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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瀚海雄风-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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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列入金虏的‘钦犯’名单,阳天雷受的伤比我轻,早已好了。他正在亲自率领征骑,到处搜查我的下落,我在北方已是没有容身之地。    
  “没奈何,我只好逃往江南。当时我年纪还轻,武功虽然受损,胸中尚有一腔热血。我以为朝廷总是要谋恢复中原的,我对朝廷抱有很大的希望。    
  “谁知我到临安,才知道我想得太天真了,朝廷上下,只求苟安,主张抗敌的将领,不是遭受贬抑,就是给奸臣害死。我心灰意冷之余,只好隐姓埋名,流浪江湖。    
  “可是我身负国仇家恨,我还是不能甘心就此埋没一生的。我这一生恐怕是不能亲自手刃仇人的了,因此我就到处物色佳徒,希望我的徒弟能够替我了此心愿。我找了十年,才找到你做我的徒弟。从此,我就把我毕生的心血,都放在你的身了。”    
  谷涵虚大为感动,说道:“弟子实在惭愧,你老人家对我的一片苦心,我、我一点也不知道。”    
  耿天风继续说道:“你的先祖本来也是北方人氏,你的祖父跟随宋室南迁,来到湘西落籍的。你的父亲在逃难途中,上要侍奉老父,下要照顾幼儿,颠沛流离,一路上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因此伏下病根。逃到江南之后,不到一年,你的祖父去世,再过两年,你的父亲也因病体虑弱,支撑不住,弃你而去了。所以,说起你的家世,也是与金虏有不共戴无之仇的,你知道么。”    
  谷涵虚双目流泪,说道:“虚儿曾听玉峰道长说过,徒儿不敢忘记。”原来谷涵虚在祖、父双亡之后,成了孤儿,幸得附近的一个道观收留,那个道观的主持是青城派名宿玉峰道长的师侄。谷涵虚在道观做了几个月小厮,玉峰道长来到,见他资质甚佳,又可怜他的身世,这才收了他做徒弟,带了他到青城山。    
  玉峰道长与耿天风相识,深知耿天风的武学造诣远在自己之上,又知道耿天风正在物色佳徒,因此把这个徒弟让了给他。    
  耿天风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忘记就好。”接着说道,“江湖武林人物之中,只有玉峰道长知道我的来历。他认为你是可造之材,因此把你推荐给我,要我做你的师父,这固然是想把你培养成材,另一方面,也是玉峰道长要助我完成心愿。    
  “玉峰道长法眼无差,你的确是天生的学武材料,资质远远在我之上。我教你的,你一经指点,便能领悟。不是我夸赞你,以你现在的本领,已经是胜过我尚未受伤的当年了。    
  “但是,你的资质虽佳,却是令我好生失望!少年人情场失意,难免伤心。但我想不到你为了一个女子,竟会颓丧如斯!事情过去都将近三年了,你竟然还是委靡不振,唉,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谷涵虚听得汗流浃背,低下头来,说道:“徒弟实在该死,辜负了师尊对我的期望。”    
  耿天风这才展颜一笑,说道:“我只是想你振作起来,如今醒悟,为时未晚!你的性命,留去与鞑子拼吧。”    
  谷涵虚道:“师父有甚差遣,弟子万死不辞。”    
  耿天风道:“好,你现在已经好了。那么明天你就动身,到北方去。我要你替我清理门户!”    
  谷涵虚又是兴奋,又是担忧,说道:“多蒙思师宽宥,还把这样的大事付托给我,弟子纵然粉身碎骨,亦当尽力去做。但只怕担当不起,负了恩师的期许。”    
  耿天风道:“你的武功在后辈之中已算得是出类拔萃的了,但要你去对付阳天雷,你当然还是有所不及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因为本门还有长辈,清理门户这样的大事,他决不会让你独自担当。”    
  谷涵虚道:“师父说的可是三师伯华天虹么?”    
  耿天风道:“不错,他虽然稍嫌懦弱,却也是侠义中人。他当年为了怕阳天雷,不知跑到什么地方躲了起来。但我料想阳天雷绝不会放过他的。这二十年来,他一定也受到阳天雷的许多迫害的了,我深知他的为人,在难操胜券之前,或许他会与阳天雷虚与委蛇,到了忍无可忍之时,他也非奋然而起不可。    
  “你到了北方,必须设法打听华师伯的下落。事情虽属渺茫,但亦并非毫无希望。依我推想,他对清理门户之事,一定也是像我一样,时刻不能忘怀,我要找他,当然他也一定想要找我。你在北方闯道,不妨露出本门武功,让消息传到他的耳朵,你不找他,他也会来找你了。”当下,亲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徒弟。    
  谷涵虚接受了师父的重托,渡过长江,不知不觉已是一年。在这一年之中,他首先遇到的本门中人,乃是阳无雷的侄子阳坚白。起初他不知道阳坚白的来历,还曾在暗中帮过他一点忙,后来知道帮错了人,又是懊恼,又是失望,直到今晚他在古寺中击败了阳坚白,方始出了口气。    
  在击败阳坚白的同时,他无意中又得到了第二个同门的消息。    
  他蒙着面与阳坚白交手之时,阳坚白把他错当作褚云峰,口口声声说要报一掌之仇,显然这个褚云峰乃是和阳天雷父子作对的了。    
  “这姓褚的一定是华师伯的弟子,找到了他,就可以得知三师伯的下落。为什么我还要踌躇?”    
  褚云峰是和严烷的表妹孟明霞同行的。谷涵虚为了不愿触动心底的创伤,不愿让严烷知道他还活在世上,是以他才有踌躇的。    
  此际,他想起了帅父交托给他的重任,心里想道:“师父教训我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误了大事,可是如今我若为了逃避严烷,不去找褚云峰的话,这却正是矫枉过正,反而误了大事啊。”思念及此,心意立决,于是加快脚步,在通往飞龙山的那条路上,道赶褚云峰。    
  风雪已经止了,此时已是三更时分,午夜荒山,万籁俱寂,谷涵虚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心中的烦恼全都净化,灵台一片空明。    
  忽听得冰雪碎裂的“历历”声响,声音只是隐约可闻,若不是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分,当真不易觉察。    
  谷涵虚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两个夜行人的轻功可是高明得很啊!”此时他正走到树林中一处隐蔽的所在,有两块相向峙立的环形岩石,中间正好藏身,谷涵虚因为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不想给他们发现,只好暂且躲避。    
  刚刚将身藏好,只见两条黑影已经出现眼前,后面的那个人说道:“鲁兄,你这踏雪无痕的功夫当真是名不虚传,小弟服了你啦,不用比了。歇一歇吧。”    
  前面那人笑道:“周兄,你的内功小弟也是佩服得很。论轻功我或者胜你一筹,论到内力的悠长,小弟可就甘拜下风了。倘若走到五十里开外,小弟一定跟不上你。不过,我倒不是有意和你比试的,咱们是要在限期之内,赶到飞龙山啊!”    
  姓周那人说道:“以咱们的脚程,后天一定可以到达飞龙山,绝不至于误了大事的。这样日夜赶路,小弟可是有点吃不消呢。”    
  姓鲁的那人道:“好吧,那咱们就在这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轮流看守。”    
  姓周的笑道:“你是在冰天雪地过惯了的,我可没有你的能耐,可以在雪地上睡得着觉,你不要较量我了,咱们还是聊聊天吧。这次的事情,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想不到飞龙山的窦寨主,竟然是我们的人。”    
  姓鲁的说道:“窦安平外貌粗鲁,其实却是极富心计的一个人。你别以为他和那些亡命侠义道的人物往来,就是他们一路。他这样做,其实还是咱们的国师暗中授意的呢。”    
  谷涵虚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原来这两个人乃是阳天雷的手下。却不知道他们要到飞龙山作何勾当,好,且听听他们说什么。”    
  姓鲁的继续说道:“事情往往有出人意料之外的,比如这一次找不着阳公子,可不是一件怪事吗?”    
  姓周的说道:“是呀,本来说好了是在贺九公家里等我们的。如今,连贺九公竟也不知去向,恰恰在咱们到来的前一天就搬了家,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姓周的汉子道:“鲁大哥,你的轻功在咱们这班人里面是数一数二的了,但不知比阳公子如何?”    
  姓鲁的道:“不是我奉承阳公子,我自问是有所不如。我号称踏雪无痕,其实还差得远。有一次我和阳公子在雪山打猎,看他追捕雪鸡的身手,那才是真正的踏雪无痕呢。你老哥的内功,恐怕也还不如阳公子吧?”    
  姓周的道:“一点不错。有一天我与他印证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夫,他在绵掌中用上了天雷功,一掌击碎十二块坚实的青砖,我只能击碎六块。”    
  姓鲁的叹道:“咱们的国师号称金国第一高手,当真是名不虚传。咱们的本领在江湖上也总算是过得去的了,却连他的侄子都比不上。”    
  姓周的道,“是呀!所以我说你其实用不着担心.即使有什么意外,以阳公子这样的本领,料想也不会出事的。”    
  姓鲁的道:“我不是怕阳公子出事,我是怕误了飞龙山的大事。”    
  姓周的道:“我正想问你,国师要咱们会同他的侄子,赶往飞龙山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姓鲁的道:“你听过李思南这个名字么?”    
  姓周的道:“李思南?这名字好熟!待我想想。啊,对了,前几天我听得黑道上的朋友说起,绿林新任的盟主,这盟主的名字好似就叫做李思南。”    
  姓鲁的道:“不错,国师就是要咱们去帮忙窦寨主,对付李思南这小子的。”    
  姓周的道:“这小子和咱们的国师有何仇怨?”    
  姓鲁的道:“我们的国师与他是往日无仇,近日无冤。”    
  姓周的道:“那却为何非要千方百计将他除去不可?”    
  姓鲁的道:“这是一个绝大的机密,说给你听不打紧,你可不许泄漏出去!”    
  姓周的道:“鲁大哥,你是国师的心腹,我跟随国师也有多年,难道你还信我不过。”    
  姓鲁的道:“国师就是因为知道你对他的忠心,所以才叫我把你找来,一同去办这桩事的。”原来飞龙山的窦寨主请求阳天雷派人帮忙之时,这姓周的正在外地出差,他是奉了阳天雷的手令临时调派的。给阳天雷传令的人,就是这姓鲁的汉子。    
  姓鲁的继续说道:“咱们的国师和李思南虽然没有冤仇,但这小子却是蒙古窝阔台大汗所要的人。这可明白了吧?”    
  姓周的道:“原来如此。国师的深谋远虑,当真是令人佩服。”    
  姓鲁的道:“可不是吗,他一面是金国的国师,另一面又和蒙古大汗挂上了钩,将来不论哪一方得胜,他的地位都是不会动摇的了。”    
  姓周的道:“蒙古铁骑,无敌天下。看来不出数年,中原就要易主。”    
  姓鲁的哈哈笑道:“所以我说,咱们国师爷这着棋是走得对。”    
  姓周的跟着笑道:“这么说,李思南就是咱们国师所要钓的大鱼。但我有一事不明,李思南既然是新任的绿林盟主,想来不致太过糊涂,何以他会上钩?”    
  姓鲁的道:“这条大鱼是无意中上钩的。飞龙山的窦寨主起初本是要钓琅玛山屠百城的女儿屠凤的。恰好李思南这小子新任了绿林盟主,他大约是想把窦安平收为己用,所以就替屠凤来了。他虽然并不糊涂,但却怎知窦安平早已是咱们国师的人呢?”    
  姓周的道:“听说屠凤颇有美名,窦安平安排陷阱,设计擒她,莫非是看上她么?但现在钓上了李思南,窦安平岂不是又要失望了?”    
  姓鲁的笑道,“周兄,你生平好色,也怪不得你想到夹缝里去。但你这么说,才真是糊涂了!”    
  姓周的道:“哦,原来其中另有原因?”    
  姓鲁的道:“你知不知道,屠凤的行径和她的哥哥屠龙全不一样!屠龙与咱们的国师虽然是有杀父之仇,但他们走的却是同一条路,他也是和蒙古人早已挂上钩的。屠凤就不同,她不但要报杀父之仇,而且她还是义军的首领。窦安平若能将她擒获,一方面可以讨好屠龙,一方面又是替蒙古的大军清除障碍,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但现在钓上了李思南,这又更胜于屠凤了。他欢喜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失望?”    
  谷涵虚躲在岩石后面,周、鲁二人就在前面不远之处说话,谷涵虚听到这里,不觉怒火中烧,心里想道,“好个毒辣的阴谋!这件事比找褚师兄更紧要,我与李思南虽然素不相识,但他既是义军的盟主,我就不能让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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