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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江浙残明梦-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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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拥福派”反而占了绝对优势。

现当乱世,正需武将出死力。武将既如此,文官又能如何?

韩赞周见形势于己方有利,急取出事先备好的拥立福王的誓文,道:“快取笔来!”

大家面面相觑。想签吧,实在不愿。不签吧,恐启兵端,且当前处于社稷危急存亡之秋,根本经不起再来一阵折腾。况且万一福王真被拥立,诸大臣不但拥戴无功,恐反有弃主之嫌。署礼、兵二部印的吕大器更是迟迟不肯下笔。

韩赞周、刘孔昭等早察知众文臣心思,在旁只顾催促大家当众签字。

此时外有马士英合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刘泽清四镇,陈兵江北;内有韩赞周、徐宏基、刘孔昭等相为连结,气焰甚为嚣张。众大臣手无缚鸡之力,被迫不过,最后只好一一俯首就盟,并起草公启至仪真迎立福王。



 

 



 

次日凌晨,韩赞周与徐宏基、陈良弼、朱国昌捧着百官的公启往仪真。

福王此时正与阮大铖商议南京议立动向。闻听南京方面将派人劝进,慌忙向阮大铖问计道:“孤恐拙口笨舌,群臣进见,不知该如何答言。”

阮大铖道:“我主宜旧枕敝裘,与从人故作寒碜状。百官进见,我主只须如此如此,阮某敢保九五之尊唾手可得。”

福王大喜,连连答应。

不多时,韩赞周、徐宏基等到,呈公启,请福王启行。福王谦让再三,方才接受。

二十九日,福王乘舟过江。中午时分,泊舟观音门外燕子矶。

次日,群臣分批依次拜见福王于舟中,先勋臣再九卿后科道。

福王身着半污旧的角巾葛衣。坐在寝床上,手摇白竹扇,枕旧衾敝,帐亦不能具,行囊空空。随从太监田成等也都布袍草履,不胜狼狈。见百官来,都以手相扶,待茶款礼,极其宽和。谈及先帝,即不住地以衣角擦眼泪。

刘孔昭恳请继承大位,声泪俱下。福王也不由涕零,但坚辞不允,道:“国母尚无消息,只身避难,宫眷未携一人。初意欲避难浙东僻地,迎立决不敢当。”

群臣呈劝进之书,福王仍谦辞道:“封疆大计,唯仗众先生主持。”

群臣久闻福王荒淫无道,只道为一个贪婪无耻的纨绔子弟,不料面前所坐的却是一个落魄潦倒的乡下人模样,这才稍稍放心。纷纷额手相庆,口称宗社之福。

五月初一日,史可法等迎福王入南京城。

福王自南京西南的三山门登岸,鸿胪寺卿朱菊水与各科道诸臣前导,九卿在后扈从簇拥。士卒夹道而立,并分别在大教场和孝陵前驻营,以防不测。

车驾所至,万民欢呼,声闻数里。士民以纱灯数百盏来迎,一路上不时有生员、举人伏谒于路旁。老百姓们奔走相告:今日五彩云现,昨日有大星夹日、江中浮大木数千株,这些都是瑞兆,看来国家中兴有望了。先前闻京师失陷,人心多不安,至此士民才开始有欣欣然脸呈喜色。

福王先乘轿由城外直至孝陵门前,下轿改乘马入内。从臣请自陵东门御路入。福王谦辞回避,而从臣民所经的西门入内。至享殿前下马行祭告礼。

拜谒毕,福王徘徊良久,潸然泪下。忽问:“懿文太子②寝园安在?”

左右导之。于是也前往拜谒瞻仰。

复上马离开孝陵,从朝阳门入南京城,至直东华门入皇城,下马步行过皇极殿基,率群臣参谒奉先殿,仍旧徘徊良久。然后出西华门离开皇城,以内守备府为行宫住下。

这时众文武正式晋见,行四拜礼。福王面呈渐色,急起身欲避。

史可法在旁止住道:“殿下宜正受。”

福王这才端坐受礼。

这时刘孔昭之流以“定策”功臣自居,人人脸有得意之色。

福王传诸臣上殿,共商战守之事。

史可法首进战守大计道:“请素服郊次,发师讨贼,示天下以必报雠之大义。”

徐弘基、韩赞周等随后各上前奏数事。

福王无以为答,只是唯唯称善而已。

这时灵璧侯汤国祚上前道:“户部筹措饷银,而久盼不发。今士卒枵腹,军心动摇。如此作为,实乃可恼、可恨呵!”言辞激切,声色俱厉。

福王温言良语听惯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呆了半晌。

太监韩赞周上前斥责道:“放肆!发言不当,起来!”

吕大器也道:“此非对君之体。”

汤国祚也自知没趣,只得起身退下。

祁彪佳继而上前跪奏:“殿下与诸臣言战、言守,固然是要着。然而纪纲法度,尤为立国之本。纪纲明、法度修,才可以固结人心。先圣有言:名不正则言不顺。今日宜当颁大号以正名。至于用人,更有关系。目前宜亟议政府及冢臣,共理庶政。”

福王一听,回头问韩赞周:“此为何人?”

韩赞周道:“御史祁彪佳,浙江绍兴人氏,系忠义之士。”

福王点点头,允其所奏。

群臣退朝后,复聚在内守备韩赞周私宅一起议拥立福王之事。

其时日将晡,甚为暑热。众人挥泪如雨,列座商议。

有的建议仿效南宋高宗称“兵马大元帅”。

祁彪佳道:“元帅系官衔,并且无所授。依祁某之见,不如直接称‘监国’为好。”

众人点头赞同。

当下议定先上监国玺绶而后登基。

次日一早,群臣都改穿绣服朝见福王。

福王站着接受百官朝罢,召百官升殿议事。

大臣面奏劝进。

福王道:“人生以忠孝为本。今大仇未报,是不能事君;父遭惨难,母无消息,是不能事亲。富与贵,是人所欲;贫与贱,是人所恶。但于义来说则不可。”

言罢痛哭涕零,任凭群臣苦劝,只是不允。群臣中也有感动涕零者。

群臣中再劝道:“天下不可一日无君,臣等不得命不敢起。”

福王推辞道:“东宫及永、定二王,见在贼中,或者可以致之。且桂、惠、端三王皆本王之叔,听诸先生择贤迎立。”

这时各台省言官集体上前跪奏劝进。

祁彪佳当先奏道:“昨者殿下驾入南都,士民欢悦,夹道拥观。即此人情,可卜天意。”

福王仍旧逊谢。见众意甚坚,便命百官暂退,留兵部及内守备进入内廷商议。

片刻,再上朝接见群臣。

文武百官排列两旁。吕大器于庭下面奏,跪呈劝进第一笺。

福王这才传旨:“暂领监国。”

群臣拜而退下,聚于守备府内耳房商议。

张慎言道:“国中空虚无人。不如遂即大位,以便摄服人心。”

史可法悄悄地道:“太子存亡未卜,假如北将护送南下,则当奈何?”

刘孔昭也赞同立刻称帝,于是在旁叫道:“今日既定,谁敢更移?”

史可法道:“且稍候数日,似亦无妨。”

刘孔昭还待强辩。

祁彪佳道:“监国名位极正。越是推让,越发彰显我主贤德。再则兴师讨贼,申复国耻,可以示海内无固以得位之心。而江北诸大将使共推戴,则将士亦宜欢欣。不如待发丧,择吉登大宝,布告天下为当。”

吕大器、徐宏基等也持异议。

刘孔昭只得作罢。

祁彪佳又道:“宜即日再上第二笺。以显得诸臣推戴之坚及殿下辞让之美。”

史可法深表赞同。

于是群臣再上劝进第二笺,请遂即帝位。

福王命传进,提笔批道:“仍领监国,余所请不敢当。”

 

 

 



 

五月初三日,福王朱由崧正式即监国位。

此日晴空万里,惠风和畅。文武百官身穿朝服齐集皇宫。

福王御冕旒,行告天礼祭告天地。忽空中紫气如盖,众皆异之。

司礼各官爇烛焚香,恭行三跪九叩首礼。读祝官朗诵祝文。

读毕,读祝官将祝文焚烧,纸灰竟随风直飘入云宵。一时官民奔走相告,以为吉兆。

礼成,福王入内。少顷升武英殿,文武百官行四拜贺礼,作乐。福王谦让再三,并述“未堪多难”之意,方端坐正受。

魏国公徐宏基代表群臣跪进以纯金所铸“监国之宝”。

福王受讫,再行四拜礼,这才退下。

于是福王摄监国事,大赦天下。

谕曰:

我国家二祖开天,昭宣鸿烈,列宗缵绪,累积深仁,历今三百年来,民自高曾以逮子孙,世享太平,代受亭育。其在大行皇帝,躬行节俭,励志尤勤,宵盰十有七载,力图剿寇安民。昊天不吊,寇虐日猖,乃敢震警宫阙,以致龙驭升遐。英灵诉天,冤气结地,呜呼痛哉!贼因而屠戮我百官,杀掠我百姓,滔天之恶,盖载不容,神人共愤。

孤避乱江淮,惊闻凶讣,既痛社稷之墟,益激我父母之仇,矢不俱生,志图必报。然度德量力,徘徊未堪,终夜拊膺,悲涕永叹。乃兹臣庶,敬尔来迎,谓倡义不可无主,神器不可久虚,因序谬推,连章劝进,固辞未得,勉徇舆情,于崇祯十七年五月三日暂受监国之号,朝见臣民于南京。孤夙夜兢兢,惟思汛扫妖氛,廓清大难,上慰在天,下对四海,忠孝之道,庶几无亏。期逭深愆,敢不戮力;德凉任重,如坠谷渊;同仇是助,犹赖尔臣民。其与天下更始,可大赦天下。

 

福王监国,一时人心振奋。东林党官员虽然心里不太乐意,但毕竟社稷有了主心骨。于是原先的“拥潞派”纷纷转而一心一意拥戴福王。

福王既监国,于是改史可法、高弘图为礼部尚书,史可法仍掌兵部事;姜曰广、王铎为礼部左侍郎;升马士英为兵部尚书、副都御史,仍总督凤阳。又以张慎言为吏部尚书,吕大器、解学龙为左右侍郎;周堪赓为户部尚书,徐有范、张有誉为左右侍郎。张国维以兵部尚书协理戎政,贺世寿为刑部左侍郎,何应瑞为工部左侍郎,刘士祯为通政使,王廷梅应天府尹,郭维经为府丞。改李沾太常寺少卿,韩赞周为司礼太监。补科臣陈泰来等十一人,补吏部诸司华允诚等五人,补兵部诸司李向中等四人,余各升赏有差。

廷推阁臣,按故例五府都督勋臣不入班行。因怕不和,特地邀他们也来共同商议。

众人议推史可法、高弘图、姜曰广三人,而以张慎言为吏部尚书。

张慎言道:“老夫老了!只愿安于总宪③。”

徐宏基道:“张公内阁、高公冢宰,似极相宜。”

高弘图忙谦辞。

刘孔昭攘臂也想入阁。

史可法道:“本朝素无勋臣入阁之例。”

刘孔昭不服气,勃然道:“即我不可,马瑶草有何不可!”

群臣默然。马士英作为原来的地方高级官员,不过系以“定策”骤升兵部尚书,资历尚浅,本是没有资格入阁的。但他手握重兵,挟诸镇而左右朝政,大家对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最后,议定高弘图、史可法、姜曰广、王铎皆以原官晋东阁大学士;而马士英以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总督如故。

议起废,群臣共推故吏部尚书郑三俊、故左都御史刘宗周、故刑部尚书徐石麒。

三人都以耿直敢谏著称,为东林党的元老重臣。郑三俊于崇祯朝为吏部尚书,以遭言官攻击乞休归里。刘宗周、徐石麒则于崇祯十五年(1642)因疏救姜埰、熊开元同遭革职。

刘孔昭则叫道:“故太常少卿阮大铖才高知兵,堪任少司马。”

史可法道:“此为先帝钦定逆案,勿庸再言!”

刘孔昭不悦,拂袖而退。

定京营制,仿效明北京故事,侍卫及锦衣卫诸军全部入伍操练。不设锦衣卫东西两司房及南北两镇抚司官,以杜绝告密之风,安定人心。

又定于次日为大行皇帝举丧哭临。

另应东阁大学士史可法之议,正式设“江北四镇”,划分各自势力范围,以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高杰四将分统。东平伯刘泽清辖淮、海,驻淮安,经理山东一路。总兵官高杰辖徐、泗,驻泗水,经理开、归一路。总兵官刘良佐辖凤、寿,驻临淮,经理陈、杞一路。靖南伯黄得功辖滁、和,驻庐州,经理光、固一路。一切军民皆听统辖,州县有司皆听节制,营卫原本旧兵皆听归并整理,荒芜田土皆听开垦,山泽有利皆听开探。仍许各于境内招商收税,以供军前买马置器之用。每镇设兵三万人,岁供本色米二十万石、折色银四十万两。其体统照山海经理镇、各处提督镇行事。所收中原城池,即归统辖;寰宇恢复,爵为上公,与开国元勋同准世袭。

至此,历时十七年(1644…1661)的南明小朝廷开始建立④。

 

 

 



 

京师失陷的消息传来时,刘宗周还在绍兴蕺山。

刘宗周一生命运坎坷。他自万历二十九年(1601)考中进士以来,初授行人,寻乞归。天启初起用礼部主事,累升为通政司右通政,结果因上疏弹劾魏忠贤,被革职还乡。崇祯初召为顺天府尹。在职清廉正直,铁面无私,人称刘顺天。但不久即看出皇上刚愎自用,多疑善猜,难成大事。悲愤失望之余,告病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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