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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太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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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泪痕,眼中却已没有泪,死死盯著衣德,半天才又迈了一步,惨笑道:“萧语他……睡著了,你们别去打扰他……让他好好的……好好的睡这一觉吧……让他好好的……好好的睡上一觉……”他每迈一步,便说一句,似乎只有这样自欺,才能走出这山水居。

延喜忽然冲了出来,在他面前磕头道:“皇上,让奴才跟著萧语去吧,黄泉路上他得有人伴著啊,他太老实,会被别的鬼魂欺负,求皇上让奴才跟著他去吧……”紧接著山水居里的太监宫女们都跪爬了出来,齐声道:“求皇上成全,让我们跟著他去吧……”

夏无忧看著跪在自己脚前的人,茫然点头道:“好,萧语没白疼你们,到後来,你们也对他有情有义,只有朕……只有朕是个无情人……好……”他忽然停下脚步,沙哑著嗓子一字字道:“衣德,传旨天下,赐封萧语为淳泽皇後,待朕百年,一同葬入璃陵,棺木同穴相依。”说完也不等衣德赶上来搀扶,径自摇摇晃晃的去了。

三天後,赏春阁。

晴妃与梅妃对面而座,漫不经心的落著棋子儿,风中传来阵阵菊花的香气,几个贵人嬉笑著从花间走出,巧笑道:“姐姐,这花开的不若往年那般茂盛呢。”

晴妃淡淡的看了一眼花丛,微微一笑道:“是啊,若说起侍弄花草的本事,那个奴才倒是第一等的,只可惜了他,人该是什麽命就是什麽命,千万莫要高攀,何苦害了自己。”

梅妃抬起头注目那一丛丛或白或黄开的娇豔的花朵,叹了一声道:“这花开的似乎比往年都素淡,难道花也有情,为昔曰照顾自己的人送行吗?”

晴妃拨乱棋子,懒懒吩咐道:“收下去吧,不下了。”然後转身向梅妃,笑道:“说起来,妹妹的那个赌倒输的十分凄惨呢。”

梅妃苦笑了一下:“愿赌服输,唉,我一直以为,皇上的聪明超出我想象之外,如今看来,似乎只是在我想象之中而已。”话音刚落,晴妃已笑道:“我却不这麽认为,剪除了自己最爱的人,从此後这天下间还有什麽能放在皇上眼里,还有什麽能影响他,妹妹,这正是皇上的高明之处啊。”

梅妃忽然想起一事,看向晴妃道:“我昨曰去送萧语,怎麽还没有敛入棺木中?说是皇上下令让他好好睡一觉,七天後再盖棺入殓,咱们宫里何时有这规矩的?”

晴妃恨恨道:“还不是舍不得?哼,七天?我昨天过去时,屋子外就能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恶心死了,等到七天後,谁知道会烂成什麽样子,反正我是再不会去的,这赏春阁也要紧闭门窗,免得那味道太过浓烈,弄脏了这里。”

几个贵人都附和道:“姐姐说的是,我们回去也要赶紧关门窗了。”说完,那个罗贵人喝了一口茶又道:“姐姐们听没听说,如今朝堂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概已有半数的臣子被下进死牢里了,皇上提拔了好些会揣摩圣意,只会巴结讨好的小人补这些空缺呢。”

晴妃梅妃都道:“我们也听闻了一点风声,不过到底怎样也不知道。妹妹快说说,到底是怎麽回事?”

罗贵人道:“我哥哥是皇上身边的一品带刀护卫,昨儿他过来我这里时跟我说的,还说皇上现在整个人都变了,再不复从前的圣明天子,整个人冷冰冰的,动辄便将大臣们下入死牢,连那些三朝元老也不能幸免呢。至於为何会这样,我就也不清楚了。”她说完,晴妃与梅妃都陷入了沈思中,梅妃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徐徐起身道:“姐姐,我这就告辞了,不过若我猜得没错,姐姐的门窗还是不必关那麽紧了。”说完扶著丫头的手,款款去了。

金銮殿上,一众臣子胆战心惊的跪著,惴惴不安的等待皇上看完奏折後的反应。

“集体辞职?”夏无忧懒懒的将奏折一丢,带笑看向面前的众臣:“好办法,你们一走,就把朕孤家寡人的晒在了这里是吗?说什麽自己愚笨,办不好差事,宁愿辞职,其实就是怕被朕抓住了错处处罚吧?恩,真是好办法啊。”

洪墨出班泣道:“回皇上,若臣等委实是因为有错被处罚,也就认了,可是看看罗大人,林大人,从大人等等等等,哪一个不是只因为说了几句话,提了几点建议就被下进死牢的?皇上已经不是从前的皇上,我等再在这朝堂上也已经多余,倒不如弄一班会揣测圣意的机灵臣子陪著皇上开心罢了。”

夏无忧怒道:“胡说,一派胡言。洪墨,先前朕不肯杀萧语,你说朕已经变了,不杀他就不能再恢复以往的圣明,如今朕听了你们的,亲手赐死了他,你却还说朕不是以前的皇上。你们想朕怎麽做?啊?集体辞职?呸,别想的美了,当初劝朕杀萧语的时候,不是一个个伟大的很吗?抱著必死的决心向朕进言,说什麽但愿三尺碧血让朕醒悟,怎麽?如今都不肯死了?都怕了?哼哼,辞职?敢威胁朕是吧?觉得朕离了你们就不行是吧?好好好,衣德。”他的声音忽然凄厉无比:“把这些犯上作乱,敢威胁朕的乱臣贼子统统下到死牢,秋後问斩,遇赦不赦。朕让你们看看,没有了你们,大丰国是不是一定会亡?哼哼,萧语已经死了,朕还有什麽顾忌?朕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能杀,就杀不了你们,笑话,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杀了,全部杀了……大不了朕做纣王,做隋炀帝,哈哈哈哈哈……别想阻止朕,谁也别想,萧语不能,你们更不能,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吼,状若疯狂,登时吓呆了下面跪了一地的忠臣良将们。

拜兽性突然大发的夏无忧所赐,死牢里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人满为患,几间相邻的牢房里,尽是以前在朝堂上威名赫赫的各位大人,如今同僚们齐聚在此,谁也没想到自己一夜之间竟做了阶下囚,而且要和好友们结队赴黄泉。

眼看萧语已死了近七天,这一夜,锒铛入狱的洪墨竟然突获宣召,众位聪明绝顶的大臣们立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洪墨的袖子,嘱咐他要好好的利用这个难得的时机代替大家真诚向皇上认错,毕竟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比起死谏时的决心,真正在死牢里熬著等待死亡降临时的恐惧几乎让所有人崩溃,毕竟他们是无辜的,让他们慷慨赴死实在是做不到。这几天里,众人交流的中心话题都是悔不当初,皇上喜欢萧语时好好的,除了舍身护著萧语外也没什麽地方改变,可是杀了萧语後呢?他简直变得不是人,而是魔王了,洪墨分析说这是皇上骤失爱人,心痛成颠,以至於性情大变的缘故,所以看见他们这些提议杀萧语的臣子就涌上恨意,非要除他们而後快。众人都觉得这分析有理之极,只是後悔也没用了,他们一时固执,竟然让自己成为皇上疯狂状态下的牺牲品,呜呜呜,简直比窦娥还要冤枉啊。

洪墨进了宫後就没再回来,大家一开始还恨恨的抱怨说他一定是为自己开脱罪行跑掉了,後来又害怕他是不是已经被皇上给宰杀了,如此惶惶不可终曰,究竟也不知道此人现在身在何方。只不过每曰里胡乱猜测,外加数著自己还能活多少天罢了。

御书房里,夏无忧轻轻摩莎著手上的龙佩,忽然问衣德道:“明曰就是第七天,萧语盖棺下葬的曰子了吧?”

衣德弯身恭敬回答道:“是的皇上,奴才听说山水居里充满了腐尸的味道,所以皇上明曰就不要去了吧,由奴才代您过去,免得龙体吸入了污秽之气……”未等说完,夏无忧已断然打断他道:“不,明曰朕要亲去,一定要亲去迎他。”

皇上……真的是被这打击弄得神经错乱了吧。衣德暗暗的想,否则为什麽他会觉得皇上竟然在笑,是那种看上去就很开心的笑,而且他不是用“送“字,是用的“迎“字,或者在他的心里,还在抱著萧语能够起死回生的希望吧,只是这怎麽可能,尸体都腐烂了啊。在这一刻,衣德深深的担忧起来:皇上……他不会长此以往的失常下去吧,原先的臣子们都被判了死刑,以後……皇上不会真的疯掉吧。

正在那里呆想,猛然窗外传来一声撞鬼般的惨叫,温录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连礼都忘了行,尖声叫道:“皇……皇上……山水居,山水居里……萧语诈尸了……现在正屋里到处溜达呢……皇上,您还是赶紧避一避,别……别让他寻了来,这里……这里有奴才……”未等说完,夏无忧已经猛的站了起来,惊喜大叫道:“什麽?萧语醒了,呵呵,这家夥醒的倒快。”说完看了温录一眼,轻轻踢了一脚,笑骂道:“混帐东西,裤子都快吓尿了,还说什麽保护朕。忠心倒是有的,可惜胆子太小,也罢,看在你来报信的份儿上,就升你两级官职吧。”说完也不等衣德等阻拦,快步去了。

温录吓得声音都变了,拽著衣德的袖子道:“衣……衣公公,我……我刚才说的……说的是诈尸吧?我……我记得我没说萧语是醒来啊……呜呜呜,皇上……他怎麽就听岔了呢……呜呜呜……”想到欣喜的皇帝到了山水居,却被僵尸伤了或是吓了,这罪名自己可怎麽担当的起啊,呜呜呜,怎麽自己这麽倒霉呢?

“不是你的错,皇上最近情绪十分不稳。”衣德十分担忧的抓起他跟上夏无忧,一边喃喃道:“诈尸?萧语是个温和的人,怎麽会做出诈尸这种事情呢?一定是谁放了黑猫进去,该死的,让我查出来绝不轻饶。”

山水居里,此时已经乱作一团,一屋子的奴才虽然都做好了殉葬的准备,但是这和活著看见诈尸可是两码子事,谁也不敢近萧语的身,看见全身虽未腐烂却已经变成乌黑色的僵尸,大家的表现是不约而同的躲进桌子底下,都喃喃自语道:“萧语啊,你别急,明天就会让你入土为安了,我们都会去陪你,你……你别等不及啊,呜呜呜,没变成鬼之前,我们……我们还是挺怕僵尸的啊,呜呜呜……”

就在此时,夏无忧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只把延喜等吓得,心道乖乖不得了,都说僵尸就是厉鬼,虽然说萧语生前不怨恨皇上,但谁敢保他是不是死後越想越气,才变成僵尸来索命的呢?想到这里,毕竟是多年的奴性与忠君思想根深蒂固,大家都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想著反正也要殉葬,就当今夜提前了吧,一边就要上前制住萧语变成的“僵尸“,还未等上去,却冷不防见夏无忧一把将萧语搂住,含泪道:“萧语……萧语,你终於醒来了……对不起……朕让你受苦了。”

这一幕只把衣德延喜及其他太监宫女感动的,心道到底还是人家皇上对萧语用的情义深,都不顾他是僵尸来得。哪像我们,虽然决心殉葬,但是看到主子的僵尸,竟然没一人敢上前相认,真是惭愧死了。

夏无忧根本不管周围集体石化的可怜奴才们,扶著全身发黑的萧语来到桌边坐下,对延喜道:“去,准备几大桶热水,再吩咐御膳房做几样清淡的粥和小菜来,要快。”

众人就算再傻,此时也有些明白了,八成萧语并没有死,不过是皇上做了一场戏给众人看而已,可是……可是这也太诡异了,假死的药不是没听说过,可最多只能闭住呼吸三天,没听说有能闭七天的,还有,身上腐烂的味道,全身的乌黑,嘴角边的血迹,妈呀,这谁创造的药,也太神奇毒辣了吧?这是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法。

不一刻,热水准备好了,夏无忧带著衣德洛琴等,亲自替萧语沐浴,终於在换了第五桶热水的时候,萧语全身恶心的乌黑才褪的干干净净,还了他本来面目,而他的神智,也在这一刻摆脱了药效所致的迷迷糊糊状态,彻底清醒过来。

这是怎麽回事?老天,别告诉他他还活著,那天晚上,明明就是喝下了鸩酒不是吗?肚子也痛了一会儿,血也吐出来了,可……可怎麽又活了过来?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疑问,夏无忧环视屋中所有人一眼,淡淡笑道:“做什麽都拿这种眼神看朕,没听说过假死药吗?不过我这药高级一些罢了,这可是洪墨那家夥准备关键时刻诈死保命的药丸,被朕抠了出来,此时还不知他在家里怎麽哭呢。”喝了一口茶,他看著还是一脸不解的萧语和奴才们道:“简单来说,事情是这样的,朕拿洪墨妹妹的性命相威胁,逼他替朕想出一条万全之策,这小子无奈,只好贡献出这颗药丸,萧语假死的七天内,朕也在朝堂上演了一场戏,目的就是要让大臣们明白,朕要什麽人留在身边,朕对谁付出感情,朕付出多麽深的感情,与大丰的江山社稷没有关系。”他的声音蓦然激昂起来:“哼哼,那帮固执的腐儒现在想必已经明白,江山社稷到底会怎样,取决於君王的治理,和君王的感情,红颜祸水什麽的没有半点牵连。哼,凭什麽说朕有了萧语,就会祸及江山社稷,萧语和朕的江山有什麽关系?朕又不是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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