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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萧十一郎-第32章

小说: 萧十一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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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无极的手紧握着剑柄,掌心已沁出了冷汗。
  萧十一郎喘息着,道:“海南剑派门下,素来心黑而无胆,想必是不敢出手的了。”
  海灵子气得发抖,但掌中的剑还是不敢刺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狮虎垂危,犹有余威。
  萧十一郎道:“至于你——”他目光忽然刀一般盯在厉刚脸上,冷笑道:“你这‘见色不乱’的真君子,我早巳看透你了,你现夜只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要你立刻死在我脚下!”
  厉刚铁青着脸,满头冷汗涔涔而落,但两只脚却像已被钉在地上,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半步!
  萧十一郎忽又大笑起来。
  赵无极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萧十一郎道:“我笑的是你们这四个无胆的匹夫!”
  他大笑着接道:“其实我这头颅早巳等着你们来割了,你四个无论谁来下手,我都已无力反抗,只可笑你们竟无一人有此胆量!”
  四个人面上阵红阵白,竟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萧十一郎道:“我这头颅虽已等人来取,但凭你们这四人,还不配!”
  他忽然抽出了腰畔的刀,仰面长笑道:“萧十一郎呀萧十一郎呀!想不到你这颗大好的头颅,竟无人敢来一割,到头来还得要你自己动手!”
  赵无极忽然喝道:“且慢!”
  萧十一郎喘息着,大笑道:“你现在再想来割,已来不及了!日后江湖中人总有一日会知道,萧十一郎只不过是死在自己手上的!你们这四位大英雄、大侠客,竟只能在旁边瞧着。”
  赵无极淡淡道:“我们本就不是什么英雄豪杰,若非早巳知道你已烂醉如泥,也许根本就不敢到这里来。”
  萧十一郎道:“这话倒不错。”
  赵无极笑了笑,道:“但我们怎会知道你在这里?又怎会知道你醉了呢?”
  萧十一郎脸色突然变了,厉声道:“你怎会知道的?”
  赵无极悠然道:“这是谁告诉我们的,你难道还想不出?”
  他冷笑着接道:“连夫人早已将你恨之入骨,要我们来将你乱刀分尸,所以才先灌醉你,只可笑你还捧着她的金钗,自我陶醉,你岂非比我们还要可笑得多。”
  萧十一郎忽然狂吼一声,扑了上去!
  他伤口上的血本已凝结,这一用力,伤口就又崩裂,鲜血一股股射了出来!
  但这一刀之威,仍是势不可当。
  赵无极挥剑迎了上去,“叮”的一声,他虎口已被震裂,掌中剑竟也把持不住!
  他整个人都被这一刀震麻了,两腿一软,跌了下去。
  萧十一郎的第二刀又已砍下。
  赵无极心胆皆丧,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气派,就地一滚,滚出了七八尺,“砰”;的撞在柜台角上,额角立刻被撞出了个大洞。
  萧十一郎又已追了过来。
  赵无极魂都吓飞了,只见他刀已扬起,突然“当”的落在地上,他身子摇了摇,也随着倒下。
  第一八章 亡命
  萧十一郎毕竟不是铁打的!
  他血流个不停,力气也流尽了。
  赵无极又一滚,抄起地上的刀,狂笑道:“我迟早还是要你死在我手上!”
  霹雳一声,暴雨倾盆。
  一阵狂风自窗外卷入,卷倒了屋子里的两只残烛。
  赵无极刀已扬起,眼前忽然什么也瞧不见了。
  死—般的黑暗。死一般的静寂,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赵无极的手紧握着刀柄,他知道萧十一郎就在刀下!
  但萧十一郎真的还在那里吗?
  赵无极的掌心正淌着冷汗。
  突然间,电光一闪。
  萧十一郎正挣扎着想站起来,但随着闪电而来的第二声霹雳,又将他震倒,就倒在刀下了。
  超无极的手握得更紧,静等着另一次闪电。
  这一刀砍下去,一定要切切实实砍在萧十一郎的脖子上!
  这一刀绝不能再有丝毫差错。
  隆隆的雷声终于完全消失,正已到了第二次闪电击下的时候。
  闪电一击,萧十一郎的头颅就将随着落下。
  想到这一刻已近在跟前,赵无极的心也不禁加速了跳动。
  他只恨现在烛火已灭,不能看见萧十一郎脸上的表情。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多了阵急促的喘息声。
  门了外雨声如注。这人似乎自暴雨中突然冲了进来,然后就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因为他也必定什么都瞧不见。
  这人是谁?
  赵无极不由自主向后面瞧了一眼,虽然他也明知道是什么也瞧不见的,但还是忍不住要去瞧瞧。
  就在这时,电光又一闪!
  一个人被头散发,满身湿透,瞪大了腿睛站在门口,目光中充满了惊惶、悲愤、怨恨、恐惧之意。
  是沈璧君!
  赵无极一惊,沈璧君也已瞧见了他,手突然一扬。
  电光一闪即熄,就在这将熄未熄的一刹那间,赵无极已瞧见沈璧君手中有—蓬金丝暴射而出!
  这正是沈璧君家传,名震天下的“夺命金针”!
  赵无极已顾不得伤人,抖手晃起一片刀花,护住了面目,身子又就地向外滚出了七八尺,“砰”的一声,也不知撞上了什么。
  又一声霹雳声过,电光又一闪,沈经君已冲了过来,扑倒在萧十一郎身上。
  四下又是一片黑暗,震耳的霹雷声中,她甚至连萧十一郎的喘息声都听不见,但她的手却已摸到他身上有湿粘粘的—片。
  是血?
  沈璧君嘶声道:“你们杀了他——是谁杀了他?”
  凄厉的呼声,竟似比雷声更震人心弦。
  黑暗中,一只手向沈璧君抓了过来。
  雷声减弱,电光又闪。
  沈璧君瞧见了这只手,枯瘦、乌黑得如鹰爪。正是海灵子的手。
  海灵子另一只手还紧握着剑,似乎想一把抓开沈璧君。接着再一刻刺穿萧十一郎的咽喉!
  但他也瞧见了沈璧君的眼睛,比闪电还夺人的眼睛!
  火一般燃烧着的眼睛!
  直到闪电再亮,他的手还停顿在那里,竟不敢抓下去!
  沈璧君道:“滚!滚开!全部滚开!无论谁再敢走近一步,我就叫他后悔终生!”
  呼声中,她已抱起萧十一郎,乘着黑暗向门外冲出。
  只听一人道:“且慢!”
  电光再闪,正好映在厉刚脸上。
  他铁青的脸被这碧森森的电光所映,映得更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沈璧君怒喝道:“闪开!你有多大的胆子,敢拦住我?”
  闪光中,她的手似又扬起!
  厉刚也不知是被她的气势所慑,还是畏惧她手里的“夺命金针”,竟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沈璧君已向他身旁冲了出去。屠啸天长长叹了口气,道:“纵虎归山,萧十一郎这—走,日后我们只怕就难免要一个个死在他手上了!”
  厉刚怒道:“你为何不来拦住她?”
  屠啸天叹道:“你莫忘了,沈璧君毕竟是连城璧的妻于,她若受了伤,谁承担得起?”
  赵无极忽然笑了笑,道:“但你若是连城璧,现在还会认她做妻子吗?”
  屠啸天默然半晌,忽也笑了笑,道:“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再追也不迟,反正她也走不远的。”
  厉刚道:“不错,追!”
  暴雨如注。
  雨点打在人身上,就好像一粒粒石子。
  无边的黑暗,雨水帘子般挂在沈璧君跟前。
  她根本瞧不清去路,也不知道究竟该逃到哪里去。
  天地虽大,却似已无一处能容得下他们两个人。幸好后面还没有人追来,沈璧君放慢了脚步,迟疑着道:“该走哪条路?”
  电光一闪。她忽然发觉一个人痴痴地站在暴雨中,正痴痴地在瞧着她。
  是连城璧!他怎么也到了这里?
  沈璧君虽然并没有看清他的面目,但这双眼睛,眼睛里所包含的这种情意,除了连城璧还有谁?
  她的脚步忽然似乎被一种虽然无形、但却巨大的力量托住!
  无论如何,连城璧毕竟是她的丈夫。
  电光又一闪,这一次,她才看清了他。
  他全身都已湿透,雨水从他头上流下来,流过他的眼睛,流过他的脸,他却只是痴痴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目中既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只是痴痴地望着她,全心全意地望着她,除了她之外,他什么都已瞧不见,什么都不在乎。
  连城璧本来永远都是修饰整洁,风度翩翩的,无论任何人,在任何时候瞧见他,他都像是一株临风的玉树,神采照人,一尘不染。
  但现在——沈璧君从来也没有看见他如此消沉,如此狼狈过。
  她突然觉得一阵热血上涌,连喉头都似被塞住,情不自禁向他走了过去,嘎声道:“你——你一直在跟着我?”连城璧慢慢地点了点头。沈璧君道:“但你并没有来拦住我。”
  连城璧沉默了半晌,缓缓道,“只因我明白你的心意——”沈璧君道:“你明白吗?真的明白?”
  连城璧叹道:“若不是你,他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你怎么能不救他?”
  忽然间,沈璧君整个人似也痴了,心里也不知是悲伤,还是欢喜?
  “无论如何,他毕竟还是了解我的。”
  在这一刹那问,连城璧若是叫她带着萧十一郎逃走,她也许反而会留下,以后她纵然还是会后悔的。
  但在这一刹那间,她绝不忍抛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暴雨中。
  连城璧柔声道:“我们回去吧!无论他受的伤多么重,我都会好好照顾他的,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他毫发。”
  沈璧君突然向后面退了两步,道:“你——你相信他不是坏人?”
  连城璧道:“你说的话,我几时怀疑过?”
  沈璧君身子忽然颤抖了起来,颤声道:“但他们方才要来杀他时,你并没有拦阻,你明知他们要来杀他,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面说,一面向后退,突然转身飞奔而去。
  连城璧忍不住喝道:“壁君——”沈璧君大声道:“你若真的相信我,现在就该让我走,否则以后我永远也不要见你,因为你也和别人一样,是个伪君子!”
  连城璧身形动了动,又停下!
  雨更大了。
  沈璧君的身形已消失在雨水中。
  只听一人叹道:“连公子的涵养,果然非人能及,佩服佩服。”
  震耳的霹雳声中,这人的话声还是每个字都清清焚楚地传入连城璧耳里,只可惜他的脸色别人却无法瞧见。
  一个人手里撑着柄油伞,慢慢地自树后走了出来,闪电照上他的脸,正是“稳如泰山”司徒中平。
  他脸上带着诡秘的微笑,又道:“在下若和连公子易地相处,萧十一郎今日就再也休想逃走了,也正因如此,所以在下最多也不过只是个保镖的,连公子却是名满天下,人人佩服的大侠,日后迟早必将领袖武林。”
  连城璧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淡淡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司徒中平笑道:“我只是说,连公予方才若杀了他,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若被人知道连公子也会乘人之危,岂非于侠名有损?连夫人更难免伤心,如今连公子虽末杀他,他反正也是活不长的。”
  连城璧没有说话。
  司徒中平道:“方才赵无极他们也已追了过来,连夫人虽未瞧见,连公子却自然不会瞧不见,现在他们既已追去,夜雨荒山,以连夫人之力,又还能逃得多远?既然已有人杀他,连公子又何必自己出手?”
  连城璧沉默了良久,缓缓道:“这些话,你自然不会对别人说的,是吗?”
  司徒中平道:“连公子也知道在下一向守口如瓶,何况,在下此时正有求于连公子。”
  连城璧淡谈道:“你若非有求于我,也不会故意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了。”
  司徒中平大笑着道:“连公子果然是目光如炬,其实在下所求之事,在连公子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连城璧突然笑了笑,道:“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司徒中平‘稳如泰山’,依我看,却未必。”
  司徒中平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在下正也和连公了一样,本就是别人无法看透的。”
  连城璧沉下了脸,冷冷道:“你看我是个会被人所胁的人吗?”
  司徒中平身子不内自主向后缩了缩,再也笑不出来。
  连城璧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知道,你如此做,也是情非得已,只因你要求我的事,平时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司徒中平变色道:“连公子已知道我要求的是什么事了?”
  连城璧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的事,有几件是我不知道的?但你们只知我涵养很深,却未想到我有时也会翻脸无情的。”
  司徒中平依然瞧着他,就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似的。
  连城璧叹道:“其实每个人都有两种面目,有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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