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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中华野史-第458章

小说: 中华野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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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女答道“我家太太再来你这里没有?”里面即走出一个女人来,黄文汉就电光看去,约莫有四十多岁的光景。出来看了看下女道“你怎么又来了,后面的那位是谁呢?”黄文汉即走进一步,脱了帽子行礼。下女指着黄文汉道“这就是我的老爷,姓黄。”那持田女人连忙回礼笑答道“原来是黄先生,请进来坐!”下女又问道“我家太太没来么?”持田女人道“还是上午去的,不曾再来。黄先生请进来坐。”黄文汉卸了木屐上去,随着持田女人到里面房中行礼坐下。下女跟着进来,坐下问道“小姐不在家么?”持田女人道“刚才同一个朋友去看夜市去了。”黄文汉先向持田女人客气了几句,才问道“内人昨夜在府上叨扰了,今早出去的时候,不知曾对夫人说去什么地方没有?今晚不知可再来这里?”持田女人道“圆子君并不曾对我说去什么地方。只听得问小女说要去寻一个贷间,寻着了,今日就搬家。昨夜来这里的时候已是十二点多钟了,我们母女都已睡了许久。她说看活动写真看晚了,天冷又没有了电车,就懒得回家。小女和她交情很好,她就同小女睡了,我也没起来。”说时用手指着下女道“今日听得她说,才知道是和先生合口出来的。这也没什么要紧,少年夫妻合口,本是极平常的事。先生只管放心,过一两夜气平了,她自然会回家的。她若再到这里来了,我劝她回家就是。”黄文汉道“承夫人的情。不过内人的性子非常执拗,夫人劝她回家,她必不肯回的。可惜小姐不在家里,我想奉托小姐,若是遇了她,务要扭着她同回舍下来。我感小姐的恩,必不敢忘报。”持田女人笑道“先生太言重了。刚才这位姑娘已写了尊处的地名在这里。小女也曾知道,不必再要先生委托。小女遇了圆子君,必送她到府上来的。”黄文汉叩谢道“小姐和内人交情好,必然知道内人常来往的几家人家。若得小姐肯替我帮忙去寻找,我更感激了。”持田女人笑道“这也很容易。小女回来,我和她说,教她明日去找找就是。一定找得着的,先生放心就是。少年夫妻合口,算不了一回事。”黄文汉见持田女人是这般说,心中略放宽了些。持田女人泡了茶,送给黄文汉喝。黄文汉一边喝茶一边看房中陈设得还精洁,壁上挂了些琵琶三弦之类。黄文汉和持田女人闲谈了许久,不见圆子来,也不见她女儿回来,不好意思再坐在她家等,只得又嘱托了几句,告辞起身,和下女归家。 

次日不见持田家回信,只得又教下女再到各处去找。又找了一日全无踪迹,持田家里也不曾去。持田的女儿,第三日也帮着找了一日。下女的双脚都走肿了,哪里遇着圆子影儿呢? 

黄文汉只管整日的在房中唉声叹气。到了夜间,便一阵一阵的泪流不止。下女也心中着急,四处托人帮着找,整整的找了十日,都是毫无头绪。下女也渐渐的懒了,托的人更是不肯上紧。 

黄文汉到了此时,简直一筹莫展。 

一日,是三月初五日,黄文汉接了苏仲武一封挂号信。拆开来看,里面一张一千元的正金银行的汇票,信中还殷殷勤勤,问圆子的身体近来好么?若是黄文汉带着回湖北,务必先写信给他,他好按期到码头上来迎接,到他家中去住一晌。他父母及他家里的人听他说圆子的好处,都想见一见。黄文汉看了这信,又流下泪来。当下回信,也不便说明这事,只说一千块钱已收到了,并不提起回国的话。没过几日,山东潍县居觉生打了个电报给他,还电汇了路费来,请即日动身,去山东专办交涉。他心想我在日本十多年,在女人跟前不曾失败过。今一旦弄到这样,我还有什么心情在这里久住?山东我本有意要去,难得觉生打电报来招我,不如借此暂离了这苦海,在枪弹中去生活几时。圆子果然与我尘缘未断,一年半载之后,再有机会来日本找着她,何妨再做夫妇?若是缘分已经尽了,就死守在这里也是无益。 

我虽然爱她,但是我的前程不能因她耽搁。她若真是爱我,也不愿我因她误了正事。我且将她去后十几日的经过,一日一日的作为日记,详悉写了,并这封电报、老苏的这封信,我看持田家还靠得住,就放在她家里。圆子总有去她家的日子,使她见了,也知道我并非负她之人。她在这里空手出去,此刻的生活一定很艰难。留多了钱在这里,怕持田家起不好的心瞒了。 

我且留一百块钱在这里,她以后如想念我,我有通信的地名在这里,她尽可写信来,我再付钱给她。或着人来接她去山东,也可以的。黄文汉想了个十分妥善,一一的办好了。也没有心情到朋友家去辞行,即收拾行李,坐火车到长崎,由长崎乘博爱丸到上海,由上海到山东去了。 

第七章   留东外史续集 
作者不肖生 
   
    
第一章 不肖生偷闲续史 周之冕对友号丧 



上集书,正写到黄文汉和圆子决裂了。圆子失踪之后,黄文汉同下女寻找了半月没有消息,便留了一百块钱,并这半月的日记在持田,即匆匆的乘博爱丸反国,应居觉生之聘往山东潍县去了。书就是那么中止。料想看《留东外史》的诸公,看到那里,没有个了断,心中必也有些沉闷,并且对圆子没有下落,必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是诸公心目中只一个圆子没下落,在著者心目中更有无穷的恨事趣事不曾写完,若就是那么中止,不接续下去,不更遗憾不堪吗?好在著者今日闲着无事,正好重理笔砚,一件一件的写了出来,给诸公破闷。 
于今且说周撰自和郑绍因分肥不心,加以双言吃醋,改散贷家之后,几集书中都不曾提他的事。虽在第六十章里面从郑绍畋中略略的道了他一点儿踪迹,但不是他的正传,此刻却要借他开场。话说周撰虽明知松子与郑绍畋的关系,散伙之后,却不肯与松子拆开,在深川区觅了个贷间,仍和松子居住。周撰并不是爱恋松子,不舍得拆离,只因为他们在要要好的时候,周撰做给松子的衣服及零星妆饰品不少,就这般容易的拆离,觉得太便宜了松子,只得装糊涂再和松子鬼混。松子哪知道周撰的存心,见周撰说公费没有领下来,手中窘迫,便拿首饰去当了充家用,不到二、三个月光景,当的当,卖的卖,已将首饰弄了个干净。又借着归国没有旅费,哄着松子将衣服也当了,周撰拿了钱,真个跑回湖南去了,骗得松子一个住在那深川区的贷间内死等。周撰跑回湖南,不知怎的运动,回到日本,居然进了连队,这连队不像学校,不能任意在外面歇宿,便瞒了松子,不与她见面。松子虽明知道周撰已来日本,进了连队,史是不敢去会,写了几次信去,也不得回信,只气得终日在那些平日和周撰往来的朋友打听,打算遇见的时候即扭着不放,丢周撰的脸。这且放下。 

且说康少将那日在春日馆请酒,和杨小暴徒争着接下女的那个柳梦菇,他原来也一个三等的亡命客,在他原籍,做了一任县知事,狠捞了几个昧心钱,和大众亡命到日本来。奇闻笑话,也不知闹过了多少,他的年龄在四十左右,生得六尺来身体,肥胖得和一座黑塔相似,满面络腮胡子,浓眉巨眼,远望去很像有些威仪,所以人家都替他取个外号,叫作天尊。他自己却非常得意,也时时自命为天尊。和他来往最亲密的,除周撰之外,与他同亡命的几个同乡,都和他十分要好。有一个住在仲猿乐町的周之冕,第四集书中吴大銮要去刺蒋四立,托名是替姓周的传话,便是这位先生。他和陈学究是好友,更是柳梦菇的八拜至交。柳梦菇到日本来,练习了两三个月。日本话,普通应用的话都说到上口了,即在神田北神保町竹之汤澡堂子隔壁,寻了个贷间住下。这贷间的房主人,就只母女两个。母亲五十来岁;女儿二十岁,名叫贞子,生得奇丑不堪,却终日涂脂抹粉,打扮得在远处望了,活是个美人样子。柳梦菇在寻房子的时候,见了这贞子,已是非常赏识,及搬了进去,禁不得贞子百般的殷勤招待,更顾不得天尊身分,便和贞子结起欢喜缘来。 

这日,柳梦菇正在房中和贞子闲话,周子冕走了来,一进门,见了柳梦菇,即伏身跪了下去磕了个头,吓得柳梦菇和贞子连忙立起身来,怔怔的望了周之冕,不知是何缘故。只见周之冕磕了头站起来,泪眼婆娑的哽咽着说道“我于今真成了天下的第一个罪人!”说着,更呜呜的哭了起来。柳梦菇忙抽出个蒲团来给周之冕坐,一边带着安慰的声音说道“老弟有什么事只管从容说出了,好大家设法,何必是这般悲伤?”周之冕双手捧着脸,仍是哭个不了。柳梦菇不知他哭的是为什么,不好从哪里劝慰,只得立在旁边望着他哭。周之冕哭了一脸的眼泪,才慢慢的收了悲声,放下手来叹道“我不料我母亲去世得这般快。我去年临行的时候,她老人家还健朗得很,送我到大门口。前月我兄弟来信说她老人家气满的旧病复发了,我就日夜担扰。想回去亲侍汤药,可又是缉拿得紧的时候,又恐遭了罗网。哪晓得她老人家就是这般去世了。我想起一场养育之恩,怎能教我不伤感?”说完,又捧子脸哭起来。柳梦菇这才知道他母亲死了,也连忙露出悲容,叹气说道“既是老伯母终了天年,为人子者不能亲侍汤药,自是可伤感的,只是也不宜哀伤过度。老弟且坐下来,慢慢的商议。”说着,自己就蒲团上坐了。周之冕哪里肯坐蒲团,就在席子上胡乱坐下。贞子在旁边呆呆的望了一会,也不便寻问原由,自下楼去了。周之冕一边哭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他兄弟报丧的信来给柳梦菇看。柳梦菇看了,仍递还周之冕,说道“令弟所见不错,现正在追捕紧急的时候,奔丧是不行的。” 

周之冕连连摇头道“我辈读圣贤书,所学何事?母死岂可不奔丧?我决计就在今日坐火车往长崎,预算七日可以赶到家中。这些朋友地方,我都不去辞行了,老兄见着他们的时候,请代我说声罢。我此刻还得回去略略的清检几件随身的行李,不能在这里久耽搁了。”说着,起身要走,柳梦菇忙留住不放,说道“这事情不可鲁莽!回去,白送了性命。你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你若因奔丧送了性命,老伯母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这尽孝也有个经权的界限。”柳梦菇正说着,那住在湖南同乡会教书的陈学究来了。他原来和周之冕也很有交情。周之冕见他进来,即爬起身,一个头磕了下去,又止不住哀哀的哭泣,陈学究惊问柳梦菇,柳梦菇将原由说了,并说周之冕抵死也要奔丧,我正在这里劝他。陈学究听了,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一回去,不待到家,只怕就送了命。那才真是不孝呢!快把这念头收起。” 

周之冕见柳梦菇和陈学究都是这般劝说,只得收了泪垂头坐着。陈学究道“老伯母既仙逝了,你我的交情不薄,应得在东京拣个地方,开一个追悼会,也尽我们一点意思。”柳梦菇忙赞成道“我心中正也如此打算,地方就是大松俱乐部好。 

近来留学生,无论什么会都是借那里做会场。前日曾大癞兄弟替他父亲开追悼会,也是在那里。“ 

陈学究道“那日的追悼会,老柳你去了吗?”柳梦菇道“我不曾。只和人合伙送了一首挽联。”陈学究笑道“说起那日的挽联,真有许多笑话。第一是何海鸣的那一首最妙,他就在哀启中集了四句下来写做挽联。”说着,即念道先严树林公四月九日党人俱乐部午后二时。 

柳梦菇也笑道“这挽联真是新奇!”周之冕道“曾大癞的父亲,本来没有什么事迹可以在挽联上出色,曾大癞兄弟,又是两个那么样卑污苟贱的人,何海鸣素来是瞧人不起的,哪有好话去挽他?特意是这般骂他们兄弟的。”陈学究点头道“那是自然。只是何必将他悬挂起来自己丢脸?”周之冕道“他们兄弟能认识几个字?知道是骂他的倒好了,也不得将它悬挂起来了。他们兄弟既不认识字,又见下款是‘何海鸣拜挽’几个字,怎肯不挂出来,埋没这点有势力的交情呢?”说得柳梦菇、陈学究都笑了。周之冕道“既承二位的情,替先母开追悼会,自是感激万分。只是开会之前,也得发一遍哀启,我此刻五内如焚,何能提笔?没法,只得请子兴(陈学究名叫子兴)的大笔。”陈学究道“这是我应得效力的事。不过我久疏笔砚,你昆玉又都是文豪,恐怕弄出来见笑。”柳梦菇道“这不是客气的事。老陈,你便替他作一篇罢,你不要辜负他刚才还对你叩了个头。”周之冕道“天尊,你真是生成的一把油嘴。我不是向你也叩了个头吗?照你这样说,也应得替我做一点事才好。”柳梦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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