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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的情敌是幽灵-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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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琪兴趣来了,“有鬼?哈!我就知道!不然怎会卖得那么便宜?快说,你看见什么了?”
  恋文详细告诉她,说着说着就泛起一身的疙瘩,可是她又不全然是害怕,好奇的成分恐怕还多些,以及迷惑。
  “哎呀!”庄琪大叫,“我那天连跌几跤,就感到不对劲。我叫你别买它,那鬼不高兴,就来整我。”
  “我还不晓得他是不是鬼。”
  “神经,难道他还是仙吗?走,走,走!”她把恋文拉起来。
  “走去哪呀?”
  “看鬼去,我倒要看看鬼是什么长相。”
  “不去,不去。”恋文甩开她的手,“那房子没电,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没读过书,你电影也该看过哪,鬼还需要灯的吗?”
  “庄琪——”
  “走啦,我们带着手电筒。等一下!我拿我的相机。”
  庄琪的跑车开得像喷射机似的,恋文每次坐她的车都坐得胆战心惊。她平时就喜欢开快车,马路上车子再多、再挤也阻碍不了她。
  “没见过你这种人。人家听到有鬼,逃都来不及,你却急不可待的要赶着去看鬼。”
  “鬼有什么好怕!人吓人才吓死人。”
  好像有几分道理。
  “好鬼碰上恶人,还会被人给吓死呢。”
  恋文好笑。“鬼本来就已经死了。”
  庄琪神情认真。“活着的人,活得漫无意义和目的,更像孤魂野鬼。”
  “几时成了哲学家了?”
  “唉,有这种感触呀,是老化的现象。”
  “在我面前卖老,有没有搞错?”
  她们虽是同期同学。庄琪却比恋文还小一岁。
  “我一年到头到处流浪飘泊,居无定所,食无定时,自然老得快,哪像你,象牙塔里的珍珠贝。”
  庄琪向来乐天、开朗、洒脱不羁,忽然说话言词夹带忧郁,不晓得有什么心事?
  恋文不及深思或询问,车子已停在屋前的车道。
  白天里,林木葱绿,只觉四周清幽静谧怡人。现在无星又无月,漆黑一片中,高大矗立的树影伸着杂乱的枝桠,真像幢幢鬼影,使得暗荫下的房子透着股阴森气。
  屋里却不是全然黑暗,亮着昏昏黄黄的光,在窗子后面晃动,看得教人浑身发毛。
  恋文站在车子旁边不敢动。
  怎么会有亮光呢?房子明明没有电。她还没去电力公司呢。
  庄琪却已经走上了门廊,转身对她招手。她深呼吸又深呼吸,蹑足走过去。
  “走啦,回去。”她拉庄琪。
  “都到这儿了,不看个究竟,我回去会失眠的。”庄琪反把她往屋里拉。
  恋文脚跟抵着地不肯往前移。“明天再来看,他白天也会出来的。”
  “光天化日都敢现身的鬼,晚上的真面目才有看头。不要怕嘛,有我在呀!我替你跟他谈判,他若不走,你就有充足理由不要这房子啦。”
  就算他真是这屋里长期定居的鬼,就算他占有他自认的地盘不走,恋文越发的要定这房子。她也不明白她这是什么古怪心理。
  “也许是我心理作用,弄错了。也许我根本没和什么鬼说过话,也没有看见什么。”
  “你从来不会无中生有,我非弄个明白不可。你到底进不进去?你不去,我自己进去啦。”
  也不知那鬼会不会害人。恋文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伸手在小皮包里拿钥匙。
  但庄琪一推,门就开了。
  “你今天下午离开时没锁吗?”
  “锁了。”恋文声若细丝。
  “你有没有多配一副给关敬?”
  “配了,但还没给他。”
  恋文四肢发抖,拽住庄琪。
  “拜托,不要进去了吧!”
  “真是的。你在外面等我好了。”
  “那你走在我后面。”
  “他要从后面把我抓去怎么办?”
  恋文脸色刷地苍白。庄琪格格笑。
  “你跟着我吧。”
  庄琪亮着手电筒,走在前面。
  “咦,你打扫过啦?看起来比上次来干净多了。”
  恋文只扫了前后院,但屋里的蜘蛛网不见了,地上的灰尘也已扫除,掉下来的窗帘和半挂着的另一半也拿走了,薄薄的夜色拂在彩色玻璃上,更添神秘色彩。
  她不禁举首看那幅彩绘,玻璃上的裸男仿佛睡着了一般。
  你见过我很多次了。
  恋文打了个寒颤,你不但见过我,你见到的还是一丝不挂的我。
  他……他是……那个鬼……他是……
  画上的裸男?
  “你来得正好!”
  恋文跳了起来,刚要转身,他一下子在她面前冒出来,骇得她连连后退,直到身子撞上墙。
  “你……”她左右张望,庄琪不知走到哪去了,或——“你把我朋友怎样了?”她惊慌地质问。
  “你问哪一个?”他气鼓鼓地。“你究竟有多少朋友?他们全部要住进来吗?”
  恋文眨眨眼。“还有谁在这?”
  他照例不回答她的问题,手插在裤子口袋,在原地焦躁地打转。
  “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他,这一个我也不喜欢。对了,你又带她来做什么?”
  恋文茫然,又眨眨眼睛。“你在说谁呀?”
  “啧,你的朋友嘛。你怎么尽交这些教人看不顺眼的朋友?”
  “你看我的朋友不顺眼?慢着,你还没回答我,谁在——”
  “恋文,你在和谁说话?”一圈手电筒光先照出来,然后庄琪走进客厅。“屋里半个鬼影子也没有,有人在里面点了一盏油灯。”
  “是他,那个讨厌的家伙。”他厌恶地说。
  关敬。恋文的双肩松弛下来。
  “他人呢?”她问他。
  “我怎么知道?”庄琪和恋文旁边那个不知是什么一起回答道。
  “我不是问你。”恋文向庄琪说。
  “什么也没有。”庄琪大失所望。“白跑一遍。走吧,这里臭得要命。”
  手电筒自行自庄琪手上掉下来,砸到她的脚。她痛喊一声。
  然后,她瞪大眼睛。“他来了!居然用我的手电筒打我!”
  恋文望向“他”。“他”做个无辜的表情。
  “喂,有本事出来,让我见见你!”庄琪向空气喊。“房子是臭嘛,不服气露个面呀,藏头藏脑的,见不得人哪?”
  “他”咧咧嘴,很得意的样子。
  “他就在你面前,楚留香。”恋文说,指着“他”。
  庄琪转着眼珠。“在哪?”
  “他就在……”恋文顿住。
  庄琪看不见他!
  “她看不见你?”恋文问他。
  他耸耸肩,摊摊手。
  庄琪看看恋文,看看她对着说话的空间。
  “恋文?”她小心地问,“你和谁说话?”
  “就是……”恋文瞪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喜欢她。”他答,又是那种赌气的固执小男孩模样。
  恋文继续瞪他半晌,指着地上的手电筒。“这是你做的吗?”
  “我不喜欢她。”他又说。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恋文双手叉腰。“把手电筒捡起来,还给庄琪,向她道歉。”
  咻!他不见了。
  “喂!”恋文喊。“你去哪里?”
  他不回应,也没再出现。恋文跑到窗边,仰头看窗顶的彩绘裸男。
  “你别以为你待在上面,就可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你给我听清楚,现在我才是这房子的主人,你不许再对我的朋友没有礼貌。”
  她转身,发现庄琪盯着她,眼神好像她疯了。
  “你看不见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恋文咕哝着拾起手电筒。
  “他是什么样子?”庄琪问。
  “他……穿得像五十年代的……想起来了,像电影里的占士甸那副打扮,一点点帅、一点点坏、一点点吊儿郎当,加上一点点满不在乎的傲。”她打住。
  她的形容,不正是关敬的模样吗?
  意念才现,屋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关敬就进来了。
  “原来是你,我看到一部耀眼的红色跑车——”
  “车主在这。”庄琪大方地跑去和他握手。“不用说,你就是名闻遐迩的关敬了。”
  “好说,好说。你是——”
  “庄琪。”
  “啊!”关敬眸光一闪。“那位扬名国际的摄影家。久仰,久仰。”
  “彼此彼此,真是闻名不如一见。”
  恋文看着他们握着谁也舍不得放的手,好像有人往她胃里倒了半瓶醋。一肚子的不舒服。
  这时关敬终于放松了他的手,转向恋文。“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嘿,这是什么问题?大家——人和鬼——都忘了,她才是真正的主人,她爱几时来就几时来。
  “我——”
  她才说了一个字,庄琪接了卜去,“我们来看鬼。”
  关敬大笑。“看到了吗?”
  “现在看到了。”恋文满心不悦,不过仍和气地说:“你在这做什么?”
  “啧?工作啊。既然你来了,我画了个草图,你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他从工作裤口袋拿出个纸卷。
  “你连夜赶工啊?真敬业,果然名不虚传。”庄琪敬佩万分。
  赶工还是寻宝啊?恋文怀疑他利用四下无人,相信她不可能跑过来,独自在这进行他的“研究”。
  “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而已。”关敬说:“这里太暗了,我带了一盏油灯,到里面去看吧。”
  “这儿有——”恋文举起了电筒,但关敬和庄琪已经一起走到另一个房间去了,两人还边走边有说有笑地互相标榜推崇对方的成就。
  “这会儿你又不出来捣乱了。”她发现她竟在向那似人似鬼抱怨。
  小心眼,她骂自己。任何一种设计都是艺术,摄影更是艺术,他们俩惺惺相惜,有何不可?
  当她走进点着油灯的房间,见他们蹲在放灯盏的木箱旁,两个脑袋靠在一起,关敬正在解说他的设计图,她再度不可理喻地抑郁起来。
  “这要费好大的工夫呢!”庄琪喊。
  “其实做起来比看起来容易。就像你按下快门,不过是一个动作,但是照片里的内容却十分丰富,表达了各种复杂的讯息,相同的道理。”
  “不是每个人都生了一双慧眼。”
  “知音只一人也足矣。”
  他们相视会心一笑。恋文忽觉自己仿佛是多余的第三者。
  “别让我打扰了你们。”她说。
  他们同时转向她,站起来,仿佛这才记起她也在屋里似的。
  “我开始嫉妒你了,恋文。”庄琪说。
  她嫉妒她?从何说起哟。
  “等你要布置装潢你的屋子时,我极乐意为你效劳。”
  关敬的承诺令庄琪本就美得出众的脸庞,益发明亮动人。
  “君无戏言哦,恋文当证人。”
  “我这房子让给你好啦,关先生的诺言即刻可以兑现。”恋文听自己的语调都觉得酸气冲天。
  “算了,这破房子你留着吧,君子不夺人所爱。”庄琪说。眼睛却看着关敬。
  “我这个朋友对破破烂烂的东西独有偏好,她会成为服装设计师,真教人跌破眼镜,以前我老以为她会去做清道夫呢。”
  “那是我五十岁退休以后的抱负和理想,”恋文说。“所以你还没绝望。”
  关敬的笑声震动屋宇。
  “我刚才去买了些吃的,两位小姐饿不饿?”
  她们一起摇摇头。其实恋文埋首工作,又犯了老毛病,到现在还空着肚子,一整天就只吃了一个牛肉夹饭,而那还是关敬买的。
  她记起他们的约定。“说好我要提供两餐的,你记得把帐单留着报帐,我会如数照付。”
  “你这个朋友真健忘,”他向庄琪埋怨。“我们说好明明是她要请我的,并和我一起吃。”
  “我哪知道你这时候就开工?”恋文辩道。
  “你别怪她,她忙起来,自己都顾不得自己的胃。”庄琪说。“既然我们是好朋友,我代她的劳好了。明天起,我来陪你吃饭。”
  什么好朋友呀!恋文无声地哇哇叫。还说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呢?她的呼吸一窒。老天,她想到哪去了?
  庄琪在那边已经把她的家里和手提电话号码,一并告诉了关敬,以方便他和她联络。
  鬼没见着,庄琪却比见到了还要兴高采烈,而且压根儿忘了这件事。回程的车上,她一迳滔滔不绝地表示她多么欣赏关敬,他本人比传闻更英俊,出乎意料的年轻云云。恋文默不作声,兀内思索她那一股醋意从何而来。
  她们才进家门,电话就响了。不到五分钟,庄琪又高高兴兴出门赴约去了。
  恋文回到工作台前,然而,无论如何心思就是无法集中,脑海里老是浮现关敬对庄琪的倾慕、惊艳眼神。多少年了,她们俩每次一起出去,庄琪永远是男人的目光焦点,恋文早习惯了,从来不以为意,为什么这次她的反应如此不同?
  叹一口气,她到厨房去煮即食面吃,一面想着关敬不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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