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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剑客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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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说到最后语声渐低,头也跟着低了下去。
  展白见婉儿幽怨之情,知道人家有难言之隐,便改口问道:“既是婉妹不愿说,愚兄不便再问。但是,愚兄还有一事,深感不解,为什么婉妹这样好,令兄却那么咄咄逼人?令姐又……”
  “不要谈他们啦!”婉儿又抬起头来,含着无限深情凝望着展白,说道:“也让小妹请问几个问题,白哥,你的病好了以后,准备作何打算?”
  展白蓦地听到婉儿如此一问,千端万绪,立刻压上心头,不由使他呆住了……
  “父仇不共戴天!”当然自己病愈之后,是要去为父亲报仇。
  因自己连父亲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而且,又把父亲临死时,遗留下的宝剑及遗物,也给弄丢了。
  自己武功末成,举目无援,此后连个存身之处都没有。
  半途弃职,燕京镖局是无脸再回去,至于现在自己存身之处——这神秘不可测的地方,虽然中年贵妇及婉儿,对待自己甚好,但说不定人家是见自己伤病,才产生了同情,等到自己伤好病愈,万无救住之理。何况,还有那倔傲少年,及那疯癫的乱发怪人,自己想起来就寒心,就算让自己任,自己也住不下去……
  展白思及此处,顿感前途茫茫,充满了悲观与无望,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绝境了!
  固然,展白处此悲观绝望之境,对人世一无留恋,一死毫不足惜。但想到父仇未报,自己又不能死。真应了那句忏语:“求生无路,欲死无门!”
  思及此处,展白真有英雄末路之感,不自觉地滴下几滴英维泪来……
  “白哥!”谁知婉儿见愿白帐望屋顶,默默无言,独自落泪,竞一探娇躯,伏在展白身上,双手抱住展白,用一种铁石之人听了也会心软的温柔声调说道:“天涯海角,不管你走到哪里,展婉妹也不跟你分开!”
  这纯洁少女的真情流露,使展白心中大为感动,犹如在炎凉的人世之中,额逢知己一般。寒冬里又出现了春天,绝望中又生出了希望,黑暗里有了光明,沙漠中开遍了花朵!这虽是虚幻的不可捉摸,但,又显得多么充实呢?展白情不由已地,也从被中探出双手,紧紧拥抱着婉儿,嘴中喃喃低语:“是的,我们永远不分开!永远不分开,永远不分开……”
  “哼!”突然窗外传来一声极冷的冷哼,有如一阵凛冽的寒风,刹时,把遍地的花朵吹落得无影无踪。
  “无耻的丫头,胆敢败坏门风!”冷哼过后,跟着传来一声寒冷犹如冰窟雪窖的语声责骂。
  “大哥!”婉儿娇喝一声:“你敢欺侮我!”喝罢,婉儿从展白怀中挣起,飞掠至窗外。
  一阵争吵声传来,愈走愈远,终于听不到了……
  刹那之间,展白仿佛觉得方才逸然的房间,于今又变得寂寞冷清起来,这盛夏的六月之夜,怎的有如此寂寞冷清的感觉,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而脑海之中,都偏偏又混乱得很。自他在那小林中遇着安乐公子之后,一切世事就仿佛变得混乱不堪,他虽想静下思潮来仔细思量—遍,竞不能够。
  第八章 石窟之秘
  人类的情绪,的确奇怪得令人难以解释。有时,你在一个热闹无比的场合里,往往会有着非常冷静而清晰的头脑;但是,当一切事都静下来的时候,你的思绪却往往会混乱起来。
  他暗自苦叹一声,方自合上眼帘,想安静地歇息一阵。
  哪知——就在这一刹那里,窗口又漫无声息地掠入一条人影,这人影身势之快,有如闪电,身形落下,脚尖在地面上只轻轻一点,便已落到床前,双手突地伸出,往展白的身上拍去。
  展白眼帘合着,根本不知道有人掠入屋来,此刻只听得床前有些微异声响动,他下意识地张开眼来,目光动处,不禁脱口道:“雷大叔!你——”突地瞥见“雷大叔”面上一片狞恶之态,双手前伸,似乎要择人而噬,他心中不黎为之一寒,下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原来这条掠窗而人的人影,正是方才突然离去的“雷大叔”。
  他方自伸出双手,往床上的展白拍去,听见展白的这一声呼声,似乎呆了一呆,手攀擦然停住,两人目光相遇,“雷大叔”面上的狞恶之态突然消去,一丝笑容,缓缓自眼角泛起。
  他呆呆地望了展白两眼,突地一把抬起展白,身形猛地一旋,脚少微点,便又闪电般自窗中掠了出去。
  ,展白大惊之下,脱口惊呼一声,呼声未歇,他已被这似疯非疯、行事却件件超于常情常理之外的怪人“雷大叔”挟到园中,他心想挣扎,但周身无力,又想问问这“雷大叔”如此对待自己,究竞是为什么,但转念一想,此人行事既是件件不近情理,就算问他,只怕也是无用。
  “雷大叔”身形一落窗外,微一点足,便斜斜往右跃去,就在他这微一点足间,展白勉力伸起头。
  目光望下打量一下,只见这庭园之中,林木葱郁,如花如锦,虽然处处均有亭台楼阁,但却被四下的假山湖石施去大半,也就看不十分清楚,一眼望去,但觉这庭园之深沉广阔,竟是自己生平末见。
  他不禁为之暗中惊赞,方想再仔细看上一眼,但“雷大叔”身形又起,佼然几个起落,展白只觉四下的树木亭台山石,像风一样地倒退回去,服中只能见到这些林木亭台山石的一点影子,这“雷大叔”身形之快,的确是惊人无比。
  瞬息之间仿佛掠至一道长廊,“雷大叔”身形便从这长廊下穿过,长廊尽头,竟是一座小山,这小山似真似假,虽然像假山,但假山却又不会如此高巍,若通它是真山,但真山却又不会如此玲斑,一条上山的坡道,依山曲折,山上林木森森,苍苍郁郁,更是方才庭园中所见之上。
  但“雷大叔”却不由这条山道撩上,身形一转,竞扑向这葱韶的山林之中,这一来展白心中更是惊悸难定,四下的林木树干,都似要向他身上迎面飞来,他只好闭上眼睛。
  心想无论这“雷大叔”要将自己带往河死,自己都无力反抗,只得听天由命了。——……
  他虽然闭上眼睛,却无法闭上耳朵,只觉得满耳风声如潮水拍岸,呼呼不绝。
  但是他方自转念之间,这满耳的风声又一齐停住,却听得“雷大叔”道:“到了。”
  展白睁开眼来,发觉自己此刻竟是置身于一间洞窟之中,星光从洞外映入,只见这洞中虽然十分幽默,但石床石几,布置得却极为井然有序,而且十分洁净。这不但与“雷大叔”的外表不相称,而“雷大叔”竞会将展白带到这种地方来,更大大出乎展白的意料之外,他不禁暗中思忖:“这是什么地方?他将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雷大叔”说了那句“到了”之后,便再也不发一言,展白心里想问,但竞还是没有问出。
  只得任由这诡异神秘的怪人将他放到那张石床之上,无可奈何地暗叹一声,再次阂上眼帘。他想:无论什么事,谜底却总有揭解的时候。
  “雷大叔”立在床前,像是又特展白仔细地看了两眼,突又疾伸双手,往展白身上拍下——展白这次却没有张开眼来,他只觉“砰”然两掌,拍在自己胸前、腰畔,似是痛极,又似是酸极。
  他大叫一声,张开眼来,模糊中只见到“雷大叔”丑怪的面容,和洞外的一线天光。
  接着,他便茫然失去知觉,世间纵有千万件事发生,他都不知道。
  这其间,世上是否有事发生呢?
  “安乐公子”云铮,以及“魔云神手”向冲天,是否追得上那突然现身、自云铮手上夺去籍剑的神秘人影呢?
  这神秘人影是谁?为什么甘冒大险,自武林中赫撼有名、威镇一方的“安乐公子”手中,夺去这柄“无情碧剑”呢?
  还有,这神秘深沉的庭园中的兄弟姐妹,是否会因他失踪而又生出许多事端?
  这一切,展白都无法知道。
  他醒转来的时候,洞窟中仍然是一片漆黑,甚至比他来时更黝黑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但却像是没有睁开时一样,因为他虽然睁开眼来,却仍然是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难道此刻仍然是深夜?
  但深夜之中,也该有一些黯淡的光线呀!
  于是他便想挣扎着坐起来,哪知他身躯一动,便已轻灵而不费事地坐了起来,以前的病痛与疲惫无力,此刻竟会消失无影。
  他惊呼,几乎不相信这是事实。自幼以长,他也曾受过不少次病魔和折磨,但却从未有一次,病痛的消失,竟有如此之快的。
  他旋身下了床,四下仍是暗不见物,他迟疑着,喊了一声:“雷大叔!”
  四下寂无应声,这诡异神秘的“雷大叔”此刻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如此黑暗中,他虽然站了起来,却不敢随意移动脚步,略一展动手脚,各处却轻灵如前,甚至比往昔更轻灵了些。他呆呆地站在床前,但站了许久,突地感觉到有些微风,吹到他身上。他奇怪,在这暗无天光的地方,怎会有微风吹进来呢?于是他摸索着,向微风吹来的方向,缓缓池走了过去,他发觉自己定到一片山石前,而微风,竞就是从这山石上映人的。他更大惑不解了:“山石之上,怎会有风吹进来呢?”他伸出手掌,缓缓摸索着,他发觉这片小石四周上有十数个龙眼大小的洞,微风,便是从这小洞中吹入的。
  “都有风吹进来了,为什么却没有光线一齐透入呢?”他暗问着自己,一面却也为自己寻得了答案!“想必是这些小洞也是通向一个黑暗的地方,但这地方,却是可以透人天风的。”
  于是,他对自己置身之地,便有了些了解,但除此之外,他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他闭上眼睛,良久,再张开来,希冀能看到一些东西,但伸手处,却仍然是黑暗不见五指。
  这浓重的黑暗使得这地方虽有天风,空气却仍旧使得他透不过气来。他什么也不能做,只有坐下来思索,但此时此地,他又怎能专心思索呢?短暂的黑暗已能使人发狂,何况如此漫长的黑暗。再站起来,他暗中分辨着方才自己卧倒时,所见的这座洞口,摸索着走到那里,伸手一摸——呀!这原先的洞口,此刻竞变成了一片石壁,他发狂了似的在这片山石上下左右都仔细摸了一遍,这片山石,完整得竟没有裂隙。那么,方才的洞口到哪里去了呢?这山窟若是没有出口,那么,自己方才又是怎么进来的呢?他真的完全困惑了……
  沿着这片石壁,他向右走去,转了个拐角,伸手处,突地触到一包麻袋,麻袋中一类的食物,麻袋旁似乎还咨—缸清水,他俯下头,闻了闻,这缸清水似乎还散发着一种香气,似是酒香,又似是菜香。他忍不住喝了一口,水的滋昧,也似乎是不可形容的香甜,香甜中又带入些苦涩,一生之中,他竞从未喝过类似这样的“水”,他又喝了一口,清凉的“水”,使得他精神镇定不少。于是他再摸索着走过去,一张石几,两张石椅,石几上空无一物,突然摸到薄薄的一册书籍,他忍不住将之拿到手上。但转念一想,这种黑暗的地方,纵有书籍,却又有什么用呢?
  再走过去,又是一个转角,过去便是那片微风欧入的山壁,然后,他又回到石床边,似是他失望了,也迷惑了,这个洞窟之中,竞似真的没有一个像是出口的地方。在床上他不知坐了多久,又不知睡了多久,站起来,走到水缸边,喝两口水,从麻袋取了一块东西出来,咬了一口,又是奇怪的滋昧,他长叹频频,怎地自己一生中,会有如此奇异的遭遇。
  思潮紊乱,百般无聊。他摸索着拿起那本书,走回床侧,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在这无聊的时光中有消遣的东西,可是没有光线,又怎能看书呢?他无可奈何地将书页翻动着,突地发现,书上的字迹,竞像微有些凸出的样子,那想必是为石刻时聚墨过多,或者是抄写时聚墨太浓,无论如何,他的心,却狂喜地跳动了一下,因为,在这无聊时候里,他总算有了可以消遣的东西。从第一个宇摸起,呀,不能阅读,而只能如此摸索,可的确是件苦事,他忽然有了盲人的痛苦,也开始体会到盲人的痛苦。一笔一划,一撇一横,他叹着气,摸索着,终于,他脱口呼道:“气!!”第一个字,是“气”字,那么第二个字呢?终于,他也摸了出来,那是个“混”。
  摸出了两个字,他信心大增,下面的宇,他便更仔细而耐心地摸着,于是,他又摸出了。
  “掩,清,浊。”三个字。
  第六个字他摸得极快,因为那又是个“清”宇,第七个字,“升”,第八个字,又是“混”,第九个字,“降”,第十个宇,“道”,第十一个中,他摸得极快,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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