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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是痴心不给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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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万万不可呀!”有奴仆以身阻挡慕容湍。
    赶到的栀儿,看见火光包围的是自己的房间,而且火势逐渐延烧到左右厢房,她悚然一惊,无暇顾及隐隐作痛的左臂与骇人的火势,硬是往火海里冲——“啊!少爷,栀儿不在房间里,她在那儿——”有人眼尖发现她。“跑进火场了……”慕容湍也看见那道钻入火场的瘦小身影,体内急涌的血液又瞬间逆流,他简直气急败坏,有想杀了那个笨蛋的冲动。
    混帐!她找死么!
    挥开周遭的阻拦,慕容湍在众人的惊叫中纵身进入火海。
    他以湿袖捂住口鼻,环视火光、浓烟弥漫的屋子,片列便发现因呛人的浓烟而撙在角落猛咳的瘦小身影,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揽入胸膛,以另一只衣袖覆住她的口鼻。
    栀儿虽然难受,但仍感觉到自己被往外拖,她摇头抗拒,拼命拉开因住她的一双大手。?
    不要,她有东西没拿!
    “你在发什么疯!”
    她听见一道气结的焦急嗓音。
    “纸鸢,咳咳——纸鸢没拿……我要拿……咳——”“在哪里?”
    小手颤抖地指向屋子里侧,慕容湍果然隐约看见尚未被火势波及的壁柜上方,有一只半体被熏得焦黑的纸鸢,可是情势不允许她逗留,当下,他直接横抱起轻盈的人儿,不让高温继续侵袭已经满身汗、开始脱水的她。
    当他们平安脱因,屋外的人们无不松了一口气,纷纷上前探视。尤其是由侍女搀扶而来的王氏,抚着差点无力的心口喘气。
    “不,放开我!纸鸢还没拿……还没拿!”被救到火场外的栀儿,焦急的眼泪淌湿被烟熏成黑炭的小脸,脚跟一落地,又蹒跚地想跑回火常如果不救出它,大火会像吞噬她爹一样,把纸鸢吃掉……她不要!
    “该死的笨蛋!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纸鸢,有必要拿你的性命开玩笑么!”他抓住她纤薄的双肩,当头痛斥。
    “那不是普通的纸鸢,那是少爷亲手做的……”哭蒙了眼的她,满心因就快被焰火吞噬的纸鸢而恐惧,丝毫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
    慕容湍胸口一阵紧缩,沉声道:
    “听着,在这里不要动,我进去拿,谁都不准进去。”他扫视众人一眼,回头又奔入火常?
    “湍儿!”王氏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少爷!”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眼角挂着泪珠的栀儿,原本慌乱的裨智被穿过耳膜的尖叫声唤醒,她看见一道模糊的背影窜入屋子,又看见那道背影在经过门梁的下一瞬间,门梁就这么垮下,一阵熟悉的斥喝犹然在耳边回荡——少爷……那个人是少爷?!是少爷把她从火场带出来,又进去替她拿纸鸢。
    栀儿愕然抽气,脸色惨白地奔上前,茴香见她又不要命地靠近火海,拼了命的一把抱住她。“危险呀,栀儿你不可以进去!”
    “栀儿不要纸鸢了,不要了……少爷快出来,出来……别拿纸鸢了……”栀儿声嘶力竭地哭喊。
    “动作快!继续灭火,快!”总管集方大声吆喝,镇定观望,随时准备进火场救人。
    随着时间点滴流逝,众人的心情也愈来愈沉重,正当集方欲入火场时,一个步伐颠踬的黑影在火光里渐趋清晰。
    就见慕容湍抓着一只半焦的纸鸢跌出屋子,倒在众人迎上的搀扶中。
    “少爷!”集方二话不说,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浸湿,披在浑身发烫的慕容湍身上,一边朝仆隶吩咐:“快去请大夫!”
    王氏眼前一黑,也失去知觉。
    “老夫人!”众人一惊,连声急喊。
    满脸泪痕的栀儿则是愕然呆立,眼前浮现出当年爹奔人火场救出娘、又回头去救其他人的画面,小小的身躯不住颤抖。
    慕容府在惊悸中,度过漫长的一夜。
    翌日清晨。
    自慕容湍大病痊愈后,老天爷连让他到地府门外徘徊的机会似乎都不肯给了,这场火只令他暂时呛昏而已,体力恢复大半后,他便守在袒母床畔。
    王氏仍沉陷昏迷,祝融之灾造成的惶惶然,尚未散去。
    “少爷,您还是回房歇下吧,大夫说老夫人没有大碍,这里有婢女会仔细照顾老夫人。”集方劝说道。
    “我没事。倒是你,集叔,忙了一整夜,去歇会儿。”慕容湍的目光,仍定在祖母布满岁月痕迹的老脸上。
    “少爷……”
    慕容湍抬眼,看出他欲言又止。“有事?”
    “栀儿在老夫人房门外跪了一夜。”
    已经问出起火原因,判断实为栀儿离开房间却未捻熄烛火的无心之过,于是仅罚她到洗房洗衣打杂半年,让她记取教训。但一看到她那自责惊惧的模样,连平日说一是一的集方都觉得不忍。?
    听人提及她,慕容湍的神色陡然一寒。
    他是吃错什么药,居然拿自己这条好不容易从阎王手中要回来的宝贵性命,奔入火海去救一个他打心底不愿承认的小媳妇,甚至为她再度回到火场,只为拿一只半毁的纸鸢?
    她若就这么葬身火海,他也不会难过半分,而且还会庆幸终于摆脱她,不必被迫接收一个非自己所要的女人,不是么?但为什么当地以为她被困在火海中时,胸口会有一种几近爆裂的痛苦?!该死的!
    “爱跪就让她跪。”他咬牙冷道。?
    “少爷,栀儿的情况不太对劲……”集方还是决定说出实情。“她的爹娘为官府的织染署工作,染房一场大火夺走她爹娘性命,当年只有七岁的栀儿目睹一切。属下想,昨夜之灾也许唤起她沉痛的回忆,尤其少爷再度进入火场的当下;她几乎崩溃哭嚷着她不要纸鸢了,只求少爷能平安无事。”
    集方的一席话,在慕容湍懊怒的心中掀起另一波异样感受,他眉心微锁,默然不语。
    在栀儿心中,他很重要么?他做的纸鸢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少爷?”
    “集叔,你也认为我应该正视杜栀儿,所以该去好好安慰她,而非任她恐惧、自责?”
    “对栀儿来说,少爷的一句话胜过旁人的安慰,也能厉过万千责罚。”这几年来,他看得出栀儿这孩子对少爷的赤诚与敬畏,那是一般奴仆抵不上的。
    连从小看他长大的集叔,都拐着弯劝他接受杜栀儿!慕容湍.烦躁地起身,步出祖母的寝房。坏矫磐猓豢醇簧砹杪依潜返蔫俣蛟诿趴冢∈只菇艚舯ё虐牖俚闹金埃目谕坏匾唤簟?
    “起来!”甩去心上异样的纷乱,他恶声恶气命令。
    栀儿闻声抬头,见着采人,早已哭得红肿的双眼又是一红。
    “起来,没听到么!”看到她左手还缠着布条,熏黑的小脸划过一道道泪痕,慕容湍把心头冒出来的窒闷归咎于她的丑样。
    “栀儿知错了,求少爷原谅……”她哑声央求。
    “不听话?我叫你起来就起来!”
    她不敢违逆,忍痛试着直立起失去知觉的膝盖,岂料双腿一软,小小的膝头又即将重新和地面粘在一起——慕容湍大手一捞,让她跌在自己怀中,不客气的怒斥在她头上爆发——“笨蛋!连站都站不好,还妄想救什么纸鸢!”如果任她往地上一撞,非撞出好几天都化不开的瘀青不可!
    感觉环抱着她的手臂温热有力,耳边听见埋在宽阔胸膛下的心正安然无事地跳动着,整夜宛如踩在悬崖上的栀儿,像是攀住了终于出现的援手,顿时抱住他精瘦的腰杆号啕大哭,其间还夹杂了频频不断的道歉声。
    “呜呜,栀儿对不起少爷……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怀中纤细娇小的身躯似乎塞满了强烈的恐慌,他的心头没来由地紧揪。
    “够了,我没事,不要哭!”他粗声道。
    唼,他究竟在搞什么?哄一个专来伺候他的小娃娃,有没有天理呀!
    慕容湍在懊恼低咒的同时;却没发现自己下意识收紧了双臂。
    仲夏,蝉声唧唧,伴和书斋里的谈话声。
    栀儿端来茶水,书斋里两名男子正自顾自讨论。
    “由于去年冬季格外干寒,苏枋、红花此类做朱色染料的植物,以及栀子、盖草此类做为黄色染料的植物,今年生得并不佳。”
    说话的是年约四十的染坊管事程大兴,程家两代都是慕容府的染坊管事。
    近两载,王氏已逐渐下放家业给慕容湍打理,因此,各作坊管事遇事都会与慕容湍报告商榷。
    “对朱、黄两色染布影响有多大?”
    “回少爷,怕是得减至一半。其实增采朱砂、石黄矿,来维持朱、黄两色的染料量亦无不可,但成本高得多、费时也久。”福态的圆脸,两道眉头深锁。
    总而言之,此两色用量之高不遑多让,无论采不采行替代方案,损失都大了!
    慕容湍敛眉沉吟,而后道:
    “无论皇亲国戚或平民百姓,现有的色料先染买方近三月预定的布疋。另外,通知矿区增采朱砂及石黄一倍的量应急,先这样办。”但他明白光是这样还不能完全弥补亏损。“程管事,我想找些相关记载,需要你从旁协助。”
    “属下定当倾力。”程大兴拱手作揖,对这位年方弱冠的年轻主子没有挑剔,慕容湍虽然出身大户,对织染却愿意从基础学起,凡事亲力亲为,实属难能可贵。
    斟完茶的栀儿本应退出书房,但听见他们的谈话后,忍不住驻足。?
    “请问……有试过茵草和槐米来做染料么?”
    她的询问,引起他们的注意。尤其是程大兴,连忙追问:“你是说茜草、槐米这两种药草?”
    “对,它们虽是药草,但西草也能提炼红色染料,槐米能提炼黄色染料。”
    经她一提,程大兴茅塞顿开,豁然拍掌——“哎呀!你这么一提,我印象中好像听先父曾说过,某些药材能做为染料没错!小姑娘,你怎会知道?”
    栀儿战战兢兢望向慕容湍,深怕他认为自己凭什么大放厥词,方才的脱口出言已经令她有些羞赧。
    “说。”慕容湍盯着她怯怯的神情,薄唇吐出一个字,等着听。
    “是……”栀儿据实以告。
    “那是我爹教我的,我爹曾是染坊师傅,他说过西草是凉血活血的药材,亦可炼成染料,在江南分布极广,受寒害的程度会比京城来的小;栀子耐寒力弱,盖草生长不喜干燥,所以才会长得差,槐米的花期在夏季、结果期是初秋,今年应该来得及采收。”
    一对波澜不兴的黑眸掠过几不可辨的波动,一张认真的小脸映入其中。
    “太好了!终于找到应急的方法了,我这就回去让人采来提炼!”程大兴如释重负,眉头上的郁结也解开了。“小姑娘,你还懂得哪些染料?青色、黑色的也懂否?”
    “青色类有鼠李,黑色类有皂斗。”
    看她对答如流,程大兴颇为赞赏,不禁提议:“少爷,属下见这位小姑娘颇有天分,是否能向您要地来染坊学习、帮忙?”程大兴当然不知自己要的是“谁”。栀儿心口一顿,呼吸有片刻的凝滞。
    少爷会要她去么?“她——”不去。
    慕容湍煞住差点出口的拒绝,对自己由衷的反对感到讶异,矛盾与懊恼在眉心交锋。他不是一直都希望杜栀儿能远离他的视线么!现下终于有借口摒开她,他还反对什么?
    甩开纠结于心的莫名烦闷,慕容湍刻意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矜淡黑眸扫向那张拥有黑白分明清眸的小脸。
    “从明日起,你去染坊做事。”
    他的决定,无疑让栀儿顿在半空的心,往下倏沉。
    少爷宁可赶她到染坊,也不愿让她留在府里……程大兴开怀而笑,忙不迭提醒一旁默不作声的栀儿。“少爷让你到外头见见世面,可比当个丫鬟有意义许多,还不快谢恩!”主子果然是个措才爱才之人哪!
    栀儿喉头一哽,福身的同时,也惹动挥之不去的心伤。
    “栀儿谢过少爷……”
    第五章
    茶温不对。
    慕容湍眉头微拢,正要抬眼斥责备茶的丫鬟,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那个人,到口的愠语只能吞回腹中。
    他不饮凉茶,即使正值炎炎夏日也不例外,唯有栀儿清楚他的习惯,实在不应该让她到染坊去——该死!
    他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何时开始,他竟然习惯杜栀儿的存在?!慕容湍握拳,对矛盾紊乱的思绪感到愤恼,盯着那盅喝了一口的冰镇凉茶,他的火气不降反升。
    “冰凉透心,通体舒畅,好茶!”一旁,赞不绝口的秦啸日,突然发现好友绷着俊颜,脸色难看到活像有人赏了他一巴掌。“怎么了,茶不对劲?”
    “没有。”慕容湍闷道,仰头将茶一口饮荆不像没事,不过他老兄既然说没事,那就没事吧。秦啸日扬了扬眉宇,不打算格虎须,自顾四处张望半晌,他的动作引起慕容湍侧目。
    “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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