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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阶梯教室里的爱情-第6章

小说: 阶梯教室里的爱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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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雕塑一般站着。
她重新走路了,一踮一踮的,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迈开脚步走路,离她渐远了。
一个星期三的下午,阶梯教室里开会,她真的迟了。她努力地不表现出腿不好看的姿势,但还有轻微的踮的姿势。大家从山里回来看习惯了,知道她脚有伤,没有产生奇异的感觉,不过也有一些人的目光因为没有事干,随便地看着她。
她表情平静,沿着这条水泥上坡路,很慢地走。她走到第六排桌位时,一个凳子横在路上。奇怪,接近于蜂拥而进的人流,这个凳子好象不存在似的,还横在走道上。她为避免接触到凳子,用手把它移开一点,才继续走路。她走到后面一个空座位上,慢慢坐下。
刘之江不很明显地看着她,感到了许多人的目光中对她有可笑的心态,因为有些人还可能在不满她的不贞洁。他产生了呵护之心,他们不应该纷纷看她,就象一盆花不准备养了,但也不想扔在瓦砾中。他恨人们。
张亚萍这种性格的女人,头脑里有一种奇怪的逻辑:我虽然有丈夫,有家庭,但别人在爱我,我却不爱他,但他可以爱我。我其实在爱另外一个人,但他不应该追求我,而我应该追求他。如果双方都有爱意,我要让别人知道我被爱着……她的逻辑在这里停止了,她再想不到别的什么。
所以,与其说是她爱着刘之江,倒不如说是她在推动着“爱”,完成头脑中的一种观念。
六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天下午,她约定他在公园里见面。
她有一个嗜好:爱手机打电话,并且还喜欢当着别人打。本来说好了午后三点在八角亭西面的柏树下见面,但她又打了三次电话,还要求他必须给她回音,尽管一切都是非常清楚。
他们见了面,都显得很高兴。他的高兴由天空、蓝色、绿树等和面前这个“女人”所构成的整体引起,而她的高兴仅仅由面前这个“情人”的概念引起。但是她推动着约会的进程。他不大喜欢公园里乱糟糟的人,不喜欢公园里小巧醒目的各种设施和刺激,但她非常喜欢,简直象喜欢手机的款式铃声和装饰得花花绿绿的手机套。
她还有一个嗜好:喜欢给“情人”花钱。
她让滩主泡了一种什么名堂的茶,茶叶象绣花针,说这种茶今年很流行。他其实对茶道很有研究,翻阅过一本厚厚的《茶经》,只因为没有条件品尝,对书上的东西影响不深。不过他嘴上说,就喝这种流行的茶吧。她说她喝饮料。
他们的谈话从天空、树木、气温,到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是几点早起的,哪一个亲戚的亲戚被提拔成副局长,学校里某老师与某老师有矛盾,互不服气,有一天做了一个梦非常奇怪,等等,随心所欲,无所不及。因为她在一个话题中会突然插进来一句,使话题随时发生变化,他跟着她应答。就如两条鱼的游动,水路难料,不过一条鱼影响另一条鱼。
在吃饭时,她说她点菜。她天生不太喜欢吃鸡肉,更不喜欢吃羊肉。这使滩主不好做一顿好饭菜。吃饭,费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她要了两瓶葡萄酒,用高脚酒杯喝。他们吃饭的情景,如果用一种诗意的眼光,那就是他们保持安静的姿势,再加上葡萄酒的深红色。但这种诗意立即又被打断,因为她喜欢猜拳喝酒。他们比划着指头,为自己多赢了他几盅而高兴。她又喜欢玩扑克,两个人便争“上游”。他对如此简单的游戏不是很感兴趣,但有时故意打错,满足她的玩心。
他们旁边走过去了一个很时髦的女人,她几乎忘记了打扑克,忘记了他,双手捧着扑克不动,眼睛乜斜着那个女人。她发现她的身材要比自己苗条,因而乳白色连衣裙的效果特别好,身材高走路舒展洒脱,裙子的下摆为英国式。但她的皮肤不如自己白嫩,脸部肌肉过于瘦,颧骨有点高,肩上挎的皮包却有点旧。这些观察又使她兴奋起来。
“该你出牌了。”他一眼也没有望那个女人,提醒她说。
“你刚才出了个啥牌?”她回过神来,问。
他把牌拿起来让她看清楚,再放下。
“哦,梅花六,我红七。”她把牌打下去,眼光透过树的缝隙,瞟了一眼那个女人的背影。
黄昏了,他们计划要再吃一顿晚饭,等着月色从树丛那边升起来,享受月色。但她的丈夫忽然打来电话,说有事,让她回家。他们只好分手。
“今天我请你客,”她把钱从手包里拿出。
“怎能让你请?”他笑笑,感到她确实是一个爽快得过分的女人,手指从裤子兜里拿出一叠钱,有三百来块。
但是她忽然站起来,大声笑着说:“我请。”拿着钱便走过去,跟滩主算清了帐,共花了六十七元。
他把钱原装到裤子兜里,再没有说话。两个人不能一起走出公园,他没有事,迟后一步走。
“再见!”
“再见!”
阳光从树缝里洒进来,在他的胸前有印花。
他坐着躺椅,头靠在椅子背上,仰看天空。喝过的葡萄酒在脸上“过去”了,他用双手把脸搓了一下,以便恢复精力。因为太热了,蒸发的云气和灰尘使天空没有早晨或傍晚时的晴朗。
第十一章
    暑假到了。
天气太炎热了,人昏昏欲睡。这也影响到他们的情绪,懒洋洋的,没有清新之感。有一天,乌云向东南天空翻滚着,而后,几丝凉风来了,忽然地劲吹,树条花枝乱颤,瓢泊大雨骤至。下了半个小时,城市的一切都湿淋淋的,街道边淌着浑浊的雨水。云散开后,太阳从云端间射出清新灿烂的光辉。万物欣欣向荣,这使他们都有一种冲动的情绪。她给他打电话,相约在一起后,她非常高兴。
她早就想好了二人见面后,她该怎么办?她说:
“我们到公园里去走一走。”
他们进了公园,果然很好。几乎没有游人,花草树木水湿清新,小径曲折幽静。从公园里出来,她说:
“我们到一个很僻静的地方去吃饭吧!”她一时不希望别人看见,一时又希望别人看见她和“情人”在一起。
于是他们在街边漫步。他们都考虑好了,如果碰到各种类型的熟人,应该怎样说话。好,没有遇到熟人。倒是有个女人让她很开心。那个女人是个阔女人,穿戴昂贵,脖子上挂一条明晃晃的铂金项链,满头卷发,头显得有点大。可惜她长得不好看,走路姿势生硬,每一个脚步几乎有沉重的着地声传来,胖阔女人喜欢边走边偷眼观察别人。
他们进了一家不很显眼的餐厅二层楼。上楼梯时,张萍感到自己特别有精神,仿佛年轻了五六岁。在吃饭期间,她说了一句很动情的话:“我们在这所学校一直待到退休。”
刘之江不说话,他不讨厌张亚萍,但也不很喜欢,为刚开始自己轻率的接触有点后悔,总想停止往来,静下心,潜心绘画。他不大说话,想让她感觉到,可是她是个心直口快的女人,感觉不到。
于是刘之江说:他们性格爱好不同,很难有幸福。这下她算是听明白了。
这个奇怪的女人,如果她先中断往来,她先说一句“性格爱好不同,很难有幸福”,她就会心安理得;而别人先说出来,简直是欺负人。她又想起自己为这桩“恋情”花了很多心思,便委屈、烦恼、气愤。
她又一次约好他,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哭,哭了两个小时。她抽抽噎噎地说:
“我对你怎么啦?哪一点对不起你啦?”
他说:
“你什么都好,可我不能给你带去幸福。”
她停止了哭,用手抹去一颗泪珠,睁大眼睛望着他,声音清晰地反问他:
“就你知道幸福?你知道幸福是什么?”
他叠好餐巾纸要放到她的手上让她擦眼泪,她生气地从把餐巾纸抢过去。
这次约会的结局还是模棱两可。
转眼间,开学了。她忽然被丈夫调到了兰州。她其实早知道这回事,四年前就开始跑关系,临近调成功了,回想这座校园的男人,忽然觉得刘之江有点意思。她隐瞒调动的消息,主动与他接触,目的就是在离别的时候要一个男人更爱她,再使男人伤心。她手里拿着调令,非常高兴,对碰上的熟人都点头微笑,又表现出匆忙高雅的样子,好象这些变化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的命运就是如此。
他们没有时间在一起吃一顿饭。她忙着办手续,在家里收拾物品。临走的时候,她请他喝咖啡。在咖啡屋这种环境的影响下,她集合了北方女人的一切优点:坦率、真诚、大方、兴奋、无所谓。她说唱一支歌《友谊地久天长》,可是最终没有唱。刘之江在心里默念着那首歌曲的情景,脑子里乱哄哄的,没有说话。她抬起头,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沉思,这愈发使她动情。她早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他以作留念。她当面拿出手机,编了个短信发给他:
“经常给我发短信!”
她以为他一定是很难过的。便拉着他的手说:
“不要难过,我有机会会来看你的。”
张亚萍走了兰州以后,他们再也没有通过音信,就是到苍老以后也没有。
他回忆这几个月的生活,好象不是和一个女人,而是和一位远房亲戚在交往,而亲戚,一代一代越来越疏远。他觉得这几个月的生活与他的本性不符。他的本意不是特意要跟谁接触,好象完成一种任务,而是内心深处的困惑、寂静和莫明的焦灼。
王丽莎走路早已经不一踮一踮了,她周围的谣言消失了,她依旧是一只鸟儿行走在浅浅的湖水中。
他对她的感觉有了变化。有一天,他远远地看到她一个人孤单地漫步,踽踽独行,沉思地望着路旁的落叶,这种感觉愈加强烈:她也许是纯洁的,聚餐上的失态是这个时代的人性的弱点吧,流言是政教主任引起的吧。
他也漫步着,凭借天空、树木、飞鸟、原野、山脉等,他思考着。
两年前,当有人象麻雀一样乱叫嘲笑自己时,象斑鸠一样轻蔑自己时,象一群鸡一样满于争食时,是谁给了自己良心的人的安慰?她的身影仿佛在给他提醒。
他思考了几天,思考了一个结果:尽管当时没有意识到,现在明晰了,是一种相似的天性。他感到自己对不起王丽莎,愧疚的心情占据了他。他还有另外一个隐秘的幻想:王丽莎也许不知道他和张亚萍之间的短暂接触。他想隐瞒下去。
一个多月过去了,这座诺大的校园里,没有任何人说过刘之讲与张亚萍怎样。他感到可以隐瞒下去;不过王丽莎是知道不提,还是不知道,他猜测不出来。他羞于问任何一个人。
“怎样得到她的宽恕呢?”
他想不出中意的办法来。
他开始研究他的英语教学法了。在两年前,他已经加入到一个私人网站上,成为十九名成员之一,把设计成的课件进行审核,送入到上海的一个教师家里。他每审核一个课件算酬五角钱。一个月下来,钱倒是没有几个,但他明显感到对王丽莎的宽恕心情减轻了。
第十二章
    他再没有见过王丽莎喝过一次酒,对别人轻率地笑过。开始后悔自己发“永别”短信的轻率,后悔自己在几次场合中器量狭窄。
她不大买新衣服了,有一次,甚至把两年前的一件粉红色西装穿在身上。她还有一个爱好:一个人轻轻地唱歌,从初中学生起,到高中,到大学,到未婚前的姑娘时代。现在这个爱好也完全消失了。她唱歌是唱给自己听,每首歌曲就轻唱两三句,如果能让别人听到,她就不唱了,宛如一只吃草的牝鹿,感到别人望自己,就停止咀嚼了。
河西走廊的秋天,晴朗无云,辽阔壮丽。天空如同碧蓝的海水,平滑晶莹得没有一点微波褶痕。川原缓缓起伏,点缀着绿色或黄色,剩余的就是一片片黄土。在某一处环境里,却有着清澈的流水和浓郁的林荫。
公园的石椅上,王丽莎坐着发呆。她拿着两本杂志,一本垫在水磨石板上,坐在翻开的杂志上,另一本翻开,扣在膝盖上。她手托着腮,头发把右面的脸遮没,眼睛凝望着地上的落叶。碰到有人走过来,她就装着看杂志,没有人了,放下杂志,发呆。垂柳的颜色浅黄了,长长的柳条中间的碎叶子落尽了,柳梢还有六七片,沉静地垂着。垂柳向西延伸,每一根柳丝,好象是每一种思绪,综合起来,不知道有多少思绪呵!黑黝黝的是三棵柏树,它们横在垂柳中间,阻挡视线,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便把目光平视,林荫道的远处光色清新明媚。
这时,走过来了人,是一个女人领着孩子,看不出这个女人在从事什么职业。王丽莎等他们走到跟前,准备捧起杂志看,那个孩子却看到了垂柳外面另一个游乐场地的风车,叫了一声,从树丛里钻过去。那个女人也便沿着孩子跑的方向隐入树丛里。王丽莎放下杂志,手托着下巴,依旧转身凝望林荫道的远处。脚步的声音,走过来一对男人和女人。王丽莎拿起杂志,几乎蒙在脸上看,她看不到他们。那个男人很胖,头很大,头发全部梳在头后面。他的肚子被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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