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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才女出阁-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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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可能,没这可能的!若真爱他的话,为何她不说,为何她不愿意告诉他? 

而这一张画像,分明是一张模棱两可的画像,无论是哪一个男人拿到手,都可以以这种说法自诩。 

而且……她的手分明是受到绞刑、分明是因为不守贞洁而被烙上印记的,而这必定是为了某一个她喜欢的男人所做的牺牲,遂那画像中的男人不会是他,绝不是会他! 

“你还不相信?”乐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有点气恼这个固执的儿子。 

“那你告诉我她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像是要彻底把唐诗意自他的生命中赶出不可似的,他不断地提出质疑。 

“还不都是因为唐老爷子!”一说到这件事,乐老爷子的气又升上来了。“我那一日便是去找他,才会让你们小俩口闹得不可开交。” 

那一日他去找那唐老爷子评评理,想不到他竟一改平日的斯文,与他狰狞相向,话一句比一句尖酸刻薄,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会有那样的爹,更不敢相信那样的爹怎能养育出诗意这般贴心的好女儿?却也心疼诗意的一生走得坎坷崎岖,令他不禁为她想了个法子,却没料到小俩口一生起气来,竟闹到休妻的地步。 

乐老爷子徐徐地将唐诗意的一生及沧桑,包括她的双手与眉间的小翠钿的由来全都说给乐场听,让他知道,有这么样的一个好妻子,此生已足矣。 

谁知乐老爷子话一说完,乐扬一张俊脸更是僵得诡厉肃杀,幽邃的眼眸无神地直视前头,不知他看见了什么。 

“你若是现下把她给休了,你要她去哪儿呢?”乐老爷子心急地道: 

“依唐老爷子的个性,他是绝无可能再让诗意回他唐家的门,而依诗意那丫头的倔脾气,只怕她也不会回唐家,那……你要她上哪儿去呢?” 

“我……”他才刚将休书题好,交给小乐子送到唐诗意那里,只怕现下唐诗意正在看那休书呢,这要他如何面对她呢? 

他的眼中泛起一阵阵难抑的刺痛湿气,令他痛楚不堪地将手遮在眉间,掩去他不愿被瞧见的泪水;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真的不知道…… 

这一桩婚事来得太快,加上抬错轿的阴错阳差,再加上初见的第一眼,她在他的心底所镌镂下的爱意太猛烈,令他懒惧坠入爱恋旖旎中,再加上许多的巧合、许多不该产生的误会,才会造就了今日的反爱成仇。 

他要如何面对她,该怎么做她才会原谅他? 

是老天的捉弄吗? 

才会令他任由炉火控制他的理智、令他混淆了眼前的一切、令他蒙蔽双眼,看不见她眼中为他而灿亮的勾魂爱意? 

他……伤她至深呀! 

“快去找她呀!” 

见儿子还杵在原地不动,乐老爷子更是急白了鬓发。 

乐扬闻声,旋即站起身,才要踏出大厅外,便见小乐子远远疾奔而来,继而扯开喉咙大喊: 

“少爷,少夫人不见了,她留下了一张手稿……”他气喘吁吁地奔到乐扬的面前,将手中的稿子交给他,便坐到一旁喘气去。 

乐扬望着手中的手稿,铜铁似的双臂竟不自觉地战怵着。 

“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理丝八残机,何悟不成匹……换君心,为妾心,始知相忆深,然,从今而后,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他喃喃念着,手稿早已落至地上,全身狂颤不已。 

念着她写的诗,令他不禁愤恨起自己;他也不信自己居然是恁地残酷无情、可恶至极! 

但是,他现下已经明白,亦大彻大悟,他要找回她,找回她后再告诉她;若是失去她的世界,他也待不下去了! 

他倏地往外快奔,只希望能够再找回她。 

乐老爷子见儿子总算是清醒了,也赶紧吩咐小乐子带着阁内的奴仆,沿街寻找少夫人。 

***

唐诗意一出扬音阁,便往凤凰山上的贞仪道观而去,像是避凶似的赶路,好一会儿后才气喘吁吁地停在湖边。 

掬起湖水拍在汗水淋漓的玉颜上,顿觉清爽许多,仿佛连心底的郁闷也好了几分。 

这就是湖吗? 

唐诗意放眼望着被林地包围的湖,再望向四面环绕的桦木林,眼底不禁绽出亮光;十几扯为,这可是她第一眼望见山、望见湖、望见这飞禽走兽,第一次感一全然轻松的自由,然而,心底却又幽幽地浮上真实的窒息感。 

若是乐扬也在这儿,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甫成形,随即唐诗意摇头晃掉。她好不容易离开那个牢笼,还去想那个无情的人作啥?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好个潇洒豁达的想法,又有谁知道她的洒脱是缘自于她原本就不曾拥有过的缘故,遂就算她是毅然决然离开,却也如同她来时的空白,尽管痛苦,路还是得走下去。 

她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撑下去的! 

即使没有他在身边陪伴,她也可以过下去,毕竟,这十几年来,在文卷小铺的西厢房里,她也是这么过的不是吗? 

可是,怎么才离开不到两个时辰,她便觉得心头因思念而疼得像是被火焚一般,热辣辣地熨烫着每一个思维。 

想不到自己竟会变得这么依靠他,这么贪婪地想念他的体温。 

她与他之间的情感,像是被宿命给牵引而紧系在一起的丝线般,随着两个人的对峙、世事的旁敲侧击,终会令这丝线崩断的,是不? 

即便是旁人硬要穿针引线、硬要将两人的灵魂兜在一块儿,也得看这丝线是不是够坚韧得可以织成布匹,也得瞧这两条捻在一起的丝线,是不是相属性呀! 

虽然是丝线,但丝线也分生丝与熟丝的,是不?看是相似,但若真要丢到梭机里头纠缠,只怕是两败俱伤,丝不成匹…… 

念着那一双放肆飞扬而伤人的眼眸,只觉得心头一紧、眼前一黑,趴在湖边,她整个人便昏厥了…… 



第十章
 
 
扬音阁内的新房悠悠地传来阵阵弦声,时而轻抹如秋雨,时而重劈似雷霆,凄凄切切。 

乐扬装上八指银义甲,随意地拨弄筝弦,在此时此刻他转而成为一位为情所苦的世间男子。 

找寻多日,往北向静心台、往东向钱塘江口,向西往西陵丘,全都找不到唐诗意的人影,现下只剩下往南的凤凰山了。 

他知晓她是故意躲着他的,但是他实是十分担忧她的安危;她在文卷小甫里闷了十几年,压根儿不曾走出屋外,现下她居然在他的眼前失去踪影,甚至连派出阁内所有的壮丁沿山寻找皆找不着。 

她是不是有什么想去且非去不可的地方? 

任凭他绞尽脑汁,他也想不透离开这里她还能够去哪里。 

最可笑的是,当他上文卷小铺向他的岳父讨教唐诗意可能会去的地方时,他的岳父竟然只给他冷冷的一句话—— 

她已是你乐家的人,自此而后,父女俩恩断义绝! 

是什么样的爹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般残忍?当初听爹说起时,他甚至以为是爹为了保护主意而夸大了事实,然而,这下子他可真是见识了唐父的绝情寡义。诗意的个性会恁地倔气傲骨,有八成应是被唐父给磨出来的。 

而他对她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另一个唐父的再生。 

也莫怪诗意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他,彻底地将他逐出她的世界,令他再也找不到,让他连向她道歉的机会也没有。 

她到底是上哪儿去了?是否有食饱穿暖,是否有个地方可遮风蔽雨? 

他的左手抚挑筝弦,右手则快如万马奔腾的挑拨筝弦,急切如骤变狂雨、狂浪拍岸,筝韵随着烦躁心律,杂乱无绪。 

诗意若是遇上居心不良的登徒子…… 

倏地,手上的银片义甲居然断成两截,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像是发生了什么他无法控制的事情。 

甩了甩头,将折断的银片义甲扯下,像是亟欲甩掉那萦绕心头的不祥预感,过了半晌,失控的情绪总算是平息了点,可门外却又立即传来小乐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喧嚣声。 

“少爷、少爷……”小乐子一路上哭爹喊娘地自前厅穿过中院,再一路嚷到后院的新房。 

“找到少夫人了?”乐扬一见他汗流浃背的模样,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找到唐诗意的下落了,否则他不会恁地放肆。 

“是,呃……不是……不知道……”小乐子听及少爷的问话,即使仍喘着气,也急着回答,可惜有点言不及义。 

“说清楚!”乐扬大手抓住他抽动的肩头,闷声暴吼一声。 

该死,他的心已狂抖得快要跳出胸口了,他居然还在戏弄他,敢情是忘记他是主子了!? 

小乐子大喘几口气,才又接着说:“少爷,这少夫人像是找到了,又好像没找着,我……” 

“到底是什么意思?”乐扬大手一抓,将他整个人提起,与他平视。 

他若是再卖弄消息的话,他会让他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小乐子有点犹豫不决,心底哀叹这坏差事全落到他头上来,早知道总管这么不好干,他就不该贪着那多一点的津贴,累死自己。“有消息从凤凰山传来,说那凤凰湖里捞出一具女子的尸体,要少爷赶去瞧瞧,老爷已经先过去了,差小的来向……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便已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而眼前的少爷早已不见踪影。咦,难不成他是撞鬼了? 

乐扬驾马狂奔,一路冲出城门直奔凤凰山,不消半个时辰便已来到凤凰湖畔,自远处便见到一干闲杂人等围成一团,而他爹正在那一群人之间。 

难道…… 

不、不会的,她不会寻短见的,依她那激烈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会寻死呢?不可能、不可能的! 

乐扬步履有点蹒跚地闪过人群,缓缓地来到乐老爷子的身边,幽诡的眼眸僵硬地望着地上一具盖着布巾的湿淋淋尸体,全身抑止不住地狂颤,尽管他使劲咬紧牙关也遏抑不了。 

“爹……”他蹙紧眉头,眯起诡邪而几欲疯狂的幽幽黯眸子,仔细地望着那露出布巾之外的衣衫,在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那是否是唐诗意的衣衫。然而,该死的是,他压极儿不知道唐诗意离开他的那一天,到底是穿了什么衣衫。 

“没事、没事……”感觉到凑近他身边的乐扬昂藏的身躯不断地战栗,乐老爷子赶紧安抚他。 

他也在这里站了很久,但是偏没勇气掀开那布巾,而最可恨的是亲家唐老爷子,派人向他通报了一声,居然到现下都还未见到人影,真是荒唐! 

两人站在原地杵了一会儿,乐扬调息了几个吐纳,硬是咬牙往前走去。“我去瞧瞧。”他无法容许自己在这儿胡思乱想,是好是歹,他都要用他的眼睛看清楚这一切。 

“这……”乐老爷子望着儿子神情颓丧的模样,有点不舍;若躺在那儿的人正是他的媳妇儿唐诗意的话,这要方大彻大悟的儿子情何以堪? 

“敢问是乐扬公子吗?” 

乐扬才要向前踏去,身后却传来一阵轻柔的女音。他猛地回头,望见一身道姑打扮的妙龄女子。 

“你是?”他眉一挑,凝视眼前陌生的女子。 

“我是这凤凰山上贞仪道观的道姑,在道观里头有一位唐诗意姑娘病危,口中直喊着乐扬公子的名字,于是我奉师父之命下山寻你……” 

小道姑话尚未说完,乐扬已擒住她的肩头。 

“请带路。” 

天,那么,躺在湿地上的便真不是他的诗意了?他的诗意还在这个世间,还在这个世间里…… 

***

在乐老爷子的一声声令下,壮丁们雇来软轿,将病重得已进入弥留状态的唐诗意带回扬音阁,而乐扬则是再三地向在湖畔救了唐诗意的老道姑道谢,随后便赶紧回扬音阁。 

遣过大夫一探之后,才知唐诗意的病状起因是缘自于心力交瘁,怒火攻心,而且又过度劳累,没有适度的休养,可以算是累极成病;若是她能醒过来,或许还有法子可施,但现下的她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听大夫无情地宣布结果,乐扬将一干人赶出房外,坐在床畔望着一脸无血色的唐诗意,刺痛的泪水浮现在他幽邃的眼眸里,情难遏抑地滑落在唐诗意的粉脸上。 

他到底是怎样对待她的?怎会令这一朵正在夏风中绽放美丽的绝艳花朵在瞬间凋萎? 

“诗意,醒醒吧,你既然唤了我的名,定是想同我说些什么,那么,你便得醒来告诉我呀!”混杂着浓浓压抑的鼻音,乐扬无限柔情地唤着她的名字,大手将遮住她面容的发丝拨到耳后,不让她乌亮的发丝衬出她的惨白。 

大手顺着她瓜子脸的轮廓往她的唇抚去,像是怕碰坏了她似瓷器般的肌肤似的,乐扬仅以指尖轻抚过她的鼻,来到她眉宇之间的小翠钿。 

“咱们应该是一对可以羡煞旁人的爱侣,为何任由那么多的阴错阳差把咱们俩的缘分给打散?” 

是阴错阳差令他爱上了她,却也是阴错阳差令他错怪了她,而现下……更是该死的阴错阳差令他几乎要失去她。 

乐扬轻轻地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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