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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上海森林-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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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用具,才见他从门口慢悠悠地走进来。    
    他说:“等会我们聊聊。”    
    公司不大,也就十几个人。办公区也是用透明玻璃墙隔开的,几位经理和老板的举动,伸伸脖子就可以看见。我开了电脑,不知该干什么,四处张望着。老板接了电话后也打开电脑,我还以为他要看邮件,谁知玩起了游戏。    
    前台的孙小姐过来,我问:“怎么,老板平时不忙吗?”    
    “他是老板,哪里轮得到他忙。”她悄声说。    
    做贸易的本来是两个人,走了一个,我补了缺。老员工叫盛士甫,分管美国的工作,把我要负责的欧洲的业务交待了一遍。    
    末了他说:“埋头干活就行了,公司虽小,名堂不少。”    
    回到自己座位上,我翻了翻台帐和来往的传真,觉得日常工作并不难,就是琐碎些。快到吃午饭的时间,老板打游戏打累了,正在揉眼睛养神呢。趁这点时间,我过去敲门:“老板,有空吗?”他说:“有什么事吗?”    
    “您——,不是说要和我聊聊吗?”    
    “哦,进来吧。上了半天的班,有什么感觉?”    
    “我是干老本行,上手不会花太多时间。翻了一下以前的业务台帐,觉得许多地方有漏洞,这两天我会把它梳理清楚。”    
    老板想了想,“嗯,你干工作的积极性挺高,不错,好好干吧。”    
    又聊了几句,临出门时,我笑着:“老板好像蛮喜欢打游戏,说明您心态很年轻……。”    
    这时他接起了电话,我只得闭嘴。我说这些干嘛,本来就不擅长这个。    
    为了不让伯父母担心,这一个多月,我跟他们联系时,向来只说好的,说机会很多,我不想仓促作决定,要慢慢挑。现在是真定下来了,晚上,打电话向他们汇报。他们也替我高兴,嘱我事事小心,知道照顾自己。    
    我正在电脑上玩游戏,他们先后回了。沈蓦很高兴,哼着歌,窜进房来,拍拍我的肩膀,四处嗅了一会,莫名其妙地扬长而去。    
    柔砥说:“瞧他的高兴劲,不知道又干了什么坏事。”我正在水深火热中,回答说:“难道只有干坏事才会高兴吗。——打,打。”眼一刻不能离开显示器。    
    “不全是。但从不干坏事的人,很难活得快乐,也许这样的人就不曾有。人应该有些破坏欲。”    
    我有点吃惊,扭头看他:“你们学中文的都这样吗,总想一些比较玄的东西?”    
    “才不,想这些干嘛。以后,我也应该学阮籍,‘口不臧否人物’。”他的笑容有些特别,纹丝不动地在脸上持续着,像正在品味自己的笑。我不禁多看了两眼。    
    “你要真是那样的人,不学就是。要不是,学也学不来。”我和他抬杠。    
    柔砥也看出了这一点。“沈蓦从来不和我争什么,他这种活法,我倒也羡慕。你有时还喜欢跟我争。好嘛,有些事,争一争会明白点,正所谓‘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但吵归吵,我们肯定不会伤和气。”    
    “当然不会。你这么好说话。”我说。    
    “未必。要挑时候。”沉默半天,他说,“说老实话,很多时候我并不喜欢自己。”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拿起桌上的一本《杜诗镜铨》,“关机吧,我劝你还是少玩游戏,多看看书。”    
    电脑终究是他的,我恋恋不舍关了机。我第一天上班,就不能让我轻松轻松?他说话有时也太实了点。我拿起一本英文小说翻着。    
    渐渐,柔砥进入了状态,读了一会诗,又评价:“杜诗就是好,我读了多少遍也不觉得腻。胡适在《白话文学史》里说老杜写的是打油诗,故意找些滑稽,这不是污蔑,也是无知。他自己写了那么多散文,可大都比较粗疏肤浅,也没一点气味。”我一点也不懂,答不上腔。    
    他仍自顾着说:“不过鲁迅对杜甫似乎不太感冒,放在了义山之下。据说他的藏书中就没有杜的集子,还曾把《贫交行》和《戏韦偃为双松图》里的句子分别误记成了李白和东坡的……。”    
    沈蓦再次闯进来,大模大样的:“刘姬汉同学,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我笑:“感觉不错。中午还是在梅隆镇吃的饭。”    
    他摸摸我的头,“这下解放了,再也不用吃四块钱的盒饭了。”    
    “那是那是,我这样的人,老吃四块钱的盒饭,老天也不会答应。”我拿开他的手。    
    “不过,我的感觉比你更好。”他把自己狠狠地扔在柔砥床上,摊开四肢。    
    柔砥踢了他一脚:“你又挺尸了,坐椅子上去。”    
    “没看相,像被人强暴了似的。”我说。    
    沈蓦解开领带:“真要被她强暴了,我还要到电台点歌庆贺呢。他妈的真是漂亮,尤物!”    
    柔砥说:“你说谁呀?到底是她漂亮,还是她妈漂亮。”    
    沈蓦坐起来,“今天,我们公司来了个兼职的大学生,漂亮的瓜子脸,身材也出挑,那一把细腰,啧啧,真想上去摸一把。要是天气再热些就好了,她穿裙子肯定好看。”    
    我说:“找女孩子,不能太挑身材长相了。”    
    “他那点出息。你就是给他风月宝鉴,天天让他看反面,也救不了他的邪思妄动之症。”柔砥说。    
    沈蓦说:“还是柔砥了解我。她叫苏俟漪,学法律的,不大懂经济,我随便抖出一点理论,在纸上画了几条曲线,什么IS…LM曲线之类的,又搬弄了几个微积分公式,她就对我崇拜得两眼发绿。”    
    柔砥冷笑:“是你自己的眼神淫荡得发绿吧。”    
    “扫我的兴。”沈蓦捡起一小块桔子皮扔过去,继续说,“晚上我请她吃饭,她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把我高兴坏了。吃饭的时候,她还不停地给我夹菜。”    
    我说:“如果是她请你,你岂不是更要发痴发癫了。”    
    柔砥更说:“你是不是要说美女的唾沫星子都是香甜的。她用过的筷子你收藏好没有,经她口水一滋养,可能现在已长出竹笋来了。”    
    


第一部分第四节(4)

    “我跟你们认真说,你们什么态度。算了,对牛弹琴。”沈蓦气歪了脸,起身出去了。    
    “自己玩世不恭,还说人家的态度。”柔砥不依不饶。他果然有浑身是刺的时候。    
    沈蓦很少这样生气,看来玩笑有点过。我到他房里,“走,把你的爱情故事讲完,我们也给你出出点子。这种事情,有人在旁边怂恿,成功率高多了。”他站那儿不吭声。    
    我又说:“你这对耳朵自从跟了你,总是吃香的喝辣的,尽听些好话;偏听则暗嘛,柔砥泼点冷水,也不是坏事。想谈恋爱可别乱耍脾气,要乖一点。”    
    沈蓦这才笑了,横我一眼:“当真有人跟你们生气呀,我有空。我兴奋还兴奋不过来。”    
    两人过去后,柔砥也实施绥靖政策:“讲你的故事吧,我听着。”    
    沈蓦说:“我们吃饭的时候聊了很多,我问她是不是有很多人追,她说都是学校里的小男生,她没什么兴趣。这不明摆着吗,她是想找社会上成熟一点的。”    
    我问:“她大几了?”    
    “大一。这样最好,应该还没有人碰过她,无污染,无公害。”    
    柔砥说:“现在的女孩子可难说,人家高中没准就——。你要太看重这个的话,将来可能会失望的。”    
    沈蓦直嚷:“可我也是第一次呀。我有权利要求她也是。”圆脸涨得通红。    
    我说:“你能认真就好。我还以为,你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记得大一的时候,你几乎不知道什么叫打扮,头发总是乱乱的,不像是新生,更像是获得新生的劳改犯。我曾经听你们班上女生说,第一次搞晚会,文艺委员让你出个节目,你准备了一个星期的单口相声,信心十足。可到了台上,你相声说了一大半,别人还没有一点反应。你小脸煞白,腿都发抖,最后连声音都没有了,光嘴唇在动,文艺委员还以为是麦克风坏了。你说,你那时多老实。”    
    “呃,这你也知道,是谁的舌头这么长。别说这些没劲的,你们分析分析,这样的女孩我应该搞得定吧。”    
    我说:“你要诚心诚意地去追,相信能成功。你的条件也不错。”沈蓦一脸得意。    
    柔砥说:“不要就想着干那事,那没多少意思。”    
    沈蓦说想请苏俟漪周末去周庄玩一天,不知道她肯不肯,去了该玩些什么。柔砥给他出了一些点子,他信心大增,决定明天就给她打电话。    
    回房睡觉时,他说:“姬汉,你也赶快找一个吧,反正你现在也安稳了。”    
    我摇头:“我现在是,‘取次花丛懒回顾’!你还是动员一下柔砥吧。对了,柔砥,你以前有没有什么艳史、秘史?”    
    柔砥似笑非笑:“莫问莫问,有又怎么样,没有又如何。”    
    “想别人对你保留一点神秘感是吧。可以理解,人类的虚荣心。”沈蓦总算逮着机会反戈一击。    
    大家洗漱完毕,熄灯睡下后,柔砥突然说:“所谓的爱情,跟崇高不搭界。打第一次见面起,双方就在算计,计算,给自己打分,给对方打分。只有双方得分相近的,才可能最后达成妥协,成交。”    
    “许多事情,能敷衍过去就算了。”我说。    
    “你也不是一个善于敷衍的人,你不信看。”他把我归到他那一类。    
    才上班半个月,我觉得自己已经干得比较像样了。这一半归功于在以前的公司曾受过系统的业务训练,一半归功于我现在的努力。我是把这个公司当成了自己的家,事无巨细,都想有所了解,否则,心里就有些不安似的,怕辜负了公司,也对不起自己。公司上下对我的评价似乎都不低,我干工作更起劲了。    
    公司在伦敦LME和芝加哥CBOT有期货业务,晚上有时需要人看盘,盯盯行情。最初没有人要求我值夜班,一直是盛士甫撑着。几天后我学会了看行情,主动请缨。晚上,除了盯盘,就是捧着证券期货方面的书狂看。    
    夜深了,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人,但我并不感到寂寞。端起咖啡,立在窗前,看着下面静安寺方向及延安路高架上煌煌的车流,我感到,这所有的车和所有的人,都与我有着很深的不可言说的牵连。我对这种牵连感到欣慰,觉得自己沉沉地存在着,应该为这个城市做更多的事情。    
    这种心理状态,与初来上海,睡在旅社看着窗外的一小块星空的时候相比,实在有云泥之别。    
    大前天,芬兰的一位供应商飞来上海洽谈业务。我随老板在锦沧文华和他谈了一上午,双方对目前的合作都还满意,又大致规划了下半年的合作目标。中午饭后,我又陪着老外游豫园、上东方明珠。回国后,昨天他发了个传真给老板,除了业务之外,还夸我很热情,英语又流利,业务也很熟练。我那时正好在前台,于第一时间看到了传真。    
    孙小姐后来把传真送给了老板。他看了之后没对我说什么,也许是怕我骄傲吧。但直到今天,我心里仍很兴奋。这位芬兰客户来头不小,把他伺候好了,我也算立了一功。    
    我审完了一份信用证,眼睛有些累,就朝窗外眺望。盛士甫过来说:“你在干什么呢?”    
    我两手一摊:“没干什么,在思考。”    
    盛士甫笑,“哲人。告诉你一件事,下午要开每月一次的工作总结会,欧洲市场就得你发言了。你准备准备,把到公司后的一段工作作个梳理。”    
    “没问题。我正在考虑这事。”    
    “没人告诉你,你就知道,不是有特异功能吧。”    
    “我会去打听啊,做事情,应该主动点嘛。”    
    “不错,有你的。”盛士甫笑得不太自然。    
    我又说:“我总觉得有很多地方可以改进。”    
    盛士甫贴在我耳边说:“你也得悠着点呀。新官上任是要三把火,但火候还是要掌握的,弄不好,反倒把你自己的眉毛胡子给烧了。理解我的意思吧。”    
    我拍拍他:“你放心,我知道照顾自己。别看晚上加班,我睡眠香得很,白天精神也好。”见他要走,我拉住他的袖子:“跟你讨论一个问题。最近CBOT的大豆暴跌,那DCE不可能不跌吧,但肯定也不会等幅下跌。消化了恐慌性抛盘后,DCE的价格估计会表现得比较坚挺。换句话说,DCE/CBOT比值在近阶段会在高位盘整。那么买CBOT抛DCE的跨市套利应该是有机会的。你认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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