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子-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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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日回忆起这个故事，生怕，最后嘉男成了那个刺眼的男人。
农历年的前一天，我终于因为这个梦哭泣。
我开始哭泣，在漆黑的屋子里面，双手抱了膝盖，然后失声痛哭。
那些液体，从眼睛里面落下来，滴到被子上，我看着那些液体，慢慢的把浸湿了被单的一个面，手放上去，如此冰冷。
缄言醒过来。钻进我怀里面，我触摸到她柔软的身体。
我站起来，在房间里面，喝了冰水，然后点烟，拿了烟灰缸放在床边。
抽烟，从鼻子里面喷出那些烟雾。那些烟雾，在房间里面舞动。
“缄言，你会这样，永远陪在我身边么？”我抚摩缄言的头发，那些柔软细腻发丝，可以让我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是的，迟暮，我将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一刻也不离开。”缄言看着我，我看到他的坚定。
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就笑了。我听到自己心里，如此清澈的声音“迟暮。你会爱这个女子很久。”
这个女子，总是这样，在我每一次即将歇斯底里的时候，微笑着抚平了我心里面那些焦灼和脆弱。
我体会到一个正常女人的幸福感，如同那些新婚的妻子，如同那些热恋的情侣。
十六
新年，武汉下第二场雪。大片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来，堆积起来，把屋顶厚实的盖住，望出去，凛冽的白色，让人冰冷。
我们住的那条街上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那些在晚上叫卖消夜的摊贩都收起自己的东西，回家过年，那些做好吃川菜的才馆关着门，满街再也看不见来来往往亲密微笑的情侣。
我和迟暮走在街上，萧索冷清。
嘉南来武汉之前，我和迟暮去买了橱具回来，自己作饭。这些东西，一直放在那里。我开始学着做很多的菜，对着菜谱。
除夕那天，我们大早起来去超市。穿过学校，然后沿着一条新修的路往东边走。
我一直喜欢那条路，大一时候一个人走到那里，坐到那里的广场上，然后走一大圈走到学校另外一边的路，这段路，漫长但是宁静，会让我留恋。
我和迟暮，散步会沿着这条路，晚上踩着那些步子，听见回响。路边有一些小贩，有卖葫芦丝的，我和迟暮那些时候停下来，听小贩吹葫芦丝，大多的时候吹的是凤尾竹楼。
那些声音，传过来，悠悠扬扬的，飘荡出来，带来一丝清甜的回响。
我给那条路，一个名字“我们的路。”
迟暮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微笑，眯着他的眼睛，这个单眼皮的女子，一直在我对他说话时候微笑。我在他的眼睛里面看到那些疼爱。于是把自己的心放进去，彻底的沉陷进去。
超市冷清。一直以来，这个超市很多的学生在里面，买一些生活的必需品。我们进去，买了很多的蔬菜，肉和鱼。还有大包的零食，这些东西，被我们犹如捕食般的扑过去，放在购物车里面。
我的迟暮，一直是物质的女子，喜欢买过多的东西，堆放在一起。我知道我的迟暮，心里面，暗藏的，其实是巨大的不安全感。我陪着他，即使我也这样，可我总希望他的安全感，我可以全部给他。
我和迟暮买了饺子皮回去，自己切了写细碎的馅。
迟暮是独立的女子，会做很漂亮的饺子，我看着迟暮包出来的饺子，然后想象这个女子以后的美好样子，微笑起来。
吃完饭，我和迟暮看碟，在电脑上，看买回来的碟片。
《蓝宇》，关锦鹏作品，胡军刘烨主演。
我看到那两个男子在电影里面做爱，那些激烈的镜头被关锦鹏表现出来，如此缓慢，如此唯美。那个叫刘烨的男子始终用一种眼神看着胡军。
那个男子，对胡军说“我也就纳闷，放着那么多女生不喜欢，为什么会喜欢你。”
刘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看着胡军，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但是那些话表现出来如此自然，语气里面没有凌厉。
看电影的时候，迟暮一直没有说话，我看着这个女子扑闪着的眉眼。
电影里面，有个叫苏瑾的女子，走进来，站在胡军和刘烨中间，然后对胡军说。“我希望我的老公，跟我在一起以后，不再跟任何人联系。”
于是离开，于是不再有联系。
电影的最后，刘烨死去，胡军开车，然后穿来歌声，《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没有人舍得，让亲爱的人难过。
电影看完的时候已经到午夜，烟花开始浓烈的天空绽放，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些美丽。迟暮站在我的身边，一直抽烟，不再说话。
这个女子，整整一年，没有给他的父亲打过一个电话，卡上一直有那个男人寄来的钱，但是从来没有联系。
烟花放完的时候我走进屋子里面去，给我的妈妈打电话。
“妈妈。”我在电话这边叫他。
那个女人，听到我声音的时候，突然的沉默了。
我在这边不停的说话“妈妈，是我。我是缄言，我给您打电话了，今天 过年了，我给您拜年了。”
后来，那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我听到哽咽的哭泣声。一个在我眼里面坚强的女子，在电话的那边落下泪来。
“缄言，妈妈想你了，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你的房间，妈妈每天都进去打扫，什么时候你会再回来呢。缄言，我知道十岁时候的事情给你带来莫大的伤害，可是我毕竟是你的妈妈，就算没有生过你，可是一直把你养到这么大，难道你真的可以这样对我吗？”
妈妈在电话那边激烈的说话，我听着妈妈的话，长久的沉默了。
十岁时候的伤害，让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巨大的不信任感，这种不信任感，一旦形成，在我的心里，就难以再改变。我其实一直是一个内心坚硬的女子，即使外表柔和。
我听见妈妈的哭声，一声一声传过来，振动我的鼓膜。
长久沉默之后，我把电话放下。
然后，哭起来。
迟暮走进来，看见的哭泣。然后抱住我。
我在他的怀，失声哭泣，很久以来，我不再落下眼泪，把那些东西藏拾了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见，不给别人看见是因为害怕他们在看见 以后会走进我的内心，而不给迟暮看见，则是怕他为我担心。
我只是想，可以，把我最美好的样子留给他。
《蓝宇》上面，刘烨在床上抱住胡军，那样声嘶力竭的哭泣，胡军不说一句话，身体和刘烨纠缠在一起，听着他的哭声，如此冷静。
妆渐渐的花了起来，我站起来，走到洗手间，洗脸，换上棉的睡衣，躺到床上去，不说一句话。
迟暮整理好东西以后上来。这个女子身体一直冰冷，竟然和我的冰冷如此相似。
我伸出手，放在迟暮的脸上。姜花一般的女子，始终冰凉。
我的唇覆盖住迟暮，和这个女子在暗夜里面亲吻，那些接触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面游荡着。
渐渐的，我开始被巨大的情欲包围住，在迟暮的身上不断的索取，这个女子，配合我，给我我需要的安慰。
我渐渐的迷糊起来，仿若是做了一场沉沦生死的梦。
迟暮在我索取的时候问我，“缄言，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么”。
“我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叫我离开。”
迟暮笑起来，笑的如此凛冽。我知道迟暮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是快乐的，我也如此快乐。
后来，我穿上睡衣，坐起来，抽烟。
我抽555，会让人很快患上癌症的烟，我把这些烟一点一点抽到肺里面，然后安静了下来，安静以后，我还是那个象猫一样安静的女子。
“迟暮，我们这样的生活会在一起维持多久。”我问迟暮，迟暮在我的身边抽烟，安静的不说一句话。
“我没有想过会离开，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想过。”迟暮看着我，如此沉静。
“迟暮，会有一天，你厌倦我吗？”
“我虽然是一个容易厌倦的女子，可是缄言，你知道的，你如此深入了进来，在我的体内开了花，我已经没有办法把你从我身体里面拿开。你知道的，我如此爱你。”
我听着这些话，如此美丽和盛大的情话，那些话，从迟暮这样女子的嘴巴里面说出来。
迟暮这个眼角有一颗泪痣的女子，从跟我在一起之后便如此温情，我知道他的这些温情，只在我这里。
“迟暮，我其实一直没有安全感。从十岁开始，一直到，遇见你。”
“缄言，我内心如此明确，对于你，我也一样，一旦把心放进去，就不会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一直没有对迟暮说，她的那个梦是一定不会成真的，我这样爱他，舍不得在我们之间放一个男子进来，那个男子，会让我们的爱情瞬间变的虚无起来。我害怕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所以，我一定会，尽我自己所有的可能，不放人进来。
抽烟之后我和迟暮拥抱着睡过去，如此安稳。
冬天，我象一只需要冬眠的动物，不喜欢出门，整日在房间里面。
迟暮给我做饭。
把鱼放到锅里煎，之后放了调料进去煮，最后的时候放了酱汁。淋到鱼上，看上去如此美丽。迟暮做这个菜的时候，放了很多的辣椒，我坐他对面，一个人把整条鱼吃进去，迟暮看着我，抽着烟。
我们每天看一些不同的电影，大多是一些不卖座的艺术电影，迟暮给这些电影写影评，然后拿去杂志社。我喜欢读这些迟暮写出来的影评，犀利但是动人。
我很少在迟暮面前提到嘉南这个男子，嘉南在离开武汉之后便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有时候我看着迟暮的脸，会猜测他的内心，迟暮会想念那个叫嘉南的男生吗？
迟暮在去年的最后一天有过一场哭泣，我听见迟暮哭泣的声音。没有问迟暮哭泣的原因，我知道这个女子，在我面前一直坚强，即使内心难受，也不对我表现出来。
情人节的时候，武汉渐渐热闹起来了，我们住的那条街上面有很多的人，一些情侣，在家过完年以后赶着回来，互相陪伴着过情人节。
前一年的情人节，学校已经开学，我和迟暮吃火锅庆祝我们在一起的情人节。那天我们买了红酒，在火锅城里面。迟暮学着吃辣椒，辣到不行的时候便喝红酒，大口大口的喝那些酒，我看着迟暮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变的绯红。
今年的情人节，我和迟暮去逛街，买初春的外套。
我一直喜欢e…land的衣服，那些简单英伦风格的衣服。曾经对迟暮说，有机会，要和他去英国，看看那个叫雾都的城市，然后和他穿过海峡去法国，在铁塔下面接吻，遇到一些好看的法国男人，对他们微笑。
我买了e…land最新的外套大衣，苏格兰格子的大衣，穿在身上。迟暮买了vemoda的外套，灰色加长的大衣，穿在身上，挺直的样子欢看迟暮，穿上衣服凛冽的外表。
从商场出来，天色暗下去，我和迟暮在必胜客外面排队。在里面安静的吃饭，安静的聊天。
吃完吃来的时候走在路上，我拉着迟暮的手。有男生走过来，对迟暮说“你很漂亮。”
那个男子理整齐的平头，穿格子的大衣。身上隐约有KEZON清泉的香水味道，有一点冷淡的香水味道。那个男子，棱角分明，对着迟暮微笑的时候我看见好看的牙齿。
迟暮对着那个男子，说了一句“谢谢。”
男子继续说“我刚才在必胜客里面就看到你了，你不太微笑，但是微笑起来是美丽的样子。我可以跟你做一个朋友吗？你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吗？”
“对不起，我想或许不可以。”迟暮没有微笑，我在他眼睛里面明显的看到那些很久都不再出现的淡漠的神情。这个男子，有如此阳光的微笑，那些微笑，却不足够让迟暮微笑起来。如果不是和迟暮在一起很久，我会觉得这个女子大概天生就是一个不会微笑和不会温情起来的女子。
男子仍然在微笑，极有教养的模样。
“这样吧，如果以后你有需要，可以跟我联系，这个是我的名片。”男子递过来他的名片，迟暮接过来，然后说“那么就这样，再见。”
拉着我，迅速走开。
“迟暮，那个男子有好看的样子呢。”我用手指抠抠他的手板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