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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的微微,我的天堂 作者:祁又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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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小学五年级时转学,由此推断,那一年我应该是十一岁,再不然就是十二岁——穆丹和我差不多。
后来,我们升入了同一所初中,可惜她不和我一个班。
初一那年我们关系很不错,到了初二就不行了。穆丹是年级里最漂亮的姑娘,这没什么,可是她竟然喜欢上了一个高三年级的家伙!——而且那家伙长得像张国荣一样。为此我曾经十分嫉妒,可是又无可奈何。还好,后来我喜欢上了我的同桌,再后来又喜欢上了数学奥校认识的一个外校的姑娘。于是,我对穆丹的那位白马王子就不怎么嫉妒了。
一开始,这两位靓妹帅哥似乎很顺利,后来就不行了。
有一天下雨,我和雨伞(那时候雨伞还没和李琳混在一起)从学校里出来,在一条僻静的小胡同里,远远见到穆丹和那个高三年级的帅哥在一起。当时的情况很不好,穆丹好象是在骂他。而后,穆丹挥了挥手,打着伞,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毫无疑问,这和电影里的一模一样,是个典型的分手镜头。
第二天,我正和班里一个姑娘耍贫嘴,穆丹把我叫出来,让我替她把伞还给高三年级那家伙,我一看,正是昨天雨中她打的那一把。
我拿着伞,揣揣不安地走到高中部(以前从未来过),那个帅哥不在,我把伞交给他的同学,说是穆丹还的,然后假装镇定地跑回去了。
再后来,穆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学校,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学校,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就这样,穆丹在一点征兆也没有的情况下忽然消失了,非常彻底。人们纷纷猜测她离开的原因,各种传言此起彼伏,其中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说——穆丹被那个长相英俊的帅哥搞大了肚子。做人流需要调理的时间,所以她家里给她办了退学。之后,穆丹将在随便哪个没人愿意去的破烂儿学校结束后面的中学生活——事情就是这样。
那时候,我有我喜欢的女孩,对于穆丹的遭遇以及她的离去,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再加上穆丹的离去突然而彻底,过了没多久,大家几乎都忘了有过她这么个人。
穆丹走后没有多久,因为一点小事,高年级的人把我们年级几个学生打伤了——那个高三年级的帅哥也参与其中。其实他不是主犯,但是学校偏偏给了他唯一一个处分,理由是,他属于屡教不改分子。
再后来,我们升初二,那个高三的帅哥也毕业了,从此不知去向。学校里再没人谈论穆丹,也再没有什么事情促使人们想起她。她就像小河水带走的落叶一样人间蒸发了,人们即便见到河水上面的枝桠也未必会想起来穆丹。连我也是——或者说连我也一度以为是这样,其实如果像现在这样深究一番,我就会发现我的记忆里有好多好多穆丹,她们穿着藏族姑娘穿的黑色长袍,系着花花绿绿的装饰品,和着强烈的节奏跳祭神的舞蹈,就像《红河谷》中的宁静那样。
我从来没见过穆丹穿藏族的服装,可是她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高三那年,我在新街口竟然遇到了穆丹。那次相遇完全出于偶然,当时我想:北京可真是小啊!
她的变化很大,和藏族的黑色长袍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有了新的男朋友,经营着别人的酒吧,一副长大成人的样子。奇怪的是,虽然我会在寂寞的时候思念她,但是当我们真正在新街口相遇的时候,我一丁点儿热泪盈眶的感觉也没有。
闭上您的喙祁又一
军训结束后的汇报演出可谓轰轰烈烈。队伍经过主席台的时候,指导员们使出吃奶的劲儿喊口号,大家都特别卖力,所以整个操场就像屠宰场一样。人们排着队走向需要呐喊的主席台,闹哄哄的。
后来听领导们废话的时候,我们一排一排地站在操场上,像一大片整齐划一的蔫甘蔗。主席台当中坐着领导,我们营长在旁边陪着,还有年级主任和几个不认识的老家伙。
胡平也在主席台上,她坐在后排的人堆里,被一个老头的脑袋挡着,看不清楚。
我一直在盘算如何给这个讲话的老头一枪,让他闭嘴,然后走出这个该死的军营,在某个街边的小卖部买一桶2升装的冰镇可口可乐,然后一口气喝下去。
后来我听到有人叫我,听声音就知道是李琳,可是一看到她的样子我差点没笑出来:她的头发脏兮兮地粘在一起,由于防晒霜的原因,耳朵比脸蛋的颜色还深。
我嘲笑了她的形象,李琳愤怒地想要打我。
她还恶毒地说:“你小子别得意,瞅瞅你那头发,跟劳改释放人员似的!”
后来她给我讲了她们英俊的指导员,还有她们怎么在那个英俊的指导员眼皮子底下偷懒。她还问我有没有见到雨伞,我告诉她见过,头发剪得和我这个一样短。
宣布解散之后,我们列队走出训练区,所有人都发誓再也不回来了。
我和赵阵雨并排,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胡平。她阴沉着脸告诉我说:“到学校以后来找我!”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走了。
胖子抹了一把汗,说幸好不是找他是。后来又问我:惹什么事了?
我一脸茫然地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我没惹她啊。
胖子在回去的路上幸灾乐祸地向每个人讲胡平找我的事,我本来想揍胖子两拳,可是注意到他那一身蛮肉之后,很快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半路上,有人偷偷买了两桶冰镇可乐,这是半个月来我们见过的唯一与现实生活沾边的消费品,没走到学校我们就把它喝干净了,空瓶扔在学校门口的垃圾箱里。
我们在学校的篮球场集合,在那儿,胡平讲了一些临近开学的注意事项,她还提到开学之后的摸底测验。大家一片恐慌,我也觉得难受起来,中考结束之后这段时间里,我简直没怎么看过书,必须开始复习功课了。
解散之后我去找胡平。她正在和班长说话,看样子还挺亲热,声音不高,说上一会儿还要咧开嘴笑一笑。我凑过去,小声问:“胡老师,您找我?”
胡平看了我一眼,她阴沉着脸说:“你等着。”
她这个态度上的变化让我很不适应,脑子里赶紧盘算了一番,我到底什么地方惹她了?昨天还对我有说有笑的呢。
我在旁边等着,球场上有人踢球。一个身穿曼联9号队服的高个子左突右晃,像只长颈鹿似的转来转去,然后他被绊倒在禁区附近,半天没有爬起来。踢球的人们停下来,围在他周围,另外几个从人圈里走出来,到处找水喝。太阳狠毒,足球被遗忘在旁边没人管,微风一吹,在球门口慢悠悠的晃动。
这时候我听见胡平喊我,我走过去,在她跟前站下,她说:“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么?”
我陪着笑脸说:“不知道。”
“好好想想!”
“真不知道。”
“我知道你们初中不太好,你呢,在初中养下的毛病还没改,对自己要求还不够严,进了新高中,就要对自己有新的要求,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吊儿郎当的了!”
——诸位不要不相信,我对天发誓这是她的原话。我都被她搞胡涂了,我看了看她的眼睛,她是认真的。
我以为有什么把柄被她抓住了,心想齐天啊齐天,你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呢?!我心虚气短地说:“胡老师,我怎么了?”
“你有些地方需要改进,比如说你和雨伞的头发吧,报到的时候头发那么长,多吓人哪,咱们班的学生头发怎么能这么长呢?”
“就因为我们的头发?!”我本来想接一句——“我们的人品又不长在头发上。”——后来想想这话容易惹她生气,就咽下去没说。
“知道今天为什么单叫你来,没叫雨伞同学么?”
我说不知道。
胡平说:“那么多领导在台上,你在台底下说话,你知道这影响有多坏!”
哦……原来是因为我在底下和李琳讲话来着,就这么点儿事——我心想:这胡平也太小家子气了吧?当年在我们初中,打架打伤个把个人也就这待遇。
我不太愿意因为这点儿小事低头认错,可是看着胡平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我就快因此沉沦她不救我不成似的——我心一横,说:老师我错了,我保证下回不犯了。
胡平看我低头认罪了,态度还比较好,就怀柔了一下,问我想不想当数学课代表(因为我中考数学满分~~),我一想,当了课代表数学就可以少交数学作业,就同意了。
真吓人祁又一
过了几天之后,我们去学校开始了正式的高中生活。胡平安排座位,把微微放到了我旁边,她可能是想找个当官的看着我吧,当然也可能是希望我多跟团组织靠拢。我坐下来,和微微点头致意,她客客气气地笑了一下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找我,我以前就这个学校的。
那天下午临放学的时候有个开学典礼,校长和几个副校长都参加了。年级主任宣读了学校章程,还介绍了上一届毕业生的高考情况:升大学率百分之百,升重点大学率百分之八十五——这成绩在当时来说高得吓人,我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学校简直是大学预科,真来对了。
后来校长讲话,详细讲解了天堂一中的光荣历史,列举了一些在天堂一中毕业的名人。在介绍了几位领导人和著名科学家之后,他甚至还提到了一位家喻户晓的相声演员,三百座会议室爆发出一阵笑声,雨伞小声说:“这老头真逗。”
我没敢接话茬,只象征性的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我回头一看,胡平果然在最后一排高瞻远瞩的监视一切,她半眯着眼睛,让人看不清她悠远的目光投向何方,非常吓人。
校长讲话讲到一半,兴奋的告诉大家:上级领导对我们各方面的建设是很重视的,中央领导某某同志专为我校开学典礼发来贺信,这是中央领导对我校的直接关怀,是我校极大的荣誉!
然后校长就开始宣读首长来信,拿双手捧着,就像宣读他母亲的遗书一样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小心翼翼的。
那个经常在电视里抛头露面的政协常委——虽然我一时说不清他长什么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个白发苍苍德高望重的老头子。而且,好象每次中央开会他都坐主席台前排,是个老革命。这老先生在信中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套来套去不痛不痒,寥寥几句而已,让人摸不到头脑。
开学典礼结束后,各班带回教室。我以为拿了书包就可以回家了,可是胡平却说:“大家静一静!”然后她就开始讲话。毫不夸张地说,她把刚才会上几乎所有发言都重复了一遍,意思是说让我们加强理解——又不是物理题有什么好加强的?这些个套话用理解么?
后来她又把问题扯到卫生评比上,过了一会儿由“我上次检查卫生情况有个别同学对我的批评熟视无睹!”这句话转向了尊师重教;20分钟后由“对我要尊重,对学校其他老师——尤其是我们的年级组长洪老师更要尊重,咱们班能否评上优秀班集体都是她负责的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句话转向了班集评比……
如此类推,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我实在坐不住了。我的座位离门口不远,能看见其他班最后几个做值日的都已经锁门离开了,这座教学楼除了胡平以外听不到别人说话,我想可能人都走干净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会儿她着重讲了几个校长提到的知名人士当年是如何不堪,如何在关键时刻——比如该学生表现出上课说话这样的不良倾向之后——被她及时教育开导,以及他们如何变好。
当时我就想,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啊,要是哪天我发迹了,她还不照葫芦画瓢也挖苦我一番?她会对学生们说:“你们别瞧校长把他说得那么好,这个齐天以前闹着哪,他来自三流初中,从头发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小流氓,上课开会老爱在底下说话——要不是我没日没夜的教育他,他能成现在这样吗?!”
——我完全可以想象她吹这个牛皮时得意的样子,就像她现在的样子一样。
关于微微的一点儿传闻祁又一
方格、雨伞、还有我,我们放学回家都走同一条路。出校门向东上二环路,骑自行车大约十分钟之后,雨伞会向东拐,而我和方格则向北。方格这小子以前狂热地追求过微微,他们初中时都是天堂一中的,好像还是同班。
就是在二环路上,方格总是给我讲他以前有多么喜欢微微,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微微以前也是喜欢他的。他说他们以前每天晚上都要通电话,生日的时候还互送礼物,这都是很好的证明。我惴惴不安地问:“你给她打还是她给你打?”
方格的回答非常无可奈何,他说:“她倒是也给我打过……”
后面本来我想问问他,微微给他生日礼物是不是因为他先送了微微生日礼物?但是后来想想算了,谁没点儿隐讳的革命家史呐。
在方格的讲述中,微微是个两面派,当着老师一套被着老师一套——这我信,否则怎么保证人格健全又惹人喜爱;在方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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