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魄-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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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红莲之序 第一章
蓝魄本来不叫蓝魄。
这是冬日里最好的天气；阳光刺目。蓝魄还记得山花遍野中空气里凌冽的的清香；她躺在花丛中做着柔软而香甜的梦。梦里；山花灿烂。
当她睁开眼睛时吓坏了偷食的猫；野猫惊恐地逃开；棕色的花纹隐入花丛。蓝魄望着回眸地猫；眼中充满了神气活现的笑意；嘴中紧紧咬住那块从蓝魄这偷去的肉。蓝魄拔起一根草；含住；目视野猫逃走不见。
蓝魄还在想野猫金黄色的眼；所以当远处传来家仆惊慌的叫声时；蓝魄并不在意。然；当她回头时；家仆已经一头扑入花丛。血从他背上无数的箭眼中流下；染红一片。
你就是这个部落的公主？
蓝魄从震惊中抬起头时；她看见阳光从白马上银制的头盔上反射到她眼中；她打了个寒颤；马的嘶叫在她周围此起彼伏。蓝魄环视着瞬间填满花海的无数坐骑；他们满身血迹却意犹未尽。
这时；有人大声对这个带着银色头盔的人说；主上；这个部族已经没有能力反抗了！！
他们望着蓝魄；用盯住猎物的眼神放肆的望着。蓝魄开始有些恍惚；但她没有开口。
你是傻子吗？银色盔甲轻轻弯下腰；问。
他的声音像水晶般掉落在地上；发出好听而不刺耳的声音。那过于动听的声音让蓝魄分不轻头盔下这个拥有冰魄一样眼睛的人是男是女。所以她抬起头；看着他——
这是最接近亚珥逊山脉的小部落；它躲在众山之间；毫无防备的存在着；无论是水族与土族连续三百年的战争；还是火精灵的更替都不曾与这里有关；而现在；顷刻间就化作尘土；灰飞湮灭。
你为什么不哭呢？这个部落的公主。
亚珥逊山脉其实是五界中很普通的一座山脉了。
最美丽的时候；是在大雪覆盖的冬季。每片叶。每根草都衍生出水晶般的冰雕；精致得让人赞叹不已。很怕冷的懒懒的蓝魄总会在这时候上山；她还记得走在雪地里雪轻柔地呻吟；森林中浅浅的紫色薄雾。
而他们的部落；就在白雪覆盖的长长隧道的尽头。
每天例行公事般；沧月和蓝魄争吵。假如不还嘴；蓝魄只是被骂几句；假如沉默顺从；蓝魄就可以少听几句。可惜当蓝魄明白这个道理时；几乎用完了所有童年。
她总是不明白；跑回卧房也只能躲在被子里哭泣；艰难的。几乎无法呼吸的哭泣。就算拼命压低声音会让自己喘不过气来；蓝魄仍然强忍着；免得引来竭撕底里的母亲的一顿好打。她曾不只一次摸着红肿的脸诅咒着。
后来；蓝魄知道沧月又离家出走了；第七次。
父亲阴戾的脸和母亲近乎神经致的叫声吓到她；她瑟瑟的躲在一片狼籍后面；窃喜。
那时侯蓝魄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坏小孩；很坏。因为她不爱；所以才会被惩罚。蓝魄总是这么想着。
不明白外面的世界为何如此牵动哥哥的心；但蓝魄希望他永远不会回来。她才不管什么族长继承人还是什么部族未来。可是。沧月总会回来；被那只他花了半年追捕；三个月驯服的马驮回来。回来时他总是伤痕累累；病痛虚弱；几乎只剩一口气；然后；再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如此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儿时的记忆模糊不清；而蓝魄却清楚记得在慌乱的房中；女仆和大夫乱作一团；不时有人碰到站在角落的她。父亲面无血色；母亲悲鸣；整个房中溢满药的味道；所有人的表情是那么紧张；害怕；只有蓝魄；只有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透过人群；那张死灰的脸原本英气避人。
蓝魄；告诉我一些你们部族的事；如何？
当千夜冰魄般的眸子飘向蓝魄；她首先想到的是这些。
然；她低下头嘴角勾出一抹笑：亚珥逊山脉终年积雪；但是山下却很温暖；叶子几乎舍不得离开树；鲜花也总是开放。我最喜欢山间不知名的小花；小小的却是山中花期最长的花；不需要浇灌；不需要呵护三月时；少女们都会在花海中跳舞
花海？千夜眯着眼笑问：是那个花海吗？
蓝魄的心有些疼痛；她没有抬头。是的。
千夜笑了笑；对这个话题已经失去兴趣；摆手命蓝魄退下。蓝魄松了口气的立刻离开。当她打开门印入眼帘的是蓝到深黑的海底之最。夜明珠温柔的光照亮了白玉石柱和宫外不停游弋的鱼。海特有的冷冽空气呛了她一口。这是一缕阳光也射不进来的几千万。亿万之下的深海里；蓝魄望着这美仑美奂的的宫殿——这里究竟禁锢了她多少年；她根本不记得。
她甚至不记得挥起刀的千夜究竟有没有杀了她。
你千夜迟疑的看着蓝魄问；你们这个部族不是不可以娶妾吗？
你不是沧月的亲妹妹吧？
千夜奇怪的这样问着；所有人开始笑起来。
是的；那个沧月的妹妹；应该更美丽勇敢坚定聪慧；而眼前的蓝魄就像傻瓜般看着这群人；没有反驳。也许；连她自己也觉得不是那个人的妹妹；应该说；她从不希望是吧！
否认可以活下来吗？蓝魄看了看村里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心想。她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如果说这时让她平静下来的是这个嘲笑她的人的冰魄眼眸会不会太搞笑了点呢？还是蓝魄等待整个部落连同自己毁灭已经太久了呢？蓝魄现在不怕死。她看见狼狈跪着的父亲和亲戚们；还有怕城破受辱而自杀的母亲的尸体。没有流泪蓝魄脑子乱轰轰的；想着不着边际的事。比如；为什么不哭呢？这种情况下应该哭才对呀！
主上；她被吓傻了吗？
当一个士兵大声问时；那些人又笑了起来。千夜回头，问蓝魄的父亲：“现在所有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你说呢？”
蓝魄和所有人一样看着她的父亲，而她的父亲首次看向她，用充满温情的眼神，蓝魄的心忽然跳起来。“敢问，您是因为犬子冒犯神威才来到我部族的吗？”
千夜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勾出笑来。
“您……您想怎么处置我儿尸首？”
“人既然死了，就只能鞭尸吧？”
“那”蓝魄的父亲抬起头问，“我可以用这条命来换吾儿全尸吗？”
千夜笑了，“这里几十条人命也抵不过一具臭皮囊吗？”
蓝魄的父亲嘴角抽动了下，他拼命低着头，不去看蓝魄也不去看愤怒的老弱妇孺。
千夜跳下马；向这个定定看着她的女孩走来。然后；站在她面前。
你杀我的时候可以快一点吗？我怕疼。蓝魄说话时嘴角有些抖动。
千夜笑了起来；前俯后仰。然后；问：“你对你的父亲的选择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蓝魄摇头，她想说是意料之中，又觉得只要开口泪就会落下来。
千夜说：你叫什么名字？
蓝魄还来不及张嘴；千夜便抢白说道；记住；你以后叫蓝魄。
蓝魄听见人群之中有人低声抗议；有一个人从人群中骑马走出来；水族的发色都偏向蓝色；他黑色的头发在水族的将士中格外醒目；这个目光凌厉的人用一种充满鄙视的目光看着蓝魄；主上；您在为她命名吗？
别阻止我；鱼子。千夜的语气轻柔。
……为什么……要用这个？
千夜看着蓝魄，眼神莫名得让蓝魄的心一紧。他突然脱下头盔，出人意料的亲吻蓝魄的额头。为什么要放过她？
蓝魄不明白，只是当那柔软的唇印在蓝魄额上，炙热中生出永恒的桎梏。蓝魄根本来不及顾及额头珍珠般的印记，她和所有人一样，震惊在千夜的美丽中！
美丽吗？
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这个人会让这个词显得匮乏吗？假如世间有这么一个人，在毁了整个部族后，只是露出一面便熄灭了所有仇恨，那是什么样的美丽？蓝魄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男是女，他的美丽混合着男性和女性的美，让人分辩不清。
而他就站在蓝魄面前看着她。他用蓝魄听过的也是后来再也没有听到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下令：“杀！”
“你想向我替你的父亲求饶吗？”千夜在她耳边问，蓝魄听见嚎叫和哭泣。她回过头，看见父亲绝望的脸，那张脸这一生只有一秒用温情的目光看过自己。
“……是的。”当在蓝魄父亲头顶举起上钢刀被高高举起，蓝魄听见自己说。
“不准。”千夜话音刚落，他就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般在她面前笑了，而蓝魄父亲的头就像西瓜一样滚到蓝魄面前。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请多多指教呀！
第二章
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沧月只被允许在后园闲逛的时候。他百无聊赖的望着满池的荷花，像个孩子般把玩着水。蓝魄远远望见，便放弃了去藏书阁看书的念头（这条路是去通往书阁的必经路），然，她刚回头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团扎眼的红从她身边跑过。如飞般。
“沧月！”
沧月眯着眼，笑了笑：“还没到吉时吗？－－你没上花轿？”
“我上了！”
“上了？”
“……”女子紧紧咬住泛白的唇，然后孤注一掷地大吼：“然后，我又逃了！”
她急急地上前一步，仿佛说出来后更加坚定，更加勇敢了：“我逃了！”
蓝魄记得那是一张怎样惹人怜爱的脸，那是怎样惨白的豁出一切乞爱的脸。而沧月只是别过脸，不去看她。静，如死般寂静撕咬着女子的心，她扑入沧月怀中，竭嘶底里的叫着：“………我逃了、我逃了！我逃了！！……沧月，我放下我最后一点点自尊，最后一点点骄傲，沧月……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为什么？我求求你说话呀！”
沧月拧紧的眉拧的更紧了，他看见女子美丽的脸划出一道道泪痕，那雪做的肌肤，修长的手指在刺眼的红装中更加惨白无助。
女子在一片迷蒙中看着沧月的脸，开始虚脱般从他手中滑落，她听见沧月轻柔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般说着：“回去吧！”
蓝魄砖头离去，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只是在很多天后才听闻，那个女子在当天夜里如一只轻盈飞舞的蝴蝶飘落池中，并在也不曾醒来。
而流连花丛的蓝魄依然会带美丽的女子回来，那些让父母以为可以让沧月收起偌大翅膀的女子很快一个换了一个，如走马灯般，沧月乐此不疲。他们都有雪样的肌肤，纤细修长的手，有如朝露一般的眼泪。等到千夜率千军万马踏平整个部落时，蓝魄才知道，那些朝露的眼泪为何只能随阳光蒸发殆尽？
在几次的离家出走之后，受伤回来的沧月被全面软禁。当时的蓝魄并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也不会告诉她，只是——当沉重的铁链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尖锐的声音，蓝魄路过他的房间时，总会因为那封死的窗中一抹黑影而加快速度。
沧月像一只野兽般，软禁只会让他更加烦躁，他似乎见不得蓝魄快乐，所有怒气都集中在她身上。而奇怪的是，沧月只会针对蓝魄一人。
沧月讨厌她，而蓝魄也厌恶沧月，他们就这样一见面就争吵不休，蓝魄就这样一争吵就哭，然后，用尽了她一辈子的泪水。也许就是这样，当千夜灭了全族时，蓝魄才没有哭。
可是，蓝魄必须悲伤不是吗？
所以，蓝魄接受所有的惩罚，因为就算她的族人一夕之间全部死了，她仍然不想报仇，她摸着胸口时，悲伤浅显。不应该是这样吧？应该更伤心、更痛苦，而越是这样想的蓝魄越是麻木不仁。
被千夜捆绑在他战车上和大军一起前进的蓝魄，手上是因为一直勒住而产生的血痕，疼痛和虚弱让她无力抬起头看见正回头看她的鱼子。
“主上……”
鱼子道：“前面是神庙，请进去谢罪。”
千夜点头，大军立即停下。这是五界各神族的规定，不论是否是神允许的屠杀，在班师回朝时，都必须“谢罪”。蓝魄看着一个人进神庙的千夜，有些好笑。
“你在笑猫哭耗子吗？”鱼子的一针见血吓了蓝魄一跳。她抬头看着一直冷着的脸的鱼子，沉默。
“你不逃吗？”
蓝魄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哭。不闹也不想逃，”鱼子靠近她问：“我倒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什么也不想干……”因为口干和好久不曾说话，蓝魄觉得困难。“倒是……倒是不杀我的你们想干什么？我应该不是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人……”
“哈哈！看来我的蓝魄很知道自己的价值嘛！”千夜忽然说，他解下水袋喝了起来，然后，他转头问蓝魄，要吗？
蓝魄沉默。
“不要？你嘴巴都裂开了哦！”
“我要你也不会给我……”蓝魄的话音未落，千夜便笑开了，“看来蓝魄很记仇呀！不过，你说对了，就算你要我也不会给你！”
蓝魄看见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