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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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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八日即为万寿之期,依着礼部既定之仪注,这一日皇帝临朝御太和殿,禁城内外共受宗室诸王、文武大臣、外藩来使、士民耆老朝贺。三月十七日,康熙自畅春园回宫,为使远方臣民咸得瞻依仪仗,仰觐天颜,故设夹道数十里,结彩棚以庆万寿之典仪。銮驾进城之后,皇帝自景山西门落辇乘轿,由神武门入宫,然虑及銮驾、行驾两处各需费时,又恐不及,为免去这一节,礼部尚书硕色等,照嵩祝等人奏复的意思,奉旨将卤簿大驾同等置备两样,宫中园中两处各陈列一班,祗候圣驾。

是日黎明,康熙便自畅春园起行,奉皇太后先行还宫。畅春园大宫门外设大驾卤簿,乃是照着天子的全副仪仗序次,为郊祀、巡幸所具,黄、赤、青、白、黑的五色龙旗迎风猎猎,绣金双龙翠华羽扇高张,陈设中,由大驾卤簿先开路,身负宝瓶,绣蹬金鞍的五只大象趋前,分列于御道的左、右、正中处,接着依次排开大马辇、小马辇、玉辂、大辂、御小轿五乘,跟着便是分着礼服的校尉、教坊司乐役及奏乐太监人等环列,各持武备弓刀,并持笛板鼓乐导引前行。

队列居中最为耀眼处,乃是内外由二十八名黄翎、花金顶、红花衣、鹞子鞋的步武校尉所抬凉步辇一乘,步辇以曲柄明黄伞盖、白马十匹为纵列前导,随后两侧便是身着蟒袍补服的内大臣、领侍卫、执事太监人等,百十余人左右拥护,次后又有步骑侍卫仪仗百人,分两层各持弓执纛,一溜呈雁翅列排开护卫随拥。这星月环拱处正是康熙所乘御辇,一眼望去直是翎顶辉煌、绵延不绝,康熙御辇之后便是皇太后的銮驾仪仗,亦是伞盖、旌幡、节钺集簇,密密麻麻的宫人、侍卫影从,两宫仪仗之后,才是军容严整的八旗健旅,步军、护军两营武卫,千乘万骑,填溢道中,真真好一副云屯雷动之像。

自畅春园至西直门,沿途共十七里,各有官民士绅请准所搭建的庆祝龙棚、祈福经坛、演剧台并大小彩坊等,圣驾行经该处时,各处便可行接驾行叩觐之礼。原照礼部仪注,皇子皇孙俱需扶辇随行,以此执礼而尽孝道之重。后康熙虑及路途遥远,又兼礼数繁冗怕诸人顾不及,便也就索性免了大部皇子皇孙的随行之礼,只令郡王爵以上阿哥步行随行,其余各人等皆令于畅春园大宫门内的清梵寺经坛诵经,待銮驾起行时跪叩恭祝便即成礼。

清梵寺位于畅春园小东门侧,寺前通大宫门直道正中央,矗立着一座五色锦缯大彩墙,墙上以正红彩缎结着“万寿无疆”四个大字,遥相呼应寺前大彩坊上的双联,“普天共效三多祝,大地齐呼万岁声”。此处大彩坊内所建的万寿经坛,为御道途径的第一处经坛,诸皇子以胤禩为首,俱于此处恭诵万寿经;经坛后又有一座形制稍小的经坛,以内外各处太监总管以乾清宫总管太监顾问行为首,也随了在此恭诵。

时仪仗出畅春园花洞,过双闸,圣驾进大宫门时,便有前导太监赶来知会此处,众人于是早早预备起来,待銮驾途经经坛时,在场诸宗室臣工早已乌压压地离席跪了一片,嵩呼万寿无疆。然康熙并无旨意经停此处,是以卤簿、御辇照章仍是缓缓前行,待后头侍卫仪仗也已过了彩坊夹道之时,领班跪在前头的胤禩方站起身来,凝望了远去的仪仗一时,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朝身后众人随意道了句,“诸位弟弟也都起来罢。”此时俯首在后的一众蟒袍玉带当中,一个面容清瘦的人勉强抬起头来,痴望着远去的銮驾一时,又在那几个扶辇随行的四团龙吉服中寻找起熟悉的身影来,却依旧毫无所得,不禁眼中蒙上了一层黯然之色。

前头的胤禟跟着胤禩站起身,本就极不屑地掸着衣袍上的尘土,这下眼风一转却是瞅见了他,不禁面上显出两分鄙薄的神色,就在他扶膝起身的那一刻,当即讥出一句道,“人家此刻是正得意的紧,不定跟在圣驾前头回话儿呢,十三弟何不这就追了过去,免得过了今儿,明儿更没见驾的份了不是?人说兄弟一体,我怎么就生瞧不出来啊?”这话引得胤禩忙回过头来,赶忙喝止道,“九弟!当着人前,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原本跪在胤祥身后的胤祯倒是不觉,听了胤禟这话,方才注意到胤祥的神情,看他起身艰难,正犹豫着要不要近前去搀胤祥一把,就听得胤祥冷冷道,“呵,在场的哪个不是兄弟一体,小弟就不劳九哥费心了!”胤祯听得这一句,突地想及自己那得意的胞兄,方欲伸出的手又拳了回袖中,手心攥更紧了些,心中直是说不出的一阵腻歪。

胤祥所寻之人自然是胤禛,只是胤禛虽随在御驾仪仗之中,却是另行得了旨意,一面兼着总掌关防的差事,一面又要与礼部、鸿胪寺、内务府共同操办此番万寿盛典之仪的,是以与别个皇子不同,纵是前后左右的再怎么喧嚷热闹,却一刻也不得观风景的闲情雅致,倒要来回走动看顾着,使人分别与前头在普庆寺、万寿寺等处接驾的温达、马齐传递消息,胤祥此刻自然也寻不见他。不过经此一来可是苦了胤禛,逢着康熙兴起,落辇慰问各省耆老官民、包衣将佐,又得随着众人跪叩;逢着接驾地方有不合礼制之处,还得奔了去赶紧措置妥当,以防失仪之漏,别人步行随了三四里的光景,他便是少算算也需来回折腾了个六七里。好在宝柱一向是个办差得力的,随在胤禛身边,多少能帮衬他个一二,也少了胤禛多费这许多心思。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万寿(二)

这会子已历午时,沿途所经直隶、江苏、浙江、四川、陕西、山西、湖广、贵州、云南等各省庆祝界,迎驾之处所设彩坊、经坛、重楼等迤逦夹道,一路下来,曲折参差绵延数里,且俱都别处心裁,实在蔚为壮观。銮驾仪仗方过长芦商人于慈献寺所设的庆祝皇棚,胤禛顾不得汗透重衣、腿酸脚软,心头默算着似乎已经行程过半,将近内城城垣,忙招手令宝柱近前道,“你上前头看看去,还有没有迎驾的耆老是皇上点名要见的?”胤禛吩咐完这一句,转脚就要去见打后头赶着迎上来的隆科多,被宝柱急扯住回了句,“奴才去巡过一遍,到方才那个彩廊过去,云南等六省庆祝界就算过了,前头接着就是广通寺、真武庙,五旗诸王并巡捕三营迎驾处,再前边就进西直门了,才先头嵩相让奴才转告四爷,他现与吏部尚书富宁安大人在一处,再往前走,各部官员和士民的庆贺榜文都已在内城街口张贴上了……”

“知道了。”胤禛一颔首,在道旁站下步子,又望了眼前头的煌煌仪仗,街口两侧的花槛灯墙缤纷浩闹,长长吁出一口气,一时间着实觉得体乏气虚。他昨儿已是后半夜才宿在自家圆明园中,到今日晨间交丑即起,草草用了碗小米粥,就赶赴畅春园落实关防并武备序次,经了这一晌午的奔走折腾,早饿的头昏眼花,宝柱看在眼里,又不敢真劝的实在,说他一句不知爱惜,可这会子见他又要抬步往后去,再顾不得许多便赶忙拦下劝道,“后头有隆军门在,也不致关防松懈,圣驾行进的慢,要么四爷先往前头去歇歇?总落在皇上后头,紧追慢赶的也耽误事儿,况且嵩相还在前头等着四爷呢……”

胤禛朝后看了一时,点了点头,“也好,上隆科多他们家的彩坊前等着去。”宝柱面上一喜,当即“嗻”地应了一声,又赶紧吩咐身边一侍卫,让往后头隆科多处知会去了。由宝柱照应着,两人快步行前,也不知过了多少处戏台榜棚,转过街口,西直门城门已是遥遥在望,面前一座市民所建的大彩坊,正中书“共乐尧天”四字出现在二人眼前,胤禛停下步子,方称赞一句“笔意洒然疏落”,就见宝柱指着前方南面几座绵延的彩坊,笑嘻嘻地道,“主子可看见前头那一处‘天子万寿’了?过那一处彩坊往东,有处‘万年景福’,‘天子万寿’后过石桥,还有座过街大彩坊,名曰‘普天同庆’。‘普天同庆’后就是西直门了,三座过街彩坊连成一座,名曰‘万国来朝’。”

“哦?这些都是佟家的?”一路上胤禛都不及仔细欣赏,这会子细细一瞧,眼前的彩坊俱都是用上好的织锦底料装饰而成,上头所绣的花式纹案也都显着精致非常,苏、杭、京、蜀四样久负盛名的绣艺各争妖娆,饶是知道佟家家资丰厚,见及此胤禛仍是颇觉意外。“前头过来时,城门前一小校告诉奴才说,这后头三处皆是他们步军统领隆军门所建,”宝柱只顾着啧啧称奇,倒未曾留意胤禛的面色,待二人慢步到了御道居中的‘天子万寿’彩坊侧,宝柱早早令侍卫寻了个石墩来,扶着胤禛坐下,才见着他面上似有异样,心知依着胤禛性子,必是嫌这般糜费太过了,便拣着言语道了两句,“隆军门这回到底是显出大手笔来了,不过为着皇上万寿,各处都是如此,皇上也并不怪罪。早前皇上过李荣保大人的庆祝龙棚时,不还有兴致上他的通慧寺经坛一瞧了么,左右都是如此,也显着普天同庆四海升平的意思。”

胤禛侧首看他一眼,着实也是累的,便懒得再同他分说,只虚指了指前边儿,道,“放你上前头去看,就没瞧见更好的?”宝柱略一想,“更好的?呃,主子猜的真,崇寿寺门前就有十四爷搭的两座过街彩坊,华丽倒不显,不过前头就是那个‘祝尧歌舜’的五重大彩台,六丈多高,上头三层是演剧彩台,昆曲儿唱的是极好,看颜色也都是南边来的戏子,下头是放生彩台,备着几十笼飞鸟待皇上驾临时放出,重檐斗拱的规制与前头直抚赵大人的那座‘日华云烂’宝阁相近,奴才看这前头一里之内的彩台皆比不上。”

胤禛闻言,一壁眼风扫着西直门城楼,一壁略皱了皱眉,‘嗤’得一声不屑,打鼻腔里冷哼出声来,“他倒能取巧,他哪儿来的这么些银子?必又是得了人实惠罢!”宝柱听着有些莫名,又一想,方觑着胤禛神色,迟疑道,“十四爷那两座彩坊许要不了多少银子,不过是碰巧挨着那大彩台,地界儿好,回头皇上自然能记得,再王大人(王原祁)奉旨绘万寿盛典图,总要收进去的……”

胤禛听出弦外之音,抬手作势就要打,“混帐奴才,你道你家主子是存了小意儿眼热自己兄弟?”唬的宝柱忙垂手退后,小声儿连道,“奴才不敢!”胤禛瞧了他,一拂袖上褶子,半是无奈地斥道,“我是为了他想!照你描绘的那样儿,他才多点儿家底,慢说是盖出幢彩台来,就掏银子把昆曲儿戏子从江南请来都不够,随意想想也知道,这还不都是老八老九撺掇着出的馊主意!他以为这点小心思能瞒过了皇阿玛去?”

“主子真有先知了啊。”宝柱原不敏于这些揣摩,又素来奉胤禛之言为圭臬的,听了这话如蒙大赦,乘机奉承了句,不想倒教胤禛板起脸接口的话一噎,“知道什么?”宝柱这就又乍着手搓了两搓,尴尬一指头顶彩坊道,“呃,知道家里老子儿子若是个花钱的主儿,兄弟间必然尽着掏银子撑一处颜面,主子且不用掐指一算,就知这一处好景象,带着奴才上这儿候驾来了。”这不伦不类的话,胤禛知道宝柱纯是情急之下掰扯出来的,正想骂他两句不学无术的话,再又一深想,那‘老子儿子’的话倒令他自个儿觉出旁的味儿来了,当下觉着好笑,“你这张嘴是越来越混了,你当爷是算命先生不成?”

宝柱一眼瞅着胤禛并无怒意的脸,忙着厚颜摆手道,“呃,不不,爷日日同文觉师傅参禅,应是当世佛才对。”胤禛‘噗哧’一下没忍住,痛笑了出来,望着宝柱笑骂道,“哪学的这么些糊涂歪理,说出去没的给爷丢人。甭说嘴了,快上前头去寻马大人,问问内务府包衣三旗参领、佐领些人都预备在哪儿了,还有再备着问问,太监们接驾的龙牌、仪仗都妥当了没有?”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万寿(三)

第二天是万寿节的正日子,京中大内,关防俱都整饬严禁,却并不拘囿于原本的下钥时辰。头一日胤禛虽蒙恩旨,容他早早归府歇息,但交待完差使到得府中时也已交了戌末。胤禛不欲去扰芸娘,在宫里时,就早早吩咐了秦顺赶脚回来先去福晋处报个信儿,让她不必等,所以胤禛回府也没入东院,就预备在书房里稍微眯了两个时辰,再令苏培盛子时将他唤醒,伺候更衣洗漱。然这头芸娘又最是知心贴意,省得大体的一人,固然心疼他连日疲累,却也不肯这时候去分他精神,是以同秦顺吩咐下话来,若是王爷回府问起,只说她睡了便是,两相照应的极佳。待到夜里胤禛安置后,芸娘才使人把书房伺候的苏培盛唤了去,叫丫头将已检视再三的朝冠、朝服、蟒袍等取出,打理齐整交给他,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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