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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中华野史-第3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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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于石上。有云“云中千古恨,金石一生心”之句。题毕,投崖而死,千夫长怅望而去。后其血渍入石中,颜色如新,不为风雨剥蚀。绍兴府为之树碑,立祠岭上,易其名曰清风岭。 

元仁宗皇庆二年,以翰林学士李孟请行科举。始诏令以皇庆三年八月,天下郡县兴其贤者能者,充贡有司,次年二月会试京师,中选者亲策于廷,及第出身有差。此诏一下,南北士子,齐赴京师就试。时有温州府缙云县申屠生,入京应举,才思出众,慨然以第一人自命。道经清风岭,见郡守为王节妇所撰碑纪,不觉哑然失笑曰“既矢志不从矣,而又临海相从至此耶?‘节’之一字,谈何容易?我等读书人,正当为名教中抉出节、义二字真面目,方不负所学耳。”乃题诗一绝云啮指题诗似可哀,斑斑驳驳上青苔。 

当初若有诗中意,肯逐将军马上来。 

题毕,走马扬鞭而去。是夜,嵊县令梦入城隍祠,见吏役等仓皇出曰“请县令速入,两郡城隍至矣!”县令趋而进,见两郡城隍上面端坐,私问左右。左右曰“上面居左坐者,乃绍兴府城隍,即东晋时宣城内史桓彝也;居右手坐者,乃台州府城隍,即故宋招谕使谢枋得也。”县令礼毕,即有门吏入报曰“至矣。”两城隍皆离座,降阶以俟,县令随之。只见门外一妇人,冠带而入,两城隍揖之升座,礼毕,分宾主坐定。 

妇人首先泣告曰“王氏所以间关忍死者,以舅姑与良人未成服,且未得死所故耳,王氏宁畏死哉?今申屠生自恃多才,毁我贞名。将来节之一字将尽丧于彼文人之口,况妇女生前含辛茹苦,甘万死而不辞者,专望死后有人为之发潜阐幽。申屠生前程远大而存心如此,尊神若不主持,从今以后,恐无人立坤维之正气矣。”言毕,掩袂而泣,桓内史色变,徐谓县令曰“黜其科名。”谢侍郎亦怒甚,乃曰“竟绝子嗣。”两城隍再三安慰,妇人始泣谢而起,两城隍转身谓县令曰“节义最为地府所重,世人不省,往往肆口讥讪,士子尤甚。今后垂为令典,凡毁谤贞节者,皆绝子嗣。但王贞妇祠属在嵊县,宜不时令人好为守护。”县令方欲问申屠生何人,而晓钟一声,春梦顿醒。次日,即令人至岭上祠前访之,果有一申屠生至此留题。县令立毁其诗,令人侦察之,申屠生果下第而归,后竟无嗣。及致和中,山阴有杨维贞者,字廉夫,诸暨人也,博学能文,乃大元时一家作手,曾过清风岭,亦题诗祠中,以辨其事云胡马驮驮百里程,清风后夜血书成。 

只应刘阮桃花水,不似巴陵汉水清。 

后廉夫登泰定进士,署天台尹,又任江西儒学提举,历修宋辽金三史,作正统辨千余言,著作甚富,致仕后,居杭州铁冶岭,得莫冶所制铁笛,故改号铁崖曰铁笛,嗣又筑圃于江之上,戴花阳巾,披鹤氅,头挽双髻,吹铁笛作梅花弄,曾有诗云青罗包髻自行缠,不是凡人不是仙。 

家在洛阳城里住,卧吹铁笛过伊川。 

时廉夫年逾大衍,尚未抱子,一日,过会稽,拜祷曹娥祠下,夜梦一女子谓之曰“尔不必祷我,尔不记昔年未第时,题《清风岭》一诗乎?虽未尝掩妇之名,而毁谤节义,其罪至重,故天绝尔嗣。”廉夫悚然惊觉,汗湿重衣,始大悔恨。次日,即市香楮福物牲醴诸事,上清风岭祠中,再拜谢过,奠毕,乃改题一诗以纪之云天随地老妾随兵,天地无情妾有情。 

指血凿开霞峤赤,苔痕化作雪江清。 

愿从湘瑟声中死,不逐胡笳拍里生。 

三月子规啼断血,秋风无泪写哀鸣。 

题毕,是夜即宿祠中,梦一妇人入,敛衽致谢,廉夫急欲问之,忽见一小儿牵其衣,妇人倏不见,亦遂惊醒。廉夫此时忧喜交集,暗思文人弄笔,一错三十年,今后凡有关名节者,万不可妄肆笔墨。因复在祠前和节妇绝命诗一首,拜谢而归,归后未及一年,果生一子,其和诗云君王无道妾当灾,弃女抛男逐马来。 

夫面不知何日见,妾身料得几时回? 

两行清泪频偷滴,一片愁眉锁不开。 

回首故山看渐远,存亡两字实哀哉。 


   
   
第九十五回 张士诚贩盐起泰州 



元监察御史张士宏奉诏聘宋。闻广王莹即位,改元景新,是为穆宗。以白映雪为左相,令狐韬为右相,马遇乐为枢密正使,岳坤为枢密副使。时老臣文武,若司马肃、皇甫惇、葛天民、李穆、韩昭、刘瑝、岳镇等皆卒。穆宗甫即位,见元主入贺,甚喜,厚待士宏。亦遣议郎甘霖奉使答之,传诏以景新二年,出巡六镇。 
是时,六镇节度使,四营都部署,叠经更换,如延平节度使石城侯刘瑛、建昌节度使南靖侯韩搏虎、长沙节度使宁武公寇复雷、肇庆节度使安澜侯马遇阳、广右节度使威武大将军常宁侯高耀卿,俱薨。惟岳州节度使总领卫大将军种世虎如故。 

四营都部署,则靖海营李继业、神策营庹靖、天策营陈同、神武营史进、翔龙府留守司开国侯张怀亮、杉关元帅太尉益阳侯韩靖夏,俱更调数次。文教武功,渐次不及重康、隆熙之初矣。 

后穆宗闻潞安王上都袭位,大喜,诏以司徒上官诚、参政樊东楼二人,赍礼物往贺。 

是时,集庆路花山贼大掠江阴镇江等处,盗舰往来江边,莫敢如何,耶律霸驻兵通州泰兴间,阻定江海门户,急请许参政檄各镇将校,协力捕剿。许有壬即调戚芳、李典、王、姚匡四将,各领兵一千,相助剿贼。而花山贼首莫天夜、戎无敌、耿冠军等,凡三十六人起事,前至建康劫宝藏库者,即莫天夜等也。天夜自号为英老虎,戎无敌自号为巨无霸,耿冠手即耿星星之子,星星死于海岛,冠军出没江海,新附贼党,自号为耿天王。余贼亦皆有诨号,与梁山泊情形相似,聚众数千,横行州郡,商民苦之。有戚芳、王二将,合兵至常州,与耿冠军大战于武进县孟城山。王不敌,为耿冠军所杀,元兵大溃。耶律都督闻之大惊,急令裨将等紧守海门,自率兵倍道而进,又与贼战于丹阳,伤其头目数人,贼兵夺气。姚匡一军,又在洪泽湖为戎无敌等所败。时贼已蔓延各郡。耶律都督顾此失彼,乃泝流而下,思以重兵截扬子江口,行至青龙湾,不防贼兵猝至,耶律都督亦为莫天夜所败。耶律霸不胜忿怒,檄众将合兵于海州,誓与死斗。莫天夜、耿冠军等闻之,竟纠合贼众,直夺海州,攻破其城,掳掠一空。时耶律都督兵犹未至,莫天夜等又大获全胜,遂屯兵海门,三十六头目俱微服偷过广陵,欲游琼花台,私探扬州。道经茅山,偶遇推车运辇者数百人,各持弓矢,荷戈矛以行。莫天夜等视之,乃盐徒也,不以为意。 

忽内有三人,拍马当头,大呼曰“此花山贼也。”呼哨一声,一齐围定。莫天夜等忙掣出兵器抵敌,殊三人勇不可当,战不数合,莫天夜中枪身死,耿冠军被斧劈落马,其余死者亦众,伤者多为所擒。盐徒打探贼党尚在海州,乘势追过海门,贼众闻耿天王、莫老虎皆死于其手,望阵先逃,余者皆鸟兽散。比及耶律都督兵至,贼已肃清。令人访杀贼者为谁,盖即泰州之张士诚、土德、士信也。大军既集,无所攻杀,惟抚定疮痍郡县而已。耶律都督深以为耻,叹曰“朝廷养兵数十年,而贼乃平于贩夫,我辈都应愧死。”引兵而归。 

且说张士诚本泰州白驹场亭民,家赀巨富,贩盐为业。两弟士德、士信,膂力过人,亦有权略。诸子张龙、张虎、张熊、张虬、张彪、张豹等凡十七人,无不骁勇善战。又有吕珍、韩敬之、李伯清、纪世熊、金镇达等智勇足备者数十人,为之爪牙。故士诚负贩所经,盗贼不敢正视。士诚每抚枕自叹曰“天下荒乱,草泽中非无英雄,惜乎,蒙古不能驾驭耳!”至是,无意间大破花山贼兵,益轻朝廷,潜蓄不轨之志,多结亡命,俱列部曲,仍以贩盐为名,往来苏松京口间,常谓其妻刘氏曰“姑苏台,馆娃宫,去此不远。吾大事若成,当于苏州立国,建一楼曰齐云,为汝宴酣之所。”又谓两弟曰“吾他日起事,其在高邮州乎?高邮有三十六湖,以受七十二涧之水,又有形胜可控,苏、松诸郡俱可顺流而下。”土德、士信皆以为然。 

遂日与宾客诸子,谋方略,制器械,布腹心,收爪牙,聚糗粮,駸駸乎不日,欲乘长风,破万里浪,投鞭断淝水之流矣。 




   
   
第九十六回 刘伯温望气游西湖 



宋穆宗景新五年,即元顺帝至元六年,翔龙府南海县人朱光卿,一日晨起,揽镜自照,见己蟒玉冠服,立于镜中,异之。 
又游花田,见二老人,童颜鹤发,飘飘欲仙,聚语于素馨花下,一老人曰“天下何时太子?”一老人曰“待朱天子至,天下仍一统。”朱光卿听得,心中暗喜,正欲上前叩问,二老忽不见。朱光卿益以为神,遂潜蓄异志。闻惠州九曲岭有聂秀卿、谭景山者,自称定光活佛,哨聚有千余人,遂往归之。自言其异,二人大喜,愿相翊戴,并接其妻子至寨中。议以为元灭金绝宋,而武都已复宋世,遂倡言为大金国复起。立光卿为金主,聂秀卿为丞相,谭景山为将军,光卿妻为皇后,子为世子,移兵围龙川。龙川县变生仓猝,登陴守御不及,一日一夜,遂为所破,县令、千户俱死。朱光卿随得东莞,势如破竹,率兵直取海丰。时翔龙府留守司统制,乃总令卫大将军狄勇,闻变,即引精兵兼程而进。时贼兵已入海丰,狄留守遂围海丰,一鼓破之。聂秀卿、谭景山俱死,朱光卿就缚,妻子皆被擒获,光卿至此,始大悔恨曰“花田老人误我矣!”狄留守命械至武都磔之,旬日遂平。 

此信传至上都,是时,顺帝左相唐其势谋逆。唐其势者.左丞相撒敦之子,撒敦即燕铁木儿之弟。撒敦卒,唐其势代父为相,伯颜为右丞相,用事,唐其势怒曰“天下本我家天下,伯颜何人,位居吾上。”遂怀异志,与从父答里答,谋立所亲为帝。御史张金告变,伯颜乃率完者帖木儿等引兵围府,唐其势之妹伯牙吾氏,即顺帝后,亦在府中,唐其势被擒攀折殿槛,不肯出,其弟塔刺海,走匿皇后座,后蔽之以衣,左右曳出斩之,血浅后衣。唐其势伏诛,伯颜使人并执后至,后呼帝曰“陛下救我!”帝曰“汝兄弟为逆,岂能相救?”乃迁后出宫,令鸩之。伯颜此时大权皆在掌握,奏罢科举,顺帝允之。 

宋主闻而叹曰“欲得实才,莫如科举。”诏罢科举,元政由是大坏。 

时有高安县丞刘基,字伯温,处州青田人也。少颖悟,善经学,以至元初进士,任高安。曾遇老人邓祥甫,授以天文术数,遂旁通天官阴符家言。因见元政衰乱,郁郁任所,又闻顺帝以罢科举下诏,遂挂冠去,归青田,隐红罗山,曾咏太公钓渭图以见志云璇室群酣夜,磻溪垂钓时。 

浮云看富贵,流水淡须眉。 

偶应飞熊兆,尊为帝者师。 

轩裳如固有,千戴起人思。 

基昔日尝佐石抹宜孙幕,后甚悔之,至是,惟与浦江宋濂、龙泉章溢、丽水叶琛四人相契,优游山水数年。一日,叶琛章溢与客数人,邀基往游西湖,基欣然愿往。泛舟湖中,饮酒方酣,四顾空阔,南北高峰,山水佳丽,令人应接不暇,座中有少年朗吟曰虚度韶光二十春,昂然七尺困风尘。 

不如死在西湖里,赢得青山葬我身。 

基听罢,大笑曰“客钟情甚矣,以酒觞之。忽见异云起于西北,定睛看时,不觉狂喜。大言曰“此天子气也!应在金陵,不出十年,有王者兴。吾与公等当辅之!”座客皆骇。 

叶琛急止之曰“公醉矣!”章溢因问曰“何为天子气?” 

基曰“天子之气,外黄而内赤;猛将之气,外赤而内白。反此,则为凶兆。”章溢曰“云气之占,亦有说乎?”基曰“然。有将军云气,有伏兵云气,有胜兵败兵云气,有城上奸贼云气。是以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叶琛曰“何以占之?” 

刘基曰“占气之时,观其初出,如甑上气,勃郁上腾,积而为雾气云气,结为虹蜺晕珥之属,不积不结,散浸一方,不能为灾,必森森疾起者,乃可占。常以平明小晡,日出没时候之,其内有风雨为解者,亦不成灾也。云气如弩弓之状者,天子之气也;云气长数十百丈者,猛将之气也。或云气无故如虎行云中者,主暴兵;或如人字在空者,所发之处,必有人告急;或望无云,独见赤气,如旦暮之雾,或黑云极天,白云如仙人衣,十万联结,部队相逐,罢而复起,皆动兵之象。若出军之日,天气漠漠,云彩阴沉而寒者,必战之象也。如或有青气见君王相上者,大胜。或云三道,如雾非雾,如尘非尘者,敌人发军之征,随其起处防之。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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