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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江浙残明梦-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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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城南侧放起,炮声震处,城垣五处崩裂,飞弹如电。有一人立在城上,头忽然随弹去,而身体尚僵立不倒。又一人胸背俱穿,而直立如故。

城上也不甘示弱。有清将坐十方庵后,城上发炮忽转向营,立时毙命。阎应元慷慨登陴,意气自若。铁丸中他左股。他还手握弓矢,连毙数人。

炮声彻夜,城垣五处崩裂。阎应元命用铁叶裹门板,贯以铁索撑护。又将泥土充实空棺,塞以木石,填在毁坏处。又用絮衾百领,渍水覆城上,以御火攻。

其时东、西、南三门都能坚守,惟北门人较少。清兵炮击北城角,城裂。阎应元命每人纳石一块,顷刻如山积,甃石城一重于内,一夜而成。城外望见,惊以为神助。

城内人又抬关帝、睢阳王、二东平王、城隍神五像,张黄盖巡游城上。用磁石捻神像胡须,遇铁器,须辄翕张。清兵在城下望见,疑为神,齐都惊疑不已。

刘良佐命其子攻城,正好睢阳王像神指挥开炮,一发而薨。到城破之日,刘良佐砍开睢阳王头颅,清兵又砍伤东平王以“报仇”。

清兵知城一时难下,便专攻南城。炮声震天,直闻二百里。一昼夜用火药万五千斤,城墙几乎塌陷。清兵乘势拥上,刀矢如猬。守城者抵御达住,便发炮猛击,伤敌数千。

八月初二日,阎应元又遣周祥、金满、李芳、针子等四人夜出烧营。清兵不及防备,梦中惊觉,纷纷毛焦皮烂。清军便将气发在城外居民身上,四散杀掠。

夜半,阎应元又派善泅水的义兵陈宪钦渡外城河,将清兵炮眼全部钉上。清军两天内不得攻城,城内乘夜修砌城垛。刘良佐恐城内再来钉炮眼,命军士昼夜攻击。

炮声彻昼夜,死伤日积。义军昼夜拒战,也都疲劳不堪。但他们不稍退后,人人有必死之心。若有稍稍退后,或嘴里稍有疑虑,必立斩杀。有薙发赴清营归顺者,城上望见,必定怒骂,即使至亲也如同仇敌。

贝勒还不死心,遣使温言良语劝说,要他们拔去“大明中兴”旗号,悬大清旗号四面,斩四门首事者数人,其余均宽宥不诛。即使不薙发,亦当罢兵还师。

阎应元道:“宁斩我一人,其余无罪,为何斩杀?”将来使轰出城外。

初六日,摄政王多尔衮晓谕招安,但江阴合城不听。清军又将豫王告示以箭射入城中,大意说明朝已亡,何苦死守。

次日,义军将其告示射回,在后面附言道:“愿受炮打,宁死不降。”

八月十五中秋节,家家畅饮,恍如生祭。阎应元等派发军民赏月钱,令百姓携酒登陴,轮流赏月,分曹快饮,四坐歌啸。筝笛箫鼓,环城彻夜不休。

许用又仿楚歌,作《五更转曲》,使善歌者登高台抚节传唱,和以笙笛箫鼓,连唱三夜。其声凄婉,慷慨凄切。

其时天无纤翳,皓月当空,清露薄野,剑戟无声。

弩师黄明江在西城敌楼弹起胡琴。歌声悲壮,响彻云霄。

清兵争朝前偷听。有的怒骂,有的悲叹,甚还有潸然泪下的。

刘良佐于是作劝降词,使士卒相倚而歌,与僚佐饮帐中。

酒未数行,城上忽然炮发,刘良佐急忙逃避而去。

南京又解到大炮二十四门,较先前更大,每只船只载一门。贝勒仍收沿城民家铁器铸炮子重二十斤。又筑土垄,以避城内箭石。鼓吹前导,炮手披红,限三日内破城。在南门侧发炮,石泥俱碎。城崩,遂不可修。大雨中,一昼夜炮声不绝,县属悉为震动。

陈明遇不由阶级,从泥堆中走上城。燃火发炮,击死大量清兵。

城上人吶喊,清兵在城下听起来半像鬼声,可知城内在粮尽援绝极度绝望的情况下早存必死之心,场面是何等的壮烈。

二十一日,大雨如注。清兵用牛皮帐护炮装药,城头危如垒卵。左右两路发炮不止,多置铁石。城上见外炮猛烈,见燃火即避伏垣内。待炮声一过,再登城拒守。

清军见状,便在中路一炮只放狼烟,不纳铁石。烟漫障天,咫尺不辨。守城义军只道炮声霹雳,兵难即入。而祥符寺后城崩塌,清兵已乘烟雾混杂时潜渡城河,从烟雾中蜂拥突然登上城楼。

守城义军不及抵御而奔溃,至城下列阵以待。

清兵上城。恐城内有伏兵,持刀立视,半天不敢下来。

到了午后,城内大沸。清军这才下城,于是展开了更激烈的巷战。

有少年五百人相谓道:“总是一死!”搏战于安利桥,杀伤甚众,力尽而败。河长三十余丈,积尸与桥齐。有一位姓韩的格杀三人,乃自焚。有兄弟二人持枪隐衖中曲处,对立。兵不知直入,兄刺仆之,弟拖走。后清兵继至,复如前法,前先杀死十六人。正好一兵继后进来,望见前兵被杀,急跑出,引十余人并进。兄弟两人急逃到屋顶,被执而杀死。

男女投池井处处皆满。孙郎中池及泮池叠尸数层。

阎应元坐东城敌楼,索笔题门道:“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题罢,率千余人上马格斗,杀清兵无数。勒马来回驰冲巷战八次,背中三箭。自知不免,回头对部众道:“为我谢百姓,吾报国事毕矣。”自拔短刀,刺胸血出。即投前湖中,水浅不没顶。义民陆正先正要将他从水中扯起,正好刘良佐自称和阎应元有旧,遣兵来活捉,见有头发浮在水面,便将他拖出捆绑。

刘良佐蹲踞乾明佛殿,见阎应元到,一下子跳了起来,两手拍着他的肩部痛哭。

阎应元道:“哭什么?事已至此,只一死而已。”

贝勒坐在县衙内,急索阎应元,十数名清兵赶来将阎应元拥至堂上。

阎应元挺立不屈。背向贝勒,骂不绝口。一清卒以枪刺其胫,血涌沸而仆倒在地。

天黑时,阎应元又被拥至栖霞禅院。

寺僧夜里只听到大呼“速杀我”声不绝,心知是阎应元。夜半,忽寂然无声,已经遇害了。时年三十九。家丁存者还有十余人,问其愿降否,说不降者即杀死,全部死在一起。陆正先,也同殉难。

陈明遇令闭衙举火,合门男女自焚而死。他自己持刀至兵备道前下骑步战,身负重创,手握刀僵立,倚壁上不仆。

训导冯厚敦,着公服缢于明伦堂,妻与姊投井死。

在籍中书舍人青旸乡人戚勋入城协守。令妻侯氏,妾程、叶、梁及子女、子妇先缢,自己举火自焚,从死者二十人。在壁上题书:“大明中书舍人戚勋合门殉节处。”清兵杀入,见纱帻红袍仰卧于地,原来是尸体灰影。觉阴风凛烈,均大惊退出。

诸生许用合门举火自焚。

举人夏维新、诸生王华、吕九韶都自刎。

惟黄明江素善弦歌,挟着一胡琴乘乱出城,他人不知他是弩师。

次日,众犹巷战不已,清兵用火攻败之。

贝勒下令屠城。男女老少赴水、蹈火、自刎、投缳者不可胜数,内外城河、泮河、孙郎中池、玉带河、涌塔庵河、里教场河处处填满,叠尸数重,投四眼井者多达二百余人。

到了二十三日午后,满城杀尽,这才下令封刀,出榜安民。城中所存无几,躲在寺观塔上隐僻处及僧印白等,共计大小五十三人。

江阴城守八十一日。清军前后发兵二十四万,死者六万七千余,巷战而死又七千余人,据传共击杀清军三王十八将。义兵及居民死难者九万七千余人。江南起兵者,惟江阴相持最久,给清军的打击最为沉重。后人将江阴屠城与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并称为“南明三惨案”。

 

 

 



 

杭州作为一方重镇,清朝在此设浙闽总督张存仁坐镇,与南明鲁王监国隔江对峙。麾下有杭州总兵田雄、副将张杰、王定国等。而博洛北返后,留蒙古正红旗梅勒章京济席哈驻防此处。再加上平南大将军贝勒勒克德浑麾下满军正蓝旗左翼梅勒章京朱玛喇,右翼梅勒章京和托等部。总兵力相当可观,且多为骑兵。

自西兴渡大会之后,熊汝霖渡江经营海宁、海盐,扼钱塘江下游。而方国安则专意富阳、余杭,谋取杭州,经营上游。他先驻兵朱桥,因遭清军劫营,改屯潭头。命其侄方应龙守余杭,方元科渡江为先锋。

方元科为总兵官挂荡胡将军印,胆勇冠时,军中号曰方三。所部万余人,战船五百余艘,沿钱塘江立营。他接令后,自率部将傅明德、田胜、涂有声等三十骑渡江进取,在五云山大破清军,直奔六和塔,屯凤凰山寺,屡败清军。

交战中,有一次刀刃接浙闽总督张存仁不及咫,因战马前脚失蹄扑地,结果被他跑了。还有一次炮擦耳而过,而他竟丝毫不伤。

方国安闻讯,便命方元科出六和塔,另一侄方应龙出余杭,而自己率师由和王之仁、马士英、张名振从富阳渡钱塘江攻杭州。

张存仁遣汉军副将张杰、王定国率部迎击,从卯时战到日中,互有杀伤。朱玛喇、和托、济席哈率骑兵突袭。明军大败,方国安急麾军退回富阳。

张存仁乘胜命王定国出攻余杭。方应龙率部奋击,寡不敌众,城破被获。

清军杀至关头,方国安援军赶到,列阵迎战。清军以骑兵突阵,明军溃败。王定国率兵一路掩杀二十余里,直至小岭,斩获无数。

此役明军阵亡四千余人,方国安儿子方士衍也被擒斩首。

八月廿五日,郑遵谦率军渡江攻杭州。副将郑维翰直抵太平门,中炮阵亡。明军失利,只得退回。

九月初,鲁王监国亲至萧山视师,诏集各路正兵、义兵首领至小亹议事,定于初九日会师龙王堂,渡江图谋大举。

不料连日风雨潮阻,如约到达的只有方国安、王之仁和熊汝霖等,众将决定如期出师。

十一日,方国安、王之仁、熊汝霖等陆续率部渡江。

熊汝霖独率所部至六和塔,接应王之仁军渡江。明军炮击清营,杀伤甚众。王军登岸放火焚烧清营,执馘,至薄暮才回营。

方国安也率部杀到。清骑驰骋杀来。此时大风吹起,方国安命部卒将石灰随风撒去。清军眼睛被灰所伤,纷纷溃退。明军乘胜追击,斩杀五六百人而回。

次日,双方再战于牛头湾。明军败绩,只得退回。

清兵乘夜纵火烧六和塔木城。方元科孤立无援,只得退回江东。从此专以舟师渡江,不再倚赖步骑。

此时海宁势危,熊汝霖正约张名振速渡江扼守海宁,以固浙东门户。谁知张名振却擅自违令,率部回台州石浦。而朱大典部火器最精,却坐耗粮饷,只图守金华自保。

明军屡战失利,攻不下一座杭州城,内部却开始为争饷事闹得不可开交。

原来浙东建义始自孙嘉绩、熊汝霖、郑遵谦、钱肃乐,但他们自以为书生不知兵,迎方国安、王之仁二帅,将兵权拱手相让。鲁王监国也对二帅以重臣相待,寄托重望。在定兵分饷上,浙东原设营兵与卫军尽将分隶于方国安、王之仁管辖,称为“正兵”;而新招募乡间兵勇,则由孙嘉绩、熊汝霖、钱肃乐等管辖,称之为“义兵”。

先前由于大家认为以浙东诸府县粮赋供应诸军,不愁不足,因此朝内不设户部总饷官。议定金华八县,为张国维、朱大典两督师分割;方国安拥兵最众,食衢州、严州和绍兴三府;王之仁原自定海来,食宁波府;吴凯原自临海来,食台州府;温州、处州两府辅助;各处义旅,都由地方来供养。此时,明军除了田赋所出的所谓“正饷”,还有通过劝输富室等办法取得的银米“义饷”,相对还算较为稳定的。

但是随着情势发展,浙东偏逢大水,朝廷征派苛急,一时民怨沸腾。于是,地方田赋逐步为官兵剥夺。如:都督佥事裘尚夷原以嵊兵食嵊饷,被淮抚田仰分派一万,而方国安中军俞玉又要分去一半;开远伯吴凯是以台兵食台饷,而总兵李础夺派黄岩,长史谷文光坐派宁海,国舅张国俊坐派天台,而张总镇及本道标又复坐派临海,吴凯部卒竟无所仰给;孙嘉绩、熊汝霖原以姚兵食姚饷,而靖江伯王鸣谦提兵至姚,竟要全部索取,不听支用……等等。

如此一来,官兵与义兵之间矛盾越来越深。田仰、郑遵谦争饷哄于朝内,直至两军格斗,喋血禁门,最后被兵部尚书余煌劝止。

方国安兵最多,食用三府田赋,但还是不够。于是竭力主张“分地分饷”:即由“正兵”瓜分全部正饷,而“义兵”只能分食义饷。某正兵支某县正饷,某义兵支某县义饷。

此议一出,众皆哗然。鲁王监国颁旨命诸军会议。方国安、王之仁司饷官都来到绍兴,在朝内大呼小叫,盛气凌人。

户部贵州司主事董守谕见状,厉声喝道:“诸君以义起,咫尺天威,竟不识朝廷吗?”

    司饷官闻言,这才稍稍退后。

这时,主事邵之詹道:“绍兴府属八县并起义师,请分其赋供给。而以翁洲、宁波饷王帅,温、台诸府赋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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