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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9章

中华野史-第1019章

小说: 中华野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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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持论未确,且云“不特别调之佳,即如聂古陀满争迁都,俱是两人胸臆见解,绝无奏疏套子,亦非今人所解。”予深服其言。若《西厢》才华富赡,北词大本未有能继之者,终是肉胜于骨,所以让《月亭》一头地。元人以郑、马、关、白为四大家,而不及王实甫有以也。《月亭》后小半已为俗工删改,非复旧本矣。今细阅《拜新月》以后,无一词可入选者,便知此语非谬。《月亭》之外,予最爱《绣襦记》中“鹅毛雪”一折,皆乞儿家常口头话,祐铸浑成,不见斧凿痕迹,可与古诗《孔雀东南飞》,“唧唧复唧唧”并驱。予谓此必元人笔,非郑虚舟所能办也。后问沈宁庵吏部,云果曾于元杂剧中见之,恨其时不曾问得是出何词。予所见《郑元和》杂剧凡三本,皆无此曲。 

往年癸巳,吴中诸公子习武,为江南抚臣朱鉴塘所讦,谓诸公子且反,其赠答诗云“君实有心追季布,蓬门无计托朱家”,实谋反确证,给事中赵完璧因据以上闻。时,三相皆吴越人,恐上遂信为真,急疏请行抚按会勘虚实,朱已去任,有代为解者曰“《拜月亭》曲中陀满兴福投蒋世隆,蒋因有此句答赠,非创作者。”因取坊间刻本证之果然,诸公子狱始渐解。王房仲亦诸公子中一人也,今细阅新旧刻本,俱无此一联,岂大狱兴时,习其连累,削去此二句耶?或云“《拜月》初无是诗,特解纷者诡为此说,以代聊城矢耳。”岂其然乎?【北词传授】自吴人重南曲,皆祖昆山魏良辅,而北调几废,今惟金陵存此调。然北派亦不同,有金陵、有汴梁、有云中,而吴中以北曲擅场者,仅见张野一人,故寿州产也,亦与金陵小有异同处。 

顷甲辰年马四娘以“生平不识金阊”为恨,因挈其家女郎十五六人来吴中,唱《北西厢》全本。其中有巧孙者,故马氏粗婢,貌奇丑而声遏云,于北词关捩窍妙处,备得真传,为一时独步。 

他姬曾不得其十一也。四娘还曲中即病亡,诸妓星散,巧孙亦去为市妪,不理歌谱矣。今南教坊有传寿者字灵修,工北曲,其亲生父家传,誓不教一人。寿亦豪爽,谈笑倾坐,若寿复嫁以去,北曲真同广陵散矣。 

【时尚小令】元人小令,行于燕赵,后浸淫日盛,自宣正至成弘后,中原又行《锁南枝》、《傍妆台》、《山坡羊》之属。李崆峒先生初自庆阳徙居汴梁,闻之以为可继《国风》之后,何大复继至,亦酷爱之。今所传《泥捏人》及《鞋打卦》、《熬鬏髻》三阕,为三牌名之冠,故不虚也。自兹以后,又有《耍孩儿》、《驻云飞》、《醉太平》诸曲,然不如三曲之盛。 

嘉隆间,乃兴《闹五更》、《寄生草》、《罗江怨》、《哭皇天》、《乾荷叶》、《粉红莲》、《桐城歌》、《银纽丝》之属,自两淮以至江南,渐与词曲相远,不过写淫媟情态,略具抑扬而已。比年以来,又有《打枣竿》、《挂枝儿》二曲,其腔调约略相似。则不问南北,不问男女,不问老幼良贱,人人习之,亦人人喜听之。以至刊布成帙,举世传诵,沁入心腑。 

其谱不如从何来,真可骇叹!又《山坡羊》者李、何二公所喜,今南北词俱有此名,但北方惟盛《爱数落山坡羊》,其曲自宣、大、辽陈三镇传来,今京师技女,惯以此充弦索北调。其语秽亵鄙浅,并桑濮之音,亦离去已远,而羁人游婿,嗜之独深,丙夜开樽,争先招致。而教坊所隶筝{??秦}等色,及九宫十二,则皆不知为何物矣。俗乐中之雅乐,尚不谐里耳如此,况真雅乐乎? 

【杂剧】北杂剧已为金元大手擅胜场,今人不复能措手。 

曾见汪太函四作,为《宋玉高唐梦》,《唐明皇七夕长生殿》,《范少伯西子五湖》,《陈思王遇洛神》,都非当行。惟徐文长(渭)《四声猿》盛行,然以词家三尺律之,犹河汉也。梁伯龙有《红绡》、《红线》二杂剧,颇称谐稳,今被俗优合为一大本,南曲遂成恶趣。近年独王辰玉大史(衡)所作《真傀儡》、《没奈何》诸剧,大得金元蒜酪本色,可称一时独步。 

然此剧俱四折,用四人各唱一折,或一人共唱四折,故作作者得逞其长,歌者亦尽其技。王初作《郁轮袍》,乃多至七折,其《真傀儡》诸剧,又只以一大折了之,似隔一尘。顷黄贞甫(汝亨)以进贤令内召还,贻汤义仍新作《牡丹亭记》,真是一种奇文,未知于王实甫、施君美如何,恐断非近日诸贤所办也。 

汤词系南曲,因论北词附及之。 

【杂剧院本】涵虚子所记杂剧名家,凡五百余本,通行人间者不及百种。然更不止此,今教坊杂剧,约有千本,然率多俚浅,其可阅者十之三耳。元人未灭南宋时,以此取士子优劣,每出一题任人填曲,如宋宣和画学,出唐诗一句,恣其渲染,选其得画外趣者登高第,于是宋画元曲,千古无匹。元曲有一题而传至四五本者,予皆见之。总只四折,盖才情有限,北调又无多,且登场虽数人,而唱曲祗一人,作者与扮者力限俱尽现矣。自北有《西厢》,南有《拜月》,杂剧变为戏文,以至《琵琶》遂演为四十余折,几倍杂剧。然《西厢》到底描写情感,予观北剧,尽有高出其上者,世人未曾遍观,逐队吠声,诧为绝唱,真井蛙之见耳。 

本朝能杂剧者不数人,自周宪王以至关中康王诸公,稍称当行,其后则山东冯李亦近之。然如《小尼下山》、《园林午梦》、《皮匠参禅》等剧,俱太单簿,仅可供笑谑,亦教坊耍乐院本之类耳。杂剧如《王粲登楼》、《韩信胯下》、《关大王单刀会》、《赵太祖风云会》之属,不特命词之高秀,而意象悲壮,自足笼盖一时。至若《诌梅香》、《倩女离魂》、《墙头马上》等曲,非不轻俊,然不出房帷窠白,以《西厢》例之可也。他如《千里送荆娘》、《元夜闹东京》之属,则近粗莽;《华光显圣》、《目连入冥》、《大圣收魔》之属,则太妖诞,以至《三星下界》、《天官赐福》,种种吉庆传奇,皆系供奉御前,呼嵩献寿,但宜教坊及钟鼓司肄习之,并勋戚贵槪苍奚椭H羲皆罕菊撸颈彼挝⒆谑蔽寤嗯牛猩⑺担械滥睿薪疃罚锌品海跤朐泳绫疽恢郑猎朗挤治剑时境蛟罕静淮靡印=裆谐圃罕荆萄厮谓鹬梢病=鹫伦谑保庠段飨帷飞惺窃罕灸7叮谠┮盐奕四馨雌壮菡撸龊笫篮酰俊

【戏旦】自北剧兴,名男为正末,女曰旦儿,相传入于南剧,虽稍有更易,而旦之名不改,竟不晓何义。今观《辽史·乐志》“大乐有七声。”谓之七旦,凡一旦管一调,如正宫越调大食中吕之属;此外又有四旦二十八调,不用黍律以琵琶叶之。按此即今九宫谱之始。所谓旦,乃司乐之总名,以故金元相传,遂命歌妓领之,因以作杂剧,流传至今。旦皆以娼女充之,无则以优之少者假扮,渐远而失其真耳。大食今曲谱中讹作大石,又辽大乐各调协音,其声凡十,曰五凡工尺上一,于律吕各缺其一,则至今用之,南北无异,几如时艺之四股八比之不可易也。 

元人云杂剧中用四人,曰末泥色,主引戏分付;曰副净色,主发乔;曰副末色,主打诨;又或一人装孤老;而旦独无管色。益如旦为管调,如教坊之部头色长矣。 

【笛曲】今按乐者必先学笛,如五凡工尺上一之属,世以为俗工俚习,不知其来旧矣。宋乐书云“黄钟用合字,大吕太簇用四字,夹钟姑洗用一字,夷则南吕用工字,无射应钟用凡字,中吕用上字,蕤宾用钩字,林钟用尺字,黄钟清用六字,大吕夹钟清用五字。又有阴阳及半阴半阳之分。”而辽世大乐各调之中,度曲协律其声凡十曰五、凡、工、尺、上、一、四、六、钩、合,近十二雅律于律吕各缺其一,以为犹之雅音之及商也。可见宋辽以来,此调已为之祖。今乐家传习数字,如律诗之有四韵八句,时艺之有四股八比,普天下不能越,犹昧其本始耳。 

【俗乐有所本】都下贵槪易骶纾猛用暗勾绦∝恕薄

者,先有《敲水盏》一戏,甚为无谓,然唐李琬已造此,但用九瓯盛水击之,合五声四清之音,谓之水盏,与今稍不同耳。 

又吴下向来有俚下妇人打三棒鼓乞钱者,予幼时尚见之,亦起唐咸通中王文通。好用三杖打撩,万不失一。但其器有三等,一曰头鼓,形类鼗;二曰聒鼓;三曰和鼓,今则一鼓三槌耳。 

即今串板亦古之拍板,大者九板,小者六板,以韦编之,本胡部乐。盖以代挘湃艘話节舞,而此用板代之。唐人谓之乐句,宋朝止用六板,予向亦曾见,今则四板矣。又今有所谓十样锦者,鼓笛螺板大小钹钲之属,齐声振响,亦起近年,吴人尤尚之。然不知亦沿正德之旧,武宗南巡自造《靖边乐》,有笙、有笛、有鼓、有歇落吹打诸杂乐,传授南教坊。今吴儿遂引而伸之,真所谓今之乐犹古之乐。 

【俚语】今乐器中,有四弦长项圆鼙者,北人最善弹之,俗名“琥珀槌”,而京师及边塞人又呼“胡博词”,予心疑其非,后偶与教坊老妓谈及,曰此名“浑不是”,盖以状似箜篌,似三弦,似瑟琵,似阮,似胡琴,而实皆非,故以为名。本虏中马上所弹者。予乃信以为然。及查正统年间赐迤北瓦刺可汗诸物中,有所谓“虎拨思”者,盖即此物。而《元史》中又称“火不思”,始知“浑不是”之说亦讹耳。又有“紧急鼓”者,讹为“锦鸡鼓”,总皆虏乐也。又北人詈妇之下劣者曰“歪辣骨”,询其故,则云“牛身自毛骨皮肉以至能体无一弃物,惟两角内有天顶肉少许,其秽逼人,最为贱恶,以此比之粗婢。”后又问京师之熟谙市语者,则又不然,云“往时宣德间,瓦刺为中国频征,衰弱贫苦,以其妇女售与边人,每口不过酬几百钱,名曰瓦刺姑,以其貌寝而价廉也。”二说未知孰是。 

京师称妇人所带冠为“提地”,盖“鬏”“髻”两字俱入声,北音无入声者,遂讹至此,又呼“促织”为“趋趋”,亦入声之误。今南客闻之习久不察,亦袭其名误矣。 

元人呼命妇所带笄曰“罟罟”,盖虏语也。今贡夷男子所戴亦名“罟罟帽”,不知何所取义?”罟”字作平声。 

【舞名】顷在梁溪邹彦吉家观舞,因论皆妇人盘中掌上之遗耳,乃古人之舞不传久矣。古有鞞舞、鞶舞、铎舞、笛舞、肇舞,固绝不知何状,即最后如唐太宗《七德舞》,明皇之《龙池舞》、《倾杯舞》及《霓裳羽衣》之舞,在宋已亡,然古人酒欢起舞多男子,如唐张锡等《谈容娘舞》、杨再思之《高丽舞》、祝钦朋之《八风舞》,则大臣亦为之;安禄山之《胡旋舞》,仆固怀恩为宦官骆奉仙舞,则胡虏亦为之;若和歌起舞,与张存业求缠头,则储君亦为之矣。唐开成间,乐人崇胡子其人能软舞,其舞容有大垂手、小垂手、惊鸿飞燕婆娑之属,其腰肢不异女郎,则知唐末已全重妇人。而唐时教坊乐,又有垂手罗回波乐、兰陵王、春莺啭、半社渠借席乌夜啼之属,谓之软舞,阿辽柘枝、黄獐拂{艹秫}、大渭州、达摩叉之属,谓之健舞,又不专用女郎也。宋时宗庙朝享之外,亦用妇人,其所谓女童队、小儿队、教坊队者,已如今俗舞,至金、元益以虏习,弥不可问。今世学舞者,俱作汴梁与金陵,大抵俱软舞,虽有南舞、北舞之异,然皆女妓为之。即不然,亦男子女妆以悦客,古法澌灭,非始本朝也。至若舞用妇人,实胜男子,彼刘、项何等帝王,尚属虞、戚为之舞。唐人谓教坊雷大使舞,极尽巧工,终非本色,盖本色者妇人态也。邹深是予言。 

【金瓶梅】袁中郎《觞政》,以《金瓶梅》配《水浒传》为外典,予恨未得见。丙午遇中郎京邸,问曾有全帙否?曰“第睹数卷,甚奇快。今惟麻城刘涎白承禧家有全本,盖从其妻家徐文贞录得者。”又三年小修上公车,已携有其书,因与借抄挈归。吴友冯犹龙见之惊喜,怂惥书坊,以重价购刻,马仲良时榷吴关,亦劝予应梓人之求,可以疗饥。予曰“此等书必遂有人板行。但一刻则家传户到,坏人心术,他日阎罗究诘始祸,何辞置对?吾岂以刀锥博泥犁哉!”仲良大以为然,遂固箧之。未几时,而吴中悬之国门矣。然原本实少五十三回至五十七,遍觅不得,有陋儒补以入刻,无论肤浅鄙俚,时作吴语,即前后血脉亦绝不贯串,一见知其赝作矣。闻此为嘉靖间大名士手笔,指斥时事,如蔡京父子则指分宜,林灵素则指陶仲文,朱勔则指陆炳,其他各有所属云。中郎又云“尚有名玉娇李者,亦出此名士手,与前书各设报应因果。武大后世化为淫夫,上烝下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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