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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群龙之首-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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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渴切要见她。
  见她送花。
  所以他以手支额,在高檐上蹲了下来,缓绥的瞑合了双目。决定不去看这幻境、梦厉。
  他在这子夜古宅的高檐上,忽然生起了一种顿悟:
  不管眼前所见,是真是幻,是佛界是魔境,恐怕还是不知比知的好,不接近比接近的好,不理会比理会的好。
  ——如果那是真的,那么,自己岂不成了假?要是身前就是过去,那么,现在自己是谁?若是眼下的才是未来,那么,自己的过去存不存在?既不知真假,不辨是非,不管对错,不理你我,不分佛魔,这一刹间,戚少商只觉天大地大,四大皆空,他索性一时把眼、耳、鼻、舌、身、意全都关闭起来,心为宇宙,意遁空性,没有意识,变成无心可人,无心可染,魔不能欺,邪不能人。
  那一刹间,他闭起了双目。
  心中只想念一个人。
  千里拿了一朵花。
  月下,他还流了泪。
  上天人地,其实,这刹瞬间的戚少商,不管他所见是空是幻是真,是实是虚,是天堂还是地狱,实则他已度过了一劫。
  ——就在心性动荡之际,于差境起,一时迷惑,便佛来魔至,几乎立即便走火人魔,甚至走魔人火。
  幸亏他及时省觉,修心养性,一心不乱,佛来不喜,魔来不忧,万境俱灭。
  只剩下他和自己。
  都是室。
  一场空。
  一朝风月。
  万古常空。
  戚少商在京城中心绝高的屋顶上,沐在月华中打坐了一会儿,徐徐睁开双目,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他笑了笑。
  动心忍性。
  量才适意。
  他还是要去找李师师。
  李师师便是他现在要去追寻的一点真。
  ——尽管,那也许只是一场梦。
  一场梦又如何?若人生如梦,梦里追梦,犹如空中追空,风中逐风。梦里梦梦,反而就像画里真真,总不能因为不真而不画,而画成之后反而超越了真,回到至真。
  只是,追欢刹那,也易破灭瞬间。
  只不过,觉来梦梦了。
  对戚少商而言,他心里真需切那一点依托,不管她是“李师师”、“张想想”、“陈佳佳”、“王好好”、“黄妙妙”还是“何笑笑”、“梁哭哭”、“雷巧巧”一··那都一样。
  他在追寻一个梦。
  梦里那一点真。
  情。
  千家灯灭,万户寂寂,这京华夜里,谁给戚少商一份真情,一点微明。
  万籁无声,檐影幢幢,李师师那一扇窗,仍点亮了一盏灯3.人魔瞬间
  在武林中,生死只一线。
  在人世间,佛魔在一念。
  刚才戚少商在恍惚瞬间,就乍见了一些本来不该在这时候(代)看到的景象。
  可是他看到了。
  他自然震动。
  心神皆惊。
  可是他终于在那刹瞬间,回复了本性,回到了空。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佛来魔亦至,世事,一场空。过去是梦,将来是空,人只活在当下现世。回复自性就是寻回了自主,他就在恍惚间度了一场劫。
  梦幻空花。
  ——他手上真有一朵花。
  月满高楼。
  ——他心里还有没有梦?
  有的。
  人活着就应该有梦。
  人生如梦。
  天荒地老梦非梦。
  看到月华当空照,戚少商就念及息红泪。
  她的笑。
  一一还有伊的泪。
  见到熏香阁里的一灯如豆,戚少商却想起的是李师师。
  她的笑拒。
  ——还有她的羞迎。
  所以当他掠身于飞檐之上,一接近杏花楼,就闻到那如兰似麝的芬香,觉得里边的灯意宛如一口在被衾里的暖意,他忍不住就要长身而入熏香阁里。
  忍往了。
  ——他还是及时忍住了。
  幸好及时忍住,因为他正听到一个人说:“最理想的戏,是要亲自上演的;”那人就在房里,而且还说下去:
  “人皆知师师你色好、声好、歌好、舞好,诗词棋琴无一不好,我却独知你连戏也演得好——你说这也算不算是知己知音?”
  戚少商一听,凝神、屏息、吞气、倒回身、逆挂足,就吊在屋檐下,冷了眼、铁了心,在观察阁内动静。
  笑声。
  那是李师师的笑声,除了让人开心之外还惹人怜。
  “其实我什么都不好,”师师委婉的说,“千里马要有伯乐,买画的也要有赏画的人,如果不是有孙公子这样的人来赏识,我那些玩意儿哪有啥意思!”
  “你这回答才有意思!”孙公子笑着敬她一杯酒,“师师的知音,上至风雨楼主戚少商、风流才子周邦彦,下至皇帝赵佶、天杀宰相蔡京,全都是你的知音知心,京华绝代李佳人的一颦一笑一歌一舞一句诗同还怕无人常识!”
  这句话说的半甜半酸,半讥半讽,半疯不癫,有骨有肉,有意有思,更令戚少商觉得有趣的是:这人居然把“上至”的人物摆他在天,反而把“人上人”的皇帝丞相,放在“下至”那一档里,足见其人言行特立狂放。
  李师师仍是笑。
  灯火轻烃的晃。
  栏杆前的月桂花也在轻颤。
  ——如此良辰美景,原来李师师是竟容与这人共度!
  这人长得很高,背影颀长,但却背向戚少商而坐。
  然而,还是可以从后侧的颧额上,看到他两道眉毛之末梢,像两把黑色的刀锋,每说一句话,每吐一个字,那两把黑刀就似跃了一跃,变了一招。
  这人说完了那句半带刺半配肉的话后,又敬了李师师一杯酒。
  他敬酒的方式也很奇特。
  他是把酒一口子尽,但意犹未尽,好像还要咬崩那酒杯一个缺口才甘休似的。
  他敬酒,但完全不勉强人喝酒。
  他只是喝他的。
  师师也不喝酒。
  她看他喝。
  ——这些年来,她在青楼烟花之地,阅人无数,是以,她自是懂得什么时候该饮酒,什么时候不该饮;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乃至什么时候该只听人说话,什么时候须对方说一句她便得要驳斥一句。
  面对这人,他下喝,只看他喝。
  这人从不勉强人喝酒。
  这人喝酒像吞服刀子,一把一把炙热的尖刀徒肚里吞。
  而且还吞得脸不改容——只越来越是煞白。
  他喝酒就像在复仇——仇人不多,但行动却很剧烈的那种。
  酒可以不喝,但对方的话她却一定答:
  “女为悦己者容。我就算有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个男人欣赏我又有何用?我只要我喜欢的人欣赏我、喜爱我。女为己者悦容。”
  她第一句是“女为说己者容”,第二句是“女为己者悦容”,字都一样,但编排颠倒了,意思就完全下一样了。所以她说了两次,次次荡气回肠。
  可是神色却不知怎的,在戚少商这般熟悉李师师而且心细如发的人看去,显得有些慌张。
  ——为什么她会有些几慌张?
  尽管她掩饰得极好,戚少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当李师师一直托辞找藉口不与他出行共游,他就养成了一眼便看出这名动沛京的绝世佳人,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好但是真的,以及什么时候绝对不是真的了。
  那脸向李师师(却背向戚少商)的男子听了,却带点冷峻的问:
  “贾奕呢?贾奕词,天下知,人也风流倜傥,他不是你闺中艳友么?他给你写过一首《南乡子》,还是他的才情之作呢!”
  说到这里,竟漫声吟了起来:“闲步小楼前,见个佳人貌似仙。暗想圣情浑似梦,追欢刹那,共瞻困倦眠。一夜说盟言,满掬沈檀喟瑞烟。报送早朝归去晚回銮,留下鲛绢当宿钱。”
  吟罢,他一口便干尽了杯中酒。
  他的人很高。
  露出来的一截脖子很白,也很长。
  ——白得让戚少商想起:要是一剑斩下去,血溅头落的情景。
  却听李师师叹道:“贾奕?他一听圣上要在民宫修潜道,马上就吓得绝足不敢来这里了。连色胆也阙如,哪比得您的英雄气?”
  那汉子道,“英雄气?惊才绝艳的秦少游有一首《生查子》,也把你的美写活了:‘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成时,说与青城道。看遍颖川花,不及师师好。’他可是摆明态度真赞颂你来着——他也不是你的知音吗?”
  李师师微喟道,“他?添了脂粉气,少了丈大志。”
  “丈夫志?英雄味?”那汉子又一干而尽一杯洒。
  他的背很挺。
  ——连饮酒的时候也是。
  戚少商这才注意到桌子上(靠近这汉子身前之处),放着一尾琴。
  焦尾蛇纹虎眼赤衣琴。
  戚少商从没见过李师师有这口琴。
  ——显然,那琴非李师师之物。
  只不知这口琴是这汉子的,还是他拿来送给李师师的。
  戚少商遥遥看着这口琴:他不是看出了琴弦的韵意,而是看出了琴里的杀气。
  杀机。
  “那么说,戚少商戚大寨主,他是最有英雄气、丈夫味了吧?”那汉子道,“——他也不是你的知已情人吗?”
  他这句问题一问,间得戚少商凝住了神。
  他屏息细聆。
  他也想知道答案。
  正想知道。
  真想知道。
  答案是一声叹息。
  一一幽幽。
  悠悠。
  那是李师师的喟叹。
  4.多情总为无情伤
  对李师师的回答,戚少商宛似给迎脸击了一拳。
  痛却在心。
  虽然师师什么都没有回答。
  她只叹了一声。
  这就够了。
  在这时候的戚少商,已经过长久的深情与寂寞,而此际他的人已历风霜,但偏是情怀未老、情更炽,他本来有满怀的真情要去送出这一朵花,以及不惜用他全部的前程去追求一个女子一一
  ——只要在这时候恰好出现值得他付出真情的女子。
  一一李师师是吗?
  他不介意她的过去。
  他不介怀她出身青楼。
  他甚至不去计较李师师爱他是否像他对她一般深。
  ——也许谁都不算太深刻,至少还没演变到大深刻。
  就在这时候,他就听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尽管李师师并没有回答。
  但她只留下了一声:
  叹息。
  戚少商忽然觉得啪的一声,身体内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而他和他的自尊和自信一下子仿佛只值得三钱半,就像正摆在那背向他而坐的汉子面前的那只空杯子。
  ——尽管他尚未深情,但总是个多情的人。
  多情总被无情伤。
  很伤。
  伤情比伤神更伤。
  随着那一声叹息,那颀长身形的男子却笑了。
  一面笑着,一面把他杯中酒一干而尽,然后仍以一种带头拨锐的语调说:“难道这人你也一样觉得他不行吗?”
  戚少商在屋檐外窥伺着此人,情绪复杂起伏,只觉此人同情、可厌,但也居然有点亲切有趣。
  ——这人的来历,呼之欲出,而且他跟李师师的关系,以及谈话的内容,每每都引起他莫大的兴趣。
  可厌的是这人说话尖锐,自以为是,好像非如此口出狂言不能表现出他遗世而独立的狂态来似的。
  他连他语调拨尖提高也听不顺耳。
  戚少商本来就不喜欢这种故作猖狂的人,可是不知怎的,偏又觉得此人与自己似有颇多相近之处,似曾相识。
  而且居然还有点可亲。
  但最令他憎恨的是:
  对方问了师师这一个问题。
  而且还听到了李师师的那一声叹息。
  他恨不得杀了他灭口。
  他极希望李师师能说话。
  说什么都好,只要说一些话,总好过这样像一片叶落的一声轻叹。
  他有受辱的感觉。
  笑了。
  ——那汉子。
  然后他握住了拳头,右手,向屋顶举了拳。
  ——他在干什么?
  ——他向谁举拳?
  ——莫不是他向自己举拳!?
  ——难道他已发现自己的行迹!?
  但又不像。
  那双子举拳,是向着他所坐处的屋顶。
  不是向窗外的他。
  这一点,连李师师也觉得有点奇。
  他带着一点点可怪的薄嗔,问:“你向谁举拳?”
  那汉子淡淡地答了一字:“天。”
  李师师一愕,”——天?”
  那汉子道:“我举拳一向不向人,只向天。”
  李师师似乎对他这个动作很感兴趣,“为什么要向天?”
  那汉子答:“我用拳向天是问天——若是向人,则是一拳就打了过去,决不空发。要么人打我,要么我打人,才不发空拳。”
  李师师噗噗笑说,“天有啥可问的?”
  那汉子又锐笑了起来:“天?有大多可间的了,我要问到,为何那么多不平事?为何好人无权、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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