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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绿野狂飚-从诺曼底到易北河-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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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吉祥的顶兆。
9 点半,斯塔格上校快步走进来,兴奋地宣布:“先生们,天气形势出现了迅速而意外的发展!”
“啊!”坐在安乐椅上的将军们孩子似地欢呼起来。
斯塔格报告说,在北大西洋上空出现了新情况,有两个低压系统在苏格兰西北的赫布里底群岛附近合成了一个低气压,这个低气压的前锋正向南移动,预计当天夜里到达朴次茅斯上空。前锋过后,风力将减弱,云量也将减少,甚至转晴。这种好天气有望在第二天出现,一直持续到6 月6 日上午,之后天气又将变坏。
这难道是真的吗?是老天有眼专门安排了一两天的好天气让我们去登陆?有这样的好事,艾森豪威尔将信将疑,难下决心。这时,拉姆齐提醒他说,如果“霸王”行动定在星期二实施,必须在半小时内通知西部特混舰队司令柯克少将。
怎么办?艾森豪威尔背着手,低着头,在地上来回走着。他步伐沉重,似乎肩上的四颗星每颗都有一吨重。根据预报,6 号是唯一合适的日子,这以后就难说了。他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他的参谋长。史密斯深深理解一个指挥官在必须作出关系成败的如此重大决定时,他内心所感到的孤独与无助。于是,他对上司鼓励道:“这是一场赌博,但却是一场最好的赌博。”
艾森豪威尔会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向蒙哥马利:“你说呢?”
蒙哥马利毫不犹豫他说:“我说动手!”
“你呢?”艾森豪威尔又转向利—马洛里。
利—马洛里看了看狂风大作、阴云密布的窗外,一字一顿他说:“我认为这次行动将是危险的。”
嘴叼烟斗的特德用力吐出一口烟,补充道:“我同意空军总司令的看法。”
艾森豪威尔收住脚步,环顾一下他的司令官们,然后冷静他说:“动手固然是要冒风险的,但不动手危险更大。问题是,你们能把这次作战行动在树梢上危险地悬多久呢?”说完,他双手紧握,低着头坐到桌子旁陷入沉思。片刻,他抬起头,喉咙有点梗塞他说道:
“我确信必须下达命令了。。我不想这样做,但事已至此,看来别无他法。”
这天早晨,隆美尔4 点不到就起床了。他一边梳洗,一边注意到窗外的阵阵狂风,然后坐台灯下批阅当天的军情报告。这份报告指出,由于天气恶劣,敌人不会在最近发动进攻。6 点钟,他走出办公室与参谋们共进早餐。在餐桌上,他说:“不会就进攻的。即使敌人发起进攻,他们在海滩上也无法逃回去。”一个小时后,他驱车离开拉罗什吉永,回乌尔姆附近的黑尔林根给露西过生日去了。与他同行的还有回家休假的作战处长冯·坦贝尔霍夫上校。
在巴黎,西线德军海军司令克朗克上将向龙德施泰特报告,由于天气太坏,瑟堡和布雷斯特的巡逻艇不能出航。末了,他又加上一句:“看来目前不会马上有大规模登陆。”空军方面则报告说,由于天气恶劣,飞机无法对英国南部港口进行空中侦察,但盟军在两周内不会采取行动。
德军气象部门未监测到6 月5~6 日天气将出现短暂的好转!
6 月5 日,星期一,D 日前一天。
拂晓,风啸啸,雨蒙蒙,凉气袭人。天气和斯塔格预报的一样。
艾森豪威尔顶着狂风大雨,走在去索恩威克大厦的泥泞道路上。他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再来讨论形势,因为他看不到天气有什么好转的希望。必须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时刻作出只有在风轻云淡的情况下才能行动的重大决
定。太让他为难了。但有一件事使他释然,那就是他前一天作出的推迟一天行动的决定。那个决定不是在万里无云的情况下作出的吗?结果证明是如此的英明!那么,为什么不能在这样的鬼天气作出更英明的动手决定呢?他的脚步变得坚定了,对自己的判断力充满了信心。
斯塔格对自己的预报同样充满了信心,尽管吊在灯柱子上的样子始终在缠着他。他可以在碧空万里的晴天作出风云突变的预报,当然也可以在狂风大作的雨天作出风和日丽的预报。4 点钟,他跌跌撞撞地闯进会议室,身上滴着雨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报告说:
“暴风雨天气很快就会过去,明天早晨可能会放晴,但只持续大约36小时,再以后就难说了。”
只有一天半的时间,这一天半既短暂又宝贵,只能保证首批部队成功登陆,而不能保证后续部队顺利上岸,那样就会使首批部队孤立无援。但延期的后果更严重。
艾森豪威尔照例挨个征求了一遍意见,没有人主张推迟。他独自默默地坐着,陷入沉思。他要作的决定关系到百万人的生命、亿万人的生活。室内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雨点在敲打着窗户,狂风在摇动着树木。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举目抬头,面露春风,右手握拳往左掌心啪地一击:
“OK,让我们动手吧!”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司令官们兴奋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冲出门外赶往各自的指挥部。
回到营地,艾森豪威尔用铅笔草拟了两份文件。一份是向部队发布的《进军令》;一份是准备万一进攻失利时,交给报界发表的公告:“我军在瑟堡—勒阿弗尔地区登陆失利,未能取得一个令人满意的立足点,我已下令部队撤回。我决定在此时此地发起进攻,是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最佳情报作出的。陆、海、空军都本着勇敢和献身精神作出了一切努力。如果此次行动有什么缺点或过失的话,应由我一人负责。”
风还是一个劲地吹着,但雨停了(比斯塔格预报的要早)。阳光不时透过云缝洒向海面,在雨后的天空留下一道道光芒,如同天使下凡人间。阳光下,无数条宽窄长短不一的白带划破淡绿色的海岸线,慢慢向深海延伸,构成一幅白、绿、蓝相间的壮丽图画。
这些白带是由数千艘种类不同的军舰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划出的。它们从英格兰南部的法尔茅斯、普利茅斯、达特茅斯、波特兰、韦茅斯、普尔、朴次茅斯、肖勒姆、纽黑文、多佛尔、希尔内斯、绍森德等港口出发,先驶向怀特岛南面集中,从那里再整队向五个登陆海滩进发。这五路大军浩浩荡荡、气势磅礴。前面有扫雷艇开路、布标艇引路;四周有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保护;天空有一架架战斗机护航,还有无数穿梭往返于海峡的轰炸机。
这是历史上最庞大的一支舰队。在这支大舰队中航行的有美国“奥古斯塔”号重巡洋舰,它是西部特混舰队司令柯克海军少将的旗航,也是布莱德利将军的指挥舰。这支特混舰队护送的是美国第1 集团军,目标是“犹他”和“奥马哈”海滩。在它左右航行的是维安海军少将指挥的东部特混舰队,它护送的是英国第2 集团军,目标指向“哥尔德”、“朱诺”和“斯沃德”海滩。
在这个令人焦的不安的一天,乘坐在这数千艘舰船上的人们,谁也想象不出那即将发生的战斗具体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将象郊游一样轻松上岸还是象下地狱般出生入死?艾森豪威尔告诉他们说:“全世界都在注视着你们。全世界热爱自由的人们在时刻期盼着你们。。你们一定会摧毁德国的战争机器,消灭纳粹对欧洲被压迫人民的残酷统治,保障我们自由世界的安全。”他们为此而感到骄做和自豪。但艾森豪威尔又告诉他们:“你们的任务不是轻而易举的。你们的敌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作战顽强。他们将作殊死搏斗。”这又使他们感到紧张和不安。他们坐在摇摆不定的船上,想着家、妻儿、心上人,或者读书、闲聊、玩纸牌。船颠簸得厉害,不少人晕了船,竟相奔上甲板,把那些还未消化的食物吐到大海里。
那天晚上,罗斯福在白宫第一次告诉夫人,登陆将于第二天拂晓开始。他一夜都没睡,一直守在收音机旁。丘吉尔也是一夜未睡,他和秘书科尔维尔呆在家里默默地喝着白兰地。
艾森豪威尔觉得有必要去看望一下将最先投入战斗的空降部队。他让萨默斯比小姐开车把他送到纽伯里附近第101 空降师驻地。他看到那些即将登机的伞兵都穿着古怪的带黑斑的服装,脸上用木炭涂得一道一道的,看上去象是印第安人。他用了一个小时同飞行员、伞兵们交谈,发现他们士气高昂,还开玩笑地叫他别担心。
飞机一架架地起飞了。他站在跑道旁目送着它们钻进夜空,然后爬上屋顶,双手插在裤兜里凝视着群星闪烁的天空。成群的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编队,巨大的引擎轰鸣声震荡着整个英格兰。看着这壮观的场面,艾森豪威尔激动不已。他想起利一马洛里曾预言空降部队将有50~70%被消灭在法国土地上,泪水不禁浸湿了眼眶。
这一天对于德国人来说,是个与往日并无多大区别的日子。
在伯格霍夫,希特勒象往日一样起得很晚。简单地用过早餐后,他参加了一次讨论从葡萄牙进口钨的会议,接着又开会研究意大利局势。下午4 点,他与情妇爱娃·勃劳恩及一些显要权贵和女士们共进午餐。吃完饭,这一伙人拥进花园,品茶聊天。6 点钟,他爬到床上睡了个把小时,醒来后又出席了一次讨论制造柴油卡车的会议。午夜时分,他在书房里同爱娃听了一会儿古典音乐。
在巴黎,龙德施泰特也象平日一样起得很晚。快到中午,他才与他的参谋长会面,签批了参谋部搞的、准备送往希待勒总部的“盟军意图估计”报告。该报告称:“可能的登陆地区仍然在荷兰的斯海尔德河口到诺曼底之间。在北面的布列塔尼前线,也有可能包括在内。但敌人究竟将在这整个战线区的哪一部分突破,至今仍是难以预测的。敌人在敦刻尔克到迪那普之间进行了集中轰炸,可能意味着盟军将在这一地区附近登陆。。但我们看不出登陆已迫在眉睫。”龙德施泰特在批阅了这满篇“可能”的估计后,便和儿子一同到哈迪饭店吃午饭去了。
在拉罗什吉永,斯派达尔把隆美尔送走后逍遥自在。他在早晨给巴黎的几个朋友打电话,告诉他们“老头子已经走了”,请他们下午到城堡一聚。然后,他向希特勒总部报告,由于气候恶劣,长期处于戒备状态的部队,准备利用这段时间休整一下。下午,客人们来了。用过餐后,他们在花园里逛了一会儿,便又回到斯派达尔的房间谈论法国文学,以及他们中的一人起草的在推翻希特勒后准备发布的和平宣言。
晚上10 点,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这伙人的窃窃私语。隆美尔的情报官施道布华塞上校在电话里报告,第15 集团军情报官梅那中校刚刚来电话,说他的监听站半小时前收听到英国广播公司发给法国抵抗组织的第二句诗——“绵绵柔情揉碎了我那个心”。这意味着进攻将在两天内发动,很可能就在第二天。他问斯派达尔,第15 集团军已发出戒备命令,在诺曼底的第7 集团军是否也应处于戒备状态?斯派达尔不负责任地要他去征求西线总司令邵的意见,但西线总司令部却要他们自己看着办。这种答复显然是带有倾向性的,即第7 集团军不必处于戒备状态。斯派达尔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于是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继续他的密谋去了。
这天晚上,第7 集团军简直成了一盘散沙。司令多尔曼根本不知道广播密语那回事。他通知师以上指挥官第二天上午到布列塔尼的雷恩参加一次图上演习,并下令取消了定于当夜举行的警戒演习,然后便驱车离开勒芒先走了。他的参谋长马克斯·贝姆赛尔将军恐怕是当时头脑最清醒的人了。尽管他未得到任何警告,但他一想到军长、师长们都将离开他们的岗位,心里不免有些发慌,特别是在登陆最有可能发生的拂晓。于是,他本能地下发了这样一道命令,“凡是计划去参加图上演习的指挥将领和其他人员,不得在6月6 日破晓以前首途雷恩,特此注意。”然而这道命令发下去时,有些人已动身走了。
那个曾预言6 月5 日要在诺曼底迎接敌人的第84 军军长马尔克斯,此时此刻正在圣洛的军部里接受部属们为他举行的生日庆祝会,并准备在天亮前赶往雷恩。他的上司隆美尔这时也正在500 英里外的黑尔林根家中,向爱妻露西献上他特意在巴黎为她买的生日礼物。
就这样,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战役打响前夕,德国人不是在蒙头大睡,便是在干些与此毫不相干的事。没有一个人认真想过几小时后将会发生什么事,即使他们中的某些人的确接到了这样的情报,但他们不相信。原因有两个:一个是盟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欺骗行动,搞得德军真假难辨、虚实不分;另一个是风云变幻、神秘莫测的6 月天,使盟军得以瞒天过海、出奇制胜。那“该死的鬼天气”倒帮了大忙。甭说德国人不信盟军会在这样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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