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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嫁难从夫-第3章

小说: 出嫁难从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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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嗄?啊,好啊!」


小桃玉与满儿一块儿走了,班主和云娘默默地注视着其它人,其它人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终于也默不吭声地各自回房去整理自己的东西了,班主和云娘这才相对着叹了一大口气。


他们也不想这样啊!可环境半点不由人,他们又能如何?


★ ★ ★


一见到那位趾高气昂的钱如诗——先一步来检查一切是否都已准备妥当的扬州班主女儿,这边戏班子的人就有预感往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了,虽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好象她就是那位红透扬州府的名角儿似的,其实,她为不过是替那个名角儿打杂的。


「罩房还不够干净,再去打扫一遍!」钱如诗傲慢地说。「还有,你们有谁会做桂花糖粥和瓜姜鱼丝?」


咦?好熟的菜名儿!


满儿疑惑地举起手。「我会。」


「那还不赶紧去准备着,待会儿间场休息时,金老板的女儿要喝粥,金老板要吃鱼。」


欸?间场休息时间就要吃?


一听,满儿急急忙忙掉头就跑。现在还买得着瓜姜吗?


「金老板真要一到这儿就上戏?」班主忙问。


不屑的眼神斜了过来,「请问你们几天没上戏了?」钱如诗的口气更是轻蔑。


「呃,这……」班主尴尬地苦笑了下。「七天了。」


「这不就结了?为了你们戏班子的名声着想,不赶紧开戏哪成?说到这,你让园子做宣传了没有?」


「做了!做了!两天前就做了!」


「两天前?」钱如诗皱眉,旋即展开。「好,有做就行,祇要金砚竹金老板上一天戏,自然会有人替他宣传。」


不久,扬州戏班子的人终于及得赶到了,他们直接上戏园子去,个个都在马车上头上好了妆、换好了戏服,一下单就跳上场,连口气都来不及喘,鸡飞狗跳得差一点点就赶不上了。


听班主说得好了不起,戏班子里的人自然要去「验证」一下,于是霎时间,不管有戏没戏,四合院里的人走得一个不剩,连小日儿也给班主顺手拎走了,仅只留下满儿与瓜姜鱼丝奋战不懈。


「小满,做好了吗?」


「做好了!做好了!」


「那妳快给送过去吧!」抱女儿回来哺奶的云娘催促道。「顺便瞧瞧那个金老板的戏,真是……真是……唉,没得话说呀!」


一听,满儿更是好奇得不得了,到了戏园子把粥和鱼交给钱如诗之后,立刻跑到前头去和班主他们一块儿看戏。


凭良心讲,她压根儿不懂什么戏呀曲呀的,但终究在戏班里生活了好几个月,才多少认识了一点。可即使是她这种半吊子的半吊子,都不能不承认台上那个金砚竹真的是不赖,的确是花艳秋远远及不上的。


瞧他那美麗動人的扮相,高貴端莊又風情暗藏,還有那比真正的女人更為圓潤細膩的嗓音,以及流暢典雅的咬字、撩拍與唱腔轉韻,更別提他那柔軟優美的作功,一個玉蘭手,一個流雲甩袖,真個極盡柔美之能事,簡直把個崔鶯鶯給演活、唱活了,更令人難以相信他竟是個大男人——除了他那過班高?的身材。


「「混江龙」……池塘梦晓,兰栏辞春……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香消了六朝金粉,清了三楚精神……」


「好!好!」


「好嗳!」


耳闻班主与客人动哄堂喝采声,满儿转眸瞥向戏台前的座位,发现今天来的客人实在不多,大概是其它戏园子都客满,没得去,只好往这儿来瞧瞧。


老实说,她对客人懂得倒比戏曲儿还多,单见他们个个一脸惊艳赞赏又专注陶醉的神情,她就知道他们不但明儿个还会再来,不用两天,这家戏园子肯定爆满!


「「越调,斗鹌鹑」……云敛睛空,冰轮乍涌……风扫残红,香阶乱拥……离恨千端,板闲愁万种……」


「好,好,真是太好了!」班主的眼泪几乎快掉下来了。「甭说他那凄美的唱腔将崔莺莺那股子幽怨的心思完全表达了出来,光看他的眼波流转,哀怨的表情与身段作功,就可以强烈感受到崔莺莺有多无奈,花艳秋就没办法做到这一点。嗯!我敢担保,用不上一个月……不,十天就够了,十天之内他就会红透整整个京师了!」


真这么厉害?


满儿瞄了班主一眼,再眺向戏台上,就在这时,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台上的崔莺莺似乎自远远的那一头特意看了她一眼,她甫始一愣,耳际又听得班主的咕哝。


「不过,听说他下戏后的脾气不是很好,个性很冷漠,相当不容易伺候,不容易讨好,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好。」


「班主没跟他谈过?」


「没有,我是跟他们班主谈的,并没有见过金老板下戏的模样,不过肯定长得不错。」


说的也是,否则仅靠化妆,哪能妆扮得如此美丽。


「咦?小日儿呢?」


「睡着了,我让田彬抱他回去交给云娘了。」


「哦!那……」犹豫了下,满儿还是敌不过强烈的好奇心,决定跟着大家留下来看看那位金老板的庐山真面目,领教一下他的坏脾气。「我留下来可以吧?」


班主笑了。「可以啊!横竖云娘要哄孩子睡,也不能再来了,妳就留下来没关系。我想大家伙儿都一样,明明晚一点回去便可以见着,可就是想快点瞧瞧那位金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满儿耸耸肩。「祇要够气死花艳秋就行了。」


班主再次失笑。「妳都不说话,我还以为妳不生气呢!」


两眼往上一翻,满儿嗤笑一声。「哪可能不生气,他平就跩得二五八万的,大家还不都是在忍着,可没想到他还是跳到别的班子去了,还偏选在这种时候,如果可以,真的很希望能让他尝尝骄者必败的滋味。」


看回台上,「会的,他会的,」班主慢条斯理地说。「祇要有这位金老板在,花艳秋必定会尝到悔不当初的滋味儿!」


★ ★ ★


金砚竹一下戏,众人立刻涌向后台戏房,包括看戏的客人、这边戏班子的人,还有戏园子的主人,可是远远的,大家伙儿才刚瞧见背对者他们坐在梳妆台前卸发钗解步摇的金砚竹,就被傲慢的钱如诗给挡在戏房外头了。


「对不起,各位,金老板不喜欢受到骚扰,请各位收敛一点!」


说完,她吩咐两个人守在戏房门口,自己则剌剌地来到金砚竹身边,亲密地低头对他说话——好象故意做给人家看的。


「金大哥,这会儿他们不会吵你了,你可以……咦?为什么?你以前不是都自个儿……那可以由我来替你……」她忽地脸色微变的退后两步。「好好好,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去叫她,我去叫她!」


然后,她不甚甘心地转过头来瞪住满儿。「瓜姜鱼丝是妳做的吧?」见满儿点头,她招招手。「过来,金老板要妳替他卸妆!」


「欸?我?」满儿惊愕地指住自己的鼻子。


「对,就是妳,还不快点过来!」敢情她打算把怨气都发泄在满儿身上,钱如诗的口气很明显的愈乘愈恶劣。「别忘了你们全都要靠他吃饭,就算他要妳跪下来舔他的脚丫子,妳也得乖乖听命,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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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老板,请问你要先卸妆,还是先舔脚丫子?」


造边的人差点失笑,钱如诗则脸色一变要发飙,却见金砚竹已经把卸妆的布放进满儿手中,然后徐徐转向她,他的眼睛是合上的。


满儿耸耸肩,开始替他卸妆。


原是有点漫不经心的,只好奇他的真面目到底是如何?可是卸着卸着,她的丹眼却愈睁愈大,瞳眸里一点一滴逐渐填满不能置信的表情,手上也跟着愈擦愈快、愈擦愈粗鲁,最后,她简直像是抹卓子似的用力擦过去,然后,她僵住了。


金砚竹徐徐打开双眼,又圆又大的瞳眸似纯真又冷漠。


她抽了口气倒退一步,差点昏倒。「你……」才脱口一个字,她突然又站了回去,慌慌张张地拿起梳妆台上的白粉胭脂,打算再把妆给抹回去。


众人甫自一愣,金砚竹已抓住她的手。


「妳想干什么?」


满儿又僵了一下,旋即咧出又呆又蠢的傻笑。「我……我帮你上妆?」


「我才刚下妆。」


「是吗?那、那……」她咽了口唾沫,「我可以走了!」语毕,即转身要逃。


「还想逃?」金砚竹迅速起身自后亲昵地抱住她的腰,并在她耳际呢喃,「妳不想要妳女儿了吗?」


这一转身过来,金砚竹恰好正面对上所有的人,扬州戏班的人早就认识他的真面目了,只对他竟然会莫名其妙地突然抱住女人而感到诧异不已。然而,这边戏班里的人瞬间便看傻了一步眼,甚至有人失声叫了出来。


「欸!小日儿?」


大一号的小日儿。


不同的是,小日儿总是笑咪咪的可爱得不得了,而眼前这位大一号的小日儿脸色可是冷漠阴沉到极点,若是走出门外,头一个结冰的肯定是他那张脸盘儿。


「咦?梅儿?」满儿惊呼,身子不能动,祇能用力把头往后扭。「可不是已经被……」


「在那儿……」金砚竹把她转个方向推向墙边的一张小床,上头正睡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儿。「哄了她好几个月,现在我把她还给妳了,妳自去哭吧!」


他倒是了解满儿,一瞧见那女娃儿,她果然哇的一声便扑过去抱着小女娃儿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那小女娃儿倒也厉害,这样居然还能继续睡,想是早已习惯这种「喧嚷」的环境了。


而金砚竹则若无其事她回到梳妆台自彷卸下发套,任凭众人看得满头雾水。


「金大哥,她到底……」钱如诗更是一脸又妒又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出去。」


「咦?可是金大哥,她……」


「出去!」


「但,金大哥,」听得出来钱如诗有多不服气、多不甘心。「你总要先告诉我,她是……」


「出去!!」金砚竹蓦地回身大吼。「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


猝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搭配他那一脸凶残暴戾的表情,不用再多半个字,霎时骇得众人尖叫着争先恐后逃命出去,只剩下满儿抱着女儿偷眼觑着他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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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砚竹停下更衣的动作,冷冷地注视她半响。


「妳忘了妳自个儿说过的话么?」


「嗄?」满儿一脸茫然。


「去年七月底在妳住的四合院厨房里,妳告诉那个小桃玉的话。」


「呃?」仍旧茫然。


见她居然忘得一乾二净,金砚竹眼里又开始乌云密布了,隐隐好象可听见雷声隆隆。「妳说,若是要妳回到我身边,我就得做一个比花艳秋更红的名伶。」他咬着牙根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


满儿呆了呆,继而失声大喊,「咦?你怎么知道?」旋即又很多余的加了一句,「可我那时也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的嘛!」


瞳眸一寒,「妳说什么?」金砚竹语气阴森森地问。


「嗄?啊!不是,不是,」瞧他脸色不善,满儿慌忙做补救。「不是随便说说的,是……是很认真的,对,好认真好认真的!对,对,没错,就是这样!」


寒色消失,金砚竹点点头,继续更衣。


「两个月内,我会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过我的戏……」


「咦?为什么?」满儿再次脱口问,可一见他又怒眼冲冲地瞪过来,赶紧又改口道:「啊!对,对,得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过你的戏,对,一定得这样,非得这样不可!」但是……


为什么非得这样不可?


该死!她那时候究竟还说了些什么呢?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是变心了,嫌她碍事了吗?


金砚竹再一次停下穿衣的动作,可这回他两眼并没有看她,而是盯住拎在手上的为褂。


「去年四月底……」


「嗯?」


「……我就不在京里了……」


「欸?!!」


「……直到七月中,我才自西宁回来。」


傻了半响,终于把这些字眼完全消化完毕之后,满儿才蓦而跳将起来。


「你是说……你是说那完全是那个混蛋皇上搞的鬼?」


金砚竹不语,兀自穿上马褂,再坐下去换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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