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第1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洁梅听得紧张之极,问道:“后来怎样,你爹爹——”突然想起,邵湘华的父亲可能
就是在这一战中给强盗杀死的,不敢再问下去。
邵湘华虎目蕴泪,说道:“以后我就没有再见着爹爹了,但我也不知他是死是生。唉,
只怕多半是已遭不幸了。”
杨洁梅道:“那么你后来可曾回过家里?”
邵湘华道:“那老仆人和我躲进松林,极其不幸,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支冷箭,把老
仆人也射死了。我伏在山沟里,侥幸没有给强盗发现。
“第二天一早,我独自回家,只见好好的家已经给强盗放火烧得变成了一片瓦砾,火头
还没有熄灭。地上横七竖八的许多烧焦了的尸体,也不知有没有我的爹爹和那客人在内。
“似乎是火发之后曾经有人救火,地上湿漉漉的,房子虽然变成瓦砾,尸体尚未焚化。
我数一数,共有九具尸体。我家的仆人连爹爹和客人在内,一共是十三个人,除掉那个老仆
是给冷箭射死之外,应该还有三人是逃跑了的。唉,但却不知这三个人之中,有没有我的爹
爹了。”
杨洁梅听得毛骨悚然,想道:“若果是我,我一定没有他这样大胆,还敢去数有多少具
尸体。”当下安慰他道:“吉人天相,令尊说不定还在人间,你们尚有父子团圆之日。”
邵湘华道:“但愿如此。唉,不过即使家父尚在人间,他又怎会知道我已经变成了邵湘
华,如何找得着我呢?这希望只怕也是极为渺茫的了。”
杨洁梅道:“天下往往有许多意想不到韵事情,你不要太过伤心,说不定有奇迹出现的。
但你后来怎地给人拐卖来到这儿?”
邵湘华道:“我正在瓦砾场中哭泣,左邻右里想必是给强盗吓得都逃跑了,我一个人哭
泣,也没人来理会。
“忽然有一个人轻轻拍了我一下,我回转头来,这才发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有个人来
到了我的背后!”
杨洁梅手心里捏着一把汗,问道:“那是什么人?”
邵湘华道:“就是那个面有刀疤的汉子!”
杨洁梅早已知道他是给那汉子拐卖的,但听到这里,还是不禁“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邵湘华说道:“这汉子当时倒是对我颇为和气,他说是我爹爹的朋友,姓周,要找叫他
做周大叔。他说要带我到他家里,慢慢再给我打听我爹的消息。我年纪小,见他这个凶恶的
相貌,心里是害怕的,但无处投奔,也只好跟他了。
“跟了他之后,离开故乡,他的凶相就完全显露了。我不听他的话,他不是打,就是骂。
你还记得吗?那天在那座古庙里,我只不过问你一句话,他就打我骂我。”
杨洁梅道:“记得的,你问我姓什么,我当时可还不敢告诉你呢。后来你我分手之后,
他就把你卖到这里吗?”
邵湘华道:“不,我是现在的这个爹爹从他手上救出来的。”
杨洁梅道:“啊,邵老伯知道他是恶人,来救你的吗?那么邵老伯想必是你爹爹的朋友
了?他救了你,有没有拿着那个恶汉,审问他的口供?”心里想道:“那恶汉和拐我的人是
一伙,若是那恶汉有口供,这就不难找到线索了。”
邵湘华道:“不,我现在的爹爹和我的生身之父并不相识。”
杨洁梅诧道:“那他何以会救你呢?”
邵湘华道:“我现在的爹爹当时是个武官,他是虞允文将军的部下。这位虞将军的名字,
想必你会知道?”
杨洁梅道:“就是二十年前,曾经在采石矶大破金兵的那位虞元帅吗?我们虽是在北方
的穷乡僻壤,也曾听人说过的。”
邵湘华道:“我爹在他帐下十多年,升到了记名总兵的职位,当时驻在温州。
“那个恶汉把我带到江南,加入了一个匪帮,但这帮恶匪帮不是以抢劫为生的,他们贩
卖私盐,兼做人口买卖,各地的拐子常常把拐来的孩子交给他们代为出手,拐我的那个恶汉
和这个匪帮的头目似乎是结拜兄弟,我听得他们大哥二哥的叫得好不亲热。
“有一天他们带了六七个孩子走路,突然给官兵追捕,头目和拐我的那个恶汉拒捕给官
兵杀了,其他的一网被擒。我和那几个孩子给官兵救了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几个孩子都是温州富户人家的孩子,他们拐来,准备勒索的。我爹爹当
时是温州的兵备道,接到了事主的投诉,勃然大怒,故而亲自来破案的。
“那几个孩子各有父母领去,只有我是没人领的。爹爹就把我带回衙中,要我做他的儿
子。”
杨洁梅道:“你把你的身世对他说了吗?”
邵湘华道:“当然说了。爹爹答应帮我查究这件案子。但他也吩咐我不许对人泄漏我的
身世。我的妹妹也不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哥哥呢!”正是:
偶遇竟为同命鸟,飘零身世总怆怀。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16K :http://wwW。。Cn
第四十九回 身世堪怜同命鸟 沉
杨洁梅诧道:“这是什么缘故?”
邵湘华道:“我的母亲是二娘——”他见杨洁梅脸有诧异之色,接着说道:“我说的是
现在的父母,我已经叫惯他们做爹娘的了。”
杨洁梅这才明白,说道:“啊,原来你现在的母亲是邵老伯的如夫人。”
邵湘华道:“爹爹和元配的大妈结婚之后,没多久就投笔从戌,做了二十多年的武官,
前几年才告老归家的。当然在这二十多年之中,他也曾经有过几次请假回家,有一次回家与
大妈团聚就生下我的妹妹。那是他做温州兵备道之前四年的事情,湘瑶比我小三岁。
“他在外面做官,另外娶了一位二娘,未曾告老归家之前是一直瞒着大妈的。这位二娘
就是我现在的妈妈了。”
杨洁梅心里想道:“原来他的家庭如此复杂!我以为这位邵老伯是武林高人,原来他也
会瞒着元配娶小老婆!”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极是寻常,尤其做官的人更是如此,但因杨洁梅
曾在情场失意,最为恼恨负心男子,是以听说邵元化有小老婆,口中虽然不便非议,心里对
他的尊敬已经是减了几分。
邵湘华接着说:“二娘知道我是从北方拐来的孩子,南方没有亲人之后,就和爹爹商议,
要我冒充他们的亲生孩子。”
杨洁梅道:“原来如此,但为什么对你的妹妹也要隐瞒?”
邵湘华道:“二娘怕大娘不容,但有了亲生的儿子,在家庭的地位就不同了。所以她当
然是不肯让爹爹把实情告诉大妈的。爹爹也怕族人因他没有亲生儿子,死后会来争他的家产,
是以一回家就带我到祠堂禀告祖先,当我做亲生儿子,在族谱上添上我的名字。这就是他要
我对任何人都不能泄漏身世的原因了。湘瑶年纪还小,不大懂事,爹怕她会泄漏出去。”
杨洁梅道:“原来你是有这样不得已的苦衷。”心里却是想道:“可是这样做总是有点
不大光明磊落吧。”
邵湘华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苦笑说道:“十多年来,我现在的爹爹对我极其疼爱,我这
条小命又是爹爹救出来的。我不能拂逆他们两位老人家的心意,没奈何只好和他们串通作弊
了。但我绝不是觊觎邵家的财产,若然找到我的生父,我还是要归家的。”
刚说到这里,杨洁梅似乎听得什么声响,连忙回头一望,却不见有人。邵湘华笑道:
“你放心,不会有人来的。湘瑶是特地安排这个机会,让我和你单独见面的。她已经回到自
己的房间去了,要半个时辰之后,才会再来按你。”
杨洁梅笑道:“你的妹妹对你这样好,你却还要瞒她。但你为什么要把这些秘密都告诉
我呢?邵老伯不是禁止你向外人泄漏的吗?”
邵湘华笑道:“我不告诉你,你也知道我不是邵家的孩子了。何况咱们同病相怜,自从
我那次见了你之后,我就一直惦记着你。虽然咱们没有说过话,在我的心里你却好像我的一
个亲人一样。我并没有把你当作外人看待。”
杨洁梅大受感动,说道:“我也时常想起那次和你见面的事情的。对啦。这许多年来,
邵老伯可曾为你打听你家的事,关于那帮强盗的来历,是否有了一点线索?”
邵湘华道:“南北相隔,相去何止千里之遥,而且北方是在金人统治之下,要查究敌区
多年前发生的一件案子,谈何容易?不过,爹爹总算也已经尽了力了,他曾派遣亲信手下到
我的家乡中牟县去过,那个人回报说是我家早已烧成平地,访问左邻右里,谁也不知我生父
的下落。”
杨洁梅暗暗叹息,想道:“我只道可以找到一点线索,想不到仍是一个疑案。唉,他的
遭遇比我还要可怜。”
邵湘华道:“这许多年来,你在辛家过得好么?”
杨洁梅淡淡说道:“你爹说辛十四姑是个著名的女魔头,不过她对我倒还不错。”
邵湘华道:“那位辛公子呢?”
杨洁梅面色一变,说道:“你问这个干嘛?”
邵湘华有点尴尬,说道:“没什么,不过我觉得你那天的举动——”
杨洁梅道:“有点奇怪是不是?本来我是一个丫头,是不应该令到少爷难堪的。是么?”
邵湘华忙道:“不,不是这个意思。相反,我对你很是佩服!”
杨洁梅冷冷说道:“佩服什么?”
邵湘华道:“佩服你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子。我不知道你何以要令那位辛公子难堪,你不
愿意让我知道,我也决不勉强你告诉我。他是江南武林盟主的掌门弟子,你敢在一众宾客之
前,令他难堪,这份勇气,已是令我刮目相看了。”
杨洁梅听了这话,颇有得一知己之感,半响说道:“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嗯,
将来到了适当的时机,我再告诉你吧。”
说到这里,这才看见邵湘瑶分花拂柳而来,笑道:“你们说够了么?”
杨洁梅面上一红,说道:“你这小鬼头,说是去——,却去了这许多时候。”
邵湘瑶笑道:“我让华哥陪你,你不感谢我反来骂我!”
邵湘华笑道:“夜已深了,好啦,你们也该回去了。”
杨沽梅和邵湘瑶回到房中,心里还存在着一个疑团。
回到房中,耶湘瑶笑道:“你觉得我的哥哥怎样?”杨洁梅佯作不解,说道:“什么怎
样?”
邵湘瑶笑道:“你和他谈得不是很投机吗?俗语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
句多。哥哥严日沉默寡言,和我也不多说话的,今晚和你一谈就谈了半个时辰,可见得他虽
然和你相识不久,已经是把你当作知己了。你呢?你对他又怎样?”
杨洁梅道:“都是你弄的鬼,你还胡说!”
邵湘瑶道:“我可是真心真意的问你这句话的,好姐姐,你答应我吧!”
杨洁梅道:“你们兄妹对我都很好,我对你们也是一样。”
邵湘瑶抿嘴笑道:“总有点不同吧?对啦,你们怎的有这许多话说,说了些什么,可以
讲给我听么?”
杨洁梅道:“也不过是些闲话,他给我讲园中的景致,可惜晚上不便游览。”
邵湘瑶道:“就是这么多?我不相信!”
杨洁梅心中一动,说道:“那你以为我们说了些什么?”
邵湘瑶笑道:“我怎会知道?总有些体己的说话吧?”
杨洁梅忽地把她按住,作出开玩笑的神气,呵她的庠,却板着脸孔道:“小鬼头,快快
从实招来,刚才是不是你躲在花丛中偷听?”
邵湘瑶笑得透不过气来,求饶道:“我最怕庠,快快放开。不是我!”
杨洁梅道:“那又是谁?”
邵湘瑶道:“不会有人吧?”
杨洁梅道:“我看见花丛中有人影的,一晃跟就不见了,不是你是谁?”其实她并没有
看见任何人的影子,只是听得风吹草动引起疑心而已。
邵湘瑶笑道:“你们说的若不是私话,又何须怕人偷听?”
杨洁梅道:“好呀,那一定是你了!你不从实招来,我还要呵你!”
邵湘瑶道:“别呵,别呵,我说给你听。”杨洁梅放开了手,邵湘瑶笑够了这才往下说
道:“我本来是想躲回房间,后来想想,不大放心,恐怕仆人撞来,弄得你们不好意思。所
以我就躲得远远的在假山入口那边给你们放风,你们说的话我可是一句也没听见。”
杨洁梅道:“不对,那个人影并不是在假山那边,是在荷塘附近的花树丛中的。”
邵湘瑶道:“我还没有说完呢,那个人不是我,不过,我猜想可能是二娘。”
杨洁梅怔了一怔,道:“哪个二娘?”
邵湘瑶道:“哥哥还没有和你说吗?我哥哥是二娘生的。”
杨洁梅登时起了疑心,想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鬼祟偷听儿子的谈话?”
邵湘瑶道:“二娘想是盼望哥哥讨媳妇,盼得心切,所以偷偷来瞧你们,却怕给你们发
觉不好意思,见你们很是亲热,她放了心就马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