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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他有眼儿媚-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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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就在昌王府待了下来,我本来没什么伤病,养个两天也就好了。成日家有人送饭送菜,送衣送药,服侍的我像个大小姐。我根她们搭话,不但丫鬟与卫士一问三不知,昌王赵憬那小子也是成天不见人影。

我偷跑过两次,每次没摸到门边就被架回来。赵憬说的不错,这一队卫士,个个是高手。

我终于怒不可遏,我把房间里的家什砸的砸,摔的摔,好好痛快了一场,丫鬟婆子们只是不声不响的收拾,再换上新的,反弄得我不好意思。

咳,天生不是统治阶级。别人逆来顺受没脾气,我就更发不出脾气。

我只有软语央求,让我见昌王一面,我有重要的事问他。

没人理我。

我开始绝食,三天后赵憬终于出现了。这回是愁眉苦脸,瞅着我。

“我这里纵然比不上你们府,也不至于牛马槽圈,你就这么待不住?”

我躺着没力气说话,只瞪他一眼。他又说,“你若是真饿死在这里,我怎么向元泽交代?”

是我听错了?我撑起身子瞪著他。他也不瞒了,告诉我,其实是公子托了他,公子说我在相国府已是四面受敌,内府不容我,霁月楼也危【小说下载网站www。3ǔωω。cōm】险,我来历不明,下手狠辣,以一个粗识文字的丫头竟写出那样强烈锄奸意识的词,相国大人早怀疑我是旧党的探子,桂杨被刺后,又爆出我与逆贼吕惠卿有染,我更成了众矢之的,我若不避过这阵则连霁月楼一起遭殃。

“你这么个丫头,元泽看起来还当真是看重你。”赵憬说,捏一捏我的下巴。“我向他讨过你,所以他说只有我这里最安全。你有什么好?让元泽那样孤妄的人都能惦记你?”

我打掉他的手,重新躺回枕上。我以被蒙住头,无声的哭了一会。

当天晚上我开始进食。什么好吃我吃什么,什么有营养我要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总得留条命回去。更何况,昌王也算是好心救了我。

我和昌王沿着湖边慢慢的走,气压太低,天空像蒙着一层油布,无缘无故就出一身汗,湖后有一座小山头,我们依势而上,难行时他扶一扶我,随后再轻轻放开。他徐徐开口,那日太冒昧,写了帖子给元泽,过后好一番后悔,强行夺美,是我所不愿。所以不再提。后来子瞻先生对我说,你是世间罕见女子,实非被奴役之人。我想我大概还不了解你。我皇兄总说我志大却无细谨,我怕是真的无心向学,负了他的心。

我脸上有点微微发热,这是个不错的男人,这里处处有不错的男人,只是和我想要的总不能重合。我不知道在这里还能待几天,但公子总会需要我,还有晴初,必是日日在等我。

眼前一花,是昌王的手指在我眼前摇动,出什么神?他食中二指夹着一个小小香囊,送到我面前。恩,是我衣上的,什么时候掉落了。我伸手去拿,他往后一缩,“好香,不如送给我?”

他声音里加了点戏谑。这个没老实三分钟就故态复萌的花花王爷。

我狠狠的一把将香囊从他手中夺回来,动作和力气都出乎他意料。他冷不防我这一下,身子被我带的往前一俯,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我退一步,将香囊又挂好,才说,这个不能给你。你们做男人的,又是王爷,又是学士,自以为一句话就能决定女人的所有权,有没有问过女人的意见?

他愣一愣才说,“你说的也不错,赵憬平生,实在负人良多。你若是不愿,我也无话好说。或者,”他沉吟,“我可以正式一点……”

“不不不,不是这样。我不属于你们这里。”我说,“但是你这人够意思,我已跟东坡先生拜了把子,如果你不嫌弃,我也来跟做个兄弟。好不好?”

他朗声大笑,在湖面上传开去,“好个麝奴!果然不同凡响!好,我就跟你做兄弟。”他停下来,目光灼灼,“既是兄弟,总可以多住几天罢。”

第三十七章、铤而走险

水鸟贴着湖面飞过,紧接着被我的水漂打得惊起,两三点雨点滴下来,我仰起脸去接。

我来这里一月有余,这幽禁的滋味,已经不能再尝。我晚晚梦到半日园,长满了齐头高的野草,风将草尖吹开,赫然的一面深渊,我找不到公子,霁月楼内每间房间陈设如昨,但每间房都空无一人,我的魂魄飘荡在空荡荡的霁月楼,一间一间的找着晴初,我知道晴初也在找我,但我们总不能碰面,我们是在两个时空,耳边是她唤我的声音,我们站在同一处,彼此枉然的找着对方。

我醒过来就冷汗淋漓,虽然昌王早告诉我,带过信给公子,也曾想法让晴初知道,我一切安好,但我怎能安心?晴初从没有消息传递给我。

雨线密了,愈发粗大的浇在我身上,我还站着,看那雨花儿一朵一朵开在水面,荷花被打得低了头,似乎有人在叫我,我置若罔闻。

我没有晴初的忍耐性。她脾气虽刚烈,但关键时刻总是沉得住气。她为了公子不为难,宁可自己搬去霁月楼。现在为了不拖累我,居然就当做没有我这个人。

我可不行,我简直坐立不安百爪挠心。她现在是怎样?睡得可好,有没有惊悸,她的药换了没有,屋子里的熏香添了不曾?还有,她已快分娩,那样的重要时刻我怎能不在她身边。

有人来拉我了,我才发现浑身都湿透。丫头们以为我疯了,几个人一起把我拖回来,那个叫滟滟的俏丫鬟拿了干手巾替我擦着头上脸上的雨水,触到我的视线,突然脸微微一红,我正两眼发直,瞪在她脸上。

“麝奴,你样子好吓人哟,”滟滟嘴上说吓人,却忽闪着大眼睛,露出很深的一个酒窝。“你虽是女子,怎么就是跟我们不一样?”

我闷声接过手巾自己擦着头发上的水,我跟别人不一样。这已是我在这1000年前听得最多的话。

雨下得日夜不停,天倒是开了点,我将门窗全打开,看着雨水从屋檐上泼下成水帘,心里总是淤积难解。7月到8月里的长长雨季,太过冗长,天昏暗的马上要坠下来,压得人心里一片霉黄。

地面积了一层水,地势低,流不走,没有人想到会放只箭壶在院子里接雨水,雨水可以煮茶,还能做药引。寻常人哪有这些心思?我东翻西找,拼命想找一样东西分心,哪里都有霁月楼,哪里都是晴初……我又将一撂书摔倒地上,破碎声使我稍稍静了一些。

滟滟伸进头瞧了一眼,她大概习惯我这样了,最近总是这样偷偷瞧我。我有时候也拿她发点脾气,她偶尔跟我顶两句,事后还是笑嘻嘻的,当做有趣。

“麝奴,咱们王府是京都里数一数二的府邸,寻常人哪得进来看一看?你看这片园林,多么美,你不喜欢么?为什么整日心急火燎的?”

有时候她看我萎靡不振,也有不忍,

“麝奴,你究竟在想着谁?谁让你这样茶饭不思?”

但是我什么也不能对她说,我究竟在想着谁?我只是太渴念那一片容身处,每日有欢笑,有拌嘴,有思念,也有牢骚,有提防,有抵牾的那一块地方,我的心是在那里,纵然时时都有苦,却日日都不白过。

一股血忽然冲上了头,我艰难的张开嘴呼吸,没有,天旋地转起来。

赵憬请来的大夫说我虚火气浮,心血太旺,要调理,要将养,开出的方子和配药都简单。我看也懒得看。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再在这千年之前待下去,我势必死于心律不齐。

他在我床边叹息,“麝奴,真的不愿跟我?”

我不理他。

他又拉我去散步,想了一些法子逗我开心,我还是闷闷的。他忽然说,“对了,你们那少夫人晴初,听说是昨日生了。”

我大惊,一下跳起来,“昨天??”

这时间不对,伍妈妈早已算好,是下月初七到初十之间,这才没到白露,怎么就生了?

“早产了一月有余。”赵憬婆婆妈妈的说。一个王子跟个丫头煞有介事的议论早产,旁边陪着的滟滟脸都红了,不过他也不在乎。“听说你们府里很轰动,相国终于得了个孙子。”

我愣着,慢慢坐下来,石凳上很硬很凉,硌着我生疼,我又把身子扒上去,让脸贴住那冰凉的大理石。

“你怎么了?”他不安的问我。“叫滟滟给你披一件衣裳。”

但我根本没听见他讲什么,我心中一遍遍重复的只是,晴初生了个儿子。她和公子,有了个儿子。

我不知是喜是愁,喜与愁这两个字,哪能表达出心情之万一?

从此他们更是琴瑟和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有了这个孩子,晴初终于可以被内府接纳,她从此不用再放纵度日,公子也不用夜夜独对耿耿星河,晴初终于会幸福吧,这幸福里不必再有我。她原本也不必有我,最重要的时分我不在她身边,连生了个儿子也是由别人转告我才知。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赵憬又变成了个十足八卦精。“这个孩子生下来,晴初的日子也许更不好过。”

呃?我抬头看他。

他看我终于理他,倒是有点高兴。跟我说那婴儿诞下来就肥肥胖胖,一点也不像早产儿。而且长的一点也不像公子。所以就有了议论。

^炫^“什么议论?”我瞪着他。

^书^他这才为难了。到底是堂堂一位王爷。市井之词不好出口。

^网^“你姑娘家问这个作甚。”他教训我。“我只说少夫人从此不免受议论。点到为止。你想也不要再想。”

我愣了半天,忽然明白了。这一下立刻惊怒交加,站起来就朝外走。

赵憬一把拉住我,“作什么疯?”

“他们欺人太甚,”我嘴唇颤抖,眼泪出了眼眶。“一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她!那些毒辣流言,从她怀孕时就没停过,她被人偷偷下药,差点丢了命,九死一生的给相府添了孙子,还要继续被泼这一身脏水?!”

“那也跟你无关——”他紧攥着我不放。“自有元泽处理。你这样为公子和少夫人着想,谁为你着想?”

这最后一句话很有分量,他看着我又重新坐下了,我白着一张脸,目光空洞,又定定在某一点上。他知道那一点决不在这华丽园林内。

我又开始策划越狱,我马上就得走,马上,即刻,这活死人的日子不能再过一天。

四壁都在回潮,一些虫蚁不知从哪里爬出,来来回回急促爬动。我枕着头大睁着眼睛看。

如果能像它们,哪怕用血肉身体打洞,我也是愿意的。

我可以偷一套卫士服,趁他们不备溜出去,还是从小角门走,那里守卫不严。

或者要赵憬出门的时候带上我,只要他对我放松警惕,我到了外面,总能有机会走人。

再或者我装病,装死,胁迫他一定要放了我。

左思右想都不妥,我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去找赵憬,这是最后的交涉,他若不放我,我跟他拼命。

我问滟滟,王爷一般哪几天在府,哪几天出门?她也讲不清楚,这王府里丫鬟总有上百人,她轻易去不得王爷房里。好吧,那么能不能帮我弄套卫士服?她圆睁双眼,你要干什么?唉,跟她说不得实话,我又花言巧语,请她帮我叫一名卫士大哥,我有话说。

她不多时真的叫了一名卫士进来,我一闷棍砸下去。那卫士身形彪悍,中了一记却没倒下,伸手来抓我,忽然喀喇一声,一个瓷瓶碎在他头上。

那名彪形大汉轰然倒下了,后面是举着瓶子,吓得魂不附体的滟滟。

我一跃而起,这一下倒是好生惊讶,滟滟竟会在这时分帮我。

我立刻扯了那卫士的衣服来换,衣服太大,裤子拖地,靴子像小船,滟滟忽然说,别动!她麻利的取出剪刀与针线,我惊讶的发现这么个小丫头,活计做的也不错。她把粗略改小的衣服一举,穿吧。

“你真酷,酷毙了。”我由衷的说,将她抱一抱,她脸红红的挣脱了。“麝奴,你胆大包天,可是……我却想帮你。你快走罢。”

我闪身出门,穿过游廊后回望,她还在那里怔怔瞧着我。

在我做了近两个月的舒服囚徒后,我终于有机会自由活动。这里的路差不多也熟了,我尽量把步子放从容,还好一路遇到不少人,却都没拦我。

昌王不在后面的射箭场,也不在书房,但书房里却另有一人,坐坐起起的等着。我贴近窗缝看了一眼,这人白净面皮上瘦的凸出青筋,带一点神经质的激动,我一下认出他来。吕锦阑。

公子的至交好友,因父亲吕公著被罢黜而成了冤家的吕锦阑。

吕锦阑看看天色,又向书房里的文书打听,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那文书说王爷去围场了,早则晚间可回。迟则三天。

“三天!那可来不及。”他急得搓手。“三天!那可怎么好。三天后乌台就不能再重审。”他请那文书找人去通知王爷,可否尽快赶回,吕惠卿案有所进展,其中实有隐情。他虽该万死,却非他一人之罪。其中牵涉甚广,本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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