候,小脑袋就特别享受欢快;当大脑袋清醒精明的时候,小脑袋就不见得也能酣畅淋漓了。
  人就是这样子:
  仿佛回复兽性,就会恣意欢畅些——但只像禽兽般纵欲放任,结果通常都是福不耐久、自食其果。
  (自己贵为九五之尊,也没有例外吗?)
  奇异的是,今晚,搂着这样一具软玉温香胴体的皇帝赵佶,居然在这一刹间,作了这样(对他而言)不可思议的省惕,一时兴合合、冲勃勃的情欲,也顿消灭了过半。
  许是在黑暗之中吧,赵佶怀里拥着绝色,心里却想起前些时候遇狙匿入床底的折辱,一时间,那帝王意态、英雄自况,也低落消沉,那话儿也一时不致斗志激昂,而他眼前,却忽尔出现了一个景象:
  古城墙。
  冰天雪地。
  大地一片肃杀。
  墙尽处,拐弯,即见一古寺。
  寺前枯树,石狮沧桑。
  寺门边,栏杆处,叉延伸着另一道曲折的围墙,墙里边好像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意态落索,满脸忧忿之色,好像在那几已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了
  他们似在望乡怀国,等着回家,只路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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