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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清山变-第3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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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哥载湀是咸丰五年出生的,和六阿哥载渢同岁,但大几个月的时间,因为是皇帝的嫡子,所以在中宫之内,一贯以来,都是众人最最宠爱的对象。

皇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五阿哥这个孩子啊,皇上,臣妾想,是不是也该到了让他进上书房读书的时候了?总是这样在宫闱之中,长在妇人、内侍娇宠之下,只怕于他不利呢。”

“嗯?”皇帝早就神游物外了,自从年前在庆丰园与兰妃嫔一番云情雨浓之后,他似乎就爱上了这种特殊的味道,再有翻牌子的时候,总是一次翻两个人的,昨天在九州清晏殿中,赐宴群臣之后,又回到山高水长,由皇后等公众嫔妃、已经成长起来的孩子们稚声童语善颂善祷,享用了一番家宴,到了晚上,也懒得再翻牌子,径直传旨,着皇后和佳贵妃在听雨轩伺候。

一场欢愉之下,两个女子由一开始的紧张失措,到后来逐渐的放开怀抱,难得的热烈起来,一直到早上起床的时候,皇帝仍自回味不止呢!

听皇后说话,他楞了片刻,“载湀年纪还小,再等一年吧。”他说,“二阿哥,可准备好了吗?”

“是,回阿玛话,儿子已经准备停当了。只等阿玛传旨,儿子就出宫去,给几位师傅拜年。”

“你虽然年纪小,终究是他们的主子,这一次过府为师傅拜年,又是你平生第一次出宫办差,除了言语上懂礼守节之外,趋拜之间也要有一个皇子的样子,别学你哥哥那般,打扮得花里胡哨,没有一个稳当气儿,让人家笑话。”

“是,阿玛圣意如天,儿子都记下了。”

“还有,早去早回,不要耽搁得太久,让你额娘担心。”

“是。”

皇帝看着孩子青涩的面庞,熠熠生辉的眸子,做父亲的真是打心里疼爱,面上却丝毫不露,“过来。”把孩子叫到近前,亲自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处,“早上天气冷,穿得这么少,不怕冻出病来吗?等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六福?”

“奴才在。”

“去,把朕的那件狐皮大氅取来,赏给二阿哥。”

载滢终究是不足十龄的幼童,生长在宫中,身边多的是太监、宫女等一众下人,额娘虽然亲近,却怎么也抵消不掉少有父爱的那种遗憾和失落,自从长大一点之后,就开始刻意拘谨自己的言行,只是为了能够做出一番表率来,得蒙父亲的垂青。

不过效果不大,阿玛不同于一般人家的父亲,彼此是父子,更是君臣。一则宫中有祖制,做阿玛的抱孙不抱子,皇帝即便疼爱孩子,也不好表现;二来国事繁重,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孩子在一起说话。所以数年下来,载滢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父子之间冷冰冰的jiā流,如同做庙堂奏答一般的说话方式。

这一次阿玛亲自伸手过来,为自己整理衣襟,又帮着他把帽子戴正,孩子竟似乎是吓得呆住了一般,手足无措的后退了半步,又想到师傅说的,君父之命万不可违的祖训,赶忙站住不动了。但神情中终于还是恍恍惚惚,连跪倒谢恩的话都忘记说了。

还是经额娘提醒一声,“这孩子,还不快谢过皇阿玛的赏赐?”之后,载滢才反应过来,跪倒谢恩,“儿子谢皇阿玛的赏。”

“起来吧,去你额娘那边,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要和你说?”

载滢还像是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清醒过来似的,提线木偶般听话的到了母亲身边,听尤佳氏将自己拉过去,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具体是什么内容,一点也没听进去,小小的心里满是平安喜乐,自觉这一刻,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了!

回头看看,父亲正在低声哄妹妹说话,父女两个笑声不断,偶尔抬起头来,和自己目光相碰,眼神中也都是一片鼓励之意,载滢心脏砰砰直跳,只想不顾一切的上前去,替代妹妹的位置。

和母妃、母后说了几句话,载滢碰头跪安,转身出去了。

尤佳氏身为人母,关注自己的孩子是天看着儿子快步出轩而去,笑着向丈夫身边挪了一点,拉过女儿的手,对他说道,“主子,二阿哥好高兴啊?”

“哦?是吗?”皇帝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和小小的女娃娃说着话,“你说什么?”

“皇上~!”尤佳氏半是撒娇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娇媚少夫的ūn情漾姿态令到同是女子的皇后也觉得心旌摇动,更不用提唯一的男子了,“来人,把二格格带出去!”

“嗯~!”二公主大声娇呼着,一把抱住父亲的脖颈,怎么也不肯松开来,若是使劲,就悲惨的大叫得皇帝好笑好气,只得收回旨意,打发六福几个人出去了。

皇后和尤佳氏看着这父女两个一番斗法,终于还是以当阿玛的输掉了的结果轻笑连连,又坐了片刻,皇后起身,给皇帝行礼之后,由尤佳氏送着她出殿而去了。

尤佳氏转身回来,靠近丈夫的身边坐了下来,轻轻的说道,“皇上,二阿哥今天,好高兴啊?”

“是啊,载滢倒是个听话又懂事的。”自咸丰二年在热河将尤佳氏招进宫中以来,皇帝一直眷恋有加,爱屋及屋之下,对她生下的这一对双胞胎兄妹同样是心中喜欢,正如当初和她说过的那样,大清祖制是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今天看二阿哥对答得体,行动有致,皇帝大觉满意,反手握住尤佳氏的双手,“日后啊,滢儿这孩子,日后还有的是历练的机会,今天出宫去,给师傅拜年,不过小可之比——只要你舍得放孩子出去,朕有的是差事等着他呢!”

“瞧您说的?滢儿是天家血脉,为君排忧,为父分劳本是他分内的差事,倒像是我这个做额娘的,不舍得放手似的?”

尤佳氏生下一对儿女的时候,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数载以下,仍自青ūn风情,丝毫不减,皇帝望着爱妃玲珑有致的五官,如画一般的娇靥,昨天一夜征战之下,本已经觉得疲软下去的身子,又有了抬头之势。搂住尤佳氏的肩膀,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妞妞?”

尤佳氏心中又羞又喜,昨天在自己宫中,夫妻三个初尝异味,皇后一开始还很觉得放不开,但很快的,就沉迷进了欲海之中。一直到早上,只觉得快美异常,便是精神似乎也爽利了几分。

这一刻看皇上神情中一片迷恋。和他做夫妻久了,知道丈夫的习惯,只是……?她慢悠悠的推拒着,“皇上……奴才们在呢?”

皇帝抬头看去,殿阁中一片空哪里有人啊?”

尤佳氏一愣,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听雨轩中早已经人去楼空,只有两个人手挽着手坐在软榻上,“他们人呢?”

“唔,都是很懂事的奴才。”皇帝嘿嘿笑着,站起身来,三把两把的脱下衣服,挺着胯下昂扬的小将军,自己撩起锦被,先躺了进去。

尤佳氏明知道不碍的,也受不住丈夫灼热的眼神,又怕别人看到似的,怯生生的解开衣服,只穿着一件兜儿,钻到了丈夫身边。

皇帝精力极旺,加以今天是大年初一,一切政事全部休止,难得的能够放松下来,拥着怀里半裸的爱妃,手指灵活的在她颈上,腰后动作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尤佳氏娇喘细细,身子全然软了下来。

皇帝手一拉,从锦被中将一件藕红è绸缎质地的小兜提了出来,“好香啊!妞妞,你的身子,朕真是爱不够呢!”

尤佳氏ūn情上涌,凤目迷离的依偎在他怀中,“皇上,奴才……妞妞,也爱您啊!”

皇帝心中叹息一声,撩开被子,在妞妞娇羞的惊呼声尚未在暖阁中销落下去的时候,就已经腾身而起,珍而怜之的覆了上去。

一乘小小的后档马车,一个内务府的谙达,两个太监陪在身边,载滢几个人出了圆明园,一路直奔南城,此行是奉旨拜年,不过皇帝没有要求他先到哪家,后到哪家,载滢人虽小,却很聪明,命人找来皇城舆图,查阅了一下,周祖培所在的南城距离圆明园最远,然后是倭仁府、徐桐府、最后是翁心存府——上一年的大年初一,皇帝驾临翁府,看他家所居逼仄,心中高兴之下,开了金口,把海淀澄怀园的宅邸赏了给他。

这里本来是世宗皇帝赏给重臣张廷欲的,因为顾念他年纪老迈,一年三百六十天无一日不入值,常年奔波,身体辛劳,距离圆明园相当近,所以就放在最后一处拜访了——即便多呆片刻,也是不碍的。

逐渐长成以来,载滢还是第一次只带着身边几个谙达、太监单独出宫,每一年皇帝从紫禁城移驾圆明园的时候,倒是也能够借着随驾的时候,瞻仰一番京中繁华景致,不过彼时那种走马观花,官道两侧满是乾清宫侍卫、神机营卫士及九提督派出的弁员弹压秩序,路边尽是些跪倒迎驾的百姓,连长得什么样子都看不出来,能够有什么意思?

这一次却大有不同,新年到来,北京城一派繁华,早上刚刚过了辰时,就已经热闹起来,各家买卖铺户开张纳客,叫卖吆喝之声响个不停,入耳一片糟糟。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啊。”载滢放下车帘,喃喃自语着转身坐在软垫上,“可带有水吗?我渴了。”

“有,有水,还有玫瑰露、还有木樨露,小主子要喝什么?”

“喝水就好。”取来水罐,让载滢满满的喝了一肚皮,车马已经尽到南城地界,距离周祖培所在的纱帽胡同不远,却很难再做前进——南城这个地方,大多是外省官员居住的寓所,又是大年初一,彼此拜年之时,或轿或车,堵得无可奈何,想快也根本快不起来。

载滢撅起小小的身子,扒着车帘看了看,“不行,还有好几家呢!这样下去,几时才能回宫去?德馨,让车马停下,我们步行过去!”

德馨吓了一跳,“小主子,这可不行啊。主子身份娇贵,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奴才怎么担得起啊?”

“怕什么?上一年的时候,皇阿玛不也是只带着六福一起出宫去,连一个侍卫也没有带,不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载滢小脸儿一扬,大声说道,“不怕的,阿玛怪罪下来,一切有我给你担待!”一面说,一面用力在车帮上敲了几下,“停下,停下!”

马车停稳,载滢第一个跳出来,“还是外面好,比车里舒服多了。”

德馨也随着他下了车,眼睛左右打量,还好,没有什么碍眼的家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小主子,周师傅府上就在不远,我们过去吧?”

一主数仆几个人在大街上穿行,载滢虽然在宫中是一派小大人一般,但孩子天怎么也难以压制,眼见没有了顾忌,借着自己身子矮小灵便,不时的钻到街边人头攒动的摊位前去,惹得德馨几个心急火燎,偏又不能发脾气,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抱在怀中,一溜烟的跑开了。

到了纱帽胡同街口,影壁照墙下放着几顶官轿,十来个轿夫打扮的男子或站或蹲,正在一起谈天说话,眼见三个人从胡同口进来,众人站了起来,仔细一看,方才发现,其中一个的怀里,居然还抱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正在一个劲的扭动着身子,“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德馨看看没有什么事了,放下了载滢,小声说道,“小主子,皇上jiā代过,不准在外传扬,等见到师傅的时候,说几句话就要出来的,可不要大声嚷嚷啊。”

载滢想起临行前阿玛说的话,小小的心灵中打了个寒颤,乖乖的点点头,“我记得,阿玛说过的,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德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奴才也不知道呢!”德行答应着,拉着载滢的小手,到了前,向下人鞠了个躬,“二爷?请了。”

“哦,二爷,请了。”新年到来,似乎是沾染了一点这佳节的喜庆味道,周祖培府上的房也很是客气,“怎么称呼?”

“不敢,这位是我府上的二少爷,此番过府,是专为周师傅拜年来的。烦请二爷通传一声?”

上呆了一下,这位穿着团花夹袍的听差说起话来怎么颠三倒四的?看看他领着的孩子,倒是珠圆欲润,一派大家风范,身后站着两个青衣小帽的小厮,面白无须,十指尖尖,似乎是阉人?

房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不会是哪一个王公贵戚家的孩子,来给老爷拜年的吧?按理说应该请到厅上,只不过今天另有贵客到访,怕是不好打扰呢!他想了想,“那,请这位小爷等一等,小的这就给您回。”

今天周祖培府上确实有贵客,不是旁人,正是给皇帝贬出朝堂,在府中囚禁、读书的恭亲王奕。

自从私藏奏折的事情爆发开来之后,奕真可谓是丢尽了颜面:一国亲王,受君父倚重甚深,却为一己私誉,做出这样不识大体的行为,内疚神明、外惭清议,一个多月的时间,原本丰腴红润的脸颊,也大幅消瘦下去。甚至临近新年,家家喜气洋洋,只有恭王府中,到处冷冷清清——倒未必是旁人不想热闹,只是看看主子满面晦暗,谁也没有那份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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