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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情人箭-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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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骨大师叱道:“什么事?”
  灰袍弟子惶声道:“留云亭中,找不着四师叔的身!”
  铁骨、神机更是惊惶,四目相对,愣在当地!
  事情的复杂奇异,使得室中斗然变为死一般寂静!这江南第一丛林金山寺,更已落人愁云惨雾之中。
  展梦白奔出了弥满愁云惨雾的金山寺,也无人拦阻于他。
  他飞掠下山,奔至与船夫约好之地,跃上了那艘他自镇江雇来的小舟上舟头炉火早已熄灭。
  展梦白脚步不停,呼道:“船家,启船!”
  他奔下船舱,目光动处,心头不禁一跳——原来那黄衣人早已端端正正地坐在船舱中,微笑道。“小兄弟,你与我一年之约,还未到时候,便要独自走了么?”
  展梦白长叹一声,坐了下来,颤声道:“晚辈方寸已乱,无法再陪着前辈纵情遨游山水了。”
  黄衣人道:“为什么?”
  展梦白道:“我想来想去,那神机和尚的话实在猜得不错,是以此刻心急如焚,要赶到帝王谷去。”
  黄衣人道:“以你此刻的武功,到了帝王谷,仍是遭人冷眼,何况你早已与我有约,要同去帝王谷的。”
  展梦白黯然道:“此时与彼时不同,晚辈也不能践约了!”
  黄衣人道:“为何不同?”
  展梦白目中光芒闪动,道:“那时我与帝王谷并无深仇,又不知道仇人的下落,是以可以陪伴前辈。”
  他胸膛一挺,厉声道:“此刻既知仇人下落,我便已身不由己,前面纵有刀山火海,我也要赶去复仇!”
  黄衣人默然半晌,缓缓道:“你力量还不足以复仇,纵然赶去了,岂非也是白白送死!”
  展梦白截然道:“我既可为复仇而生,便可为复仇而死,纵然力不能敌,也要血溅当地!”
  船已启仃,黄衣人望着船窗外的烟波江水,又自默然半晌,突地回头过来,道:“你可寻得着帝王谷所在之地?”
  展梦白呆了一呆,目中不禁流下泪来,颤声道:“前辈若怜悯我一番苦心,便请前辈带我到帝王谷去!”
  黄衣人沉吟道:“带你到帝王谷去?”
  展梦白流泪道:“只要前辈能指点我帝王谷所在之地,晚辈纵然死了,也感激前辈的大恩。”
  黄衣人长叹道:“好一个倔强的孩子……唉,我可以带你去帝王谷,却怎能看你去送死?”
  展梦白失望长叹一声,垂下双目。
  只听黄衣人缓缓道:“你若肯答应我一事,我不但带你去帝王谷,还可传授你一些克制帝王谷的招式!”
  展梦白精神一振,朗声道:“只要是弟子力所能及之事,便是赴汤蹈火,弟子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黄衣人道:“你到了”帝王谷“后,必须要先见着”帝王谷“的主人,为我传交一讯,才能动手复仇!”
  展梦白忖道:“也不迟在这一时半刻之间!”当下截然道:“若未见到主人,弟子绝不肯死!”
  黄衣人道:“去”帝王谷“前,你先须陪我至少室嵩山一行!”
  展梦白迟疑半晌,也答应了。
  此刻他复仇有望,但觉胸中热血奔腾,不能自己。
  黄衣人遥注着窗外,突又缓缓道:“世人一生之中,总有一个最最敬佩之人,他无论多么倔强,只要听到此人的话,也定必遵从……小兄弟,你一生中最最敬佩的人,可以告诉我么?”
  展梦白黯然道:“他已死了!”
  黄衣人道:“除了你爹爹之外,还有谁呢?”
  展梦白沉吟半晌,道:“弟子无法出口。”
  黄衣人大奇道:“为何无法出口?”
  展梦白垂首道:“前辈对弟子恩情如此深厚,此刻只要前辈吩咐一句,无论何事,弟子都必定遵从!”
  黄衣人目光一闪,仍然追问:“我也不算,还有谁呢?”
  展梦白沉思半晌,霍然抬头道:“先父平生最最敬佩信服的,便是武当山的掌门真人玉玑道长,先父生前,常对弟子说起玉玑真人的神剑侠胆,天下无双,行事更是正直,先父敬佩之人,晚辈自也敬佩的!”
  黄衣人淡淡“哦”了一声,目光仍然遥注窗外。
  展梦白望着他的背影,暗暗忖道:“他武功机智,侠心铁胆,无一不令人敬佩,为什么他的言语行事,看来总令人有些奇怪呢?”
  思忖之间,突见烟波上急地驶来一叶轻舟。
  第四章 波谲云诡
  夜色深沉,水急舟轻。
  两船相错,一闪而过,但展梦白却已发现,波上驶来的那一叶轻舟中,赫然坐的竟是一个灰眉灰髯的僧人!
  他心头一跳,只觉这舟中的僧人竟和留云亭中已死的和尚有八分相似,但却不能罹定。
  就在这刹那间,黄衣人亦自变色而起,掠出船舱,低叱道:“追!”展梦白立即随之而出。
  船家茫然回首,问道:“追什么?”
  黄衣人指着后面一点船影,道:“那一艘船!”随手自怀中取出一锭白银,抛在船头上。
  那船家眼睛一亮,全力掉转船头,由逆风变为顺风,船身骤然一侧,速度也骤然加快了几分。
  展梦白沉声问道:“前辈是否也看到那艘船上……”
  黄衣人截口道:“此事必定大有蹊跷,你们方才的料想,只怕已大错特错,我但望能追个水落石出,也免得冤枉了别人。”
  展梦白凝注着茫茫烟波上的胎影,皱眉道:“那艘船去势太快,我们只怕已追不音了。”
  黄衣人沉吟道:“不知那艘船是往那里去的?”
  船家应声道:“彷佛是往焦山那方向。”
  黄衣人目光一闪,突地抄起了一块船板,立掌一劈,劈作三块,随手将其中一块掷出三丈开外。
  展梦白骇然道:“风狂水急,前辈小心了?”
  语声未了,黄衣人身形已轻烟般飞掠而出。
  展梦白只听得烟波上遥遥传来一阵语声,道:“尽速赶来!”最后一字发出之处,彷佛已在十数丈开外。
  那船家已看得目定口呆,展梦白急地掠去,一把抢过了船舵,他生长苏杭,水性自是精熟,操纵船只,比船家犹胜三分。
  片刻之间,只见前面的船影已越来越是明显,展梦白知道必定是那黄衣人已制住了前船之人。
  他心里不禁更是焦急,只望能早一刻飞身到那船上,看一看这灰眉和尚是否就是留云亭中之人?
  两船相隔犹有两丈,展梦白便已飞身而起,一掠而过两丈水波,嗖地一声,飞身入舱。
  目光转处,只见黄衣人木立在船舱中,他对面木椅上斜坐一人,灰眉灰髯,不是留云亭中那灰眉僧人是谁?
  展梦白大喜道:“果然是他!”
  黄衣人冷冷道:“不错,是他。”
  展梦白一步窜到那灰眉僧人身前,厉声道:“你到底是……”语声突顿,面色也突地为之大变。
  只因他突地发现,这灰眉僧人只不过是一见死而已,胸前“情人箭”已自不见,只有铜钱般大小两点血迹!
  此一变化,当真大大出了他意料之外!
  他霍然转身,黄衣人竟已不在他身后。
  只听船舱外一阵轻响,一声低叱,展梦白沉声唤道:“前辈……”
  唤声方自出口,黄衣人已倒提着一人的背脊大步而入,道:“这变化必定大出你意料之外,你心里必定有许多疑团难以解释,是么?”
  展梦白叹了口气,道:“的确不错!”
  黄衣人将手中提的短衫汉子,轻轻放在船板上,一掌拍开了他的穴道,沉声道:“盘膝坐下来!”
  那短衫汉子满面惊惶,果然盘膝坐了下来,但膝盖仍不住发抖,直打得胎板砰砰作响!
  黄衣人左手扣住了他脉门,右手抵住了他背脊,自己也在他背后盘膝坐了下来,缓缓道:“问吧!”
  展梦白奇道:“问谁?问什么?”
  黄衣人道:“此人便是船家,无论你心里有何疑团,都可以提出来问他。”眼一垂,竟彷佛入定起来。
  展梦白见了他这番作为,心中不禁更是惊奇,转目望去,却见这船家呼吸竟已渐渐正常起来。
  他知道这原因必定是黄衣人以内力调匀了船家的呼吸,但一时之间,却猜不到黄衣人这作法有何用意?
  过了半晌,他方自沉声问道:“你是驶船的么?”
  那船家点了点顶。
  突听黄衣人冷冷道:“不许点头,要说出声音来。”
  那船家赶紧道:“不错,小的是驶船的。”
  展梦白双眉一皱,道:“这死是谁抬上来的?”
  那船家望了死一眼,额上的冷汗,一粒粒迸了出来,嘴唇却是苍白而枯乾,颤声道:“没有人抬……”
  展梦白怒道:“没有人抬,难道死也会走路不成?”
  船家舔了舔发白的嘴唇,道:“这和尚上船的时候还没有死,他还亲手给了小的一锭银子。”
  展梦白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船家道:“就是方才的事,他手里提着一只檀木箱子,由金山寺那边下来,雇小的这艘船到焦山。”
  展梦白目光一扫,道:“那有什么箱子?”
  船家道:“上船不久,小的就听得水声一响,彷佛是这位和尚将箱子抛入水中的声音。”
  展梦白冷“哼”了一声,道:“他既是活着上船来的,此刻却已死了,想必是你杀死他的?”
  船家颤声道:“小的不敢,小的安安份份……”
  展梦白怒道:“既是安安份份,怎可满口胡言!”
  船家道:“小的……小的不敢说谎。”
  展梦白厉声道:“这和尚明明在黄昏以前,就已死了,怎会自己走上船来,你不是说谎是什么?”
  船家吓得牙齿打颤,颤声道:“他……他黄昏……”
  黄衣人突地放松了双掌,道:“去吧!”
  展梦白道:“未曾问清之前,前辈怎可将他放走?”
  黄衣人叹道:“他们知道的,就只这么多了,再问也无用处。”
  那船家早已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展梦白皱眉道:“他说的可是真话?”
  黄衣人道:“句句都是实言!”
  展梦白道:“前辈怎能确定?”
  黄衣人道:“凡人若是说谎,他的心脏跳动,脉息搏动,以及气血的循环,必定与平时不同。”
  展梦白颔首道:“常言道”作贼心虚“,亦是此理。”
  黄衣人道:“我方才已返虚入定,以我的内力修为,只要他的心脉气血稍有变化,我都能觉察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这种方法武林中似乎还无人练过,是以我便将他称为”测谎证真术“,以之测人言语之真伪,百无一失,我少年时有此种构想,直到近年阅人多矣,内力又有进境,才总算将它练成。”
  展梦白听得目定口呆,愣了半晌,方自长叹一声,道:“他说的话若是真的,那么此事又该如何解释?”
  他语声微顿,摇头又道:“若说死也能下山雇船,上船后抛下一只箱子后,才真的死了,我真的无法相信。”
  黄衣人叹道:“此事其中必定另有虚玄,令人难测,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
  展梦白道:“如何解释?”
  黄衣人道:“除非是有一个精于易容之人,化装成他的样子,然后将他的身,装在箱子里带下山来,然后再将身自箱子里取出,放到椅上,然后提着空箱,跃下水去,,潜水而逃,是以船中只剩下一具坐在椅上的死!”
  展梦白垂首沉吟道:“这解释虽然合理,但却极不合情,试问他如此大费周章,为的是什么呢?”
  黄衣人叹道:“这个……唉,我也无法解释了。”
  他又唤入船家,取出一锭银子,吩咐船家到岸之后,好生埋葬那灰眉和尚的身,便和展梦白回到自己船上。
  那船家目送着他们的身影和船影远去,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懊恼,欢喜的是因为今日收入不错,懊恼的却是船上搭了一具死,还要自己埋葬!
  船到岸后,他叹着气走入船舱,目光转处,立刻发了狂似的惊呼起来,双腿一软,噗地坐到地上!
  原来船上的那见身,又已踪影不见!
  船窗旁,船板上,却多了几块还未乾透的水渍!
  船靠岸时,夜更深了。
  万家灯火的镇江城,灯火已寥如晨星。
  黄衣人直到此刻,还未说过片言只字,展梦白亦是心头发闷。
  两人无言地离船上岸,极目望去,只见四下一片黑暗!
  展梦白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前辈……”
  话声未了,黄衣人突地轻叱一声:“禁声!”
  展梦白变色道:“什么事?”
  黄衣人脚步不停,神色从容,口中却沉声道:“不要露出慌张之态,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现似的,照样前行。”
  展梦白低应了一声,脚步虽然如常,但目光却忍不住四下搜索起来,但见风吹草动,哪有人影?
  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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