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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清山变-第386章

小说: 清山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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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抄发出,翁心存赶忙请人拿了三千两银票送到怡亲王府,请求怡王从中缓颊,只求银子花到,可以免了颜面受辱之苦,不料申斥之举,久已不见庙堂,六福心痒难耐,于怡王奉上的银子,分文不取,只说,“奴才奉皇命办差,不敢违抗圣命。”

怡王以为他嫌钱少,一个劲儿的为翁心存说好话,“陆公公,这又何必呢?每天抬头低头的,总要给他留一份颜面才是的。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陆公公您高高手,绕过他这一回,这点银子,您留着买茶吃。”

“王爷,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只是这一次的差事,是皇上当面交代下来的,若是奴才拿了您的银子,饶过老中堂,日后给皇上知道了,这份抗旨的罪名,是您扛还是我扛?”

载垣瞪他一眼,心中暗骂:这数年来,你抗旨的事情还做得少了吗?面子上当然不能这样说,只好说好话,六福一心想尝尝骂人的乐趣,故而不论载垣怎么说,他就是不肯应承。

两个人互相纠缠着,到了翁心存府上。后者还不知道呢,以为银子花出去,当然无事大吉,在厅上跪倒接旨,望阙谢恩之后,只听六福陡然提高了嗓门,“奉旨申斥!翁心存,你是个什么混账玩意儿?……”

就此破口大骂,足有小半个时辰之久,翁心存被他骂得涕泪横流,却还得呜呜咽咽的碰头谢恩,因为雷霆雨露,莫非皇恩。

他前脚刚刚离开,曾国藩就到府了,眼看府中人一个个都是满面戚容,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听府里的下人说完,曾国藩短眉紧蹙,皇上竟然不惜派太监过府来?可见圣上心中于此事是何等的深恶痛绝!幸好自己来的及时,或者能够帮老师挽回一二呢,嘿嘿,幸好,幸好!

“那,老中堂可能见客吗?”

“曾大人稍等片刻,小的给您去回。”

很快的,下人去而复还,“大人,老爷说了,请大人到书房。”

曾国藩在这里是很熟悉的,也不必下人领路,穿堂越户,直接到了书房,房中除了翁心存和翁同书父子两个之外,还有丫鬟下人,在伺候老爷洗脸净面,看得出来,翁心存刚才大哭过一场,一双眼睛都肿胀了起来。

给老师行过礼,翁心存摆摆手,示意他暂时落座,“老师,您不要紧吧?”

翁心存还不等说话,翁同书破口出言,“涤生,你说这算什么事?不过是一介奴才惹祸,居然这样有辱斯文的派人过府训斥?这可真不是当年立足未稳的时候了,转过头来,就拿老人家开刀……”

他的话还不等说完,迎面就挨了翁心存一记耳光,“混账!雷霆雨露,莫非君恩,也是由得你这孽障可以妄自评议的?你给我出去!”

翁同书不敢再说话,但看他的表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不服不忿,在老父亲面前跪了下来,“儿子说错了,爹您不要生气,当心自己的身子啊。”

“你还知道挂念我的身子,你少说些于君父不敬的话!就是最大的孝敬了。”

经过这片刻的折冲,曾国藩暗中给翁同书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将老人搀扶着,又坐到座椅上,“其实此事也怪不得药房兄,虽然老师有管束不力之过,但皇上行以这等非养士之道,也是有违天下臣民属望甚殷的期盼之心啊。”

“卅载为官,一朝颜面扫地。”翁心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等此事过后,老夫也要向皇上请辞了。”

翁同书大吃一惊,曾国藩却是一派不以为然的笑意,“老师这话请恕学生不能苟同。自古名大臣如杨文儒、左遗直等,有慨然雄浑之气,万刃加身不改之志。老师以先贤自况,由如何能生出为君父谤责在前,独善其身,抽身远行之意呢?”

翁心存给曾国藩的一番话说得楞住了,“这……那涤生以为呢?”

“学生想,如今局面搞成这样子,真该参老师一本。”

这话剑出偏锋,翁氏父子都愣住了,翁心存的脸上也很不自然起来,“涤生,”他说,“你说得对,今天弄成这样子,老夫身为家长,一份罪责是怎么也逃不掉的,只是,我该负什么责任,请您指教,你知道的,我这几年很虚心,只要你说得对,我一定认错。”

“老师不必认真,”曾国藩笑了,他说,“聊为惊人之语,以为破闷而已。”

“涤生,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翁同书在一边嘀咕着说道。

曾国藩收拢了笑容,正色说道,“倒也不是开玩笑。”他说,“如今于老师最不利的,便是叔平老弟不在京中,否则,以叔平老弟的圣眷,此事纵使训斥,也绝不会闹到这样的地步。皇上最念旧情……便是看在翁小兄的面子上,亦会大事化小了。”

“不过,叔平不在也是好事。”曾国藩话锋一转,又说道,“老师,圣心之中于朝局怕要有一番变动了。即便不是伤筋动骨的,也一定会掀起极大的波澜。”

翁心存心中一动,今天在镜殿见面之后,皇帝把自己打发出来,只留下了一个曾国藩,君臣两个说些什么,谁也不知道。现在他和自己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说话,只是望着曾国藩,“老师可还记得,高宗朝刘延清上章参劾张廷玉、讷亲之事吗?”

翁心存脸色大变。刘延清就是刘统勋,是乾隆登基之后一力提拔,用以对抗张廷玉、讷亲等前朝老臣和宗室亲贵的一把利刃。乾隆八年之后,张廷玉和讷亲两家的门生、子弟在朝中任职者众多,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就是在这时候,刘统勋上了一份奏折,参劾这两位朝廷大员,一时间万马齐喑,等待着皇帝的决定。

乾隆并未借此机会打掉张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反倒抚慰有加,但经过这件事之后,开始逐渐的清除朝中旧臣,一直到高宗十年,将张廷玉逐回安徽桐城老家,之后更借用兵不力的由头,阵斩讷亲于军前,彻底将大权收归到了自己手中。

思及前情,再想想自己这一次所遭遇的空前重谴,翁心存大约的明白了,“我明白了。”

翁同书也听明白了,“即便如此,又如何只拿我翁家人开刀?载垣多年来贪墨成风,反倒给皇上体恤有加,这算什么事?”

翁心存心中一片迷茫,连儿子口中频出的大不敬的话都没有注意,曾国藩为他解释道,“其实也不是致意要拿老师下手,不过是天假其便而已。”

翁心存认真的想了想,“同书,你先出去,爹和涤生有话说。”

“爹?”

“你出去!”

第112节 借势生威(4)

等翁同书出了书房走远,翁心存才继续和曾国藩说话,“皇上的意思是,要借此机会,整肃朝臣了吗?”

话问得很笼统,曾国藩的回答却并没有半点含糊,“正是如此!当年鹤舫公去职幽居,我去看他,穆相说,皇上登基年来,只是将前朝旧臣去职而止,并未更行临以重课,总算是仁厚心肠了。”话题一转,提到了今日之事,“此次事发,想让皇上就此及身而止,怕是不可行了,倒不如顺应帝意,彻底的整肃一番,老师以为呢?”

翁心存真的是做官做得久了,越来越胆小,“那,我当如何呢?”

于是,曾国藩掰着手指头为他一一点算,“载垣不过以旗人领班,即便是闹出再大的风波,也是碍不到他的头上的;文祥掌理总署衙门,阎丹初奉旨管着户部,这两个人都是新晋之资,料想也不会受到什么冲击;余下的,就是老师您、学生、还有孙英和了。”

“学生想,此事一出,不等旁人,孙英和便会第一个上表奏劾,与其等他第一个,不如交由学生,左右皇上有意借此生事,……”

翁心存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带着疑惑的口吻问道,“若是说,常熟翁氏占尽一县士绅大半,这话还算有点道理,皇上疑我,也是应有之义。只是,讷亲所指者为何人呢?”

“这,学生也暂时摸不到头脑。”曾国藩说,“皇上登基以来,满汉并用,然究竟是我汉族官员在朝中更有地位,若说朝中有讷亲、鄂尔泰之流的宗室亲贵,能掣肘朝局,学生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有这样一个人。”

“哦,你接着说,接着说。”

“如今之势,只有行以退为进之法,皇上看在老师年纪老迈,更是多年来于朝政有大功勋的份上,将奏折留中不发,是为最美;同时请老师修书与叔平、崇白水等人,上章求恳,一来为朝局稳妥计,二来为旧情萦心,皇上也不会断然处置的。”

翁心存低头默然良久,方始抬头,“既然如此,一客不烦二主,就劳涤生拟个稿子吧。”说罢对外呼喝,“来人,把大少爷请过来。”

父子师弟几个在书房中商谈良久,拟了两份奏稿,一份是曾国藩个人所上,参劾翁心存‘治家不严,纵奴为害乡里’的;还有一份也是曾国藩代笔,但是却是翁心存所上,请求以年过花甲为由,请旨告老还乡的奏稿。其中引《汉书?薛光德传》说,‘七十悬车,古之同义’——七十岁退休,户悬车,不预政事,又引老子‘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认为自己年近七旬,不应恋栈。

把文字认真的参详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违碍之处了,当下交人呈上。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军机处照常入值,昨天皇帝出院子踏青,与民同乐,却闹出了这样大的一场风波,翁府的几个奴才给押到刑部,详加勘问,一早上起来,曾国藩先奏陈其事,“刑部奏陈,翁府家奴翁德海,翁得善几人,本是为本府老大人安危计,按常例,行以警戒之法,并无仗势欺人,残害百姓之情。”

“然彼等人惊驾于前,咆哮君父于后,刑部所拟,为斩立决之罪。”

皇帝高坐在御案之后,面无表情的听着,一直到曾国藩说完,他沉默了片刻,心中有些无奈:翁德海几个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何来惊驾之罪?不过他惩办这几个人,并不是要就事论事,而是要借此打击朝中这种越来越颓废的风气!故而明知道这几个人罪不至死,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考虑良久,方始说道,“准了,就照刑部所拟的罪责行刑吧。”

“是。”

皇帝伸出手去,拿起了翁心存所上的请求归老的奏折,目光向下,“翁心存?”

“臣在。”

“你是受先皇和朕两朝恩遇的老臣子,更且是士林楷模,怎么……这么受不得委屈吗?朕训斥你几句,你就心怀怨怼,要离朕而去了?”

翁心存赶忙碰头,“臣惶恐。臣多年以来,受先皇,皇上荣宠恩重,更得蒙皇上多次天语教诲,寸心之间,小有骄矜,自以为论及臣心,并无半点恃功而骄之意,于府中下人,更加是料理有方。却不料昨日方知,家中刁奴,有此大不义之行!思及皇上昨日之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臣自感愧对君父,以致惶悚无地,不敢以此无能庸碌之才,侍奉君父,更加不敢以颜面扫地之资,立身朝堂。”

“君子知耻而后勇。你能够见识及此,今后详加料理改过,也算是逆事顺办。至于你折子中说的,虽然老子有‘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的话,但那是指一般的臣子,如你这般的白头宰相,正可谓彰显我天朝气度,对不对?再说,你说七十悬车,为必然之事,那八十仗庙呢?又怎么说?”

翁心存心中暗喜,皇帝这样说话,可见于自己并未有什么成见,能够落得这样的结果,可称是最好。“皇上,老臣虚度七十一春,去日无多,近年来,每每梦回故乡,请皇上俯准所请,容臣回归林下,泉石徜徉吧?”

“这话不对。”皇帝辩才无碍,反驳道,“若是都像你这般,以泉石徜徉、高蹈才能适意的话,那诸葛武侯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该怎么说?”

接下来皇帝又动之以情,说日日朝堂相处,一旦远离,就是朋友也有所不忍,不说先皇和自己相待之厚,即便提及这近十年来中的种种眷顾,也不应言去。他如果真心要走,亦当为皇帝想一想,舍不得和他分离的这番情谊呢!

翁心存泪水哽咽,勉强擦擦泪水,心中觉得差不多了,若是再三恳请的话,一个弄不好,真的惹恼了皇帝,事情就不好收拾了。不过昨天在书房中,他和曾国藩商议过,若是能够达到这样的地步,接下来就是自请削权了!“皇上圣心慰婉,臣又怎么能弃君父而去?只是,臣多年来蒙皇上不次捡拔,委派重任,臣深感精力难及,还请皇上酌次免除,另选贤能充任其间吧。”

“这件事啊,容朕想一想。”皇帝思考着说道,“不过,旁的差事也就罢了,只有一个上书房总师傅的事情,还是要你多多担待吧。孩子们也熟悉你了,换了旁的人,怕他们不听话。”

“是,臣一定尽心竭力,启沃圣学。”

“嗯,还有,你终究是年纪老迈,精力不济,朕想,也不必天天入值,宋朝文彦博十日一上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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