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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清山变-第251章

小说: 清山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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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思我天朝立国以来,列祖列宗以民生为重,圣祖仁皇帝更有‘永不加赋’之上谕,后世子孙奉行不悖,于百姓福泽可谓深矣。我皇上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推行新政,漕粮,盐务、铁路、电报,军政良法缕缕更迭前朝弊政,百姓鼓舞,万方额手。”

“然自咸丰三年起,英夷纷至沓来,与我天朝交往越加频密,我皇上高屋建瓴,为与列夷交好计,为我天朝国利民强计,凡远人来中国者,罔不待以怀柔,行以宽慰之法,更使得海外小民,略识教化。种种利惠之法,更且不一而足。”

“新政善法推行之下,国用日渐不足,然我皇上一则圣心常念祖训,不敢稍有违背;二则略有补苴之术,未敢轻劳民力。我等臣下,忝为朝臣,却又焉得无愧于君父在上?”

“因是之故,奴才夜不能寐,长校之下,冒死陈言,于天下各省,行商税之课,以充裕国课,一待军务各方大定,臣当再上条陈,以议裁撤之法。”

接下去就是肃顺奏陈的,以扬州之地为首,推行商课之法的具体流程,洋洋洒洒写了足有上万字,奕念了好半天的时间,中途还不得不停下来喘息几声,方才毕功。

听他念完,谌福堂中一片寂静,皇帝左右看了看,“怎么,你们认为肃顺折子中所言,征收商税之举,可有施行的余地吗?”

奕想了想,把奏折放回到御案上,后退几步,跪倒下来,“皇上,臣弟以为不妥。”

“怎么个不妥法?”

“商贾本为四民之末,国家允准该等人捐纳出身,也从来只是权宜之计,不可作为常例行之天下的。今日肃顺所上,是更改我朝二百余年来的祖制,以政令立法,向商贾征税,臣弟以为,短时之内尚好,时间长了,恐至竭泽而渔之境呢”

皇帝心中好笑,奕不是经济长才,这几句话说得支离破碎,怕是连他自己也未必能够相信哩转而望着其他的几个人,“文庆,你是管着户部的,你怎么说?”

文庆对此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念头,正如奕所说,商贾是四民之末,最是为人所轻贱,若说能够从他们身上榨出些银子来,以充盈国库,倒未尝不可。只是,奕的态度鲜明,自己要是说出顺应皇帝的话来,就等于是无端的在军机处中得罪了首辅大臣,考虑片刻,还是觉得暂时不发表意见的为好,“奴才以为,此事事关重大,请皇上将折子发下,容奴才等共议数日。”

“也好,折子发下去,军机处认真议一议,明天早上起来,我们再说此事。”

从谌福堂碰头出来,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回到二宫门口的军机处值房,各自抹了把汗,命苏拉倒来酽茶,几个人都知道,‘利’之一字虽是君子不谈,却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而且皇帝指明了要明天听信儿,那,今儿个怕就是今儿个了。

等了片刻,有宫中的小太监拿着奏折的副本到了军机处,交到苏拉的手中,做了登记,这才转身回去。

孙瑞珍取过奏折,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冷笑着放在一边,“这份折子啊,不是我瞧不起肃顺,凭他肚子里的墨水,还是写不来的。”

翁心存一皱眉,此时争论这些蝇营狗苟的细节作甚?肃顺确实没有读过很多书,这份折子也一定是有人代笔的,只不过圣意如何在在分明,肃顺也不过是奉旨办差,再一说,以肃顺如今的帝眷,这样的话传到他的耳朵中去,不是平白生出事端来吗?

他要占着自己的身份,不好随声附和,更不以孙瑞珍的话为然,转而说道,“王爷,修公,博公,皇上着我等今天就拿出可否在京中试行开征商税的办法来,不知道列为大人有何高见?”

“我觉得其事不妥。你们看看这里写的,‘里下河百产之区,米多贱价,拿出请旨,敕派委员于扬州城附近之仙女庙,邵伯,宜陵,张网沟各镇,效仿前总督林文忠公一文愿之法,劝谕米行,捐厘助国,每米一石捐银五十文,计一升米仅捐银半文,于民生毫无关碍,而聚之则多。’”奕放下了奏折,转而对众人说道,“肃顺的折子中语焉不详,只有于米商捐银之法,其他百业,却并无提及,更加没有征税的章程,这样笼统,如何能够在一日之间做出决断?”

“我想,皇上的意思也不是要求一蹴而就。不过是要军机处拿出共议之法,至于逐步推行,想来只要会同各部,总能够有法子的。”

翁心存在一边端坐如仪的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慢吞吞的说道,“上月皇上万寿节庆之时,听闻皇上将内务府准备孝敬皇上的种种全数驳了回去,只是说如今国家不富裕,自己的生日,还是一切从简。”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大清的天子,为国府用度之事,屈己若此,想来也真真是令我等汗颜”

这档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诚然,六月初的时候,为皇上万寿节将至,内务府请旨在山高水长召集群臣赐宴,观戏,赐酒,奏乐,为皇上寿诞之日庆祝,这样的一道条陈给皇帝驳了,不但如此,连往年赐食之外另有的赐文绮珍玩与亲近重臣的规矩,也为他以同样的理由一概蠲免了。

事后想想,也真替皇上觉得委屈,只是众人为翁心存的话同时闪过一个念头:皇帝万寿节时的一番做作,大约也是为推行商税之法一事张目的吧?

奕胡乱的摇摇头,此刻多想无益,“去,请户部六堂几位大人到值房来,共议商课推行细则一事。还有,让御膳房准备一下,随时伺候。今儿个怕是要连夜会商了。”

第166节连夜会商(2)

户部六堂以肃顺和阎敬铭为首,进到值房中,先给几位大人见了礼,奕命人搬来座椅,容几个人坐下,这才说道,“皇上无比关切商税推行一事,命我等明天就要拿出成议来,这一次请几位大人过来,正是要请诸位各抒伟见,总要把商课之法弄得妥妥当当,上报皇上,下,也要让小民满意——这一次,大家怕是要多多辛苦了。”

众人同时望向肃顺,折子是他上的,不论是否同意他在折子中提出来的主张,也不必详追文字到底是出于何人之手,这等做法也算是正色立朝,君子当为,倒让那些平日以为他不学无术,只是以弄臣视之的众人有刮目相看之感。

黄锡和龙汝霖在起草折底的时候,也曾经向肃顺解说过其中奥义,肃顺更加知道这样的一条政令不会这么容易出台,所以早有准备,他说:“我等做奴才的,为君父分忧,正当其份。辛苦一点怕什么?王爷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下来就是。”

奕一笑点头,“雨亭这话说得对。商课新法关系到我天朝府用之数,更加是皇上念兹在兹的大事,此次请几位大人过来,就是想商议一下,如何料理章程细则,并具体推行的。谁先来说说?”

阎敬铭大小眼一起眨动,面容更显古怪,等了片刻,见无人搭腔,他先开口了,“我先来说几句吧。浅陋之见,只为引玉。”

“好,丹初兄先来。”

“我以为,在京中试行新法不可取。这有两个原因。其一,新法推行,本是为增加国库府用之数,肃大人折子中所说的,更加是以‘聚少成多,集腋成裘’之法,不劳民生,不害物价之方为基。京中虽百业咸集,然而终究都是一些小本经营,若是从这些人身上征收商课,势必要迫使这些人增高价格,到最后,倒霉的一定是小民百姓。这就与肃大人折子中所说的,‘于民生全无关碍’有伤了。”

“嗯,”奕一边思考着,一边缓缓点头,“丹初兄所见深远,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呢?”

阎敬铭迟疑了片刻,又说道,“这第二个原因嘛,京中大多商户,都与宗室中人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联系,一旦征税,势必会引起这些人的不满,到时候闹到皇上面前,不也是给皇上平增困扰吗?”

这样的说话是很含蓄的,实际上,在坐的众人都知道,不但是朝中宗室,就是奕,心里虽然很是瞧不起那些商民,但府里的那些管家,下人,难道不是每个月都要从京中各商户之中取到大把的银子吗?

文庆做了几十年的官,什么人的阅历都不及他深,揣摩入微,说话做事更加不肯冒昧,听阎敬铭的一番话说完,众人的脸色都不是那么怡然自若,知道这样的话题关系甚大,赶忙在一边说道,“丹初大言谋政,本是书生颜色。既然不宜在京中推行,那就看看那里更适宜吧?”

“这件事,”文祥将身子向后一仰,带着点置身事外的意味,“我没有成见,请各位公议吧。”

于是孙瑞珍以主持会议的姿态说,“既然京中不好,就改在肃大人折子中所说的扬州之地吧?那里地处繁华,盐米粮商大多,本来就是第一富豪之区。而且扬州地处江南,商贾辐辏,民风纯良,想来于皇上的新政,自当踊跃投效,操作起来,也比在其他各省要容易得多。”

翁心存不以孙瑞珍的话为然,只是当初自己曾经受过对方的恩惠,不好硬顶着来,“英公,事情怕不会有这样简单哩从那些商人的口袋里拿钱出来,哪有这么容易的?不信你看看,等到我们这里有了成议,颁布天下,这些人一定是想法设法的托人请窍,只为蒙混过关。”

“这不用怕,”肃顺说,“商民奸狡,也非一日。只要下面的人肯于用心办差,就不怕他滑溜如鳝。朝廷的谕旨在那里摆着,害怕他们敢抗旨吗?此事毋庸翁中堂挂心。”

孙瑞珍暗中白了翁心存一眼,大声说道:“雨亭的话我赞同。”他说,“朝廷每兴一利,总也有弊端出现。当年鄂西林上书世宗皇帝,在云南等省行‘改土归流’之法,这样救庶民于倒悬之苦的善政,难道不也是给了那些当地的土司以可称之机了吗?”接下去他又说道:“只要选派有司弁员,在操作之机洞察其奸,也自然就可以防微杜渐了。”

肃顺读书不多,最爱听这种前朝典故,闻言立刻问道,“是什么样的可乘之机啊?”

孙瑞珍笑了笑,“此事,容改日再向雨亭兄解说。今天还是先谈商课之法吧?”

几句话的功夫,众人大约的商定了征收商税的试行之地,奕看看时间不早,站了起来,“先用饭吧,用过午饭之后,我们再就章程细则和推行办法会商。”

军机处是朝中第一重地,和内阁、六部不同的是,这里除了军机大臣、章京、苏拉之外,任何人都是不能随意进出其间的,也包括在内阁等地随处可见的各人的听差下人。这样一来,每天的早、中两顿饭如何料理就成了难题。

一般而言,早饭是由各人的听差带着,送自家老爷到了隆宗门前,就不能再向里面走,交给军机处苏拉,集中加热食用。而午饭,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同样,到了嘉庆年间,有一年的夏天,某位军机大臣大约是因为食水不洁,连着拉了好几天的肚子,嘉庆帝仁厚有加,听闻此事之后,特意下旨,军机大臣及章京用餐,改为由御膳房伺候——以此成为惯例。

御膳房是内务府第一利薮之地每天只是猪就要用到整整二十口其他鲜鱼水菜更是不计其数。其实,从乾隆时期开始,皇帝饮馔就已经不再由御膳房伺候。究其原因,主要是做得不好吃。

皇帝饮食之物,大多先做成半成品,置于黄砂碗中,放在铁板上,下面燃起火炭,碗上再加盖一层铁板,照样点燃木炭,这样两层加热,以保温度。等到皇帝传膳,取出黄砂碗,倾于御用瓷器中,扣上盖子,即可进奉。

这样时刻加热到最后几乎都成了粥样的饭菜,自然好吃不到哪里去,所以从康熙起,便开始盛行小厨房制度,到了乾隆朝,大肆更张,成为惯常。至于御膳房的菜,不过是放在远远的,给皇帝摆摆样子而已。

到了道光年间,御膳房更是早成赘疣,不过因为一来利益攸关,二来遵循‘有例不可减,无例不可兴’的祖训,方才保留至今。

公务闲余,不可饮酒,众人围坐在一起,一面说话,一面进餐,倒也热闹。肃顺想起一件奇事,放下筷子问文庆道,“孔修,上一年冬天,我在行在的时候,有人早起当值,我看见他手中的灯笼上写着‘葫芦’二字,始终不知是何意,不知道可有解吗?”

文庆一笑,“有的。凡是手提这样的灯笼的,都是军机章京。”

“哦?”

听文庆解释几句,肃顺方才明了。原来,京官上朝的时候,一二品大员年高者,特赏紫禁城骑马,通称朝马。可以坐椅轿,或年龄特长,得坐暖轿,自东华门入内者,在御茶膳房以西,与中和殿一条横线上的箭厅下轿;自西华门入内者,至内务府前下轿。其他的,都是东华门和西华门外下车。

京中禁例森严,自尚书、侍郎至郎中多乘骡车,名为后挡车,无非宽大安稳而已。至车中人的身份,就要看车灯而视了。部院堂官,各书其衙门贴于车灯上,剪红黑纸为字,相间贴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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