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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小江山_沉筱之-第59章

小说: 小江山_沉筱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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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好躬身道:“回陛下,仍在倾城楼。”

    英长泣蹙起眉头,“那苦离,今年也十四了啊。”

    冯好又躬身:“回陛下,快十五及笄了。”

    “及笄”二字不禁让英长泣如坐针毡,他琢磨着好像民间女子及笄后,出嫁破瓜生子……

    “冯好!”英长泣大唤一声。

    冯好吓得跪地。

    “更衣,出宫。”

    冯好连忙称是,又问:“陛下想要探望哪个大臣,奴才差人去通报一声。”

    英长泣道:“我去看朱大人。”

    冯好问:“哪个朱大人?”

    英长泣神秘笑了笑:“青楼朱大人。”

    倾城楼的脂粉气仿佛沾了新帝新朝廷的光,香得蒸蒸日上,愈发浓烈,清随公子进门时连打好几个喷嚏,吓得冯好在心里直喊苍天大地。

    老鸨瞥见锦衣公子,照例“哎呀”了一声,迎了上来,凑近一看惊呼道:“这不是洛公子吗?好几年没来了。”

    英长泣点头笑道:“老鸨好记性。”

    那老鸨夹着肩膀,讪讪道:“哪里好记性,是洛公子长得太英俊,见一次着实让人忘不了。”

    英长泣怔了片刻,抬手置于鼻下,咳了两声,眼神钉牢在旁桌的茶壶上,解释道:“我来找朱先生。”

    冯好在心底偷着乐了,素日作威作福无所不能的尚扬帝,今日被一青楼老鸨调戏,竟是这般拘谨的讨喜模样。

    朱砚文住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倾城楼的老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原是不愿收留这名罪臣,后来有人暗地里给了她重金,让她照顾好朱砚文父女。

    朱砚文与楛璃都知道,那个人是英长泣。

    这年的朱砚文已病入膏肓,下不了地,时而半夜咳醒,每一声咳,都像在心尖划上一道口子,夺去这性命一分。

    楛璃却长得好,快十五的年纪,已出落的十分俊秀,高高瘦瘦的个子,眉宇间有灵气,亦有飒爽的英姿。

    英长泣快步上前,握了朱砚文的手,犹豫片刻,唤道:“恩师。”

    朱砚文这才悠悠然张开眼,见了当朝新帝,也不震惊,只抬手微微覆在英长泣手上,轻轻拍了拍,又摇了摇头,他在说,他不怪他,如今这样,亦非他的错。

    英长泣点头时,忽然感到初登帝位的喜悦,在这一刻终于如潮水褪去,他忽然感到有些孤立无援,于是又唤了声:“恩师。”

    朱砚文笑了,笑容中亦有当年的宽容,一如慈父般。他张了张口,多年的咳嗽早已磨损了嗓子,发出的几个音节,英长泣听不清。

    身后忽然有水盆落地,英长泣刹那间回头,十五岁的楛璃已有漂亮的面容,虽不如他后宫两位妃嫔娇美,然而那份孤傲且洒脱的气质,在他心中,如此独一无二。

    “清随。”楛璃轻轻唤了一声,她不明白为何时隔多年,自己仍能一眼认出他的身影,为何仍旧执着于“洛清随”这个虚假的名字。

    英长泣转头看向朱砚文,见他点点头,便道:“苦……离儿,我来,带你走。”

    楛璃惊诧地望向床榻,朱砚文温和地笑着。

    英长泣从未与人如此低声下气,他想他是有些怕:“离儿,我宫里有两个妃子,你若回来,我便……”

    还未等他说完,楛璃冷冷地只送了他两个字:“你滚。”

    英长泣愣了,下一刻,他蹙着眉头,拂袖头也不回地迈步而出。

    楛璃上前握住朱砚文的手,她的义父轻声摇头叹息。楛璃想落泪,她将头埋得很低,说:“义父,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怪他,义父你说,有今天的下场,是因为自己执拗,一生只为瑛朝。可我看着义父的样子,忍不住,忍不住想骂他。”

    毕竟那年初遇,她记得他不是如此狠心的人。

    月夜飞花醉酒,清雅随性的公子,是执念中的幻象。

    冯好跟在英长泣身后,大气不敢出。清随公子步入前厅,掷出两锭金元宝大叫老鸨,说把你最好的姑娘全部叫来。

    当庸脂俗粉围绕着英长泣不得喘息时,他又忽然清醒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明月。”

    “你呢?”

    “红翠。”

    英长泣忽然勾起嘴角笑了,掷出五锭金元宝又招来老鸨,道:“这些银子都是你的,我只一个要求。”

    老鸨双眼晶晶亮,眼神黏在元宝上撕不下来,讷讷地说:“洛公子什么要求,尽管说。”

    英长泣眯着眼睛笑得很贼:“把你们这儿的姑娘名字换了,按石头起名,名字越宝贝,人越漂亮。”

    老鸨听了这个主意,以为是天上掉下的便宜馅饼,问:“如此而已?”

    英长泣道:“别的姑娘怎么起名我不管,后院那个苦离,改名叫做沙泥,不许接客,亦不许盛装被客人见了,如若不然,这银子你十倍赔我。” 


番外? 醉明月(四)
 

    7

    李辰檐是在半年后辞的官,那时刚刚开春,永京城内外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榆树杨树抽枝吐蕊,雪水化成春溪,被阳光一照,粼粼有光。

    他的奏折极为简单,五个字“不能胜任之”意味深长,英长泣看了后摇头叹息。

    冯好躬身问:“皇上可是为少将军不值?”

    英长泣不解:“怎么说?”

    冯好道:“少将军乃旷世奇才,头角峥嵘,然而年纪轻轻却放弃大好前程,是在令人扼腕感慨。”

    英长泣道:“朕是为自己不值。”

    冯好顺着他的话头接:“陛下痛失此不世出的人才,亦是很可惜的。”

    英长泣摇摇头,吐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李爱卿的周折,简练,明了,从不超过百字,朝廷上满是长篇大论的唠叨鬼,唯他一人,甚是为朕的眼睛着想。”

    冯好呆了片刻,接道:“确实可惜。”

    龙诞香青烟袅袅,初春乍暖还寒,朱鸾殿被上好的银碳烘得十分暖和。须臾,英长泣悠悠然道:“冯好,帮我传两个人?”

    冯好躬身道是,又问是谁。

    英长泣道:“李辰檐,霍老贼。”

    年前宫中大宴,英长泣让他一晚上记下少将军四百二十五个眼神一事,着实给冯好这一生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宴会后,李辰檐随丞相一家子匆匆离去,英长泣亦是差他跟去。

    平良少将军以年少持重著称,然而那一天,冯好亲眼看见这个高深莫测的男子当众拦下霍丞相的马车,淡淡神色掩盖不住激动和惶恐,他只说了四个字:“我要提亲。”

    李辰檐与霍渊同时被传召,冯好以为是尚扬帝善心大发,想在平良少将军走前送一份厚礼,把名动京城的霍三小姐指婚给他。

    冯好错了,事后他知道,这种捞不着好处的善事,落昌尚扬帝不会也不可能做。

    所以当英长泣又懒懒加一句“让他们一前一后来”时,冯好顿悟,恐怕尚扬帝这一辈子,只会使坏。

    李辰檐来见英长泣时,已经换了一件素色长衫,以示去意已决。

    英长泣着人为他斟了口酒,亲切如兄长般与他对饮了,问:“知道梁脩贞元的阴谋了?”

    李辰檐一怔,敛眉道:“我不与陛下争这江山。”

    英长泣道:“你若是要争,我也随你。”

    若说后来的李辰檐能与英长泣争锋相对两两相斗,这年的少将军却只是年不及弱冠的少年,远不如英长泣老谋深算。于是当英长泣说无所谓自己与他争江山时,李少将军亦是十分的困惑。

    英长泣将酒杯往空盘里一放,背身踱了几步。蟠龙翔天的镶金台阶上,他忽然回转过身来:“我篡位时,虽失了半壁江山给你爹,但是却未耗费一兵一卒,未伤及百姓。”

    “梁脩贞元为的是瑛朝。可是瑛朝是什么,一个莫须有的国号罢了。”

    英长泣的言辞中有些不可一世的傲然,他当得起这样的傲然。

    李辰檐敛色道:“我不想争这天下,不过是因为江山易主,花落谁家,都与我无干。”

    “是,与你无干。”英长泣道,“只是男子生来应有担当。”

    “担当不同,有人的担当是入仕平天下,有人的担当是出征保家卫国,有人的担当是为养家糊口。”李辰檐道,“而我的担当,是放弃。”

    “放弃什么?”英长泣挑眉,“只因为你身俱两国皇脉,所以放弃原有的,可能引起争端的身份?与你的母妃离开乌冕城,来我落昌过活;如今你师父意欲用你的身份,立你为帝,重建瑛朝,于是你要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顺风顺水的仕途?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争端?”

    李辰檐凝目望着辉煌的朱鸾殿,镶金台阶上是鎏金宝座,后面的汉白玉屏风清素而庄严,皇权亦是这样,太夺目的东西,让人乍眼一看便油然生出敬畏之感,“是。敬,而远之。”

    英长泣笑道:“可你即便挂冠而归,就是隐去深山老林,梁脩和廖通二人就不会起兵谋反了么?”

    李辰檐淡淡回说,“起码与我无关。”

    “这才是你的担当。”英长泣忽然冷声叱道。

    “你的确是身系天下,生俱两国皇脉之人。但你若为这天下苍生着想,便阻止这场战事。否则有一天你为王,要一个支离破碎,血流漂杵的江山,又有何用?”

    神州大地千百年间,从最早的古越国,到后来的瑛朝,直至今天的落昌,间或有太多征战,无数小国崛起,不乏宦官弄权者,而这些弄权的宦官,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冯好的权利,足可以让他做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然而他没有,他记得早年入仕,只因一颗枣树。

    一只麻雀,可以因为一颗青枣,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沉浮太容易,而福气更是有限的,若挥霍享乐,那么潦倒凄凉就是必然的结果。所以冯好一生谨言慎行,他自以为懂得细水长流之人,才能真正福泽延年。

    这天,英长泣与李辰檐说话到了一半,便摒退了左右,只留冯好一人在朱鸾殿内。他缄默不语时,一直默默观察着这个少年。本来宽阔的肩膀在出殿时,蓦地有些萧索。冯好想,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小撮的人,承担要比别人多一些,亦是要隐忍一些,始终想要平静下来,求的也不过是细水长流的幸福,然而总是得不到。

    这只是一小撮的人,强大,但是让人十分心疼。

    冯好想,少将军是个强者亦是个好人,善人天佑。然后冯好的目光又落在英长泣身上,狡猾狐狸的嘴角又牵起一抹笑。不过即使是一抹笑,也透出几分疲惫。

    冯好又想了,大概,仿佛,也许尚扬帝与少将军,同属一类人。

    8

    英长泣在传唤霍渊纯属恶趣味,他先是将自己东西苑妃嫔的沉杳琐事与霍丞相闲谈一番,然后悠悠然道:“霍家小姐深秋及笄了吧?朕意欲纳她为妃。”

    此言一出,冯好不解地看着英长泣。半睡半醒霍渊如同被一盆凉水浇身,立即跪地道:“臣诚惶诚恐诚惶诚恐。”

    英长泣笑了笑:“霍爱卿大可不必,若说这臣子之女,朕还就看得上你家小茴儿。”

    霍渊脑袋嗡嗡作响,立即悉数霍小茴的罪恶,比如什么放狗咬相士,牵绳绊神婆,说到最后,满口是“罪女霍小茴”,“罪狗毛球”,“罪不可恕”,“罪恶滔天”,“罪罪罪罪啊”。

    英长泣这才施施然让人沏茶赐座给说的口干舌燥的霍丞相。霍渊一口茶水送到嘴边,又被英狐狸一句话给呛了出来:“深宫沉闷冷清,爱卿列举小茴的这些罪状,反而让朕更想纳她为妃了。”

    霍渊立马放茶跪地,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臣罪该万死,其实小女早已与挂冠而归的少将军订下亲事。”

    英长泣神秘一笑:“若如此,那就算了。”

    霍渊自是没料到英长泣如此好说话,因为他没想到英狐狸一招“棒打鸳鸯”是栓稳了李辰檐与霍小茴的婚约。

    以后用起来,亦是很方便的。英长泣这么想。

    人生总有几出大戏,等大戏演完了,便有一阵子消停。在消停的年间,世事如走马灯,起起伏伏的事情完毕,回想起来,就是一些如灯影的年华,够不着,模糊,且不太重要。于是日子如同流水一般,光阴过得极快,转眼便是四年。

    这四年间,冯好养成了随身携带笏板的好习惯。英狐狸性子一来,便差他记录些东西,比如某某大臣今日听了某某大臣说话的神情,两月记三人,日子久了,冯好整理整理,跟尚扬帝连日核对一番,朝员亲疏派系便一目了然了。

    早年听说贞元与恒梁的某某太师要犯上作乱,冯好想,尚扬帝除了偶尔使坏,实在是个明君。若这样的君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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