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都市电子书 > 女逃犯 >

第5章

女逃犯-第5章

小说: 女逃犯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呈上了自己的身份证,在这刹那间里,她根本就来不及想任何问题,她太需要一间房子了,她太需要站在水笼头下面,洗干净身上的汗液了。服务员给了她一个小房间,约八个平方,没有卫生间,卫生间和洗澡间都是公用的,但已经足够满足她出逃生涯的一种渴望了。在她站在公用沐浴间时哗啦啦的手水笼头中畅流而出,哗啦啦地畅流在她身体上。如果这一瞬间可以延续下去,那么,她的身体就会在哗哗的水流溅身之中,进入梦乡。 
当她的身体变得干净清新的时刻,她想起了现实,应该给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汇笔钱来,然而,她知道一旦母亲知道她的地址,也许就会在无意识之中告诉给警察。母亲老了,经常是恍忽的,父亲更不能相信,他除了抽烟,喝酒之外,根本不关心任何事情,也许因为他是继父,15年前,父亲出了车祸以后,母亲再婚,继父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他的出现给家人带来了稳定的家庭生活。当然,也带来了香烟盒和酒瓶,现在,李水珠想到了一个男人,她的男朋友,对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怎么会忘记他,他才是导致她逃亡生活的主犯者之一。如果没有他,也许就不会有李水珠和李水苗的对峙,她们就不会登上22层楼,就不会在那里丧失理智地对峙着,然后,悲剧就不会发生在眼前。 
悲剧来临得太快了,使现在的李水珠竟然连住旅馆打电话的钱都没有了。她不得不走近服务台,那个服务员还没下班,太好了,只有她可以怜惜自己,在这样的时刻,似乎只有这个年轻的服务员可以抚慰她悲凉的处境。 
果然,她的处境再一次感染了服务员,她可以打电话了。夜色开始汹涌而来,她站在电话机旁边,旁边就是年轻服务员,她在剪指甲,正在使用锉刀磨擦她粉红色的指甲面,那细微的磨擦声让她感到一阵阵心烦意乱。电话竟然通了,男朋友在另一边问道:“你在哪里,李水苗死了,她是坠楼死的,跟你有关系吗?” 
她挂断了电话,男朋友的声音太可怕了,像针尖一样穿透了她的身心。她作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笑,因为服务员在看着她,似乎也在审视着她。 
电话响了,服务员拿起电话来,是男朋友打过来的,也许电话号码留在他的电话上。服务员把电话递给她时,恰好服各员站起来要到卫生间去。她的心里一喜,靠近电话:“你能约我汇一笔钱来吗。”   
《女逃犯》第三章(3)   
“你在哪里,你要钱干什么?” 
“我在旅馆,我的钱包被小偷偷走了……你还有心思住旅馆,你小妹李水苗坠楼而死,我听你母亲说那天晚上是你带着李水苗出门的,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已经被公安局的传讯过几次,难道公安局的没有传讯你吗?” 
李水珠挂断了电话,因为服务员来了,过多的唠叨使李水珠再一次感到窒息,电话又一次响起来,服务员对着电话说了几句话,然后又一次叫住了李水珠,同样是男朋友打来的电话:“水珠,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你在逃跑,对吗,你为什么要这样,除非李水苗的死与你有关,我来见你,好吗?我一定来找见你,刚才我已经察清楚了你住的旅馆的城市,我今天就赶来见你,我今晚到火车站,明早一定会赶到你所在的城市。你就在旅馆等我好吗?” 
电话断了,这一次电话不会再打进来了,李水珠回到房间,她的内心突然升起了一种枝蔓,如同在墙头、栅栏上无尽地向上、向着左右,四面八方地攀援,人需要攀援在世界柔软、强硬而可信赖的肩膀的人;人在脆弱、无奈时需要的是一种柔软可靠的援助。 
李水珠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她太需要这种休息了,在家睡觉时,她总是一丝不挂地躺着,以此来建立自我女性的身体世界。那种享受自小培养了她的一种思绪:随同黑夜的宁静和悄无声息地节奏,让身体饱满地穿越在梦境的深处,她喜欢靠梦境入眠,只要她躺着,她就会依赖于一个一丝不挂的身体做各种绚丽多彩的梦。 
然而,今夜,当她剥落下最后一件内衣时,她插好了门栓,关好了窗户,她太需要戒备森严了。她太需要藏在一个没有利刃的世界入睡过去,所以,她熄灭了灯光,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不管明天会怎样,哪怕天塌上来,她今晚也要享受23岁的权利:一丝不挂睡一觉。 
9 
梦境中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石头,它变成了利刃,抛掷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李水珠就在这荒漠中一丝不挂地奔跑着。这个梦境像一幅色情画可以悬挂在卧室之 中,它充满了刺激的味道。它可以是利刃上开出的花,它刺激着你的味觉、器官、记忆和时间。从中我们可以看见李水珠已经在梦境中被逃亡的生活所摧残着,她因此渴望一丝不挂地奔跑,然而,她始终在荒凉利刃上奔跑,这只是她的开端。 
敲门声唤醒了她。她回到了这个现实的世界。她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姿态也是一种现实:以一种在黑夜中蜘蛛编织时间的过程消融在这个漫长的时态之中,而转眼之中,一阵敲门声使她在网中挣扎而出,她屏住呼吸,蹬开被子,仿佛已经准备好从暗藏的一道缝隙之中藏进去,如果她是一只小蜘蛛、小甲壳虫、小蝙蝠的话,她就可能藏在任何一道缝隙之中去了。 
然而,在这样的时刻,她偏偏不是任何一种可以藏在任何幽暗之光中的虫子,她是一个活生生的、水灵灵的女人,她腿叉开了又收拾起来,正在迎接着站在门外的一个践约者。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电话,她只披了一件外衣就走上前去拉开了门。果然是男友,他叫崔亚明。一个名字很显然是一种身份,它带来的是一个操着口音、性别、身体的人,她一丝不挂地在那件外衣下瑟瑟地颤动不息,犹如寒枝在树梢中间独自颤栗般似地倾诉着自己的遭遇,崔亚明一进屋就拥抱住了她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在住旅馆,在奔逃,而李水苗却已经成了坠楼的亡魂。” 
在之前,在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在把自己变成一丝不挂之前,李水珠已经想好了一种措词:决不向任何人,任何人吐露自己与李水苗最后一次呆在22层楼顶的现实场景,这种致命的秘密必须收藏在心,哪怕对母亲也不能真切地吐露,哪怕前来逼近她的昔日的男友的身全体把她挟裹在旅馆房间的窗幔之下时也不吐露;哪怕她一丝不挂的身体突然在这个早晨,激荡起男友的肉欲时;哪怕她的身体被男友压在下面时;哪怕她大口地喘着气,被迫或心甘情愿让身体和身体之间发生一次交媾事件时,她也决不吐露自己的秘密。 
这秘密纠缠在她两排洁白的牙齿之间,在幽深的、白皙的深喉之内,是她捍卫了生命的通道;在里面,在深喉之内,是她蜷曲、动荡不安的身体在不断地穿越。所以,她决不出卖自我的秘密,即使她叉开了双腿,躺在汗淋淋的床上,也决不向她的异类出卖她逃跑的秘密。 
“我之所以出逃,只是想换一换环境、空气,自我知道李水苗坠楼之后,我完全崩溃了,我的父母也在崩溃,我受不了这一切,我决定出逃,23年以来,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出逃过。”她的措词充满了一个女性柔软的心声,像河流上的飘带,当然令人信服。 
崔亚明说:“可李水苗的事件并没有结束,既然公安局已经备了案,就不会结束。我们都已经进入了档案之中,我们都难逃脱干系。尤其是你,你母亲一直在重申着一个事实:是你带着李水苗出的门……是这样的吗?你母亲当然不会说谎……” 
“不错,然而,出门之后,我们就分开了,我们分开散步,因为 在争执,为了你而争执不休,所以我们就分开了……” 
“后来,你看到李水苗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回头看她。”   
《女逃犯》第三章(4)   
“也就是说,你没有看见她朝着饭店的22楼走去。” 
“对了,对极了,我怎么会看见她呢?” 
崔亚明说:“她死了,我没有想到她这么脆弱,这么无知地往下跳,如果当时有人在场,她根本就无法往下跳,坠楼者大都显得激动,坠楼者往往在黑夜往下跳,因为在一个坠楼者看来,纵身一跃是一种超越,是一种解脱,在那一时刻,坠楼者往往以为自己是在朝前迈进,踩着的是一片黑夜中的柔软的棉花。” 
就在这时,李水珠突然趴在崔亚明的肩膀上哭泣起来,这是她出逃之后第一次哭。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哭泣,哭泣是需要环境来衬托的,哭泣者如一片朝露般纷纷扬着身体中涌现出的泪腺,它需要洒落或凝固在物体之上。现在,李水珠寻找到了男人的肩膀,泪水很快濡湿了他的衣服。然而,崔亚明却赤裸地说:“逃跑并不是好办法,我们应该回去,面对李水苗的档案,我们应该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有些事情是无法说清楚的。比如,她坠楼了,她站在22层楼朝着楼下飘去,为什么这样做,我们能替代她说话吗?” 
崔亚明说:“竟然没有任何目击者,因为楼太高了,竟然没有任何人看见她上楼,所以,她必须死,这就是宿命。” 
现在,他们松开了已经彼此相拥在一起的身体,崔亚明说他得赶回去,他的工作室在那座城市,而且他将在不久之后举办一次画展,他不能逃跑,而且他不喜欢奔逃,带着他的绘画板逃跑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李水苗吗?她死了,她为什么死是一个谜,所以,公安局在调查这个案件。那就让他们调查好了,如果你想逃就逃吧,因为你跟李水苗是姐妹,你当然受不了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它太意外了,意外得在那天中午,我在报上看到那幅照片时,我仿佛看见苍穹在我旁边裂开了缝隙…… 
很显然,她是必须出逃的,她跟别人不一样,在这个上午,经历了绝望的身体交媾之后,他们又开始面对现实。李水苗死亡给他们带来的惊悸,两个人的惊悸不一样。与李水珠相比较,崔亚明的惊悸是从男性身体中发出来的,他像李水珠所猜测的一样,在他们关系之中与李水苗在后期发生了男人和女人的故事,现在,两个人都不想揭开这个故事的混乱,两个人都承载着死者离去的沉重,只不过这沉重的尺码不一样。李水珠非走不可,而旅馆也只是她的栖身之处。崔亚明给了她一些钱,可以让她度过一些时间,但不会太长。我们需要钱,是为了解决生存问题,只有超人不会受钱之束缚,而凡夫俗子都会伸出手来,哪怕是正人君子和优雅之徒也都需要触摸到钱。没有钱,我们甚至连呼吸也会窒息,这就是为什么,李水珠从崔亚明手中接过钱,感受到的逃亡之路又一次经历了转折时期。 
因为,人不可能长久地在旅馆里,人可以有长久地沉溺于交媾,哪怕是狂风暴雨的交媾,哪怕是和风细雨似的交媾,也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结束。   
《女逃犯》第四章(1)   
10 
回到从前是不可能的,李水珠和崔亚明彻底结束了一次约会。之后,崔亚明要赶回去,他的工作室在原地方,而且他要办画展,人从出生之后,就变成了行为的机器,它具有动物性,同时也具有机器似的周而复始的运转,谁都无法避免这一点,它似乎是人投入牢狱的理由,所以,人都要寻找到位置,当崔亚明拉上门离开的一刹那间,李水珠意识到了什么,他重新拉开门,崔亚明离开了。男人离开女人时不会像女人一样显得多愁善感,因为男人可以磨炼成钢铁,而女人只可能被磨炼成流水。李水珠就是流水似的女人,她付清了电话费、房费,服务员看着她说:“你今后可要小心些,这世界小偷越来越多。”服务员把扣压的身份证还给了她叮嘱道:“当心啊。” 
这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的提醒,却让李水珠感到一种无意识的恐怖,现在,她回到了旅馆,她数了数钱,抓在手里的这些钱,实在是来之易,如果稍不留心,也许就会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它昨天还存在着,比如李水珠的家,那是两居室的房子,所以,从记事时代开始,她就跟妹妹李水苗同居,后来,她考上了大学,回到家里,依然跟妹妹同居一室,而现在,这房间永远不存在了,它就像海市蜃楼一样从荒漠上切割了你幻想和意念中看见的美好瞬间。不错,切割术很残酷,它简直像风狂啸而来,它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也不跟你商量着怎么办,这残酷的切割术在转眼之间已经切割了李水珠与李水苗生命的纽带,已经把活生生的李水苗置入死亡之境。 
这就是存在的东西消失得太快的原因。钱,是从银行刚取出来的,所以它很新,李水珠看见过那种很脏很皱、很旧的钱时就会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尽管如此,她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