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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七海飞龙记-第27章

小说: 七海飞龙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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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媚急道:“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孤僻的,怪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个大男人不想娶妻成家,没有传接香烟的念头,岂不是反常?”

宫笠淡淡的道:“对一个浪迹江湖的人来说,四海为家,天下是家,那样飘荡和流离的生活,是不适宜被局限于一偶的,而且,家室是一种累赘,现实与精神上的累赘,一旦背负,便自然的欲罢不能了……”

黄媚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有些烦恼,也有些失望,她幽幽的道:“宫大侠,你这样的观点,未免不负责任,悻违天生绵延的法则……”

宫笠笑道:“怎么说?”

黄媚几乎是气愤的道:“你不思传宗接代,就是对祖上失责,你漠视于子孙的绵延繁延,就是有违天生不息的法则,这还不是明明白白的事?”

有趣的笑了,宫笠道:“这是我的事,纯系私人的事,黄姑娘,你又何须如此‘慷慨激昂’?”

突然间,黄媚也醒悟了自己的失态与稍稍的逾距,她乍感涨红了脸儿,显得不安又尴尬的举起杯来以啜茶的动作为掩饰——她啜那一口茶的时间好长,然后,她略略恢复了正常,却将话题轻轻移转了:“宫大侠,你有没有意思亲自同祝小梅谈谈?”

宫笠沉吟了一下,道:“谈些什么呢?”

黄媚道:“你向我讲的这些话呀,由你亲口再述说一遍,效果可能比我讲要来得大。”

想了一会,宫笠道:“这样吧,你先去开导她,再不成,我来试试看。”

黄媚道:“也好。”

宫笠忽然记起了一件事,他道:“有关令表妹的那身恶疾,她最近可有医治的打算?”

叹了口气,黄媚道:“这也是桩难题,治病的药几乎是仙丹,旷世难求,爹花了好多功夫,耗了多少财力,连点影子也不见,至于找人‘过’病,不但在道德上是个污点,于表妹的贞节闺誉也有妨碍,宫大侠,一个少女失去了原壁,无论在什么情形之下,也算失去了大半的生命……”

宫笠脱口道:“除非将她的贞操交付于她的丈夫!”

怔了怔,黄媚道:“没有谁活腻味了,做表妹的丈夫即等于过继了她的病,这个夫妇做得成吗?人家不是傻子,哪一个愿意为了短暂的婚姻生活便送上自己一条命?”

宫笠沉思着没有说话。

黄媚又道:“就算鲍贵财吧,也不行,他中意表妹,只是要获得她,在表妹的有生余年里照应她关怀她,却亦没有为表妹舍身的打算——当然,他也不应该有这种打算,双方的渊源不够,何况,廖冲不会同意的…”

宫笠急道:“或者,由鲍贵财找个人替祝姑娘‘过’病!”

黄媚道:“这是笑话,宫大侠,我表妹根本不愿嫁给鲍贵财,怎会接受他的好意而为自己背上人情?再说,女子的贞操由自己丈夫交付于另一个陌生人,又再回过头来做夫妻,岂不显得荒唐?”

宫笠道:“这不可一概而论,黄姑娘,此乃特殊原因!”

黄媚道:“那么,那个被恶疾‘过’身的陌生人就该死吗?这是不人道的……”

低吁一声,宫笠道:“考虑这么多,你表妹的命也就完了!”

黄媚忧心忡忡的道:“所以我才说,这也是桩难题啊……”

站了起来,宫笠道:“黄姑娘,该说的,我都说了,无论如何,令表妹那里,请多为美言玉成,不管后果如何,我们宁肯一个人遗憾,也不要两个人遗憾,宁肯一人哭,不要二家哭!”

黄媚点头,柔柔的道:“我尽力就是,宫大侠。”

宫笠微微欠身,道:“那么,我告辞了。”

也站了起来,黄媚犹有依依之态:“时间还早,宫大侠,何不坐片刻?”

宫笠笑道:“以后尽有打扰之时,若不嫌弃,当常来探望,我觉得和你谈家常,论事理,都是一桩令人愉快的感受……”

黄媚微带羞赧,却掩隐不住内心的高兴:“希望你常来坐坐,其实我还很幼稚,该多听听你的教导与训诲!”

哈哈一笑,宫笠道:“姑娘兰质慧心,冰雪聪明,我自叹不如,哪里胆敢如此放肆?姑娘太客气了。”

黄媚娇柔的仰着脸儿道:“宫大侠,你知不知道,在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多么平易可亲,叫人从心底泛起那种暖暖的,柔柔的感觉?”

官笠打趣道:“是么?我怎的从来不觉得自己这样讨人喜欢?”

脸儿又泛起一抹朱配,隐隐的红晕就有如霞照的映幻,好美,黄媚含羞低笑:“人家是跟你说真的嘛,看你老是带着调侃人家的口吻……”

拱拱手,宫笠道:“一时忘形,若有轻怫之处,尚请姑娘海涵。”

笑了,黄媚道:“天,又马上正经起来啦。”

往外侧行几步,她又回眸道:“我送你,宫大侠。”

宫笠连声道谢,偕同黄媚出门步向园外,两人一边谈笑着刚走了一半的路,月洞门那边出现了一条啊娜的身影,正迎着他们朝面而来。

是祝小梅。

发觉宫笠同黄媚相偕走在一起,祝小梅的第一个反应是怔愕的,但怔愕的表情只有一刹,随即转为平静——一种带着些儿勉强与苦涩意味的平静,同时,她本能的用手将衣襟上往上提了提,似是要掩遮什么。

黄媚十分自然的走了上去,笑道:“表妹,这时怎么有空来?”

祝小梅的视线移过宫笠的面庞,微现局促的道:“闷在房里闷了一天,腻得慌,到表姐这里来本书由。提供下载散散心!”

黄媚轻挽表妹手臂,向宫笠望去:“这一位,宫大侠,你们也见过几次面,不必我引介了。”

宫笠欠身道:“祝姑娘的气色比前两次见面时似乎好了W……’,伸手摸摸脸颊,祝小梅道:“真的??

宫笠笑道:“当然,只是气色好了一点,神韵却显得深沉了。”

祝小梅苦笑道:“心里有事放不开,哪能爽朗得起来?”

望了黄媚一眼,宫笠道:“和令表姐谈谈,或许多少可以化解心中的郁结,祝姑娘,祝姑娘,天下事都该从各种角度来思量,不要专朝某一方面去想,人生在世,烦恼很多,但消除烦恼的法子也很多,突破阴郁,便可豁然开朗了……”

若有所思,也若有所悟,祝小梅好像在回味宫笠的许多含意,她怔忡了片刻,方才微现扭捏的说道:“多谢宫大侠的指引与开导,我会仔细想想……”

宫笠含意深长的道:“不错,多想想,柳暗花明,往往又是一村……”

黄媚笑:“宫大侠,你好像是在说禅了。”

淡然一晒,宫笠道:“我岂有如此玄机?只不过略为将祝姑娘的胸中。惺郁及忧疑引申一番而已,隔靴搔痒,却也出自一片诚意,黄姑娘,还望你多为点化。”

轻轻点头,黄媚道:“我明白。”

于是,宫笠又向祝小梅微笑致意,独个儿潇洒的行向月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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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飞龙记……七、有心向月月映渠

七、有心向月月映渠

住在“玉鼎山庄”的日子,又慢慢的却亦似飞速的过了三天,也就是廖冲师徒来此盯第八天了;八个白昼,加上八个夜晚,廖冲师徒并没有丝毫收获,玉人的心,仍然坚如铁石。

女人的心,往往其柔如水,其软如絮,其甜如蜜,但是,女人的心一旦硬了起来,却是最为强固的,用铁锤都难敲开,经常,比诸男人的意志越发坚决!

那位祝小梅姑娘,似乎就是这样的了——对鲍贵财来说。

廖冲一天到晚寒着一张嘴脸,难得说上几句话,连看人也都是斜吊起眼珠子来的,仿佛每个人瞧在眼里都不顺当,每样事物全令他引起烦躁。

鲍贵财却更变得傻了、愣了,他坐在一个地方,时而老半天不言不动,目光直滞,嘴皮子微微翕动,似是念念有词,叫他喊他,也得把喉咙提高几成方才能使他醒觉,真个叫失魂落魄了。

廖冲师徒的脸色不好看,心境欠开朗,“玉鼎山庄”上上下下的人们也就跟着惴惴不安了,每个人全把一颗心悬到口腔子边行事,脸上也好似全罩着一层灰黑的雾霆,战战兢兢、含含糊糊的生怕偶一不慎开罪了这两位瘟神,那就是祸上加祸,天翻地覆的大纸漏了。

黄恕言的情绪也大受影响,他业已是束手无策了,整日价长吁短叹,愁眉苦脸,眉心的皱纹叠聚成山——他的处境最是艰辛,既不敢得罪廖冲师徒,又不能将自己的外甥女强加压力,左右为难,两头全不讨好,这些日来,他简直是心惊胆颤——头大如斗,怕见着廖冲师徒,又怕去看外甥女那张愁苦的容颜。

是什么时候流传的几句歌谣来着?“人道黄莲苦,我的心哪,比那黄莲要苦十分唷”;黄恕言这颗心,可不正像浸在胆汁里了?

比较沉着冷静的还要算宫笠,当然,他也并不快活,但至少,他不把内心的苦闷与焦急形诸于表面;他看上去仍然是那样的安详,那样的深邃与稳练,整日价,他或者看看书,或者到后园散散心,到庄外遇达腿,再就是找着黄恕言聊聊天,一点也看不出他内蕴的不安来,甚至连随侍在他左右的凌濮都一天比一天沉不住气,他却依旧是那个样子,悠悠闲闲的,潇潇洒洒的,如果说一定要找出点反映他内心情绪的什么,那就是他的气质更为冷凛,独自沉思的时间也更长久了。

这几天来,他很少去找廖冲师徒,就算见了面,也只是淡淡的几句话就过去了,更绝口不谈祝小梅的事;从他亲至“吟竹小舍”,慎重而恳切的托请过黄媚出力协助之后,他也只见过黄媚一次,是黄媚先来找他,告诉他所托的事进行不如理想,也就是说,她的劝告对祝小梅仍然如预料中的未生效力……

现在,鲍贵财求亲的计划形同胶着状态,毫无进展,而且,希望渺茫。

经过多日的沉思、考虑、研究,宫笠似是有了一样什么决定,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也未曾告诉任何人,他只是默默的独自忖量着!

黄昏。

夕照如血,晚霞似火;黄昏的景象在欢愉的人们来说,是绚灿又美好的,更带着那种旖旎的韵息,不过,在一个满怀愁怅及苦闷的人看来,则是如此的凄凉又落寞了。

宫笠推门而出,沿着曲廊往前行去。

隔室,凌濮听到他的开门声,也急忙跟了出来。

宫笠没有口头,只是缓慢的往前踱步,举止安详而沉定。

抢赶几步,跟上宫笠身侧,凌濮小声道:“头儿,到哪里去呀?”

宫笠平静的道:“去找廖冲师徒。”

顿了顿,他又更正道:“主要去看鲍贵财。”

没有接话之前就先叹了口气,凌消摇头道:“看情形,这门婚事是寡妇死了独生儿——役指望了,又像棉花店失火,弹(谈)也甭弹(谈)啦,我们鲍少爷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另一头,却冷得像块冻了三年的老冰,连一丁点活络味也不带……”

宫笠低沉的道:“形势是不乐观,但也不似你说的这样绝望法。”

四探无人,凌濮悄声道:“头儿,说真的,你也别自己替自己打气,人家祝姑娘对这桩婚事,打开头就连想也没朝这一面想,边也不往上沾,净是咱们那位鲍少爷在干使劲,唉,一个巴掌,朝哪里去拍得响啊?”

皱皱眉,宫笠道:“按你的看法呢?”

凌濮摊摊手,道:“如果是我,就死了这个心吧,‘赶集的买卖不是买卖’,人家不答应,岂可强求?即便强求到手,到头来仍是难得圆满……”

宫笠静静的问道:“你活到这么大,凌濮,曾否爱过?”

呆了果,凌濮道:“爱过?头儿,爱什么爱过?‘’宫笠淡淡的道:“我的意思是,你曾经爱过一个女于么?

真正的爱,毫无保留的爱,全心全意的爱?”

咧嘴苦笑,凌濮道:“实在惭愧,还不曾有过这样的经验……”

点点头,宫笠道:“那么,你如何能知道一个付出全生命、全精神、全体气、付出一切有形与无形去爱一个人的人,他的内心感受是怎样?”

凌濮呐呐的道:“哦,我,我不太清楚……”

宫笠道:“你不清楚,你怎能骤下断语,叫那人轻言放弃?”

咽了口唾液,凌濮有些发窘的道:“头儿,我只是照直觉来说话,以事实来推测,我认为,这门婚事成功的希望太小太小,既然没啥希望,就犯不着硬往上凑,白叫双方为难……”

低吁一声,宫笠道:“这人间世上,凌濮,有些不能以直觉和事实表面来做推测的事存在,男女之间的情感即是一桩,奇峰路回,柳暗花明,变化随时都会发生,而一旦发生,顷刻之际便又是一番境界了……”

凌濮摇头道:“头儿,我不大懂……”

宫笠脚步缓慢,声调也同样的缓慢道:“当一个人那样深沉的爱上另一个人以后,他的心智、灵魂、意念、便全都托付在对方的身上,这是一种真挚的情感、坚毅的决心,毫无回报的牺牲,更是一种至纯至善的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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