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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李可乐寻人记-第63章

小说: 李可乐寻人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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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觉得家乡这么好过,我们村处在一片缓丘之上,正是秋天,到处都在打着金黄的谷子、点种青青的小麦、挖着硕大的红薯,田野上跑着孩子和各色土狗。即使在地震,我们村也没受什么影响,轻轻晃了晃而已,听说这是因为我们那里的地质特殊,包围着一层厚厚的粘土,有很好的缓冲作用。

连我爸和我奶的墓也保存得很好,两个墓碑并排靠着,墓碑上的照片清晰可见,我从来没认真观察过我爸,其实他长得挺帅的;我从来没看过我奶,照片也很少看,发现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女,那样子和青青还有点像。我叹口气,我爸没完成我奶的遗愿,我没完成我爸的遗愿,我觉得我们父子都很失败,不过至少我爸是个好人,而我是个坏人。康红默默地在一边看着,她还把手铐给我解开,好让我能给老人磕几个头。

我觉得我不能那么悲伤,就说,我奶,你找了个弹棉花的,我爸,你找了个扔飞鞋的,而我这骗子,找了个警察,我们祖辈三代算是有缘,10年后再见,10年后我又是一条……想想住嘴,我这又不是拖出去砍了,装英雄好汉也不能装过了。

我妈问讯赶来,见面就抱着我痛哭,问我要不要带点腊肉,要不要带点钱,要不要带点烤红薯。杨警官就在一边不耐烦地说这是上山改造又不是去旅游,10年后等他回来再吃。我妈就站起身来,怒目而视,杨警官心里发毛但嘴里还强硬着,他是去改造的……我妈哇哇大叫就向他扑去,杨警官见势不对,拔腿就跑,我妈在后面边追边骂,改造,用得着你们改造,从老娘肚子里出来时还是好人,到你们城里一改造,就改成坏人了,你给老娘站住……嗖,啊,哎哟,哗。

大家知道,嗖,是我妈的飞鞋,啊,是命中杨警官后脑勺,哎哟是吃痛不过。有人一定要问,哗,是什么,我也奇怪,哗居然是飘散的钞票。那只飞鞋击中杨警官后脑勺,飘出十几张百元大钞,我妈酷爱飞鞋,所以一般不在鞋底装钞票,连鞋里都装有这么多钱,证明这次钱赚得不少。

我问我妈哪来的钱,我妈脸色大变,咳咳干笑了几下,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呼我的猪还没有喂,鸡在咯咯地叫肯定下蛋了,双黄蛋。转身就走。

我大喝一声,站住。我妈就像中了邪一样钉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一字一句问,你是不是把我爸留给我的琴谱匣子卖了。我妈缓缓转过头,尴尬地笑笑,说其实也不是卖,而是换。我大声问换什么了,我妈说换了一个电视机外加换了五千块钱,然后手一指我身后说你看来了好多人呼……我回头望了一下,发现上当,我妈已如箭一样射出去了,想不到我妈年近60了,腿还这么有力,还这么耍赖皮,我呐喊一声,发力直追,还我琴谱匣子,匣子。

我妈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康红在我后面追,杨警官摸着脑壳也开始追,一行四人有前有后,逶迤而行于田坎上,惊动了一群正在揪欢的土狗,为首的那条还汪地一声,率部也跟着我们追,一时间宁静平和的乡村,鸡飞狗跳,我抽空还望了一下远方,远方似乎还来了一支车队,尘土滚滚。

我妈跑得快,回家就把门反别上,我喊开门,她说不开,我说不开就砸门了,我妈说不开不开就不开,砸了也不开。康红也气喘吁吁跟过来,捂着胸口小脸煞白地说,我才明白为什么你跑得这么快,遗传,你妈绝对应该去参加老年奥运会。

杨警官也追过来了,大喊大叫老太婆你居然敢袭警,开门,不开门我开枪了,你儿子还在我手上。哗哗拉动几下枪桧,康红怒斥,动不动就拔枪,你出息得很么。杨警官讪讪收枪。

我妈不怕杨警官,却怕他伤害我,猛地把门打开,高举两只42码老布鞋大吼,谁敢动我儿子一根寒毛。那造型实在太张牙舞爪了,我气不过,把我妈的飞鞋缴下,质问,匣子呢,你卖给哪一个了,快说……我妈紧闭嘴巴,一副打死也不招的样子。我气急败坏,我怒火中烧,我妈一辈子都不放过我爸,欺负我爸,临我上山的时候都不给我留个我爸的念想,所以当时我调动丹田内气,仰天长啸——还我匣子,匣子,子,子,子……后面的是回音。

余音未绝,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匣子归我了。我回头一看,庄亦归。他

居然拿了这匣子。

我发疯了一样去抢那个匣子,庄老龟,我帮你找龟儿子龟孙子,没找到也不至于把我害这么惨,我欠你钱,以后还你就是,这匣子才值几个钱,你连它都不放过,你还我匣子,这是我爸给我的匣子,庄老龟听到没有……

庄亦归勃然大怒,喝一声你骂我啥子,他人虽然长得干巴,可白发苍苍地盛怒之下颇有威严,我不禁有些心虚,但我不能示弱,反正老子都被判了10年,再骂你几声总不至于真把我拖出去砍头,骂骂还可以一解这长时间来的心中恶气,当即我破口大骂——

庄亦归,你这么老,这么老了还不歇火就该叫庄老龟,叫庄老龟中间还尊称了个老字,算是给你面子了,其实很想叫你一声庄鸟龟,因为你长得鸟七入糟的很不像话,庄鸟龟找鸟龟儿子,找不到鸟龟儿子就找鸟龟孙子,你们老小鸟龟大团圆,再做个全龟宴,泡个全龟酒,祝贺你从台湾归来。

跟在庄老电后面的有一大群随从,没想到堂堂台湾器王、东南亚屈指可教的富豪居然被我这个无赖骂成这样,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没人帮忙。庄老龟听我骂他的时候气得白发竖起,可听着听着,特别听到最后全龟宴全龟酒加祝从台湾归来时,竟然笑了,直夸,龟孙子你说得好,说得好。

这下我倒愣了,他不气反笑,看来颇得市井吵架之妙方,此老鸟龟不可小视。我正思量是否要改变一下战术,见庄老龟把手上的匣子往我怀里一递,说送给你了。

我愣住,这时我妈却一溜烟跑过去接住,眉开眼笑地说谢谢老爷爷哈,现在好心人还是多,那天我刚卖出去其实就反悔了,可是那狗日的瘦子坚决不还给我,还说钞票到手、豆腐沾灰,卖了概不退还这种狗屁话。我妈突然捂住匣子,老爷爷,你这可是送的哈,不要反悔,俗话说钱到手,水沾灰。

庄老龟呵呵一乐,可你并没给我钞票,所以不算沾灰。我妈死死抱住匣子,不给,就不给。

庄老龟手指我妈,叹口气,你这妇人,真是苦了我那儿子了……他猛地转头,白发苍苍、两眼放光,大声地对我说——

你这个龟孙子,这不是你的匣子,这是我的匣子,我把这匣子交给我妻子,我妻子把这匣子交给我儿子,我儿子把这匣子给我儿子的儿子也就是我孙子,因此,我是你爷爷,你是我孙子,听懂没有,你敢骂我老鸟龟,那你就是龟孙子。

一阵大风吱来,把我的思绪变得有点乱,我嘴巴张大,结结巴巴地说你少给我子啊子啊地,别以为我听不懂,你这是在骂我。

庄老龟杨起手,我不但要骂你,我还要打你,因为你是我的孙子。扬手就打,想了想却紧紧抱着我,孙子,孙子,快叫爷爷,快叫……

我脑子乱七入糟,肚腹里有股真气四处乱窜,一边怀疑这老龟儿子是不是刚才被我在手下面前骂得没面子,就不惜做场戏让我上当,好找回场子,一边又觉得这似乎大大地不太划算……康红突然上前揪住我的耳朵,快点喊,没大没小的。

我呆呆看着康红,她从不说谎,更不会做戏,我转头又向庄亦归看看,并不觉得自己和这老家伙哪相像,但耳边又响起康红的催促,快喊爷爷,这是真的。是真的,庄亦归真的是我爷爷,这太夸张了,这太刺激了,这太电光火石了,太离奇复杂了,太让我受不了,我终于张开嘴,张开双臂,血往上冲就大喊一声一一我,我受不了啦,啦,啦……转身向远处的田野跑去。

我疯了。

我转身向田野飞跑而去,我一直跑啊跑,跑啊跑,彼时据好事者统计,我是从中午12点开始跑的,起跑地点是我牢门口那块红薯地,一路征奔,就跑到了村东口的小麦地,在小麦地绕了很九的圈,惊走两个正躲在谷墩子里亲嘴的年轻男女后,我继续跑,跑到河边的花生地,我在花生地里摔了一大跤,滚得满身是泥,让在那里同时也在滚泥的一头猪很不高兴,抱怨着现在土地资源确实稀缺,哼哼叽叽走了。我折身向西,经过村长办公室引起一阵大风,把正要和一把清一色的村长牌给揽黄了,村长大骂。我并不理他,又经过张寡妇她家晒场引起房子乱晃谷子乱飘,张寡妇老眼昏花,怔了怔,大喊乡亲们哪地震啦,快跑呼……

我没有听到这些声音,因为我跑得实在太快了,超音速。由于我身体跑得太快,灵魂都跟不上了,灵魂就像拖在后面的纸风筝使动喊身体啊,身体,等等你妈……我不停,怕一停灵魂会和身体追尾,我一直跑,可跑着跑着果真发现我妈跟过来了,她的飞鞋也跟过来了,我加紧跑,那飞鞋逼近我身体一寸的地方,顿了顿,力竭而衰掉了下来。

我从中午跑到下午,从下午跑到晚上,大家都追不上我,据统计我跑了三又四分之一个马拉松平原的距离,顺便连续两次打破了奥运会纪录和世界纪录后,夕阳西下的时候,终于发条用完,扑哧地一声瘫软在地。

很久以后我才睁开眼睛,见康红诡异地对着我笑,她伸出两根指头问,这是几。我回答,这是二;她又伸出三根指头问这是几,我说是三。她点点头,好的,你现在清醒了,让我来告诉你一个故事……康红的表达能力有限,现在我用自己的语言整合如下:

**********

老李。

当老李还是小李时就跟着红军混了,他不是红军,他只是个弹棉花的,红军定点在他这儿弹棉花做军装军被,小李人好,弹的棉花又像雪花一样白、一样软,红军就长期照顾他的生意,而且从来不赖账。可是后来红军打了败仗要转移,小李就很难受,最大的顾主转移了生意肯定不好,就会饿饭,怎么办,想了三天三夜后,小李想出一个好办法,跟着顾主走,生意就会和以前一样火红。小李为自己的想法感动了,就背着那张大弓连夜出发。

但是小李失算了,因为红军根本没时间把棉衣棉被拿他这儿弹,红军一直在打败仗,小李背着张大弓跟在队伍后面非常后悔,可一时又跑不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那些打过来的兵不会认为小李是弹棉花的就不打了,照打不误,有段时间小李吃的炮火比别人的还猛烈,他一直纳闷,后来红军首长才告诉他,远近看去敌人还以为你背的是新式武器。小李才把大弓取下来。

可这样也不行,总不可能随时抱着把大弓行军,稍不注意就会卡着,有时候被岩石卡着,有时候被树枝卡着,让他上不上,下不下,这种情况下红军中的老熟人就会帮他的忙,把他连人带弓从卡着的地方取下来,还帮他抱大弓,退让小李很感动。更让他感动的是,红军还一直给他饭吃,把他当自己人一样。他不是没想到过逃跑,但逃跑了不仅可能吃敌人枪子,还会饿饭,而且这里离家多有几千里路,路上到处都打仗,就算回家也得饿饭,当下收起逃跑的念头,安心背着张大弓跟着红军跑路。

小李就这样在红军队伍里待下来,因为有饭吃,至少也有野菜,这一待就是好多年,后来红军变成了八路军,八路军情况好了很多,大量的棉花让他弹,棉袄棉裤棉被还有棉袜子,由于小李弹的棉花实在太好了,所以后来他就专门给首长弹,给首长夫人们弹。小李一直弹啊弹,就从小李弹成了老李,也从红军到八路军一直到解放军。部队首长一直让他加入革命军队,因为他总端着大弓有力气,可以端机关枪。可老李说他不加入,他更喜欢的是弹棉花时的当当当,而不是打机关枪时的宠宠宠。首长见他无意参军,又问他愿不愿意到军工厂当纺织工人的头头,老李也不愿意,他说就喜欢弹棉花的当当当,不喜欢纺纱机的哗哗哗。首长也不生气,就由得他去。

1949年解放后,老李决定回家,部队首长见留不住他就发一笔钱放了他走,毕竟老李出来都20年了,从18岁的小鬼变成了38岁的老鬼。他要回家娶老婆。

部队给的那笔钱正好可以修房子可以讨老婆,老李回家的路上很高兴,走啊走,见离家很近就取下背上的大弓弹了起来,当当,每当他高兴的时候就要当当弹起大弓……突然他发现,耳朵里听到的不仅有他的当当,还有女人的哭声,定睛一看原来前面有几个兵匪在抢女人。虽然解放了,但到处还是兵荒马乱,那些被打败的敌人就在乡下抢人,因为他们也要钱回家。老李本来不想管闲事,可他再定睛一看,那被抢的女人容貌好看、身怀六甲,老李一直未婚,对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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