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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萧十一郎-第92章

小说: 萧十一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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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城璧道:“据我所知,天宗的叛徒,现在几乎都已死得于干净净。”
  风四娘道:“是谁杀了他们?”
  连城璧道:“萧十一郎”萧十一郎居然会替天宗清理门户,这岂非是件很可笑的?
  风四娘却觉得很可怕,越想越可怕,幸好这时她已不能再想下去。
  湖上又传来两声犬吠,一时扁舟,在月下慢慢的荡了过来。
  舟上有一条狗三个人,一个头戴草帽的渔翁把舵摇槽,一个青衣垂髻的童子肃立船首,手里挑着盏白纸灯笼,灯笼下坐着个黑衣人,一张脸在灯下闪闪地发着光,双手也在发着光,手里却抱着一条狗。
  天宗的宗主终于出现了。“他脑上怎么会发亮的?”
  “他脸上戴着个面具,手上也戴着双手套,也不知是用什么皮做成的,到了灯下就会闪闪生光。”
  “他总是坐在灯下。”
  “不错。”
  连城璧压低声音,道:“所以你只要多看他两眼,你的眼睛就会花了。”
  风四娘没有再问,一颗心跳得几乎已比乎时快了两倍。
  她只希望这个人快点上船来,她发誓一定要亲手揭下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
  谁知这条小船远远地就停了下来,黑衣人怀里的小狗忽然跳到船头,对着月亮“汪,汪,汪”地叫了几声,湖上立刻又响起了一片犬吠声,又有三条小船远远地荡了道来。
  每条船上都有一条狗,三个人。
  第五六章 月圆之约
  轻舟在水上飘荡,全都远远地停下,四条狗形状和毛色一模一样,四个人的装束打扮也一模一样。
  白纸灯笼下四个人的脸全都在闪闪地发光,看来实在是说不出的诡秘恐怖。
  风四娘己怔住。
  她回头去看连城璧,连城璧的表情也差不多,显然也觉得很惊讶。
  船首上的小狗已跳回黑衣人的怀里,提灯的青衣童子忽然高呼:“连公子在哪里?请过来相见。”
  四个人同时开口,同时闭口,说的话也完全一字不差。
  风四娘声音更低,道:“你过不过去?”
  连城璧摇摇头。
  风四娘道:“为什么?”
  连城璧道:“我一去就必死无疑。”
  风四娘不懂。
  连城璧道:“这四人中只有一个是真的天宗主人。”风四娘道:“你也分不出他们的真假?”
  连城璧摇摇头道:“所以我不能过去,我根本不知道应该上哪条船。”
  风四娘道:“难道你上错了船就非死不可?”
  连城璧道:“这约会是花如玉订的,他们之间一定已约好了见面的法子。”
  风四娘道:“花如玉没有告诉你?”
  连城璧道:“没有。”
  风四娘轻轻叹息,道:“难怪他临死前还说,你若杀了他,必定会后悔。”
  忽然间,四条小舟中居然有一条向水月楼这边荡了过来。
  风四娘精神一振,道:“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你若坚持不肯过去,他就只好过来了。”
  连城璧道:“你知道来的人是真是假?”
  风四娘道:“不管他是真是假,我们都不妨先到灯下去等着他。”
  轻丹慢慢地荡了过来,终于停在水月楼船的栏汗下。
  黑衣人刚站起来,他怀里的小狗已跳上船头,“汪汪,汪”地叫着,奔入了船舷。
  船舱里一片黑暗,这条狗一奔进来,就窜到花如玉的尸体上,叫的声音忽然变得凄厉而悲伤。
  他活着时从未给人快乐,所以他死了后,为他伤心的也只有这条狗。
  风四娘忽然又觉得要呕吐。
  她勉强忍住。舱外的脚步声已渐渐近了,就像是秋风吹下落叶。
  忽然间,门外出现了一张发光的脸。
  风四娘正想过去,已有两条人影同时从她身后窜出。
  就连她都从来也没有见过动作这么快的人,她忽然发现连城璧身手之矫健,应反之快竟似已不在萧十一郎之下。
  刚走入船舱的黑衣人显然也吃了一惊,刚想退出去,肋骨上已被人重勇地打了一拳,打得他满嘴苦水。
  他想放声大叫,另一只拳头已迎上了他的脸。
  他眼前立刻出现了满天金星,身子斜斜地冲出两步终于倒了下去,倒在风四娘脚下。
  风四娘刚才憋住的一口气才吐出来,这人就已倒下。
  他的脚步很轻,轻功显然不弱,动作和反应也很快,事实上他的确也是武林中的一等高手。
  只可惜他遇见了天下最可怕的对手。
  天下绝没有任何人能挡得住连城璧和萧十一郎的联手一击!
  何况,他们这一击势在必得,两个人都已使出了全力。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望了一眼,眼睛里都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是在互相警惕,还是惺惺相借。
  连城璧轻轻吐出口气道:“这人绝不是天孙。”
  萧十一郎道:“哦?”
  连城璧道:“我见过他出手,以他的武功我们纵然全力出击,三十招内也胜不了他。”
  萧十一郎沉默。
  他想不出世上有谁能挡得住他们三十招。
  风四娘已俯下身,伸出手在这人身上摸了摸,忽然失声道:“这人已死了。”
  连城璧道:“他怎么会死?我的出手并不太重。”
  萧十一郎道:“我也想留下他的活口。”
  风四娘道:“看来他——他好像是被吓死的。”
  这句话未说完。她又忍不住要呕吐。
  船舱里不知何时已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恶臭,臭气正是从这人身上发出来的。
  那条小狗又窜到他身上不停地叫,突听舱外传来了两声惨呼,接着“扑通,扑通”两声响。
  风四娘赶出去,轻舟上的梢公和童子都已不见,轻舟旁溅起的水花刚落下,一盏自纸灯笼还漂浮在水波上。
  水波中忽然冒出了一缕鲜血。
  再看远处的三条小船,都已掉转船头,向湖岸边荡了过去。
  风四娘跺了跺脚,道:“他们一定已发现不对了,竟连这孩子也一起杀了灭口。”
  连城璧也叹了口气,道:“他们这一走,要想再查出他们的行踪只怕已难如登天。”
  萧十一郎道:“所以我们一定要追。”
  风四娘道:“怎么追?”
  萧十一郎道:“中间一条船走得很慢,你坐下面的这条船去盯住他。”
  连城璧立刻道:“我追左边的一条。”
  萧十郎道道:“要追出他们的下落,就立刻回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风四娘道:“你……你会在这里等我?”
  萧十一郎道:“不管有没有消息,明天中午以前,我一定回来。”
  风四娘抬起头,看着他,仿佛还想说什么,忽又转身跳下了栏杆旁的小船,拿起长篙一点,一滴眼泪忽然落在手上。
  远远看过去,前面的三条轻舟,几乎都已消失在朦胧烟水中。
  烟水朦胧。
  夜已更深了,却不知距离天亮还有多久。
  湖上的水波安静而温柔,夜色也同样温柔安静,除了远方的摇船橹声以外,天地间就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前面的船也已看不见,左右两条船早已去得很远,中间的一条船也只剩下一点淡淡的影子。
  风四娘用力摇着船,眼泪不停地在流。
  她从来也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流泪。
  她只觉得说不出的孤独,说不出的恐惧。
  这世界仿佛忽然就已变成空的,天地间仿佛已只剩下她一个人。
  虽然她明知萧十一郎,一定会在水月楼上等她,萧十一郎答应过的事从来也没有让人失望过。
  可是她心里却还是很害怕,仿佛这一去就永远再也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又想起了沈璧君,想起了沈璧君在临去时说的那些话“……只有你才是萧十一郎最好的伴侣,也只有你才能真正了解他—。”
  现在她这番心意,显然已被人辜负了。
  她会不会怪她?会不会生气?
  在这凄迷的月夜虽,她的幽灵是不是还留在这美丽的湖山间?会不会出现在风四娘眼前?
  风四娘更用力去摇船,尽量不去想这些事,却又偏偏没法子不想。
  她真希望沈璧君的鬼魂出现,指点她一条明路。
  在人生的道路上她几乎已完全迷失了方向。
  在这粼粼的水波上,她已迷失了方向。
  一阵风吹过来她,抬起头,才发现前面的小船,连那一点淡淡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风中隐约还有摇橹声传过来,她正想追过去忽然发现船下的水波在旋转。
  旋涡中仿佛有股奇异的力量在牵引着这条船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条船竟已完全不受她控制。
  她本不是那种看见一只老鼠就会被吓得大叫起来的女人。
  可是现在她却已几乎忍不住要大叫起来,只可惜她就算真的叫出来,也没有人听得见。
  旋涡的力量越来越大,又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拉着这条船。
  她只有眼睁睁地坐在那里,看着这条船被拉入不可知的黑暗中。
  她的手已软了。
  忽然间,“砰”的一声响,小船的船头,撞在一根柱子上。
  前面一座小楼,半面临水,用几根很粗的木柱支架在湖滨。
  小楼上三面有窗,窗子里灯火昏黄。
  既然有灯就有人。
  是什么人?
  那股神秘的力量,为什么要把风四娘带到这里来?
  风四娘连想都没有想。长篙在船头一点,船借水力,终于靠了上去。
  只要能离开这条见了鬼的船,她什么都不管了。
  就算这小楼上有更可怕的妖魔在等着她也不管了。
  不管怎么样能让两只脚平平稳稳地站在实地上,她就已心满意足。
  冷水从鼻子里溜进去的滋味,她己尝过一次,她忽然发现无论什么样死法都比做淹死鬼好。
  小楼后有个窄窄的阳台,栏杆上还摆着几盆盛开的菊花。
  灯光从窗子里照出来,窗子都是关着的。
  风四娘越过栏杆,跳上阳台,才算吐出口气。
  小船还在水里打着转。突听“哗啦啦”声响,一个人头从水里冒出来,竟是太湖中的第一条好汉“水豹”章横。
  原来这小子也是他们一路的。
  风四娘咬了咬牙,忽然笑了“我还以为是水鬼在找替身,想不到是你。”
  章横也笑了双,手扶了扶船舷,人已一跃而上,站在船头,仰着脸笑道:“我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风四娘居然还记得我。”
  风四娘嫣然道:“你知道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风四娘?”
  章横道:“我当然知道。”
  风四娘眼珠子转了转,道:“这地方是你的家?”
  章横笑道:“这是西湖,不是太湖。我只不过临时找了这屋子住着。”
  风四娘道:“那么这就是你临时的家。”章横道:“可以这么样说。”
  风四娘道:“你把我带到你临时的家,是不是想要我做你临时的老婆?”
  章横怔了怔,嘴里结结巴巴的竟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实在想不到风四娘会问出这么样一句话来。
  风四娘却还在用眼角瞟着他,又问道:“你说是不是?”
  章横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终于说出了一句“我不是这意思。”
  风四娘又笑了,笑得更甜:“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这地方总是你的家,你这做主人的为什么还不上来招呼客人?”
  章横赶紧道:“我就上来。”
  他先把小船系在柱子上就壁虎般沿着柱子爬了上来。
  风四娘就站在栏杆后面等着他,脸上的笑容比盛开的菊花更美。
  看见了她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微笑,若有人还能不动心的,这个人就一定不是男人。
  章横是个男人。
  他不往上看,又忍不住要往上看。
  风四娘嫣然道:“想不到你不但水性好,壁虎功也这么高。”
  章横的人已有点晕了,仰起头笑道:“我只不过……”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有样黑黝黝的东西从半空中砸下来,正砸在他的头顶上。
  这下子他真的晕了。
  无论谁的脑袋,都不会有花盆硬的,何况风四娘手上已用了十分力。
  “扑通”一声,章横先掉了下去,又是“扑通”一声,花盆也掉了下去。
  风四娘拍了拍手上的土,冷笑道:“在水里我虽然是个旱鸭子,可是一到了岸上,我随时都能让你变成一个死鸭子。”
  窗户里的灯还亮着,却听不见人声。
  这地方既然是章横租来的,章横既然已经像是个死鸭子般掉在水里,小楼上当然就不会再有别的人。
  虽然一定不会有别人,却说不定会有很多线索——关于天宗的线索。
  章横当然也是天宗里的人,否则他为什么要在水下将风四娘的船引开不让她去追踪。
  这就是风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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