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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天下有敌-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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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鱼之余
    他双臂要穴,已全给叶告制住了。
    他的一双手,形同废了。但他还有一双腿。
    这时候,叶告为了要拿住他,两人已埋身贴体肉搏战。
    于寡猛起膝,急顶向叶告。
    本来,脚比手长,适宜中距攻击,可是两人已近身相搏,于寡出脚,不是攻敌,可是他确有过人之能。
    他一膝急顶叶告下阴,叶告双手一扣,眼看便抄住接着他的膝盖,可是,在这刹瞬之间,他的腿眼一拧,变成用右脚大腱二头肌长头那一截,反砸叶告的左肋!
    这一下变化奇急,又狠又猛!
    好个叶告,仍不闪不躲,左手已按住于寡的膝部“‘丘’、“委中”、“合阳”三穴,右手扣住对方“悬钟”、“解奚”、“阳交”三处,于寡闷哼一声,那一脚的攻势全遭瓦解。
    他的穴道给拿,攻势圭消,但他的斗志,依然昂盛。
    他还有一条腿。
    在这时候,他居然还能“飞”起一腿。
    这时二人距离己然极近,于寡出腿起脚,更是不便。
    可是他依然抢着时机,力拼到底,竟以脚跳蹴,反撞叶奇后脑。
    这次。叶告已不点制他的穴道了。
    他不用“错穴法”。
    他只一手抓住对方的内果、距骨,五指一发力,力透于寡的舟状骨、中间楔状骨和内侧楔状骨间,加以一逼,于寡痛得如同骨裂筋断,一时间,怪啸连连,战斗力已全萎了。
    叶告就一伸手、展腰,将之摔出房间。
    于寡己够厉害了,这一路跌出十九房,仍一路猛运玄功,迫开了受封制的穴道,但已迟了,且功力运得愈猛愈急,跌得就愈响愈重,待跌到了实地,已晕七八素,一时哼哼卿卿,爬不起来。
    于寡这儿跌得惨,于宿那一跤也摔得不轻。
    他一撞破了窗,人一掠进来,就正好落在陈日月的头上。
    陈日月也没做什么。
    他只是倏地站了起来。
    适时的“站”起来。
    ——这就糟透了!
    陈日月长得并不高大,可是这一站立起来,头还是顶在于宿鼠溪里,而且,他一双腿,正架在陈日月双肩之上。
    痛,也痛死了。
    而且不能立足。
    好个于宿,危乱中仍能咬牙反挫。
    他的“峨嵋分水刺”马上左右分刺,急取陈日月的左右太阳穴!
    这一下,他不管对方是下是小孩子,都矢心要对方的命!
    更狠的是下一着:
    他双腿猛然一夹,要把陈日月的头夹个稀已烂!
    可是,更阴更毒的是陈日月。
    他毒在既没还招,也没闪躲。
    他只是一驻。
    驻就是蹲。
    这一蹲,自然是十分适时。
    他闲闲的一蹲,可使得于宿简直叫苦连天,惨不堪言。
    因为陈日月这一蹲,头自然也一缩,头一缩、于宿的峨嵋刺刺了个空,而他双腿也夹了个空。
    这还不打紧。
    要命的是:那一对峨嵋分水刺就变成刺中了他自己的双腿!
    于宿算是缩手得快,但双刺仍在腿上各划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由于刺尖喂毒,于宿登时心慌意乱,顿失重心。
    偏生在这时,陈日月在他背后,轻巧的做了一件事:
    他轻轻的一推。
    推。
    只是推,顺水推舟般的推。
    ——往正手忙脚乱的于宿后颈和背后一推一送。
    于宿正失重心又惊心,这一推,把他直送出了十九号房,还余势未消.便砰另蓬隆的一直摔落到了楼下。
    他痛得眼泪鼻涕齐涌而出,第一件事,却不是挣扎起来,而是先服了几片解药再说。
    幸好有解药……
    ——于水刺上的毒,可是“老字号”制造的,奇毒无比,而不是“下三滥”的假货,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于氏兄弟攻人十九号房,几乎在同时间,给铜铁二剑轻易瓦解了。
    ——还瓦解得游刃有余,就像一条鱼在溪涧急湍里泅泳得依然犹有余裕。
    不过敌人当然不止一个。
    正主儿还未出动。
    ——不,至少,已经入场了。
    司空残废虎吼了一声,大步迈入。
    他气得发抖。
    房间也在发抖。
    ——房间里所有的事物:杯、茶、壶、桌、椅、朴、凳、床、被、帐还有楼板,乃至床上的人,都给他运聚大力时的劲道所震荡。激动,震颤不已。
    司空残废当然不是怕。
    而是愤怒。
    他知道自己在孙收皮的监视下,是断断输不得的。
    因为“山狗”就是相爷的耳目。
    不过,在怒愤之余,司空残废也有少许暗自的庆幸:
    幸亏不是自己第一个闯了进去,否则,万一就折在这两个黄口小儿的手下,当真是情以何堪!
    是以,他怒吼以助气势。
    可是他并不莽撞。
    也不失却理智。
    他要的是床上的人,而不是这两个人小鬼大的小子,所以,他一步就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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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傻鱼
    房间很大,也很宽阔——这恐怕是日后著名的客栈也演变成房间细窄,狭仄得可怜如一块豆腐干的住客所梦寐以求的。
    这偌大的房间,司空残废只一步就到了床前。
    他正要有所动作,却先有人己有所动作了。
    那人也没什么动作。
    他好像只跨了半步——不,只半个小步,已拦在他的身刚。
    那人满脸大胡碴子,眉粗,眼大,却穿着红裙子:幸好,他迁是内里穿了裤子,不过,却着了一双红色绣花鞋。鞋面上还编织着绣金烫锭的鸳鸯戏水蝴蝶双飞图样儿;发上还居然别了一朵大红花。
    司空残废怒道:“小鸟高飞你还没远走高飞?”
    高飞咧咀一笑,牙齿又黄又哨:“司空残废?早已又残又废!”
    司空怒叱:“你这算什么鸟!?说啥子鸟话!?”
    海碗大的拳头,一拳就打了过去。
    别看他偌大个子,出拳却快而轻灵,拳风竟发出“哔”的一声。
    ——一般厉害拳风多是虎虎、呼呼、霍霍连声,只有尖兵锐器,才会发出破空的尖啸。
    只听高飞笑着回应:“我嘛?小时了了,大时大了,老时老了……”
    “了”和“鸟”二字同音,高飞一闪身,避了一拳。
    ——司空残废大跨步,横马又打出一拳,喝道:“我要你死时死鸟!”
    高飞闪身又是一避、回应道:“你却是死时残鸟,活悔废鸟!”
    ——“鸟”当然也有指“那话儿”的意思。
    司空听了,更是暴怒,一口气又连横进击了七八拳,拳风一记比一记快,一拳比一拳的风声更尖更锐。
    他进一步,打一拳,跨一步,再打一拳。
    他的立意是这样:
    “小鸟”高飞是个大夫,在王小石主事“金风细雨楼”时期,树大夫已殒,楼子里和“象鼻塔”里若有任何兄弟遇事受伤,如果不是请树大夫的胞兄弟树大风医佑,就是请这高飞来治理。
    所以,这人显然是站在相爷对立面的。——谁敢跟相爷作对。
    谁就得死!
    打死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等于许多“金风细雨楼”、“象鼻塔”、“发梦二党”等各叛党里的叛徒一旦出事,都少了十救活他们的人了——杀一人如杀千人,这是大功,也是快事。
    所以司空残废决定施“开阖神拳”打杀这个人。
    不过,结果似乎很不对劲。
    也不对路。
    他迈一步,打一拳,按照道理,早已到那边了,可是,一直打了十九拳后,司空残废这才发现:几乎已给“迫”出了门口的,是他自己!
    小鸟高飞还在飞。
    在飘。
    他的身形在窜高伏低。
    他的领裙飘飘袅袅,倏忽莫测。
    ——他就像水中的一个气泡。而自己却像条傻鱼,在追逐一只全无意义的泡沫,还追出了水面。
    鱼一离水岂能活!?
    他一旦发觉不对劲,立即就动家伙:
    “家伙”就是兵器。
    他的武器是:
    鞭。
    不是一条鞭子。
    而是两条。
    而且还是两条不一样的“鞭子”:
    一条长的,足一丈二尺三,是盘扭绞缠生编死织的大蟒鞭,一拿在手,方圆三丈八,全是鞭影风声,破空划风,抢锋樱锐!
    另一条则是短的:
    十八节凹凸多棱六角虎纹护手金鞭。
    一长一短。
    他左手舞长鞭,如同灵蛇出洞,右手使金鞭,步步扣杀,连小鸟高飞也禁不住喝一声彩:“好!”
    好字一出口,长鞭濒到哪儿,他便飘到哪里:鞭梢扫到那里,他偌大的身形便像一张纸,一条羽毛似的,跟着飞到那儿去。
    ——他的身法竟比鞭风还灵、更轻、甚至还更不可捉摸。
    司空残废知道这大开长鞭只怕仍是奈何不了这个小鸟一般的怪医。
    他只有缩短距离。
    他的鞭影,不是愈舞愈长,而是愈使愈短。
    短得正好让他可以使金鞭打杀这顽敌之时,他就会出招,使出他的“杀手鞭”:
    ——“大开神鞭”其实只是他的幌子“大阖金鞭”方才是他的看家本领。
    看家本领当然是用来看家的——不到最后关头,是决不轻使的。
    鞭影在缩短。
    鞭风更锐:
    十尺、九尺、八尺……七尺……六尺余……六尺……五尺多……五尺!
    眼看他就要使出金鞭:
    一鞭打杀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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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失魂鱼
    司空残废是一个给人目为十分粗豪的人。
    ——作为龙八太爷身边“三征四旗”之一,而且还是首席的他,一早已自认为:决无法与当年名震天下、铄绝古今的“三正四奇”:“长空神指”桑书云、“天羽奇剑”宋自雪、“东海教主”严苍茫、“大漠仙掌”车占风,以及少林天象大师、武当大风道长,恒山雪峰神尼等人相媲,所谓“三征四旗”,也不过是东施效颦,徒具其名而已。
    司空残废有自知之明。
    ——他们的称谓,不过要在相爷爱将龙八脸上贴金而已。
    人多以为高大粗豪的人不会有细腻的感情,这当然是错觉。
    他是有思想的。
    偶尔也多愁善感。
    他甚至认为他的鞭风就像一个又一个,一场又一场的梦影。
    梦是幻觉。
    一鞭逐一鞭的打下去,像杀了一个又一个的梦影。
    生活岂不是也如鞭子,岁月就是那鞭风,把人迫使向一个地方前进吗?……虽然,吃挨鞭子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一旦停止了鞭挞,生命终止了前进,那活着还有何意义?
    司空残废也是人。
    人是有感触的。
    ——有时候,他也会在杀人之余,徒生许多感慨。
    但感触并不能取代他的行动,他的行动是杀人,杀人是他的职责所在——要知道,感慨至多只能是杀人之后的余兴,只是点缀、甜品、不能当主题、主食。
    所以,感受不妨,但入还是要手的。
    ——尤其像面对“小鸟高飞”这样的敌人,若不能马上打杀,留着必然祸患无穷。
    在江湖上,有时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扼杀,在武林中,有时是非得要你杀我、我杀你不可的,要不然,就只剩下任人宰割、予人鱼肉的份儿了。
    司空残废当然不想落得如此下场。
    他要即时打杀小鸟高飞:
    像他平时所作的,打杀下一个义一个的敌人,也打散了他少时一场又一场本来少怀壮志、本存善念的梦。
    梦是不实际的。
    杀人却不。
    杀人是残酷的事。
    现实也是。
    ——人要活着,本来就是件残酷的事,因为他要做出许许多多毁碎梦幻、泯灭人性的行为,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让人不能活下去自己才能活下去,这岂不是生存最大的奇中之一?
    眼看敌人近了。
    ——慢慢接近他招式里所布下的圈套了!
    小鸟高飞迂回曲折,但仍是愈飞愈低,愈飞愈近。
    鸟若飞到高空,那是难以射落的。
    鸟飞在远处,也无法擒获。
    除非鸟飞到近处、低处、觅粮啄食。
    司空残废就是等待这个机会。
    高飞显然也要制住他:这就是高飞的“粮”和“食”。
    同时也是司空残废所设下的“陷阱”。
    他外形庞硕莽烈,但其实并不似其外形的有勇无谋。
    他们三师兄弟命名为:司空残废、司徒残和司马废,听来令人发毛,其实,也是他们“大智若愚”的一种表达方式。
    他们先后跟从过元十三限、蔡京和龙八。元十三限是武学上的绝世之才,在武艺修为上之创新驳杂,只怕犹胜诸葛小花,只不过,他的心胸狭厌,不太能容人。作为他弟子的,若有才干,最好能忠心恭顺,唯命是从,不然的话,还是表现得比较鲁拙莽撞、愚苯懵懂一些,较不招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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