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清山变 >

第184章

清山变-第184章

小说: 清山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今年已经是整整六十岁了。”皇帝想了想,“你的寿诞之日快到了吧?这一次朕回銮,你也陪着一起返京吧,到京中,和家人团聚,花甲寿诞,在京中好好的热闹热闹。”

“皇上关爱老臣,臣感佩无地。只是,臣以为,桂省一地,事物繁重……”

“不必急在这一会儿,你既然到了热河,就不用那么着急回去,总是要回京和家人相距一番再走。你先起来,”皇帝摆手让他站起来,自己拈起笔,由翁同龢和崇实伺候着,铺开宣旨,用一笔很下过一番功夫的颜体,当场赋诗一首,以为祝贺。

御制诗是这样写的:“六秩宏开甲午年,嘉予元老璇仔肩,三朝雨露沾恩泽,一德谋猷济巨川。梁栋有征资启沃,丝纶必慎冠班联,长兹寿寓君臣庆,政政在亲贤幸得贤。”

写过之后,由翁同龢捧给常大淳,后者接在手中,跪倒谢恩:“皇上待臣天高之恩,微臣贱辰之期,又赐诗相贺,这……让臣怎么说呢?”

“你不用说什么。你是于朝廷有功之人,便不提在桂省任上来回奔波,荡平妖氛,只是这保荐有能如石达开者,更且是劳苦功高。前几天在烟波致爽殿中,朕于你大有封赏,那是你用功劳换回来的。朝廷对用功之人,从来便不能吝于嘉赏,至于今天这赐诗嘛……”皇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朕与你君臣相得,以私情相贺,这一节,你要清楚。”

常大淳用力碰头,大声答说,“皇上处事公私分明,臣钦佩无地。”

“你起来说话。”

“是。”

皇帝继续说道,“朕于你破格封赏,其中还有一个缘故。朝堂大员,地方督抚,有能力者大有,不过,如你常大淳这般,能够心存善念,关注民生疾苦的,却也不多。”

他看常大淳略有不解之意,轻笑着问道:“当年,你是不是上过一个折子,向先皇详细分解奏请免除‘佥(音乾)妻发配’之例?”

佥妻发配实在是清朝刑制之中少见的恶例,也就是除了罪犯之外,他的妻子也要随同发配。这件事的来源是常大淳当年任安徽臬司的时候——。

安徽一省,民风强悍,尤其以凤阳、颍州为烈。壮汉经常是成群结队的到外乡抢劫。朝廷为了防微杜渐,订下一条只适用于颍州所属州县的律例:团伙作案三人以上的、有持凶器伤人者,不论首、从,一律发边瘴之地充军。这比惩治江洋大盗更加严酷,尤其是‘佥妻发配’,更是恶例。

本来犯妇发配,照刑部则例,应拨解差两名。充军人犯的解差,俗称‘长解’,除非是很少遇到的那种犯人本身家中有钱,家属尽可能的在路上敷衍打点,还算是优厚之外,从来都为人视为苦差事。

所以不知道从何时起,规定变更了一下,即押解犯人的时候,只派一名解差,不过却是领两个人的盘缠——以此为补贴之策。天下州县都是如此办理,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不过这样一来,在押解女犯的时候,就算倒了大霉原来的时候,有两名解差押送,犯妇在押解途中,便如同侍婢一般,早晚伺候解差,比如要给差官打洗脚水之类的,但是还好的是,这时候还不会有奸污犯妇的恶行。因为在选择解差的时候,州县官总会认真斟酌,不会点派两个品行不端的坏人办差,这样才能彼此牵制监视,不会有太出轨的行为。

等到改为一个人押解,无所顾忌,便为所欲为了。犯妇下了店,白天是侍婢,晚上就成了姬妾,略有不从,自有各种手段,折磨得犯妇不成人形。

有鉴于此,常大淳上了一道奏折,即以此为言,请求改革此恶例的主要理由,他说:“该府民风强悍,非此不足示惩,至佥妻发配,例内似无深意,此等妇人本系无罪之人,一经随夫佥发,长途摧折难堪,兵役玷污可虑。”

颍州所属的妇女,很重名节二字,因为有这样的恶例,虽是随夫一起押解,实际上夫为重犯,在途中上手铐,下店加脚镣,又如何庇护妻子,不受玷污?

因此,‘闻夫犯罪,例应佥配,或自残以求免,或自尽以全身。在本犯肆为凶暴,法网固所难宽,而本妇无故牵连,亦所宜恤。’

除了这些之外,常大淳还有一层顾虑,即本犯到了配地病故,‘则异乡婺妇,漂泊无依’,而且,犯妇发配,照例是准许带婴儿同行的,如果‘本妇身亡,则失恃孤婴,死生莫保’,凡此种种,均极可悯。

封奏之后,道光深以为然,命刑部议奏——这样的建议,只要刑部六堂中有一个头脑清楚的,就一定会接纳。于是,很快就准了。

这一来,不但颍州所属州县家家称颂,而且对捕治盗匪也有很大帮助。因为有的人犯案之后逃亡,不仅仅是为了本身企图幸免,也考虑到了佥妻发配之例,连带着妻子也会受苦。自从恶例一去,逃亡在外的或自我悔悟,或听人劝,回乡投案的,大有人在,省里积存的悬案,也为之清结了不少——皇帝今天说的,就是这件事。

常大淳恍然大悟,“皇上也知道臣当年所言之事?”他有点局促的笑了一下,“那是臣荒悖之言,幸有宣宗成皇帝仁厚之君,于例中非是之处圣心早已默察。这才俯准所请,臣万万不敢居功。”

“朕夸赞你,就是因为你心中长存着圣人‘忠恕’之道,所谓行得春风有夏雨。你在臬司任上能够想到这一层,先皇与朕躬,都是看在眼里的。”说着话,他摆了摆手:“你和石达开下去吧。改日,再递牌子进来。”

常大淳和石达开跪安出去,皇帝转头看看外面,正是春暖花开,阳光灿烂之时,皇帝在这园子中呆得久了,又动了游兴,吩咐一声更衣,“你们两个人也换上便装,和朕出去走走。”

在书房中伴驾久了,翁崇二人知道这位主子的脾气,他想出去闲逛,自己两个人是拦不住的,躬身答应着举步出屋,崇实命书房门口听用的苏拉赶紧知会领御前侍卫大臣的载垣——他已经从宗人府中放出来了,虽然因为赵双山贪墨之事遭致重谴,不过在高墙内呆了半年,还是官复原职——比起那个代子受过、几乎身家不保的端华,还是不知道幸运了多少倍。

皇帝穿一件青湖绉的夹袍,紫缎套珊瑚扣的琵琶襟褂子,系着一条明蓝色的腰带,头上戴一顶红绒结顶的玄色缎子小帽,上面镶嵌着一块长方蟠龙的碧玉,打扮得非常俏皮。

载垣眼见皇帝走出园子,抢上一步跪倒请安:“主子,可要奴才安排车驾?”

“不用了。这样的好天气,正适合散步。坐在车里,没的浪费。”说着话,他自顾自的向前走去,走了没有几步,又转过头来,对载垣说,“你和其他人离我远一点,别让我看见你们。”

“喳。”

翁同龢和崇实相视一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出了园子,甘子义心情大好,已经到了春天,热河城中到处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街市上人流如织,道路两旁桃花开得正在灿烂,闻着微风中送过来的花香,心中更加高兴,兴冲冲的举步在前,也不管身后的翁同龢和崇实能不能跟上,更不用提载垣带着人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着这人头攒动,心中担心跟丢了主子,更加是汗出如浆。

前行不远,就是听说石达开和常大淳在这里算过命数的命相馆,甘子义心中一动,看里面有一两个人在等候,心中略有不喜,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崇实察言观色,紧走几步,低声问道:“主子?可是要试他一试?”

“听常大淳说,此人倒是有实学的。方技之言,也不妨看做舆论之一。”甘子义笑了一笑:“看看他怎么说再说。”

崇实心中不以为然,皇上的命格贵不可言,还需要这等江湖术士做批语吗?更有一节,天子的生辰八字,如何能够轻易示人?想到这里,他说:“主子,听常大淳说,这个召慕尧不过是草莽术士,怕是难有什么真才实学。而且,事关主子的生辰数相,奴才以为,还是不好容这等人知晓吧?”

甘子义为他的话说得一愣,一开始没有听得很明白,但是立刻醒悟过来,崇实的话有防微杜渐之意,生恐为人知晓之后,会有什么魇震所行。他是后来人,于这样的事情完全不去理会,更加不会相信当下一笑,“怕什么,听听他说什么。”

说话间,载垣带着人也赶了上来,他不敢靠近,只得指挥侍卫倚门而立,把有心想请召慕尧批算命格的客人都挡在了门口。召慕尧没有注意,他身边的书童眼尖,觉察出了不对,“老爷,老爷?您看?”

召慕尧自从前几日几乎为石达开弄个灰头土脸之后,收拾起了骄狂的心思,把个‘范阳新安后人谈易’的布招都撤换了下来,改为‘论命不论人’的幌子。生恐再有通人登门请批,自己言行之间惹恼了对方,给人当场砸了招牌不说,恐有大祸上身。

这一次听书童一说,召慕尧凝神细看,也是心下惊惶门口站立的都是形容威武的汉子,虽然都是便装出行,他在这热河城中呆得久了,一眼就看得出来,都是官面上的来人。

他心中害怕,只以为是自己前几日惹恼了客人,今天来闹事来的,转头看看,都是生客,没有当天所至之人。于是召慕尧知道,这一定是有什么贵客登门了。

收拾一下心情,起身拱了拱手:“这位客官,可有什么见教的吗?”

崇实搬了一张椅子,放在甘子义身前,“老爷,您坐。”

甘子义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上一次在家中听人说,你的子平之术还称得上精准二字。今儿个我也来你说得准不准。若是准了,奉上区区微意,聊致谢意;若是不准,不但砸了你的招牌,还要亲自拉了你,去衙门打官司。”说到后面,甘子义自觉这番话说得很有点电影中的豪强意味,忍不住面带笑意。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召慕尧不敢不小心,看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容貌虽然很清秀,却是一派大家风范,行动之间龙骧虎步,不用问,这一定是随扈在行在的某一家王公贵戚的子弟,他要说亲自拉着自己去打官司,就铁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当下很是谦卑的再一次起身拱手,“就命论命,小的也是按命书如实而言。”

甘子义点点头,却不忙说正事,很悠闲的问道,“听人说,你是河南人?你说话却是关外口音,这里面可有什么缘故吗?”

“您老圣明。在下自幼生长在关外。”V!~!

第98节天子算卦(2)

第98节天子算卦(2)

甘子义楞了一下,崇实贴近一点说:“主子,这一定是前朝充军发遣到关外的‘流人’之后。”

甘子义心中有数,又问道,“在关外几代了?”

“连我在内,七代。”

“是尚阳堡,还是宁古塔。”

这两处都是遣戍之地。召慕尧便说:“客官知道这两处地方,就请不必多问了;反正雷霆雨露,莫非皇恩。客官何事见教,请直说吧”

“足下论命不论人,我说个日子,请为推算,道光十一年辛卯,六月初九日,子时。”

“原来辛卯年生人。”召慕尧回头唤那个书童:“小哲”

叫小哲的书童一言不发的在另一张小桌后面坐了下来,桌上有笔砚,还有一面白漆水牌,他提起笔来说道:“好了。老爷?”

召慕尧便说道:“辛卯、丁酉。你查道光年间。”

小哲是经过他教授的,知道辛卯年是道光十一年,酉月是六月,‘年上起月’依‘丙辛之子由庚起’的歌诀,正月是庚寅,二月是辛卯,顺序推至酉月便是丁酉。但日子却非查万年历不可。“初九是庚午。”

“那么子时,就是丙子。”召慕尧掐着手指,口中念道:“辛卯、丁酉、庚午、丙子。”然后就一动不动的沉思了。那小哲早已将‘四柱’在水牌上写好;定睛看了一下,突然大声说道:“老爷,这个八字火炼阳金;地支‘四方夹拱’,大贵之格。”

“小孩子懂得什么?别胡说。”召慕尧回头接着问客人:“客官,请问这个八字是男命还是女命?”

“男命如何?女命如何?”

“女命是个游娼。”

听他脱口而出,语气又斩钉截铁般硬,甘子义倒有些不大服气,当即诘问:“何以见得?”

“子午卯酉谓之‘四柱桃花’,年上地支之卯,见时上地支之子为‘咸池’,煞犯桃花,这叫‘遍野桃花’,绝非良家妇女偶尔红杏出墙者比。”

解释得倒也有些道理,甘子义于这等纤命星纬之学也略通一二,崇实却是不懂的,在一边插嘴问道:“那么,何以见得是游娼呢?”

“子午卯酉,坎离震兑,请客官看一看八卦图就知道了。”

这幅八卦方位之图与乾南坤北、象征上天下地的先天八卦不同。图上划出一个八角形,中央是半阴半阳的太极鱼,表明“戊己”,便是五行生克中的“中央戊己图”;北方“壬癸水”,是坎卦;南方“丙丁火”,离卦;东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