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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清山变-第333章

小说: 清山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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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心存不再纠缠,问道,“刚才听你发笑,可有什么诙谐文字?”

“老师请看。”曾国藩把两本折子递过去,翁心存盘膝坐在他对面,浏览了一番,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吴伟山这个人啊,若是连直言不隐都做不到的话,也就难怪皇上文字之中怒意盈怀了。”

“那,老师以为,皇上把这两份折子jiā下来,可有何深意吗?”

翁心存宦海多年,自然知道曾国藩的言外之意,“皇上登基以来,锐行新政,吴振棫天胆也不敢欺瞒圣主,也只有以民情异殊一节为由,从旁解劝了。”一面和曾国藩说着,一边低头看奏折,他虽年老视弱,但看得折子多了,心眼之间无比灵动,很能够提纲挈领,寻重点文字端详,“也难怪皇上破除成议,不次提拔,崇实的这篇折子,可谓不负主知啊!”

曾国藩没有看完,他天又是不愿附和他人的脾气,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声,“哦?能得老师一语褒奖,想来定有过人之处了?”

翁心存给他念道,“……武弁张大其词,而通详文员,推诿其过,而捏禀上司者,或剿或抚,意见不同,行文查议,动经时月,苗人得风而预备,四处勾连,多方煽动,血酒一饮而凶党固结。木刻一传则良苗胁从。比及官兵之至,已聚集多人,乘高居险,此其所以反之易而平之难也。”

“……而天威远播,叛逆削平,乃经营于后事者,仍复蹈其前辙,搜捕株连,滋扰愈多。叛余孓遗,文员之漠视更甚,苗徭愈苦而无所告,则承衅复动,唯力是视耳。”

曾国藩站在他身边,探头看着下面的朱批,轻声念诵,“见得深。治苗之官无爱养之道,又无约束之方,无事止于侵鱼,有事止于剿杀,若不能解弦更张,其弊未有底也。”

翁心存合上折子,放在一边,“你怎么看崇白水的折子中所言及的事情?”

“善为政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学生以为,崇实所言,苗人散居无统,故各服其头人,凡做奸寓匪之处,兵役侦之而不知者,头人能知之,斗争劫杀之事,官法绳之而不解者,头人能解之……故治苗之道,制其头人而已。”

曾国藩说了几句,停顿了片刻,他要顾着自己的身份,便不能人云亦云的随声附和,转而说道,“不过,学生想,崇实折子中说的,于‘各寨之中取头人为寨长,数寨之中,去众人所信服者为崮长,层层相束,使约束寨长而统于县令’之法,并非上策。”

“哦?”

“不论寨长、崮长,都是一方头人,统归于县令所管,每月按百户之例减半的俸禄给赏工食银子,彼等未餍所如何能够心甘?身处万山之中,于外界往来不便,种种敛收苛政,必将伤及良善苗徭,到那时,即便皇上有新政,奈何苗徭一无所知——便是知道了,又有几个肯于下山来呈告的?”

“那,你以为呢?”

“学生想,有两个办法,第一,西南数省之中,各县均要在一年之内规定次数,定期上山中,体察民情,一旦有头人、寨长、崮长有滋扰、悖逆之事的,即刻处置。不过,巡视苗疆,苦不堪言,我怕,朝命之初也就罢了,过上几年,当地所属畏惧山高林密之苦,又将浮于表面,敷衍了事。”

“老夫也以为,这非是长策。”曾国藩和翁心存没有注意到,孙瑞珍几个已经到了口,围成一团,听他说话,孙瑞珍捋着颔下的短髯,慢悠悠的说道,“便拿老夫来说,要是年轻四十岁,任职西南一县,恐怕亦如曾涤生所料的一般,为雨雪冰霜所惧,数年下来,又将弛禁如初了。”

曾国藩一笑,“原也不能求全责备,若是人人都像汤文正那般,也毋须皇上日夜为吏治之事,忧烦圣怀了。”

翁心存很觉得无可奈何,他知道,曾国藩月旦人物,好以类似之人或事做譬,而且咸丰六年,为翁同龢和孙毓汶争状元一事,孙瑞珍所为着实是不地道——这一次,就是他为自己这个做老师的出气了——他摆摆手,故意岔开了话题,“那,第二种办法呢?”

“第二种嘛,学生想,苗徭精壮,于山野之间奔走如飞,身体健壮之处,远过内地青壮。若是能够一道恩命,允准苗徭下山投军,不但我天朝可平添数万虎贲,而且,苗徭秉良善,便如白纸一般……”他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了?”载垣听得很感兴趣,不耐烦的追问道,“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

众人无不苦笑。曾国藩话中涵义很是浅显直白:苗徭秉纯良,一旦训练得法,兵士感念帝恩,作战之时一定是勇猛异常,很可以为朝廷大大出力。偏偏是这样的话,载垣也理解不了?这样的糊涂虫居然也给选进了军机处,只能是靠着父祖余荫了!

恭亲王不在,柏葰给他解释了几句,载垣长‘哦’了一声,点头说道,“还是曾涤生脑筋灵。不过,若是兵士下山来投,家中少了壮劳力,一孺,又当如何料理呢?”

死棋腹中出仙招,载垣懵懵懂懂的一句话,把曾国藩几个都给问得愣住了。翁心存心中苦笑,这可真是愚者随便一虑,就有一得了!

奕用过午饭,从军机处出来,正要传轿去大清外的总署衙朝房,六福迎面iǎ跑着过来,就地请安,“王爷,皇上命我招王爷过去呢。”

“可是有事?可是传军机处全体?”

“不。皇上说,只要王爷过去。”

奕想了想,正好自己也有话想造膝密陈,挥退了轿子,跟在六福的身后,直奔养心殿。进到暖阁中碰头行礼,皇帝放下笔,问道:“老六,总署衙那边,于《两国休兵,善待战俘办法》的条陈,议得怎么样了?”

奕正要和皇上说的就是这件事,闻言答说:“臣弟正想向皇上请旨。”

“哦?是什么事?”

“臣弟和总署同僚会商之下,皆以为《战俘办法》非兵部和臣等共议,不能融通——臣弟想,闭造车下去,案牍之间有个疏漏也还罢了,日后和列夷会商之际,为人耻笑我天朝无通达之人,岂不是丢了朝廷的颜面?”

“你说得不错。不过朕想,与其只有我天朝一家人集思广益,不如顺势邀请列夷共商——左右这件事最后还是要列夷与天朝同议,并报请该国政府批准之后,方能施行的,何不就在现在,邀请各国参与进来,一人智短,两人智长嘛。”

想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正如皇帝说的,这件事必然是要和列夷商讨之后,才能通过施行的,这时候邀请他们进来,也好为章程的拟定,出一份力气。当先碰头答说:“臣弟下去之后,即刻知会各国驻华公使衙到总署衙来,共议此事。”

“朕这里写了一点东西。”皇帝说道,“是多日来冥想之下,自问能够列入章程之内,并为其圆满融通起到一点助力的,你拿下去看看。”

惊羽上前,接过上谕,转递给奕,“臣弟奉旨无能,与列夷jiā往之事,本是臣弟兼理,如今却累及君父,……”

“行啦,不用自请有罪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跪安吧。”

奕答应一声,突然给他想到一件事,又跪了下来,“皇上,臣弟还有一事。”

“是什么?”

“七弟奕譞皇上指婚,迎娶兰妃胞妹,臣弟想,……”

“啊!是了!老七今年和叶赫那拉氏就该完婚了,”皇帝自嘲的挠挠头顶的月亮你回去告诉他,他大好的日子,朕定有一份赏赍到府。这件事,就是你不提,怕是兰儿也不会忘记的呢!”

“是。皇上于七弟,君臣之义之外,另有手足深情,此事不但臣弟多有所知,奕譞每每提及,望阙谢恩,心中感念。”奕说,“不过,七弟年中到臣府上,请臣弟在皇上面前奏答:身为先皇血胤,他总盼着能够有为国出力的一天。望皇上体念其一片忠忱,不次录用。”

皇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问道,“老七今年十八岁了吧?”

“是。”

“再等一等吧。等他成亲之后,朕才降旨,让他为国出力。你下去告诉他,趁这段时间,在府中多多读书,修身养将来有的是他建功立业的日子!”A!~!

第63节 中英会商

第63节中英会商

军机处几个人鱼贯到养心殿前,等了片刻,皇帝升座,行礼之后,奕说道,“纳尔经额自上年十月间患病以来,皇上两次赏假,命他回京调理,如今再度陈情,请求免去直督之位。臣弟等皆以为,直督拱卫京师,公务繁忙,实在是不可或缺。既然堂翁确系有病在身,不如就请皇上另选贤能,以充其用。”

一省督抚大员,或者患病,或者为年老体衰,上章请辞的时候,朝廷照例是要有一番诸如赏假、赐药、慰留的恩旨的——这也不过是为表示朝廷顾念之意而行的举动而已。

“朕年前曾经让薛宝善到他府中为之诊脉,回来和朕说,纳尔经额年纪老迈,眩晕之疾每日发作,只能静养调理——既然如此,也不好强人所难——你们以为,可有谁能够作为适当的人选?”

“臣弟想,湖南巡抚骆秉章,出仕多年,久历外务,而且在任上,官声极好,可担其责。”

“也好,骆秉章是道光十一年的进士,先帝也是很赏识的。”皇帝做了决定,“他走之后的遗缺嘛,着荆州将军官文补上——军机处下去之后,廷寄以上二员,让他们进京来,朕见一见。”

“是。”

“还有,朕接到椿寿的折子,山东自去年战事之中下过一场雪之后,到开春,就再无雨雪落下,想来,开年之后,墒情难保啊!”

“是,臣弟也知道此事,不过臣以为,自咸丰四年起,各省新建官仓,不下一二百处,所囤积之粮,足够赈济、发放及作为种粮之用。便是天时偶有不谐人意处,两年之内,亦毋庸担心百姓有流离失所之景。”

翁心存虽然交卸了户部尚书的差事,但自入军机以来,就是奉旨管部的,听奕说完,他也插言道,“皇上,恭王爷的话臣也赞同。各省官仓所储,总数不下六千万石。只要天朝不是出现全国范围的大旱,一省一地之灾情,大可以从邻近省份调粮供应——臣敢保证,即或山东省内出了大旱,亦定当可以缓解。”

皇帝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托底,但在场的这些人,都是饱读圣贤文字,所谓天道茫茫,圣人难知。自己若是再追问下去,旁的人即便不说什么,心里怕也是不以为然的,认为他是在杞人忧天。

当下点头,“水旱灾荒,最牵万民之心。廷寄山东椿寿、劳崇光,告诉他们,组织民力,开挖深井以取水,春粮播种不能耽搁。”

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随即碰头,“臣弟记下了,下去之后,将皇上的这番保墒爱民的至意,廷寄鲁省。”

“若到了五六月间,仍自无雨的话,”皇帝临时转变了话题,“告诉椿寿,省内晴雨表改为每旬日奏报一次,朕要随时知道山东一地的旱情进展如何。还有,河南、山西两省,也要照此办理。”

奕心中奇怪,现在不过是二月上旬,往年山东这时候也是最最缺雨的季节,也不见皇帝如此重视,这一次是怎么了?难道山东今年真的要大旱了吗?心里想着,口中答应下来。

“再有……”皇帝说,“去年的时候,朕让阎敬铭、肃顺和周祖培几个拟定《吏治整顿章程》,前几天已经呈抵御前了,你们也拿过去,其中尤其以百姓与所属州县各级官员,有贪墨、挪用、砌词推诿等项,有越级呈告一节,朕以为,正合了今天我们说到的话题。自古以来,这等朝廷为体念百姓而行的赈济善政,便是底下那些黑心的魂账上下其手,人人腰包丰盈的利薮呢!”

阎敬铭几个人在做的事情,奕也知道,整顿吏治是一篇大文章,只是,皇上意欲使百姓有告官之权,他心中是大不以为然的:自古以来,官官相护。不说没有哪个胆大的小民敢于为所受不公而越级呈告,就是真有人去递了诉状,官司审下来,难道还有判百姓胜的吗?

曾国藩随众跪着,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和奕所思虑的差不多的是,他也不认为有哪一个百姓敢于呈告。不过,若是能够借助这一次山东大旱之机,给天下人看到朝廷有意整肃吏治的决心,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皇帝说道,“告诉椿寿几个,省内百姓若有呈告,断不许各级互相推诿扯皮,要是有人为了人情而伤了理法,最终使百姓到京中来呈讼,朕第一个就找椿寿问责。”

奕干干的咽了口吐沫,“是,臣弟都记下了。”

皇帝点点头,“都跪安吧。”

回到军机处,命俗称‘达拉密’的军机章京的领班王文韶起草廷寄,几个人在房中说话谈天,载垣笑着说道,“定是上一年之事,皇上始终记挂在心,这回,终于还是饶不过椿子密了。”说完哈哈大笑。

众人知道,他说的是皇上南巡的时候,驻跸山东,椿寿本意是献美邀宠,不料惹出来一场大败兴的故事,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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