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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清山变-第5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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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步、六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直到哥萨克骑兵狰狞的面容清晰可见,马儿的鼻息也似乎能够清楚的听见的时候,清军此番指挥作战的正式主官罗炳坤断定,这时候掀起底牌,也不虞对方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大吼了一声,“弟兄们,给我开火”

三百辆大车中隐藏着的连发快枪连掀起车帘的时间都欠奉,藏身车内的清军士兵摇动摇柄,巨大的子弹撕裂、扯碎外面用作遮蔽之用的布料,碎屑、边框的木条夹杂着弹壳欢快的跳动着,向迎面扑过来的哥萨克骑兵全力发射了出去。:

这一次的作战计划,是皇帝亲自拟定的。六百辆车中,有一半车上各装载着两只连发快枪,命罗炳坤为领兵大员,若是哥萨克骑兵不出现的话,将真正车上装着的炮弹运抵洁雅依连涅斯克城,即刻返回,再做第二次运输;若是天随人愿,真的有哥萨克骑兵袭扰作战,就要一次性的解决掉他们不给这些总是以机动灵活的敌军骑兵部队以逃出生天的机会除罗炳坤带领的快枪部队担任阻击重任之后,皇帝还命僧格林沁的马队随后出发,远远的缀于辎重部队的身后,开战的时候不必他们亲自动手,等到俄军的骑兵败退下来,着由僧王带人,从后围追堵截,一定要彻底解决这个运输线上的心腹大患。

此事只有罗炳坤等极少数人知道,便是富明阿也给门g在鼓里,耳边听着如同暴雷般响起的快枪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和哥萨克骑兵惊惶失措之下的呐喊声,清军士气大振,这六百支摇柄快枪,是除朱洪章所部带领的一部分之外,清军仅存的数量,数万发子弹暴风雨一般倾泻在哥萨克骑兵的身上,带来的毁灭性打击效果非同一般:竟有那战马也为子弹撕扯成两截的鲜血遍地流淌,哥萨克骑兵的呻吟声响彻大地。

带队的哥萨克军官眼见情势危急,知道上了中国人的当,顾不得再发起进攻,带领剩余的三百余名骑士,转头向特尔德的方向败退了下去。清军也不为己甚,特尔德方向还有僧王的马队负责,痛打落水狗固然可喜,但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罗炳坤吩咐士兵重新整理、归总车辆,受伤的士兵暂时包扎一下,和死亡的兵士同样放到车上,然后趁着天色兀自大亮,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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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痛失元勋

第78节痛失元勋

拿下鄂木斯克镇之后,朱洪章在镇中休整了两天,等将军报回奏瑷珲城,得到的廷寄是:带员休整、按兵不动。

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不允许他趁着士气正旺的时刻快速进军,反而要自己留守镇中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给俄国人以补充和调动兵力的时间吗?这算什么?但皇命、军令半点不可违逆,只好安排士兵在小镇中一边加强防守,一边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两天之后,林文察带领从两江绿营抽调而来十五个营的战力来到鄂木斯克,朱洪章亲自将他迎请进由镇中的教堂临时改成的指挥部中,行礼相见,“参见林大人”

林文察是当年天津新练绿营部队走出的将领中尊衔最伟的,咸丰九年的时候,以实缺一省提督加兵部侍郎衔总领两江一地的练军差事。故此,朱洪章要以上下之礼参拜,“焕文兄不必多礼,请起来说话。”

由朱洪章陪同着,在指挥部中休息了片刻,起身到外面,在镇子中走了一圈,林文察说,“皇上钦点本官出城,一来是要带兵进剿并征讨巴尔瑙尔、托姆斯克、卡因斯克、下乌丁斯克一线战事;另外还有一件事,是皇上亲自对我说的。皇上对我说,将这番话不妨也转给朱洪章听听。”

“是”朱洪章赶忙站起,轻打马蹄袖,跪倒下来,“臣,朱洪章恭聆圣训。”

“皇上说,自古打天下易,平天下难。故而领军之将,在两国纷争,战事频仍之际,自当无所不用其极,以求为国建功,为己争荣。但战事休止,于敌国百姓,却总要以怀柔为尚,不可滥造杀孽,使民心向背,致使朕一片爱民如子之心,落于空处。”

朱洪章脸色通红:绿营部队在鄂木斯克之前的战场上也还罢了,一旦进入小镇,彼此都是精壮的小伙子,远行异域,面对着的又是从来不曾尝到过风味的俄罗斯女子,难免会有一些胡作非为之行。

其实不要说是旁人,就是朱洪章自己,也未能独善其身,就是在教堂一角,本来是俄罗斯教士居住的房间,临时改作自己的居所中,也藏着两个肌肤雪白,明眸皓齿的俄罗斯女子只是不知道,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林文察看他颜色变更,猜到是怎么回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焕文兄,这等事,皇上提点一二,不过收惩前毖后之效。想来,老兄若是能够适可而止,皇上也断然不会为了这样的小节之失而大加挞伐的。”

朱洪章支支吾吾的搪塞了几句,心中打定主意,等一会儿下去,就得赶紧把这两个俄罗斯女子处理掉可不要因小失大啊心中胡乱想着,嘴上问道,“大人,皇上命卑职驻军镇上,始终未有进军诏旨,可知是何事?”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林文察叹了口气,“看起来你确实是不知道,僧王战死了”

朱洪章大吃一惊,“啊?怎么会这样?”

这自然是真的,僧王死于轻敌冒进之祸。九月十三日,清军在特尔德要塞外布下陷阱,几乎全歼了意图摧毁清军辎重部队的哥萨克铁骑,残余的哥萨克骑兵一路奔逃,正面对着僧格林沁以逸待劳的门g古骑兵,哥萨克骑兵根本不敢接战,落荒逃走,僧格林沁带兵紧追不舍,敌军逃到松阿甲乌拉要塞时,天色已黑,副将多隆阿劝慰主官,到此地步,已经收到震慑并消灭敌军的战略部署,眼见天色越来越暗,为防止俄军拼死反扑,还是应该收兵才是。

僧格林沁不听。当初在北京的时候,他主动向皇上请战,皇帝迫于无奈,答应他到前敌去,但却不准所部出现在正面战场,他不以为是自己统帅的门g古铁骑在这样热兵器交战时代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只以为皇帝重用汉人,瞧不起满门g八旗悍勇之力。因此心中一直打定一个主意:没有机会便罢,有了机会,倒要让那些南蛮子看看,到底谁才是战场上的王者这一次围歼敌军骑兵,正给了他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僧格林沁如何能够放过?因此不听多隆阿劝谏,带兵趁着夜色紧追不舍,立意要将这一支已经给打残了的哥萨克骑兵尽数消灭干净,方才称心如意。

但门g古骑兵强虽强,惯常使用的战术仍旧是以马刀、弓箭做远近不同的攻击,早已经装备到部队的火枪在门g古骑兵看来,每发射一枪就要更换子弹,而且射程也未必比弓箭能够远上多少,故而大多弃之不用,这一次的攻击到了松阿甲乌拉要塞边沿的时候,终于给缓过手来的哥萨克骑兵并主力骑兵会和,一起转入防御,火枪鸣放之下,杀得大败

到这一步,僧格林沁仍有退身之地,但若是就此退却,日后如何为战?岂不是要给那些汉人步卒笑话死了?因此僧格林沁鼓足余勇,亲自领兵,乘夜再度进攻,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连同他自己,带所领的一千余名门g古骑兵,尽数给敌军消灭在了要塞中

这一夜是下弦月,二更天气,一片漆黑。剩余的门g古骑兵跌跌撞撞逃出要塞,谁知城外也有敌军,黑头里一场魂战,也不知谁杀了谁?人惊马嘶,四散奔逃。最后只有不到一百人逃出重围,回特尔德要塞送信。

多隆阿和陈国瑞得报大惊,僧王对汉人,尤其是南方的汉人有成见,部下多为旗将,独对陈国瑞另眼相看,他的提督,就是僧王所保。这时一方面感于知遇之恩,一方面害怕主帅阵亡,自己亦有责任,所以召集溃兵,流涕而言,他个人决心与俄军决一死战,愿意一起杀贼的,跟着他走,不愿的他不勉强。

说完,随即就上了马。这一下号召了几百人,人虽少,斗志却昂扬,所谓‘哀师必胜’,大呼冲杀,等到重回松阿甲乌拉要塞,哥萨克骑兵也已经趁黑逃离,不用战斗,清军便占领了要塞,同时也找到了僧王的遗体。

僧王死在要塞内的一处民房开辟的麦田里。身受八创,跟他一起被难的,只有一个马僮。陈国瑞与部卒下马跪拜,痛哭一场,然后他亲自背负僧王的遗体,转回瑷珲城中,摘去红顶花翎,素服治丧。

皇帝闻讯大怒,立刻降旨,门g古骑兵副将多隆阿、陈国瑞临敌退却,致使主将阵亡,着即拔翎摘顶,押回京中叫兵、刑两部审罪;第二,门g古骑兵所属,全军戴孝,为僧王发丧;第三,传喻全军,凡于战场上所见的哥萨克骑兵,不论主从、不分战降,一概处死;第四,将僧王的遗体转运到棺椁中,运回北京发丧,同时京中辍朝三日,恤典格外从优,以示哀荣;第五,命领侍卫内大臣,御前大臣、僧王的长子伯彦讷谟诂赴山海关迎丧;第六,命由军机处会同吏部、礼部、理藩院商定办法,另行请旨。

一连串的诏旨由许庚身执笔恭录,写完给肃顺看看,后者点点头,“命人发往盛京将军公署吧。”

许庚身转身出去,肃顺想了想,到了内间皇帝临时的寝宫前,“奴才肃顺告进。”

“进来。”

肃顺进到房中,这里原本的面积相当逼仄,除却一张铺位之外,只放得下一方桌案,后来皇帝御驾亲至,只好又命人临时加宽、加大,比之当初自不可同日而语,但又有一个问题:皇帝身边没有听用的奴才,肃顺一开始选派了几个亲军服侍,不料用不到一天,就给皇帝打发了出来,说是嫌这些人手脚粗笨,不好使唤。

虽然说军前一切只能从简,不可要求太多,但一国天子的驾前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怎么说都是有碍观瞻的,肃顺偷偷命许庚身电传京中,要军机处和皇后商量一下,能不能派遣一两个皇帝喜欢,而且熟手熟脚的奴才过来?——自然,这都是瞒着皇帝的。不过消息发出,兀自还没有回信罢了。

肃顺偷眼看看皇帝,因为僧格林沁的阵亡,皇帝大哭一场,一双眼睛还是红彤彤的,不过精神尚称健旺,正在低头阅看洁雅依连涅斯克城和鄂木斯克镇发回来的军报,房中静悄悄的,只有炭火盆中的积碳燃烧发出的荜拨之声,“皇上,僧王之死,固然是朝野黯然,但奴才想,僧王求仁得仁。您龙体安康要紧,也不必太难过了。”

皇帝并不很为僧王之死难过,多年以来,于僧王的使用就很让皇帝觉得头疼,一来他是国之重臣,先帝临终,他受托孤之重,又总领兵事,偏又于绿营新军操练之事多有怨言,早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如今死在俄罗斯人手中,皇帝口中不言,但心里反倒以为,他死了,比他活着更加有价值当然,这番话就是亲近如肃顺,也是断然不可出口的。

“哎,国之不幸”他说,“廷寄都发出去了吗?”

“是,已经发出去了。”

“僧王为国征战多年,如今一朝遭遇不测,这身后荣光,是朕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了。”

“是。奴才也以为,僧王在天有灵,眼见君父如此隆恩厚重,亦当含笑天上。”

“朕看啊,奕山也是个糊涂虫你看看他写来的军报?不过为兵士伤亡严重,就有畏葸之情了?等一会儿你下去,传旨奕山,让他加快进兵速度,不要怕死人——打仗还有个不死人的吗?——尽早拿下洁雅依连涅斯克城,然后尽快进军雅克萨,天气越来越冷,我军露宿城外,便只是为天气原因,就是消耗不起的”

“喳。奴才下去之后,即刻廷寄奕山,叫他尽快进军,不可有半点游移观望。”

皇帝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出甬道,站到瑷珲城城头,向南眺望,也不知道京中如今的情形怎么样了?这么多国事积压到秀儿肩头,她能不能扛下来啊?

正在胡乱的想着,肃顺嘿声一笑,站到他的身后,“主子,您看谁来了?”

皇帝回身看去,一个娇俏玲珑的女子站在城下,扬起小脸儿,美目含泪的向自己看来,“啊肃顺,这是你做的好事吧?”

“奴才可不敢居功。奴才不过是将皇上在北地起居之事每日一折向京中奏报。”肃顺笑着说道,“这大约是主子娘娘挂念皇上,才派她到此的。”

皇帝笑着点点头,“好奴才,做的好”说完脚步不停,跑下城楼。

皇帝不在京中,国事改由皇后听政,她人厚道归厚道,政事却是一窍不通,一件小小的公事就要和军机处左右商讨良久才能做出最后的决断,虽然皇帝当初和她说得很清楚明白,仍难免怯场,因而第一天见军机处的时候,就率直说道:“皇上不在京中,只好我一个人来料理。我可有点儿摸不清头绪,该当怎么办的怎么办错了什么,漏了什么,你们可要早说。”

“是”文祥第一个答道,“办事原有常规,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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