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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用一生去忘记 作者:张欣-第6章

小说: 用一生去忘记 作者:张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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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的。
的确,国内的漫画业还是一种边缘艺术,多少年来都是被排斥在主流之外,就算是受欢迎也还是叫好不叫座,几乎没有人因为干这个而发了财。
但不管怎么说,兔子在沙龙里还是跟小太阳似的,大伙情不自禁的就往她跟前凑,她快乐,率真,一点都不矫情,放声大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她的亲和力让刘嘻哈觉得自己是个冷冰冰的人,而兔子才是温暖和体贴的。
也许这正是刘嘻哈喜欢兔子的原因之一,总之,她们两个人一见如故。
兔子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孩,刘嘻哈说,我想成立一个漫画工作室。兔子说好啊,就叫童心漫画社吧,其实人人都想做一个小孩,因为越简单越快乐啊。刘嘻哈觉得这个名字颇合心意,不等她欢喜赞叹,兔子又说,我们的口号是死了也要笑。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竟然不用多说一个字。自从刘嘻哈美术学院毕业之后,她一直十分迷茫,尽管周围也不乏热闹,可她就是摆脱不了孤单的感觉,就像她不懂别人一样,别人也不懂她,说来说去全是废话。
幸亏遇到了兔子,并且刘嘻哈发现,兔子不仅有才华,而且还无所不知。她带着嘻哈去吃精致可口的私房菜,到小得不能再小的和味屋,空气里飘荡着喜多郎的音符,有一个脖子上捆着白毛巾的日本留学生,在做地道的天妇罗,去迷也咖啡厅喝虹吸式壶煮咖啡,不仅滴滴精华,还可以欣赏到现场演奏的爵士乐,到书巢去闲逛,选奇怪的并不畅销的书。这些地方不仅有特色,而且价钱一点不贵,兔子说,富贵催人老啊刘嘻哈同学,为什么我们要喝两万块钱一瓶的红酒,还要像傻瓜一样把它倒在杯子里不停地摇啊摇,再没有比这更空洞的生活了。
刘嘻哈说,我干脆管你叫小资兔算了。
看来兔子是要把小资进行到底了,后来在漫画社选址的问题上,她又带刘嘻哈去了独立2000号,位于老城区的纵深地带,这里是80年代典型的街道工厂群落,据说有手表厂、食品厂、毛纺厂、金属丝网厂、工业机械厂等一大堆不同行业的作坊式工厂,随处可见荒废了多年的旧厂房、旧仓库,不仅怀旧气息浓郁的水泥灰墙、排气管道尤在,就连原始的钢梁、行吊车、老虎窗、货运电梯、天井等设施也都保存良好,由于这里稍加整改装饰就可以产生最为前卫和时尚的视觉效果,所以早已云集了大大小小以文化创意为主的工作室,变成了具有后现代风格的潮流地带。
刘嘻哈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她所要搭建的漫画帝国就应该产生在这样的地方,这里的现状和氛围完全跟她想像的一致,而且比她想像的还要好,她并不奇怪有这样的地方存在,而是诧异兔子怎么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还能神奇的令她梦想成真。
初识已成至交,醉心的友谊也需要奇迹。
兔子却一点也不沾沾自得,她冷静地提醒刘嘻哈,别觉得这里有多艺术,这里只是便宜,便宜而已。刘嘻哈说,我爷爷说节约成本是成功的第一要素。兔子说,做工作室其实并不容易,这里的工作室,最快的一家55个小时就倒闭了。刘嘻哈说,有你做掌门人,漫画社就不会倒闭。兔子说,我可以来给你打义工,但是我绝不能辞职。
刘嘻哈说为什么?
兔子说,我不仅不能辞职,而且还要打卡上班,不仅要打卡上班,还要计件工作,做文案就像车零件那样,否则我会变得很懒,像猪一样生活,我知道我的劣根性。
刘嘻哈有些落寞。
兔子叹道,其实我们两个人都不适合搞艺术,一个太穷,一个太富。
刘嘻哈说,你还不适合?什么是成功?一只兔子足矣。
兔子的脸突然变得无比沧桑,她望着远方说道,可是对于我来说,就是有一群兔子也养不活自己啊,怎么能让你知道什么是艰辛呢?刘嘻哈同学。
我爷爷说年轻的时候碰到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真羡慕你有一个好爷爷,我们家是当代的城市贫民,所以我们虽然是同龄人,我好像比你大10岁似的。刘嘻哈说,跟你比起来,我根本没活过。兔子大笑,说,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互相吹捧下去。
很快,刘嘻哈的童心漫画社就成立起来了,地点就设在原来的东风肉联厂的一个车间,长长的悬挂式传送带还保留着,上面被挂满了各种草图。工作室的设计并不卡通,也不妖冶、女性,要说有什么特色,就是普通,一脚迈进来跟会计师事务所也没什么区别,除了桌椅,板凳,记事板,柜子一类的日常用品外,没一件多余的东西。唯一有些生气的是几盆茂盛的常春藤和发财树,叶子油绿油绿的,中和了原本是屠宰场的杀气。用兔子的话说,我们将来是职业漫画家,而不是职业女漫画家,工作室不能搞得让人想入非非。
值得一提的是漫画社开辟了一块阅读区,收集了大大小小2万多册漫画书,新的,旧的,普通的,珍藏版,国外的,国内的总之应有尽有。
漫画社的风格非常开放,最多的时候刘嘻哈旗下有7个人,但是除了高谈阔论吃吃喝喝,根本搞不出什么名堂来。
最后剩下刘嘻哈和兔子,也还是相对无言。
刘嘻哈为此十分苦闷,本以为种下梧桐树,可以引来金凤凰,大伙彼此感召激活灵感能够有所建树,没想到来的都是菜鸟,刘嘻哈最不能接受的现实是,她发现自己也是一只菜鸟,任何想法落到笔端都活不起来,后来干脆连原创的思路都没有了。
兔子安慰她说,中国漫画从来没有一套自己的话语体系,看着挺热闹的漫画大军几乎所有的画手都是模仿日本漫画的套路,杀出一条血路来谈何容易?我们是没有任何先例可以借鉴的,我们就是第一代,就是前辈,所以忍耐和坚持比才华还要重要。好在你不清贫,我最穷的时候身上只有两块钱,只够买一个过期的菠萝包,我一边画一边想,原来喜欢漫画真的可以饿死。
刘嘻哈叹道,可是没有才华比没有钱更可怕啊。
一个孤儿过着公主般的生活未必是件好事,刘嘻哈就具备所有富家女的缺点,以自我为中心,被宠坏,情绪化,只要我愿意,有什么不可以的意识根深蒂固。
一天晚上,刘嘻哈蜷在沙发里看电视,突然觉得头痛,就抹了一点白花油,但是症状不见好转,虽然不是头痛欲裂,但也是昏头昏脑。于是,她叫家里的司机拉她到医院去挂急诊,挂号的护士说,病人在哪儿?刘嘻哈说我就是病人。护士说我看你也没什么大事,一切检查都要加倍付费,不如明天来吧。刘嘻哈说可是我头痛啊,怎么加倍我都得看病。护士打了一个电话后,说,正巧是神经外科的苏医生在值班,否则你明天还得来,急诊只负责应急,不是哪个专科的大夫都有。
苏医生个子不高,平头,五官超乎寻常的端正,发际和指甲都修剪得十分整洁干净,他看上去30出头,却给人稳重可靠的感觉。而且他对待病人真的是春天般的温暖。
他很细心地问了刘嘻哈的病情,又给她做了各项检查,最后他说,你完全不必打针吃药,你是因为最近工作不顺造成的紧张和压力,头痛是神经性的,随便吃药反而不好,这段时间你应该减少工作,多到户外活动,散散心,症状就会消失了。刘嘻哈说问题是我现在怎么办?我头疼的睡不着觉啊。苏大夫说,我叫护士带你到氧气房吸半个小时氧,你的症状就可以缓解了。
后来刘嘻哈真的就没事了,以前她也不是没看过病,没有一次不是乱七八糟的检查做了一个遍,还要抱着一大堆药回家。而这个苏医生就好像不是地球人似的,居然没有给看急诊的病人开药,而且态度和蔼可亲,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刘嘻哈对苏医生的印象好极了,回家的路上,她翻开自己的小病历本,看见苏医生的签名,苏医生的名字叫苏光夏。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如果没有后来的巧遇,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那天是个周末,又是一个艳阳天,正如歌词里所唱的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刘嘻哈给兔子打电话说我们爬山去吧。兔子有些迟疑,说我手上有一堆活儿。刘嘻哈说你手上什么时候没活儿?这样的天气不外出岂不是浪费生命?接着便放下电话,不由分说地开着自己的宝马车过去接兔子了。
城市里的山本来就少,若碰上一个好日子,肯定是每个山头都人满为患。所以这两个人跑得还挺远,干脆去了鼎湖风景区。山是好山,空气清新得带着草气,深吸一口真的能让人如醉如痴;水是好水,湖水碧绿清澈得像一面镜子。刘嘻哈和兔子租了一条船随波荡漾,兔子陶醉道,我们家的兔子好久没出彩了,这回也要让它到此一游。然后对着湖水感叹,我若在此浣纱,岂不成了美人?刘嘻哈觉得这个创意极好,两个人说笑一气,不知不觉中消磨了大半天的时光,然后意犹未尽地打道回府。
下山的路上,刘嘻哈意外地碰到了苏医生,他一副休闲打扮,一看就知道是跟一班朋友出来玩的。
刘嘻哈想都没想就上前打招呼,她说,苏光夏,你还认得我吗?苏光夏还真没认出刘嘻哈,刘嘻哈又提示他说,你给我看过急诊。苏光夏还是没想起来,态度相当冷淡,只是敷衍地哦了一声,便准备去追赶已走出去一截路的朋友们。刘嘻哈一把拉住他说,你好怪啊,怎么跟在医院里像两个人似的?
苏光夏仍旧满面冰霜,正色道,本来就是两个人,那是上班时间,现在是我自己的时间,而且你知不知道,跟不熟的人直呼其名是很不礼貌的。
说完这话,苏光夏甩手离去。剩下刘嘻哈张着嘴傻在那里。
不得要领的兔子问刘嘻哈,这人是谁呀?这么酷?刘嘻哈就把自己看病的经历说了一遍,兔子说怎么跟故事似的?刘嘻哈说可不就是故事吗,他对我的态度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这个人可太有意思了。
第二天,刘嘻哈去医院挂了苏医生的门诊号,医院现在的设施不错,有液晶显示牌,见到自己的名字才能进诊室,不像以前看病,身边围一堆不相干的人。
这回苏医生认出刘嘻哈来了,他和颜悦色地说,又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刘嘻哈说,我没有病,就是想看看上班时候的你怎么对待无理取闹的人。听了这话,苏医生一点不觉得奇怪,也并没有翻脸,还是微笑地说,谁是无理取闹的人啊?刘嘻哈说,我就是啊。苏医生和蔼地说,你错了,医院里就没有无理取闹的病人,没有病还要到医院里来,这本身就是强迫症的一种表现。刘嘻哈说什么是强迫症?苏医生说强迫症是神经系统病症的一种,症状就是明知某种想法和做法不必要,但又无法控制住自己而反复地想和做。刘嘻哈没有说话,心想,这个苏医生真是太逗了,上次说我没病,这次倒说我有病,可见他不是常人,而我也最讨厌常人,我们能够遇上也太神奇了吧。
正在浮想联翩,苏医生说道,这样吧,我可以带你到心理科,介绍一个好的咨询师给你,你以后定期来就诊,对你的身体是大有好处的。刘嘻哈说,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让你给我看病。苏医生还是非常耐心地说,医学的分科是很细的,医生的研究领域也各有不同,我们对待自己的身体要有科学的态度你说对吗?再说今天的病人也比较多。
说这话时,苏医生指了指桌上的两排挂号单,抱歉地笑了笑。刘嘻哈说,前面的10个号都是我挂的,你就慢慢地给我看病吧。
潜意识里,刘嘻哈是想激怒苏光夏,为昨天在山上丢的面子赢回一局,说老实话,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对她这么不客气过,这么不把她当回事。所以只要苏光夏一发火,她就可以说你也不像你自己标榜的那样嘛,还不是装酷。想不到苏医生就是不生气,他打电话叫护士从心理科拿来测试患者焦虑症的表格,让刘嘻哈安静下来慢慢填写,他还在旁边轻声慢语地解释、指导她填写,他说如果把症状理解错了,指数出现偏差,就不能正确反映出患者的心理状态。
刘嘻哈觉得自己像小丑一样自讨没趣,只好走了。
一连数日,刘嘻哈并不见有什么心绪波动,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些天来,苏光夏的身影总是不时地在她眼前浮现,一会儿是穿白大褂的,笑容可掬,一会儿又是一身短打,咄咄逼人。总之是鬼一样的相随谜一样的困扰,前一分钟还好好的看书或者游泳,后一分钟这个名字就深藏心头挥之不去。
刘嘻哈闹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又觉得自己没有妈妈甚是可怜。上初中的时候她来例假,因为是初潮她吓得把内裤扔进马桶冲掉了,然后问班里一个要好的男同学,男同学根本不懂,说那要看医生吧,于是两个人跑到医院妇产科,又只能在走廊里徘徊,不敢进诊室怕给医生骂。连着两天神神鬼鬼地去妇产科,这件事被刘嘻哈暗中的保镖告诉刘百田,刘百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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