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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镜水-半掩容-第4章

小说: 镜水-半掩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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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够用。」他仍旧微微地笑语。
            「你人好,武功又强,还有很够用的银子,能遇上你真好。」这回她可是实话实说。她将嘴里的东西吞咽下肚。
            武功强?他因笑意而眯了水般的柔眸,只可惜她看不到。
            「其实,我只会那一招半式。」
            「嘎?」她听不懂,还以为他在自谦。
            他轻笑,「我学武是强身,所以只以内功为主,要是对方真的有底子,动起手来,我也是没办法的。」
            他内力功底虽然绵深,但也仅止於如此而已,什麽武功招数他一样也没学过,若是对手打他一掌,或是跟他对抗真气,他可能不会轻易受伤,但要是舞刀弄剑起来,他是万万不及。
            她大概懂了些。哥哥曾说过的内功外功。「你身子骨很弱吗?」不然怎要强身?
            像是没预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侧首缓缓笑道:「那是以前的事了。」
            藉著随动作飘扬而起的面纱,他露出了温雅的润唇,弯起的弧度是那样地优美好看。
            容湛语大眼发直地瞧著,连撕好的馒头也忘了放进嘴里。
            「尉迟昭,你真的长得丑吗?」究竟是丑在哪里?忍耐不住,她出声问。
            对於这个问题,她有著大大的怀疑,所以一时不察,就没注意自己脱口直呼了他的名。她极为美丽秀雅的纯净面容专注地瞅著他,就算是扮成男孩,还是无法掩盖那眼波流转间不经意散发的媚艳。
            他轻顿了下,突觉她的语气和她的脸有什麽地方不协调……
            他一定是想太多了。从看清她真正的样子後,他就知晓,这小姑娘打扮起来必定会是倾城娇颜。
            「真的。不然我也不会遮箸脸了。」尉迟昭缓语,白纱之下的唇,仍是微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唬人……」容湛语嘀咕,半信半疑,但也不好意思当场掀了他的笠帽证实。她撇了下粉色的唇办,「你去洛阳,是要做些什麽?」行商吗?他看起来不像商人。
            「是要找人。」他道,淡然的语调里添了些旁人无法察觉的愁意。
            三师兄已经多日没有消息,不知是否遇上什麽麻烦或者危险……月前才说没有机会下山离开师门,如今却因为三师兄的失踪而身处异地,他真在想,该不会是三师兄又不正经地在整人;不过如果真是如此,他倒还觉得庆幸,至少师兄是安全无虞的。
            顺著路,北往洛阳,先到玉泉庄探听消息,若还是找不到人,那麽——
            「怎麽这客栈半点声音也没有?」在守灵还是哀丧?
            一道粗声粗气的大嗓门打断了他的沉思,也打破了众人默契维持的静谧,往门口看去,就见两名粗犷的汉子走了进来。
            「小二!来些馒头和牛肉,快一点!」两人走到一张木桌前坐下,也不管身旁无声的奇怪,只想填饱扁扁的肚皮,快点吃个过瘾。
            本来躲在厨房里的小二赶忙出来替他们倒茶,然後勤快地去张罗吃食。
            其中一名有著落腮胡的汉子呷了口茶,顺了嗓子後才道:「这麽热的天还得赶路,真是折煞老子!」
            「是啊,要不是欠人恩情要还,真想抱个娘儿们躺在床上睡大觉。」另一名壮硕的汉子嘿嘿笑道。
            容湛语皱眉,只觉他们讲话好粗俗,也不小声点……好吧,其实是客栈里太安静。
            「不过老子说,那「四方镖局」这阵子可真是鸡飞狗跳,多大来头的镖都不接,容老头和他那一票儿子只顾著找人,最後还把咱们拖下水……老子的天!老子上次见他女儿,还是个在学走路的娃儿呢!」所以为了怕他藉口认不出,容老头还请人画了像让他们带著,摆明就是不接受拒绝。落腮胡汉子连连叹息。
            容湛语听到了「四方镖局」和「容老头」几个字,心一跳,手中的茶杯险些惨跌在地。
            「怎麽了?」尉迟昭见她有些魂不守舍,关心问道。
            「没什麽、没什麽,茶太烫!」幸好背对著那两个人。她吐了吐舌,力持镇定,把耳朵拉到另一边,收回前言,希望他们讲得越大声越好……
            「……真想不通那个姓容的娘儿们为什麽离家出走?容老头为她选的夫婿不错啊!还以为能欢欢喜喜凑个热闹喝杯喜酒,结果却被差来寻人……」啊啊,真是烦人。
            怎麽大家都知道那个要娶她的人有多不错,就只有她这个要嫁的人不知道?容湛语皱著小鼻头,嘟起嘴吹著杯里的热茶。
            「可能娘儿们的心思咱们不懂吧。」他家里那个黄脸婆就是最好例子。「不过,容老头叫咱们上玉泉庄当替死鬼,真是够狠!」
            像你们这样娘儿们娘儿们地穷叫,会懂才有鬼呢。
            「你不提起我还想当作不晓得呢!除了要一路帮他寻女儿,还要上玉泉庄告诉大庄主,他那还没过门的儿媳妇跑了个不见踪影……」他爷爷的,虽然人家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正派,但这种丢人的鸟屎事拉在头顶上,要维持风度也颇难,难保他们两个信差不会说完就被打成残废,丢出大门曝尸荒野。
            「你是不是上次欠容老头钱没还?」不然怎会这样整他们?
            「老子还想问你呢!」落腮胡汉子挑高粗眉。
            两人对望,然後重重地垂首叹息。
            「这玉泉庄,这几年也不知招惹了什麽倒楣煞星,先是被传暗地里做了些肮脏事,接著有人上庄作客又莫名其妙的失踪,现在被毁婚跑了个媳妇,流年不利啊!」更是霉到他姥姥家去了。
            一直不语的尉迟昭听到这里,终於微微地皱起眉峰。虽然他不愿这样想,但是……事情有点不对劲。
            只闻那壮硕汉子续道:「听说……我只是听说!」他加重撇清,而後压低声,非常神秘地轻声细语:「听人家说,他们庄里其实斗得可厉害了,为了什麽先祖留下的藏宝图,弄得四分五裂。他们是有名武庄,本来没什麽人敢嘴碎,但最近不知怎麽搞的,好像有人解了那藏宝图的谜,所以这事就漏了风声——」
            喀喀叽叽的桌椅碰撞声一下子大响了起来,掩盖住了他们的谈话,也把本来寂静的客店弄得吵翻天,一阵飞尘漫天扬起,才眨个眼时间,刚刚还坐得满满的客栈已经有大半的人都离开消失。
            「格老子的,那些人赶投胎?」还是肚子痛要拉屎?两个大汉傻了眼。
            「怎麽回事?」容湛语放低声,也觉得情形好怪异。
            「看来,藏宝图的事很多人都已经听说过了。」尉迟昭淡道。又是一场明争暗斗!虽然他不是为了什麽宝藏,也无意卷入这些暗潮汹涌的是非,但是,三师兄的下落却是不能不寻。「吃饱了吗?」他柔声问她。
            「饱了!」她满意的拍拍肚子,还偷眼睨了下那两个狂扫桌上食物的汉子,确定他们没注意到她。
            尉迟昭微微笑,「去跟小二哥买几个包子带著,咱们也启程。」
            ☆★☆
            玉泉庄、玉泉庄,这玉泉庄究竟有什麽古怪?
            她要嫁的夫婿是庄内的大少爷,她只是想去偷偷看一下,没想到有一大堆人抢著要去寻宝,连尉迟昭也是要上玉泉庄找人。
            该不会跟那两个粗鲁汉子一样是要找她吧?
            她很快在心中否认这个可能,毕竟,爹再笨,也不会让个认不出她长相的人来寻。容湛语骑在马上,垂低一双浓密长睫,看著前面那高高瘦瘦的身影牵著马匹缓缓而行。
            步行了几天,尉迟昭说要赶路,所以就买了匹马,却又不跟她同乘,只让她一个人坐在马上,然後自己拉著缰绳慢慢走;那,除了背背包袱和不让她脚累走路,到底买马有帮上赶路什麽忙?
            她知道,他不愿和她同乘一匹马,是因为男女有别,不能太过亲密;她也知道!他不买两匹马,是因为想地一个「小姑娘」可能没办法驾驭。
            这男人,怎麽会如此正直?所谓的君子,大概就是像他这样,有颗不会转弯、不易妥协的脑袋吧?
            要不是没买著马车,也就不用这麽辛苦了。她乘在马上颠啊颠,有点摇头晃脑地发晕,大概太热了,只好说些话解闷——
            「你真的不上来?」太阳大呢,不累吗?
            尉迟昭连转头都没有,直视著前方,轻语:「不必了,我用走的就行。」
            容湛语垂著肩膀,这一路上,她吃住赖他、穿用也赖他,他不但没半分不悦,还默默地帮她打点好一切;他对她这麽好,她却谎话连篇地骗他,而且成了他的累赘,这让她心里有一些些愧疚。
            可是没办法嘛!不骗人,他就不会让她一起了,顶多……顶多,之後再向他诚心诚意地道歉。
            瞅著他的背影,她慢慢地注意到,他的背好直挺,跟他的人一样呢;他的肩膀有形,骨架也匀称;他很高,却有些偏瘦,看他的腰就觉得稍嫌纤细了些,她还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应该壮得如虎熊才有担当,像他这种文文弱弱的样子,没想到也是非常可靠的。
            还有他的发,从斗笠底下整齐地披散在背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又黑又亮,好像洒满了银丝在上头般,随著风,随著动作,漾起美丽的光泽,一点也不输她,好几次她冲动得想将那黑瀑般的长发捧来轻抚……此刻她总算可以理解,为什麽她的丫鬟小冬可以把玩她的头发一个早上且乐此不疲了。
            她只顾著想,然後轻易察觉到,两人间又弥漫著沉默。
            他真的不太爱说话,好像如果她不开口,他大概就这样一天可以不说话。
            好寡言。明明声音这麽悦耳,为什麽怕人听呢?容湛语在心底叹气。
            虽然他很温柔,为人也极好,但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他其实对人有些淡漠……不是从言语交谈中发现的,而是他的态度;那种温和很真心很暖,却距离感十足,好似他们之间隔了条大河,他在对岸那端对她柔柔微笑,可她却怎麽也渡不过宽广的河流接近他。
            就像现在,她识得他这个人,认得他迷醉的嗓音,却看不清楚他是何模样。
            「你一直戴著斗笠,都不拿下来吗?」
            尉迟昭原是在沉思,身後突然传来这娇嫩的问话,他微怔。缓缓侧首,能感受到她凝视的目光有多麽正经。
            「在外头,是不拿的。」徐徐启唇,他简单道。
            「可在客栈住宿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拿下过。」虽然他们俩不同房,但却是一齐吃饭的。
            顿了下,他淡淡笑道:「我不拿,是怕吓著你。」
            她一对细眉绉褶得好深好深。「你怎知我一定会被吓到?」
            他没说话,白纱下仍是一片朦胧。
            「总有人看过你长什麽样子吧?」她倾身贴向马脖子,试图靠近他些。「有没有嘛?」她好想知道。
            「……只有师门里的人。」
            还是有嘛!「你会让他们瞧,一定是因为他们能接受。你师门里的人能够平常待你,你怎知我不能?」总而言之,她不相信有人会丑怪到吓怕人。
            她更不希望,花了十天半个月的辛苦行程去洛阳,却没能见到同伴一面。
            尉迟昭拉著缰绳,默然了好久,几乎要让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因为,这种事情发生过。」缓缓地出声,声音好飘缈,彷佛风一吹,字句就会散了开去,再也找不著任何痕迹。
            容湛语登时愣住,好半晌说不出话。
            这……这是什麽意思?他……难道说……
            望著他颀长的身影,她的心口慢慢泛起一阵酸意,酸到有点刺,有点痛,哽在她胸腔里,每呼吸一次,就跟著微微疼一次。
            脑中有个声音回荡不休,教她不敢再问下去。
            巨大的沉重感压落下来,容湛语紧盯著眼前的马鬃,然後顺著缰绳看向他修长的手指,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的嘴这么笨过。
            「可、可是,我觉得……你很好啊……」垂著头,她喃喃道。一向灵活的脑袋,像被大颗大颗的石头阻塞住了,无法想出更多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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